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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部分

建隋大业-第374部分

小说: 建隋大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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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翼连忙谢恩,起身,这才走上前,仔细向着床榻上的宇文邕看去。宇文邕虽然醒了,但面色看上去却比几日前还要难堪得多,整个人面若枯槁,原本威严的气息如今却是当然无存,就连那一向深邃睿智的双眼如今也显得有些浑浊起來,整个人似乎苍老了二十岁一般。
于翼的心中浮上一丝阴霾,但脸上却挂着欢愉的笑容,在床榻前蹲下身子,平视着宇文邕的眼睛道:“陛下,您醒了,实在可喜可贺!”
宇文邕嘴角扯了扯,似是想笑,但发出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而随着咳嗽,他蜡黄的脸上终于多了一抹红润之色。粗喘了几口气,宇文邕示意于翼将他搀扶起來,靠坐在床头,这才虚弱地道:“于爱卿,这些天辛苦你了!”
“陛下,您千万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微臣分内之事。”不知为何,看着往日那高高在上的皇者如今这虚弱的模样,于翼心中一阵发堵,声音也微微发颤。
宇文邕闻言不由一笑,只是这笑容中却充满了落寞与苦涩。而随着这一笑,他的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喘息也不似方才那般粗重。宇文邕抬手握住于翼的手道:“于爱卿,朕唤你前來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与你。”
闻听此言,于翼心中微微一颤,强自将心中的那一抹不安压下,他一脸关切地道:“皇上,您刚醒來,需要多休息。微臣虽然才疏学浅,但还勉强能处理好定阳之事,您不必为此费心。”
闻言,宇文邕的眼中闪过一抹欣慰。拍了拍于翼粗糙的手背,宇文邕长叹一声,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忧伤与失落。
于翼的眉头皱得更深,眼底的忧郁愈发浓重,心中莫名地惶恐不安,他想说什么,但嘴唇翕动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顷,宇文邕再次开口,声音虽然依旧虚弱,但却流畅了许多,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让于翼险些从地上跳将起來。
“于爱卿,朕大限将至,恐怕时日无多矣。”
宇文邕的语气平淡,声音不大,但在于翼耳中却不啻于滚滚惊雷,直震得他目瞪口呆,脑海中一片空白。良久,于翼才回过神來,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干笑着道:“陛下与微臣说笑,臣竟险些当真,实在是罪过,罪过。”
似乎是为了强调什么,于翼接着道:“陛下您乃真龙天子,有上苍神佛庇佑,福寿绵长,又怎会有大限呢?”
宇文邕见于翼一脸惊惶不安的样子,不由轻轻一笑道:“于爱卿,古往今來,这天下间有又谁能太过生老病死?强若秦皇汉武不也最后化作黄土吗?”顿了顿,宇文邕长叹一声道:“朕不畏生死,只是却洠Я系秸庖惶靵淼娜绱酥纾绱送蝗话。 
于翼顿时沉默下來,脸上伪装出的笑容也尽数收敛而去,眼中的忧虑与悲伤再也掩盖不住,双目也隐隐有些泛红。
一统中原,威慑天下,不只是宇文邕的梦想,更是于翼,韦孝宽等一干亲信所盼望的目标。然而如今霸业未成,曾今的朋友兄弟却死的死,伤的伤,宇文邕更是到了弥留之际。平齐大计已然失败,而国内诸事却还未做安排,这让宇文邕如何能放心的下?
“于爱卿,朕自问称得上明君,也许比不得先贤,但也无愧与大周千万黎民百姓,无愧列祖列宗。只是对太子却疏于管教,让他养成诸多恶习,做下许多蝇营狗苟之事。”
“沙门(王轨的小名)曾多次指出太子的过错,更劝说朕另立储君,但众皇子多是年幼,如何有能力治理国家?朕本以为可以多活几年,待得诸事平定再做选择,奈何上苍不允啊!”
“陛下”于翼悲从心來,再也抑制不住,不由泣不成声。
“于爱卿,拟旨。”
“是。”于翼知道无论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是以便忠实地执行命令,取了笔墨纸砚,静待宇文邕的吩咐。
……
定阳城外,高兴如约而至,端坐在汗血宝马之上,一身白衣飘飘,洁白似雪。在他身后,五千骑兵,两万五千步卒排列着整齐的阵形,冷漠地注视着定阳城,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震颤大地,也让定阳城头的周军心神震荡。虽然齐军來的人不多,但再次面对齐军,他们却并无多少信心,心中战意缺缺。
敲鼓的是一个相貌粗犷的汉子,脸上的络腮胡子钢针也似。他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如花岗岩一般纹起,随着粗壮的双臂挥动鼓槌而剧烈律动,彰显着主人体内那无匹的神力。
这人却是程咬金,陌刀军的统帅。那日他盲动冒进,使得众齐军陷入周军两面包夹之中,若非高兴及时杀到,即便最后齐军能战胜韦孝宽,但损失也绝不小。
高兴虽然欣赏程咬金的武勇,但对他的毛躁和好战也甚是头痛,是以便借着这次其犯的错误将他贬作了鼓手,什么时候磨平了性子什么时候才能官复原职,上阵杀敌。
对于高兴的处罚,程咬金是心服口服,万不敢有所怨怼。其一高兴战胜他易如反掌,其二是他此番的冒失直接导致陌刀军折损了近五百人,不止高兴痛在心里,程咬金也是心如滴血。
怒火总要有宣泄口,周军无疑成了程咬金心中的罪魁祸首,而面前的牛皮战鼓自然是他宣泄的最佳途径,是以程咬金擂起战鼓來分外卖力,恨不能将鼓面砸裂。
“于翼,高兴依约前來拜会,汝却不敢现身,可是心中畏惧,悄悄遁走?”一通振奋人心的鼓声完毕,高兴挥手示意程咬金停下动作,朗声道。
“高兴小儿,休要猖狂!”高兴话音方落,城头帅旗下突然出现一人,却不是王谊还有谁來。如今他已经换上了铠甲,腰胯宝剑,眉眼寒煞地看着高兴喝道。
未见于翼出现,高兴心中奇怪,面上却露出温和的笑意,颇是关切地问道:“王将军,数日不见,肩膀上的伤可好些了?”
闻言,王谊面露怒容,眼中闪过一抹仇恨的光芒,冷声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今日吾必报一箭之仇,誓将汝斩于马下!”
“手下败将,安敢言勇?偌大的周国,如今却全是些欺世盗名之辈,实在可怜,可叹,可悲啊!”高兴大摇其头,脸上摆出一副极其失望的样子。
“小贼,休要逞口舌之力,有本事便与本将大战三百回合!”王谊暴跳如雷,一张脸由青到红,又呦红到紫,双目血红,似欲择人而噬。
“插标卖首之徒,羞于杀之!”高兴的回答如尖刀一般狠狠刺入王谊的内心,将他所有的尊严撕去,也将他胸中的怒火彻底引爆。
“直娘贼,今日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面对王谊气急败坏的喝骂,高兴却是有若罔闻,气沉丹田,瞠目大喝道:“宇文邕,滚出來”


第三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百八十四章 托孤

“滚出來”
经由高兴毕生功力的一吼,其声嗡鸣若万钧雷霆,山河色变,地动山摇,整个定阳城似乎都在他这惊天一吼中瑟瑟发抖。滚滚的声浪直冲霄汉,传遍了大半个定阳城。
定阳城头的周军尽皆骇然,而城中的百姓闻听此声也不由纷纷侧目,面露惊容,心中甚是复杂难明。三日前高兴在定阳城头大杀四方,弄的周军灰头土脸,好不狼狈,尽管于翼百般封锁消息,但又如何能堵住百姓悠悠之口。
高兴虽只是年方十六的少年郎,但名头在整个北齐却甚是响亮,除了他身为隋王独子之外,更是因为他“色胆包天”,竟抢了周国的太子妃。而如今众人对他的名号如雷贯耳却是因为他的武勇,他那让人咋舌的战绩。
儿不嫌母丑,犬不嫌家贫。纵然北齐近几代君主都是些骄奢淫逸,胡作非为的酒囊饭袋,黎民百姓饱受欺凌,但心底深处对这个国家还是有那么一丝眷念。是以虽然宇文邕对于齐国百姓一向宽厚,但要让他们很快的产生归属感却需要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如今,听闻高兴那惊天动地的吼声,城中百姓百感心头,是回归家园的激动欣喜,或是对未來生活的畏惧与迷茫。
“小畜生,找死!”王谊一张俊脸黑得可怕,怒发冲冠,如同发狂的猛兽一般厉声咆哮道。
王谊饱读诗书,涵养原本不差,只是前日让高兴杀得大败亏输,是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胸中怒火熊熊。而此时高兴又几次三番轻视于他,言语间污蔑之意甚浓,你叫王谊还如何忍得住,不由便破口大骂开來,这却是正中高兴下怀。
王谊于是表现的愤怒暴躁,高兴愈是高兴,泰然自若地看着王谊,淡淡地说道:“疯犬咬人,人自不能同样待之。你们说是吗?”后一句却是问身后的三万将士,萧摩诃等人轰然而笑,大声答道:
“不能!”
如果高兴动怒,回骂几句,王谊或许会舒服些。然而高兴如此轻飘飘,云淡风轻的一句却让他浑身的力气用在空处,心中怒气更是难平。王谊本就处于暴走的边缘,高兴这一句话却是火上浇油,推波助澜,将王谊逼向了疯狂的境地。
“我要杀了你!”王谊目眦欲裂,嘶吼一声,猛然拔出腰间佩剑,厉声道:“來人,随我出城生擒高兴,今日必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说着,王谊便疾步向城下行去,浑身杀气腾腾,狞厉的眼神让想要劝说他的将官不寒而栗,纷纷闭上了嘴巴。
“嘎吱”
随着让人牙酸的吱嘎声作响,定阳城那虽并不高大,但却也算厚重坚实的大门缓缓开启,顺着逐渐变大的门缝,正看见王谊端坐马背,左手擎剑,满面凶光地死死盯着一身白衣的高兴。
虽然王谊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恨不能立即将高兴立即斩于马下,但他毕竟非是凡人,还洠в型耆允г诔鸷拗小J且缘背敲磐耆糁保跻瓴⑽绰柿煲煌蛄泻谜笮蔚氖孔涑褰鰜恚敲钍倜孔淝謇砺访妗
既知高兴來犯,于翼又怎会不早做打算。早在三日前他便在城外布下拒马桩,陷马坑,如今更是沟壑纵横,机关遍布。如今积雪仍厚,城外白茫茫一片,诸多危机掩于其下,倘若高兴贸然攻城,损失定然不在少数。
约莫半刻钟的功夫,周军终于清出一条尚算宽阔的坦途,王谊遂率军缓缓而出,不过却是离城不足一箭之地,正好在城头的弓箭手防御范围之内。
诚然王谊报仇心切,怒火中烧,但经过这片刻的功夫已经冷静了不少,他之所以出城迎战,除了宣泄心中的怒火,更多的却是为定阳城争取时间。
这几日來城中人心浮动,士气低迷,倘若王谊任由高兴谩骂而无所动作,士气必然一落再落,只怕到时候更无法阻挡高兴的进攻。
先前王谊立于城头,虽然与高兴口舌之争,但也看见齐军所携带的攻城器械,那密密麻麻,练成一片的投石车,云梯,撞城车等无不让王谊心底发寒。可以想见,高兴若是倾力攻城,只怕定阳城根本抵挡不了多久便会坍塌破碎。
心思急转,王谊才率众出城,目的便是想趁如今士气可用之时尽量缠住高兴,为于翼争取更多的时间。宇文邕已经醒转,再固守定阳并无太大意义,不若早早归去,也免得加大伤亡。
“高兴小贼,那日侥幸让你走脱,今日可敢一战?”王谊越众而出,面目狰狞地瞪视着高兴,怒气勃发地吼道。
“你有伤在身,胜之不武。”高兴淡然一笑道:“于翼何在,莫非真的逃了?”
“你!”王谊气得浑身颤抖,肩膀伤口撕裂传來的剧痛却让他面部愈发扭曲,看起來愈发狰狞,再次嘶吼道:“吾独臂一样可杀你,战是不战?”
“老杂毛,恁的聒噪,凭你也想与我家将军一战?你家程爷爷在此,你可敢应战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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