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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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历山大港这等物流量极大的枢纽之地方能极快脱手,也只有此处方能卖出个好价钱来,奈何仗打都打了,眼下的决定权已不在己方的手中,能否顺利在亚历山大港建立据点只能看大食国对此战事的态度了,林虎纵使有再多的无奈,到了此时,也只能是等着对方的反应再加以定夺了的。
“虎叔,阿父,快看,港口处又有船出来了!”
就在林虎与王海滨交谈之际,桅杆上的王远征突地发出了一声高呼,登时便令林、王二人都是微微一惊,紧赶着疾步抢到兀自血迹斑斑的船首处,各自掏出腰间插着的望远镜,举到了眼前,细细地观察了起来。
“摇旗,快摇旗,幅度大点,再大点!”
再次乘坐小艇出港的穆阿?维亚?阿本早没了前番出海时的从容与镇定,望着远处大唐舰队那浩大的规模,小腿肚子不停地打着哆嗦,白胖的脸上淌满了汗水,不停地大声哟喝着,指使着一名站在艇首处的水手大幅度摇晃一面不算太大的白旗,唯恐大唐舰队瞧不清楚旗子,万一要是给他来上一家伙,那乐子可就海了去了。
“王兄,您怎么看?”
大食小艇上的白旗摇德是如此之显眼,林虎自是不会看不清,也隐约猜到了个中的意思,然则他却并没有急着下个定论,而是不动声色地将望远镜收入了腰间的镜筒中,微一扬眉,语气平淡地询问了一句道。
“应该是使者,至于所谈之事却是不好说,待其到后再随机应变也罢。”
王海滨也吃不准对方的来意究竟如何,略一沉吟之后,语气有些子不确定地回答道。
“嗯。”
林虎没再多言,只是轻吭了一声,以示赞同之意,一双眼始终紧盯在不断靠近着的大食小艇。
“船上的唐人听着,我乃亚历山大港务司总管穆阿?维亚?阿本,奉埃及总督叶齐德?伊本?阿布大人之命,前来与你等洽谈,还请放下绳梯,容本官上船一叙。”
大食小艇乃是标准的八名划桨手的配置,其速度原本极快,奈何一众水手都已被先前那一战吓破了胆,划起浆来,手足僵硬,速度实在是快不到哪去,足足划了近两刻钟的时间,方才靠到了“威远号”的船首前,穆阿?维亚?阿本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双手用力地握紧了起来,为自个儿好生打了回气,这才有些子佝偻地站起了身来,假作威严状地仰首对舰上诸人高声宣道。
“放下绳梯!”
听完了王海遥的翻译之后,林虎肃然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波动,只是淡然地挥手下了令,自有数名水手紧赶着将船舷边上卷着的绳梯解下,抛了出去,垂挂在船舷旁。
“你,还有你,先上,动作快点!”
穆阿?维亚?阿本虽是靠着裙带关系爬上高位之辈,可也不是完全的废物一个,这么些年来,与各路客商都没少打交道,论及周旋能力乃至观颜察色的能耐,却是不差,这一见“威远号”上的绳梯已垂下,自是知晓对方也有心要与己方详谈,心中的紧张之意登时便消减了泰半,这便拿出总管的架势,随手指点了两名水手,呼喝着令其当先开路,他自个儿则是吃力地跟在了后头,由着身后两名随侍的推举,极之笨拙地爬上了高高的船舷。
“恭迎总管大人莅临,在下王海滨,正是此商队的掌柜,不知总管大人来此,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王海滨乃老于世故之辈,自不会在礼数上有所闪失,待得穆阿?维亚?阿本气喘如牛地爬上了船,王海滨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上了前去,极之客气地寒暄了一句道。
“啊,原来是王掌柜的,久仰,久仰了。”
王海滨的话自有王海遥按着阿拉伯的礼节翻译了过去,这一听王海滨丝毫没有提起先前那场海战的意思,穆阿?维亚?阿本心里头立马更瓷实了几分,竟学着见过的大唐商人的礼数,拱手为礼地寒暄了起来,只是动作未免僵硬了些,颇有些子淋冠而猴的滑稽状。
“不敢,不敢,总管大人亲来,小号也无甚准备,略备了些薄酒,还请总管大人赏光。”
一见着穆阿?维亚?阿本那等似是而非的礼数,王海滨实在憋不住想放声大笑上一回,好在城府深,总算是强行忍了下来,只是客气地一摆手,示意穆阿?维亚?阿本先行进船舱议事。
“这个……,本总管乃是奉命前来谈判的,这酒……”
穆阿?维亚?阿本乃是穆斯林信徒,尽管不甚虔诚,可大庭广众之下,该守的禁忌却是不敢破,酒虽不在其列,可肉食等物却是不敢胡乱吃了去,这一听王海滨邀宴,登时便有些子犹豫了起来,毕竟他是前来谈判的,若是主人有邀请,而不受的话,也未免太不给主人面子了,可真要是欢饮上一回,万一被人告了去,那后果则更不堪设想,一时间不禁有些子语塞了起来。
“总管大人请放心,除了酒之外,就只有米饭,并无肉食,断不致有违禁之举。”
王海滨好歹来过大食数次,对于穆斯林的禁忌多少是知道的,这一见穆阿?维亚?阿本在那儿犹豫不决,这便笑呵呵地解释了一句道。
“哦?那好,那好,王大掌柜,请!”
穆阿?维亚?阿本当港务司总管以来,倒是曾喝过几回大唐来的美酒,对那等醇劲素来念想得很,可惜大唐商船来的次数少,所携带的美酒更是不多,便是有钱也没处买去,这会儿一听王海滨如此说法,肚子里的酒虫立马便窜动了起来,狠狠地咽下了口唾沫,有些个迫不及待地点头应允了下来。
酒自然是好酒,来自“邓记商号”的“醉不休”老窖,方一开坛,那酒香便飘满了全舱,不说穆阿?维亚?阿本这个没见识的家伙了,便是王海滨、林虎等人也精神为之一振——酒不在商品之列,舰队所携带的补给品中存量自是有限,这七个月的航行下来,早已是不敷使了,也就是剩下百余坛作为礼物之用的,饶是王、林二人身为正副统领,也已是数月不知酒味了的。
“好酒!”
值得水手倒酒入樽之际,酒香扑鼻而来,穆阿?维亚?阿本忍不住深吸了口大气,感叹地赞了一句道。
“总管大人喜欢便好,来,为了贵我双方之友谊长存,王某先敬总管大人一樽。”
王海滨哈哈大笑地端起了酒樽,一派豪爽状地先为彼此的谈判定下了个基调。
“好,好,好,为友谊干杯!”
穆阿?维亚?阿本此来可是身负特殊使命的,说是有求于大唐舰队也不为过,怕的便是唐人扭头离去,这一听王海滨提及“友谊”二字,心里头立马便活络开了,毫不犹豫地一举樽,很是兴奋地接口说了一句,而后迫不及待地便将樽中之酒一饮而尽,那等急躁状,就宛若担心王海滨改了口一般……
第五百章打出来的协议(三)
为友谊干杯,为健康干杯,为……,啥都不为,就只为口腹之欲,那也得干杯,在座诸人都是好酒之人,面对着这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美酒,哪怕是没借口都得想方设法喝上一回,这一有了理由,那又怎能不趁机乐呵上一把的,于是乎,正事都还没谈呢,数坛的美酒便已是见了底,彼此间的好感度也就在这杯来盏去之下,极剧地升高了不老少,尽管语言的交流依旧是个不小的麻烦,可对与宴诸人来说,却并无甚大碍,毕竟双方都有着与对方搞好关系的迫切需求。
“王大掌柜,本官奉总督大人之命前来,是有几件事要与贵方好生商议上一回的,不知王大掌柜意下如何?”
酒是喝得很爽,可穆阿?维亚?阿本却是不敢因此而忘了正事,待得数巡过后,一见彼此气氛已洽,立马笑呵呵地出言试探道。
“好说,好说,总管大人有事请吩咐,在下斟酌着办了去便是了。”
听完了王海遥转译过来的言语,王海滨立马隐蔽地与始终默默无言的林虎交换了个眼神,言语含糊地回答了一句道。
“好,爽快,唔,是这样的,贵我双方先前因误会发生了一点点的小摩擦,给贵方造成了些许的不便,总督大人特地让本官前来转达他的歉意,还请王掌柜莫要介怀。”
穆阿?维亚?阿本显然深韵谈判之道,一上来便耍了把言语艺术,愣是将先前那场生死大战轻描淡写成了小摩擦,再抬出总督大人的名头来压迫王海滨,看似在道歉,其实跟强压也无甚区别了的。
“总管大人言重了,总督大人的歉意我等实在不敢领,呵呵,不瞒您说,这等小摩擦再多上几回,老朽怕是连命都保不住,还敢介个甚怀,至于是不是误会么,那也不打紧,左右我等已是决定就此回航了的,这亚历山大港么,老朽等是再也不敢来喽。”
王海滨可不是吃素的主儿,又怎可能被穆阿?维亚?阿本如此轻易地糊弄了去,这便欲擒故纵上了一把,假意说要就此走人了事。
“王掌柜,不是这么说的,这个,啊,这个确实是误会了,那海军大统领塔里是个小人,素来横行跋扈,我家总督大人对其也是深恶痛绝得很,只是因为种种关系,暂时无法剪除这颗毒瘤罢了,此番其不听本官劝阻,强行开战,那完全是他个人的决定,总督大人事先并不知情,这一点还请王掌柜多多包涵则个。”
一听王海滨要走人,穆阿?维亚?阿本立马便急红了眼,不说叶齐德?伊本?阿布那头下了死命令,便是光一想到这三十余艘巨舰所携带的货物能带来的税收、抽头等好处,穆阿?维亚?阿本就不能坐看大唐舰队就此离去,这一听王海遥转译过来的话,登时便慌了神,忙不迭地出言解释了起来。
“哦?竟然如此,唔,只是如今贵我双方既已开了打,彼此都有了些损伤,纵使我方不介怀,可万一要是再出甚事,老朽不得不防啊,这么些货物都是畅销物,销哪都是销,老朽还是去它处也好。”
王海滨乃是老得成了精的人物,这一见穆阿?维亚?阿本已流露出急欲挽留己方之意,自不会放过这等盘对方底的大好机会,言语间既留出了磋商的余地,却又表明自己还是想要离去的“用心”。
“王掌柜请放心,我家总督大人说了,此次误会错在我方,为表诚意,可免去贵方此番入港费用的一半,另,本官可向贵方保证,断不会再有第二次误会发生,只要贵方在我国境内遵守《可兰经》之戒律,任何人不得向贵方之人发难,这一条本官可以安拉的名义发誓!”
穆阿?维亚?阿本并不傻,虽隐约猜出了王海滨欲擒故纵的策略,奈何此际主动权不在手中,他又无论如何不能放任大唐舰队离去,只能是低声下气地赌咒道。
“唔,那倒使得,只是不知总督大人要我等作出何等表示,还请总管大人明言好了。”
王海滨本心自是不想就此离开,只因这不单关系到本次出海的利益问题,更关切到在亚历山大城建立据点,以及以后无数次交易的安稳问题,自是不会将话说得太死,这便顺水推舟地暗示了留下来的意思,不过么,却没忘了接着套对方的底。
“好,王掌柜爽快,那本官就直说了,第一条,此番的小摩擦双方都就此揭过,彼此不再计较,另,我方所有被俘人员还请贵方放还,至于塔里那个小人么,贵方要打要杀,请随意好了,这一条不知王掌柜的可同意否?”
只要有得谈,穆阿?维亚?阿本便不担心,左右他这些年跟人谈判的事儿可是经历得多了,却也不在意王海滨的套底,这便摆开了正式谈判的架式,率先提出了第一条款。
“言重了,言重了,贵国水师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