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盛唐烟云 >

第142部分

盛唐烟云-第142部分

小说: 盛唐烟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于是,借着三分酒兴,作诗失手者或者抚琴,或者弹剑,或者引吭高歌,把酒宴的气氛从一个高潮,推向另外一个高潮。中间虢国夫人又耐不住性子,主动和了吏部郎中郑昂一曲,登时又令众人羡慕得两只眼睛发蓝。心中暗道,早知这样,我又何必过于执着于虚名?。主动认输了,或许还能博得美人转眸一睐,藏在心里夜半独自回味,岂不妙哉?!!

及轮到翰林学士赵无忧,只见他用手捂脸,大声喊道:“罢了,罢了。今日有宋舍人的诗作在前,我写的那点烂东西,就别拿出来献丑了吧!我认罚,认罚可好!”

这等便宜事,大伙当然不依,纷纷出言指责赵无忧偷奸耍滑,要求‘觥录事’出言干涉。虢国夫人推辞不过,咯咯娇笑了几声,转过头来劝道:“再丑的媳妇,也难免要见一次公婆啊。赵翰林你又何必非要藏着掖着?且吟出来让大伙听听,也许是你过谦了呢!”

“我哪里是过谦啊!”赵无忧冲着虢国夫人直做苦脸,“我是怕扫了大伙的兴而已!实在是看不得,看不得!”

“拿出来看看么?反正在座诸君,随便一人文采都比小女子强出不止百倍!”虢国夫人哪里肯信,继续温言相求。

登时,大伙看向赵无忧的目光就充满了嫉妒,纷纷开口斥责道,“认赌服输。你这厮也忒没品!”

“连郑郎中都甘居人下了,你还装什么清高。赶紧,别耽误功夫!”

见自己一不小心就要成为众矢之的,翰林学士赵无忧只好苦着脸交出诗作。却是一首借美人香草以言志的七言绝句,字面上非常工整,只是意境方面显得略微愁苦了些,与当前的气氛格格不入。

“铅华久御向人间,欲舍铅华更惨颜。纵有青丘吟夜月,无因重照旧云鬟。”四句吟罢,不待众人点评,赵无忧主动认罚。端起酒盏,咕咚咕咚连喝三大杯。然后把嘴巴一抹,讪笑着说道:“惭愧,惭愧。今日不知为何,就是写不出合适句子来。还是为大伙献上一曲,以谢唐突之罪吧!”

随即,将几个空酒盏摆成排,灌上深浅不一的酒水。举起筷子,一边敲打,一边高声唱道:“南陌春风早,东邻去日斜。千花开瑞锦,香扑美人车。 长乐青门外,宜春小苑东。楼开万户上,人向百花中。”

却是一首流传甚广的浣纱调,不知为何人所做,然而此刻何人是他心中的浣纱西施,却昭然若揭。众人此刻心中都已经有了醉意,骤然闻之,又是一片轻笑。一边奚落赵无忧疲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望虢国夫人脸上瞧。探询她是否会责怪赵翰林孟浪。谁料虢国夫人却对后半段带有分明示好意味的短歌充耳不闻,烟眉轻蹙,口中依旧在反复吟诵道:“纵有青丘吟夜月,无因重照旧云鬟。”

“纵有青丘吟夜月,无因重照旧云鬟。”

不知不觉间,目光已经痴了!

第一章 白虹 (二 下)

众人见此,不用问,也知道赵无忧方才那首宫怨诗打动了美人之心。再一细回味,发现此诗意境虽然与眼前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然而单单从诗文本身的平仄韵律及工整性而言,的确不输于先前中枢舍人宋昱所做那首分毫!

于是大伙又纷纷开口数落赵无忧过分谦虚,故意拿了一首好诗来吊人胃口。正欲将此诗推为甲等,却见虢国夫人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笑着说道:“昨夜睡得有些晚了,所以刚才走了一会儿神。实在是对不住诸位。这样吧,我前几日新谱了首曲子,正需要有人来雅正。如果诸君不怕被污了耳朵的话,玉瑶愿弹奏一曲以助酒兴!”

闻听此言,众人看向赵无忧的目光里愈发充满了艳慕,纷纷笑着开口致谢。虢国夫人也不再多说话,从酒明府贾昌手里借来一把瑶琴,横在面前矮几之上慢慢抚弄了几下,且调正其音色。尔后便低眉信手,叮叮咚咚弹奏了起来。

杨家众姐妹之所以都能被大唐天子李隆基引为红颜知己,过人的姿色只是其中因素之一。更为关键的是,她们姐妹在音乐与歌舞方面的造诣都极为深厚,所以才与李隆基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话题。此刻虢国夫人信手弹来,虽然奏的是一阕刚刚出炉,未经雕琢洗练的新曲,但其中流露出来的意境,已经强出寻常琴师所奏甚多了。

君子六艺,乐本是其中之一。众宾客都颇通音律,起初听时还是抱着猎奇的心理,想找一找这名满京师的虢国夫人到底有哪点儿过人之处,居然连龙床也能轻易上得。须臾之后,心中的好奇便转为了赞赏,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庄重起来。待到曲子弹到了一半处,满屋已经不闻呼吸之声。唯有婉转的琴音,泉水般在屋子里呜咽流淌。

突然间,泉水汇成大河,自天际而来,直奔入海。沿岸山川大地瞬间皆碧,群芳吐艳,百鸟齐鸣。更有一对少年男女,沿着河岸并辔疾驰。马踏春风,人面相争桃花色。俄顷,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树上百花尽落,林间群鸟惊飞。唯有策马疾驰的男女,丝毫不以天地之变为意。四目盈盈相对,笑容起时,叮咚一声,风雨噶然而止。

‘叮咚’一声,却是弹奏者收了弦,沉吟不语。许久之后,宾客们才慢慢从已然消失的琴境中把自己的魂魄找回来,轻轻抚掌。先前还因被赵无忧抢了风头而有些懊恼的中书舍人宋昱叹了口气,冲着虢国夫人轻轻拱手:“圣人说听了琴声会三月不知肉味,宋某原本以为夸张。今日听了夫人所奏之曲,才知道圣人所言非虚。岂止是三月不知肉味,简直是易筋洗髓,让宋某半年之内,都不愿碰腥膻之物!”

“宋舍人过奖了!”虢国夫人杨玉瑶笑了笑,轻轻摇头。仪态举止依旧倾国倾城,却令人心里难以再起任何非分之念。

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风雨相伴,生死相随的奇男子。而吾辈,不过是欲尽一夕之欢而已。彼此之间所图相去甚远,还不如知难而退,互相间保持个好印象。一时间,与宋昱心思相同者不止一个,就连先前以浣花曲大胆示好的赵无忧,也收起了非分之念。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酒,笑呵呵地跟临近同僚品评起刚才众人的诗作来。

大伙都光顾着品味琴声和诗作,倒把尚未交卷的人给忘了。前扶风县令薛景仙连续轻咳了数声,都吸引不了别人的关注。心中不禁有些恼怒,将空酒盏用力往面前矮几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倒酒,倒酒,今日喝得好生痛快!”

在一旁伺候的婢女吓了一跳,赶紧小跑着上前,将薛景仙丢下的空盏添满。此间主人贾昌也骤然醒悟,连忙在座位后躬了躬身,笑着说道,“哎呀,看我这当酒明府的,居然未能一碗水端平!谁的大作还没交上来?好像就剩下薛兄了吧!怪我,怪我!以薛兄大才,肯定是一篇压轴之作!”

“是啊,是啊!差点儿让薛兄蒙混过关!”律录事宋昱也不想为薛景仙一个人搅了大伙的性,赶紧笑着在一旁帮腔。“赶紧把大作交出来,否则,休怪本录事军法无情!”

谁料他不帮忙还好,越帮忙,薛景仙心里越觉得郁闷。肚子里已经准备好的诗作,薛景仙自问压不过宋昱和赵无忧两人的风头。而论才思敏捷,在座诸人恐怕都完成得比他快了许多。即便能侥幸评了乙等,也显不出任何本事。怪就怪这律录事宋昱,好端端地非要卖弄什么诗文?他中书舍人是个耍笔杆子的差事,自然弄得驾轻就熟。而薛某人做了半辈子地方小吏,平素总是跟俗物打交道,笔下如何又清雅得起来?!

与其把拼凑出来诗作拿出去勉强应景,不如另辟蹊径,否则,肯定难以引起宰相之妹的关注。想到这儿,薛景仙撇了撇嘴,笑着回应道:“我在任上时天天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闲功夫舞文弄墨?所以,诗作就算了吧,免得污了诸位之耳。”

他本意是想向虢国夫人暗示,自己比较长于政务。谁料这话听在大伙耳朵里,却充满了挑衅之意。当即,吏部郎中郑昂皱了皱眉头,笑着说道:“的确,薛县令在任上比较勤政。以至于他的顶头上司一直舍不得他调往别处,故而连年考评都刻意给了最低一等!”

这简直是当众打人的耳光了。有美人在侧,薛景仙又怎能忍得?立即竖起眉头来,大声反驳道,“那是因为薛某不擅长钻营,所以才被小人诬陷。不像某些家伙,唯一懂得的便是如何讨好上司!”

不擅长钻营?那你又何必死皮赖脸地往贾大人家里凑?!!众宾客连嘲讽都懒得嘲讽了,纷纷拿青白分明的眼睛向薛景仙处涅斜。大伙都是读书人,谁都指望此生能找寻到机会,一展心中抱负。所以想方设法另辟蹊径,不足为耻。然而一边主动跑到杨国忠门下投靠,一边大喊着自己是个清流,就有些太恶心了。往好听了说是言行不一伪君子一个,往阴损了说,就是一边做婊子一边立牌坊!

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居然惹出了这么多麻烦。此间主人贾昌心里也好生懊恼。强压住命人将薛景仙叉出去的冲动,他清清嗓子,笑着说道:“以前吏部选拔升迁官员的方式,的确有很多弊端。所以薛兄被上司刻意打压,也非不可能!好在杨大人接掌相位之后,已经开始着手革除积弊。否则,咱们大伙儿今日也没机会坐在一起。呵呵,酒宴之上,不提这些!咱们就事论事,薛兄不愿以大作示人,照约定算输。所以,本明府要求薛兄再干两盏水酒,然后给大伙露一拿手之技。薛兄以为如何?”

“薛大人刚才可是说过,他唯一拿手的,就是处理政务!。”没等薛景仙回应,立刻有人冷笑着奚落。

薛景仙立刻耸了耸肩膀,反唇相讥,“身为地方官员,难道不擅处理政务,才是长处么?怪不得最近几年,百姓的日子越来越紧巴,原来是世道变了!”

“薛大人这话说得太过了吧!”听到此,贾昌再也忍耐不住,皱了皱眉头,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质问。“莫非薛大人以为,我朝又应该变更年号了么?”

“嗯——”薛景仙登时语塞。他只是想嘲讽有人身为百姓父母官,终日里却就知道吟诗操琴,把正事都交给属下胥吏去办,弄得地方上民不聊生。却万万没有料到,这话能被人联系到天子失德方面去。想想斗鸡小儿贾昌跟当今天子之间的关系,不禁额头见汗。犹豫了一下,向贾昌郑重拱手:“薛某今日喝多了。所以口不择言。还请贾大人原谅则个。刚才的酒令,薛某认罚便是!”

说罢,赶紧端起面前酒盏,连干两杯。随后,讪讪擦了把脸,笑着说道:“诗文的确非薛某所长。有虢国夫人这种大家在侧,薛某的琴艺,也是万万不敢拿出来献丑的。其他,请明府随便划下个道道吧,薛某照做便是!”

见薛景仙这厮肯服软,贾昌也不欲跟他继续纠缠。这种伪君子,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其实肚子里龌龊得很。并且往往心胸都极其狭窄。自己做错的地方从来不记得,别人稍有得罪便没齿难忘。与其当众处置他扫大伙的兴,不如稀里糊涂把今晚的酒宴结了,然后把此人赶得远远得,再也不准他登门来添堵。

客气笑了笑,他低声说道:“若论诗文,在座诸位还能有比贾某肚子里墨水更少的么?拿此来行令,不过是图个开心罢了!与才华高低,根本没任何关系!薛大人既然不喜欢作诗,不如讲个笑话来听听!若是把大伙都逗笑了,本明府便算你已经了结了这场酒官司,如何?!”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