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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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能以不算大的庄子整出比旁人多的收益,这人正是庄中管事邓诚。
邓诚的岁数并不大,不过三十出头而已,可人却显得老相,面色黝黑,满脸子的沧桑感,加之总是一副严肃状,看起来就显得更老了些,不过么,一双眼倒是有神得很,哪怕面对着的是李显这个主子,邓诚也丝毫没有半点的拘谨,行礼倒是恭谦到位,可神情、举止却是一派从容之状,这令李显暗暗称奇之余,好感陡生。
“邓主事免礼罢,孤此来仓促,若有打搅处,望邓管事勿怪。”
李显见邓诚气度不凡,心中颇喜,话语间自是客气了不少,神情和蔼得紧,不像是在吩咐下人,倒有些前来访客的意味在内。
“属下不敢,殿下有事尽管吩咐,属下自当遵行不怠。”
邓诚并不因李显的和蔼而受宠若惊,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躬身拱手地回了一句道。
“嗯,那好,就请邓管事领着孤进庄随意走走罢。”
李显虽已对邓诚高看了一线,可却并不打算就此说明来意,也不急着考究一下邓诚的行商能耐,而是笑着一挥手,提出了个简单的要求。
“是,属下遵命,殿下请!”
邓诚并不清楚李显此来的用意何在,也不明白李显所谓进庄走走是何用心,尽自心中存疑,但却并不出言询问,只是恭恭敬敬地后退了小半步,略一侧身,躬着身子,比了个“请”的手势。
“嗯。”
李显并没有再多废话,笑着点了点头,抬脚便向前行了去,一路走一路看,不时地提问上几句,宛若对啥都好奇无比一般,也亏得邓诚熟知庄中事务,应答如流而又得体,往往几句话便能将缘由解说得分明透彻。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之下,还真令李显有种捡到了宝的惊喜感——别看李显一派养尊处优惯了的样子,其实对农业却并不陌生,后世混迹官场那会儿,李显可是从乡镇干上来的,一开始管的便是农业,没少往田间地里穷转悠,虽不敢说是农业专家,可绝对不是外行,遥想当年,西安周边“生态农庄”的兴起可是李显的一大政绩来着,而眼前所见的居然正是当年李显所倡导的那一套,纵使微有区别,总体上来看,却几无二致——果园、菜地、稻田、养猪场、养禽场依次围绕鱼塘排开,以烂菜叶、秸秆作饲料,经过家畜、家禽肚子,转成粪便,而粪便又成肥料,再还田,其中鱼塘除作为浇灌的水源之外,还能养鱼、养鸭、种莲藕,更为关键的是——家畜粪便还田还能做到田地肥力充足,无须轮更,如此一来,收益比同等面积的其余庄园高出了老大的一截也就不足为奇了的。
“生态农庄”咋一看起来似乎无甚出奇之处,可妙就妙在循环利用上,这等概念可不是寻常之辈能琢磨得出来的,就算是能想得到,做起来也没那么容易,任一个环节处理不好,整条链子就得彻底崩溃,这一点李显可是有过体验的,自是知晓其中的不易,然则这一切对于邓诚来说,似乎并不难,整个“饼儿庄”在其打理下,显得井井有条,庄中各家佃户各有职责,分工明确,却又不凡彼此协作,完全符合后世的管理学之经典。
神了,着实是神了,这厮该不会也是穿越来的罢?李显在庄子里转悠了一整圈下来,心情舒爽之余,不禁也起了一丝的疑心,要知道这时代的农家就只懂得往地里可着劲地刨食,完全没有循环利用这么个概念,说实话,别说这时代的农民了,便是后世工业极为发达的年代,绝大多数的农民依旧是不开化的居多,能想到“生态循环”这么个概念的,那可都绝对属于精英级别的人物了,而今,似这般先进的理念居然出现在了自家庄子里,这令李显又如何能不起疑心?只不过李显城府深,并没有急着去究根问底,而是揣着疑问接着逛园子,直到转回了庄园的主院,屏退了手下诸人,独独只留下邓诚之际,这才动起了考究的念头。
“邓管事庄子办得不错,甚合孤意,辛苦了。”
李显前世混官场时,没少跟手下“谈心”,对于套底该如何个套法,自是拿手得很,并不急于刨根问底,而是摆出一副叙闲话的姿态,笑呵呵地夸奖了邓诚几句,当然了,李显此番话倒也不是虚言,实际上,就“饼儿庄”如今这般模样而论,若是换了李显自个儿来整,最多也就是多上一个沼气利用罢了,至于其余的么,实难有甚改进之处的。
“殿下谬奖了,此属下应为之事耳。”
邓诚自不相信李显此来就仅仅只是来察看农庄的,只是李显既然不说,他也不敢瞎问,此际见李显出言夸奖,忙一躬身,逊谢了一句道。
“嗯,话虽如此,然,办事得力自是该赏,孤非吝啬之辈,尔既能实心为孤任事,孤断不能亏了尔,孤这就传下令去,赏钱三十贯,月俸加倍,邓管事可满意否?”李显显然对邓诚的态度极为满意,这便笑着点了点头,大肆封赏了起来。
“这……,属下当不得,还请殿下收回成命,属下……”
李显开出的赏格不可谓不重,然则邓诚不单没有欣喜若狂,反倒是诚惶诚恐地推辞了起来。
“邓管事不必推辞,孤说过的话向不收回,此事就这么定了!”
李显哈哈一笑,一挥手打断了邓诚的话头,豪气十足地下了定论。
“属下,属下谢殿下恩赏!”
一听李显如此说法,邓诚再也无法自持了,满脸子激动之色地行了个大礼,语气里不由地便带着丝颤音。
“这就对了,平身罢,在孤面前无须拘束,孤向不喜虚礼。”李显笑着虚抬了下手,示意邓诚起身,而后笑吟吟地打量了邓诚一番,一派随意状地问道:“听闻邓管事乃是太原人氏,不知家中尚有何人么?”
“回殿下的话,家父早亡,家中尚有老母在堂,如今与贱内及三子皆在庄中。”一听李显问起了家事,邓诚忙收敛了下激动的心情,恭敬地回答道。
“哦,如此甚好,一家人能在一起过活,实是不错。”李显笑着点评了一句之后,再次将话题转到了“生态农庄”上:“孤看尔将这庄子打理得甚佳,实非常人所能为,却不知邓管事是从何习得这番本事,孤好奇得紧。”
“殿下明鉴,此皆《齐民要术》里所载,非是属下之独创,属下进学不成,杂书却看了不少,此为幼时所记,后见庄中情形似有可实行处,属下遂妄自行了去,侥幸成功耳,实不敢居功。”见李显问起了庄子的事,邓诚倒也没有隐瞒,谦逊地回答道。
“《齐民要术》?”
李显自然是知道这本书乃是北魏农学家贾思勰所撰写的名著,也曾经浏览过,只是并不曾去认真研读,对书中所记载之内容的印象并不深刻,此时听邓诚如此说法,登时便为之一愣。
“属下实不敢欺瞒殿下,此等耕作之法在文中多有提及,只是并未曾单独开篇,若不细细研读,极易错过,属下不过是据经文略作归纳,并不敢掠前人之美。”见李显对自个儿所言有所疑惑,邓诚忙紧赶着便出言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倒是小王孤陋寡闻了,邓管事能见微知著,孤不及也。”李显见邓诚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倒也就此信了几分,只是心中的疑团依旧不曾完全释怀,这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假作沉吟一番之后,一派自言自语状地开口道:“唔,若是能将沼气也利用上,那就更完美了些。”
“沼气?”
这回可就轮到邓诚傻眼了,愣是搞不懂李显所言的沼气究竟是何事物,呆愣愣地呢喃了一声,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哦?哈哈哈……”
眼瞅着邓诚在那儿苦思不已,李显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邓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所措地看着狂笑不已的李显,吧咂着嘴唇,一副想问又不敢之状,登时逗得李显的笑声更大了几分。
“殿下,属下,属下……”
邓诚彻底被李显笑糊涂了,惶恐不安地强自开了口,却又不知该如何问将下去,窘迫得面色都已憋得通红如血一般……
第五十章大计划之启动(四)
“没事,没事,邓管事不必紧张,孤只是想到了些趣事罢了。”
这一见邓诚窘得不成样子,李显收住了笑声,和蔼可亲地安抚了一句,只不过理由着实是牵强了些,至于真实的理由么,说起来也简单,那便是李显通过一番观言察色,已可完全断定面前这位是实实在在的古人,而不是穿越而来的西贝货——先前在庄子里转悠的时候,李显便已发现这个“生态农庄”缺少了沼气池这么个要素,如今再一试探之下,见邓诚压根儿就不曾听说过沼气这么个玩意儿,自然也就能下定论了——沼气的发现者乃是十八世纪末意大利物理学家沃尔塔,而第一个实用形的沼气池则是在十九世纪由法国人发明,至于传入中国则已是二十世纪初的事情了,真正在国内普及起来,那还得追溯到“红旗飘扬”的年代,古人自然是不会知晓沼气这么个名词的,再者,在真正的“生态农庄”体系中,沼气池可是个关键中的关键,唯有将沼气池建设起来,整个农庄的功效才能放到最大,很显然,这一点邓诚并不知晓,如此一来,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的。
“殿下,那沼,沼气是甚事物?”
邓诚显然是个好钻研之人,好奇心大得很,这一见李显态度和蔼,也就壮起胆子追问了起来。
“这个么,邓管事可曾发现你囤粪肥的池子时常冒出气泡,味略臭,若投之以火,必能燃之,此气便是沼气。”
沼气的组份复杂,解释起来实是不易,况且李显也不好将现代化学那一套搬将出来,只能是浅显地提了一下。
“啊,竟是此物,属下倒是知晓,前些年有庄上孩童在粪池边玩火,竟险酿大祸,属下当时就觉奇怪,只是不明所以,如今听殿下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了些,只是此气弥散,如何能引以为用?”李显这么一说,邓诚登时恍然大悟,可旋即又皱起了眉头,茫然不知该如何利用沼气方好。
“此事孤在前人手札里曾见过,却不曾见过实物,时日已久,孤也有些记不清了,待孤回头查查再说好了。”沼气池的原理及设计都不难,李显在后世为乡官时就曾亲自督造过,自是倍儿清楚,哪怕此际没有钢管、阀门等物,李显也能整出一套替代方案来,可真要解释个清楚的话,却不是三言两语能办得到的,李显自不想去费那个口舌,再说了,沼气池虽是好东西,可比起李显此来的图谋来说,压根儿就不值一提,自不愿在这等小事上纠缠不清,这便随意地找了个借口推脱了开去,而后,也不待邓诚有所反应,便将话题转了开去:“孤听闻邓管事曾行商天下,于商一道想必是精熟的,孤有一事不明,还请邓管事代为解惑。”
“不敢,殿下有事尽管吩咐,属下自当尽力。”
邓诚本正在琢磨着利用沼气之法门,突地见李显转移了话题,先是一愣,而后紧赶着躬身应答道。
“唔,孤若是给你一笔款子,以为行商之用,年利能得几何?”李显一扬眉头,沉吟着问道。
“回殿下的话,此需看本金大小,大有大的用法,小有小的去处,实难有定论。”
一听李显提出了这么个问题,邓诚眼神一亮,隐隐已猜出了李显来“饼儿庄”的真实用意,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不假思索地便朗声回答道。
“呵,也对,若是四十贯如何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