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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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还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一听李弘如此说法,李显便知晓李弘的心意已决,怕是难有更改了的,也就不想再多劝,这便皱着眉头想了想,而后,面色凝重地出言道:“太子哥哥有何事要用着臣弟的,还请明言好了。”
“好,七弟果然爽快,为兄只有两个要求,其一,贺兰敏之的命;其二么,待得贺兰敏之一死,朝堂纷争必起,为兄想请七弟助为兄全力压制不轨小人的反弹,若能如此,大局当可定矣!”李弘哈哈一笑,一击掌,很是兴奋地述说着。
得,敢情是要咱当苦力来着,还真是敢想!一听李弘此言,李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嘿嘿一笑,却是不肯多言,既不应承,也不推辞,只是一味微笑地看着李弘。
“七弟放心,为兄不会让七弟白忙的,若有所需,但讲无妨!”李弘乃是聪明人,自是知晓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这一见李显的样子,立马笑着给出了承诺,一派予舍予求的豪迈状。
这厮倒是应承得干脆,嘿,此事能不能行姑且不论,即便是行得通,也未见得便能一举击垮那老贼婆,真不晓得这厮哪来的如此自信!任凭李弘如何表态,李显心中疑虑却依旧未消,再说了,如此重大的事情李显又怎可能随随便便地便应承下来,就算不为防着武后那头可能的埋伏,怎么着也得防着李弘过河拆桥不是?万一要是被李弘摆上一道,那后果之严重怕不是啥好玩的事儿。
“太子哥哥海涵,兹体事大,臣弟实难遂决,且容臣弟斟酌一二可好?”李显是不想坐看李弘迅速垮台,可更不想被其当枪来使,这便含糊地回答了一句道。
“当然,七弟不妨好生考虑一番,左右后日方是早朝时,七弟大可自便好了。”
经历过如此多的事情之后,李弘早已认定了一件事,那便是只要是能打击武后的事情,李显绝对是急先锋,自是不怕李显转首便出卖了自个儿,这便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大度无比地应答道。
“也罢,时候不早了,臣弟便先行告退了,太子哥哥请留步。”
这一见李弘一派吃定了自己之状,李显不免有些子哭笑不得,可也懒得再多废话,这便起了身,躬身行了个礼,出言请辞道。
“七弟慢走,为兄不送了。”
李弘笑眯眯地一摆手,示意李显自便,而后再次坐回了几子之后,抖了抖宽大的袖子,再次抚起了琴来,一派从容的悠闲状……
李弘倒是悠闲了,可李显却是头疼得不行,满腹的心思全都绞成了一团,各种可能性都好生地琢磨了几回了,却始终难以下一个决断,偏生此事又实难与旁人商量,为免担心打草惊蛇,还不敢全力发动手下暗底势力去探明实情,只能是一个人独自静静地猫在书房里,反复地权衡着各种情形的利弊之所在,又怎个烦心了得。
“殿下,振州急报!”
就在李显心神不宁地苦思不已之际,罗通大步从房门外行了进来,疾步走到书桌前,将手中所持的一枚小铜管递到了李显身前。
“哦?”
一听是振州(今海南三亚)来的信报,李显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振,顾不得多问,一把接过了罗通手中的小铜管,扭开暗扣,倒出了其中的纸卷,摊将开来,飞快地扫了一番,脸上的神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乱之序幕(下)
“废物!”
李显很少当着旁人的面暴粗口,可一旦真这么做了,那就只意味着一件事,李显是真的怒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恼火,而是盛怒,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此际的李显满肚子里全是虚火,事情的起因自然便是那密报里的消息——武承嗣、武三思这些个被流配振洲的武家老少人等已于一个月前神秘失踪!
对于武家之人,李显绝对是深恶痛绝到了极点,说是必欲处之而后快也绝不为过,这不单是因着前世受尽了诸武子弟之气的缘故,更多的则是为了剪除武后的最可靠之依仗,这也正是当年封禅泰山之际,李显甘冒奇险也要借机除掉武攸宁等武家子弟的根由之所在,至于武承嗣、武三思这两个诸武子弟中的最无耻之徒,李显自是更不想放过,实际上,自打二武被流配振洲时起,李显便已动过了暗杀的念头,也曾派了些人手去试探了一番,奈何却始终找不到诛灭武家的机会,只因二武老小全都被安置在了军营中,名义上是监视居住,实际上却是被武后的人马保护了起来,而那个带兵的将领便是武后的忠狗丘神勣,未免打草惊蛇,李显不得不将暗杀的想法暂时搁置了下来,只是派了人在振洲严密监视武家老小的动向,一旦得知武后宣二武回京的消息,立马便发动雷霆一击,半道劫而杀之!
道义?那玩意儿在玩政治的人眼中就是个屁罢了,半文钱都不值,在天家这等尔虞我诈的地儿,道义不过是块哄骗外人的遮羞布罢了,谁要是将其当了真,那一准死得飞快,在李显看来,但凡能剪除武后势力的事情,哪怕在小,都是值得去做的大事,更遑论是诛杀二武这等重要的两枚棋子,只要能确保毁尸灭迹,暗杀也不过是种寻常手段罢了,压根儿就没啥值得大惊小怪的,可惜这等大好机会却因着监视者的疏忽平白地丧了去,这令李显又如何能不怒由心起的。
“殿下,究竟出了何事?”
罗通这些年紧跟在李显的身边,却甚少见到李显动怒如此,此际见情形不对,忙不迭地轻唤了一声。
“嗯。”
李显瞄了罗通一眼,也没多话,只是吭了一声,随手一弹将密信弹到了罗通手中。
“真是群废物!殿下,属下愿去走上一趟!”
罗通身为秘密行动的总负责人,自是知晓诛灭武氏一族的相关计划,此时一见那信函上所载的消息,火气登时也起了,咒骂了一嗓子之后,自告奋勇地请命道。
“不必了,武贼老小能得以瞒天过海,其筹谋必密,要想半路图之怕没那么容易,而今朝堂风云将起,洛阳城中必有异动……”时间都已过了一个多月,李显不以为还能找到太多的线索,尤其是在对方明显有防备的情况下,再说了,洛阳城中大乱将起,此等时分李显也不敢分薄了手中的力量,自是毫不犹豫地出言拒绝了罗通的请命,只是话没说完,突地想起了一事,脸色一变,话便嘎然而止了。
好个狠辣的老贼婆,原来唱的是这么出戏!李显原本只是在恼火手下人的失职,然则一联想起在太子处看到的那本奏折,心中立马便有了明悟,已是隐隐抓住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毫无疑问,二武老少的失踪自然是武后出手安排的结果,很显然,早在议定太子婚事之际,武后便已作出了相关的安排,早就准备以二武来取代贺兰敏之这个扶不起的阿斗,至于贺兰敏之么,武后显然也有着废物利用的算计在内,这其中又有着数种的妙用——其一,贺兰敏之这些年因着武后的无节制恩宠之故,很是令一大帮的后党中人都纷纷围着其转,可以说其是后党中的一颗定时炸弹,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上了,势必要令后党大受损伤,可若是由后党中人群起弹劾于其,旁人自是很难拿后党一系官员与贺兰敏之过从甚密来做文章,至少是很难做出一片大文章来;其二么,那便是故意卖出贺兰敏之这个破绽,以吸引太子一方的全力攻击,引蛇出洞之下,寻机破敌,根底便在大理寺这么个要害部门上,原因无他,若是不出意外情况的话,贺兰敏之到了大理寺这么个武后的强力据点中,要圆要扁那可就是武后说了算了的,口供之类的玩意儿想要咋写便咋写,借此机会倒打太子一把显然容易得很;至于其三么,那便是将李显这个打算渔翁得利的家伙也拖进局中,根由便在狄仁杰身上。
当初武后令侯善业以整顿大理寺之名大肆排斥异己,却独独留下了狄仁杰这么个显眼的英王党,原本李显还以为这是因为狄仁杰善于断案的能力之故,可结合着眼下的局势一分析,这才惊觉事情压根儿就不像自个儿想的那么简单,武后之所以留下狄仁杰不动,并非惜才之故,而是留其以对付李显之用,纵使此番不是出了贺兰敏之的事情,也会有其他事情落在狄仁杰的身上,从而将李显牵扯进漩涡之中——武后压根儿就不需要做太多的手脚,只需在贺兰敏之被弹劾之后,将此案的审理压到狄仁杰的身上,接下来的事情可不就热闹了?无论太子那头怎么动,李显都甭想置身事外,到了那时,作为夹心饼干的李显怕就得伤透脑筋了的,一个应对失宜之下,不但太子要倒霉,李显一样也得跟着吃挂落,武后自然便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从容之境地。
好险,差点就一脚踏进大坑里去了!一想起太子那头提出的要求,李显的心不由地便是一颤,暗自后怕不已,好在时间还够,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李显素来便是杀伐果决之辈,这一拿定了主意,自是不再有丝毫的犹豫,一扬眉,看了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的罗通,语气平淡而又坚决地吩咐道:“去,请狄公即刻过府一叙。”
“是,属下遵命!”
罗通并不清楚李显究竟在想些甚子,可眼瞅着李显面色凝重,自是知晓局势定当颇为棘手,正自忧心不已之际,突闻李显开了口,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答了一声,便要向书房外行去,可还没等其走到门口,就见高邈急匆匆地从屏风处转了出来,不由地便顿住了脚。
“禀殿下,潞王殿下已到了府门外。”
高邈对着罗通略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而后疾步走到李显身前,低声禀报了一句道。
“嗯,知道了,孤这便去相迎。”李显眼珠子微微一转,已是猜到了李贤的来意,可也没多说些甚子,只是淡淡地吭了一声,而后,眉头微皱地看向了罗通,略一沉吟道:“不必请狄公来了,你且去传一句话,就说孤让他病上一场,请上半个月的假,要快,今日便着人去办妥了,去罢。”
“是,属下这便去。”
罗通压根儿就不明白李显如此吩咐的用意何在,然则见李显没有出言解释的意向,却也不敢多问,忙不迭地应答了一声,自去狄府传令不提。
“七弟,那厮传你去,可是为了阎朝隐的折子一事么?”
在李贤的心目中,李显是满朝堂里最可以依靠之人,自是不会跟李显多绕弯子,兄弟俩方才在书房里各自落了座,李贤便已直言不讳地发问了起来。
哟呵,连这位都知道了,得,这事情十有八九假不了了!李显还真是没想到李贤居然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此消息,不免有些子狐疑,要知道就暗底实力而论,别说李贤了,便是太子在这一方面也远不如李显的势力庞大,可这等消息李显却是兄弟三人里最后一个得知的,心里头不起疑心才是怪事了,只不过疑心归疑心,李显却并不会带到脸上来,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道:“六哥还真猜对了,正是为了此事。”
“那厮可是要七弟火中取栗么?此事蹊跷非常,七弟万不可轻易卷入其中,倘若有失,其祸恐非小矣!”李贤一听李显如此坦然地承认了此事,先是暗自松了口气,随即便言辞恳切地劝谏了起来。
“太子哥哥是有这么个想头,小弟却不曾应实了,呵呵,六哥莫急,此事小弟已有了些计较,且容小弟从头说起好了。”李显没打算在此事上对李贤有所隐瞒,这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地详述了一番,便是连自个儿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