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流-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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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迎事宜。
郊迎的事儿这一世李显参与过不少回了,可说到主持大局么,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过呢,前世乃至后世这等迎来送往的事情李显却是干了不知多少回了,自是驾轻就熟得很,信手拈来,随便操持几下,便将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一张计划表送到了礼部,哪怕是再挑剔的官吏们,也找不出点滴的瑕疵来,而今万事俱备,就等着太子的到来了。
郊迎事宜李显可以信手为之,具体事务也可放手让下头的官员们去忙乎,至于暗中的各种准备工作,也自有林虎等人去紧锣密鼓地捣鼓着,可有件事却是没人能代劳得了的,那便是会情人,偏偏就是这事儿让李显头疼了——自打回到洛阳都已是五天了,派人往赵琼处也送去了几封信,居然全都如泥牛入海一般,连个响动都没有,别说约会了,便是连只言片语的回信都不见踪影,这等怪事一出,可把李显给纳闷坏了,愣是搞不明白究竟是出了啥状况来着。
美人儿变心了?不可能!哪怕是太阳从西边升起,赵琼也断不可能移情别恋,这个自信李显还是有的,如此一来,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性——美人儿生气了,十有八九跟明月公主的到来有关,再不然,便是对婚期的遥遥无期感到不满了,甭管是哪种可能性,李显都只有一个选择,灭火,赶紧灭火去!
后院起火可不是小事,尽管不致有跪搓衣板的危险,也不太可能就此“倒了葡萄架”,然则“冷战”显然也不是啥好玩的事儿,这火必须赶紧灭了才行,问题是该如何灭却是件甚有讲究的事儿,直接摆驾赵府?得,那不叫灭火,而是火上浇油,姑且不说引人非议之类的风险,就赵琼那小性子,保管会认定李显这是要以势压人,这么一整,闹不好葡萄架还真就要倒了,很显然,此路不通,既如此,李显也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你不来,咱去,明的不行,暗的总该可以了罢,于是乎,趁着夜幕刚落,李显同志一横心,换了身便装,谁也没带便偷偷溜出王府,目标明确地杀奔赵府而去了……
酉时一刻,天已是彻底地黑了下来,一轮残月斜挂天际,将清冷的月光洒向人间,树影斑驳中,庭院里一派凄冷,正如赵琼此刻的心一般,纷杂的思绪在脑海里纠葛成了一团乱麻,莫名的酸楚在心中萦绕,人便愣愣地立成了窗前的一尊塑像。
为什么?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在赵琼的心里头交织纠缠,如同一条条绳索般将心绞得酸痛无比,尽管明知道她不该怪李显移情,毕竟皇子绝不可能只有一位妃子,同样的,她似乎也没有立场去责怪,哪怕两心相许,可毕竟尚未定亲,名义大份全无,凭甚子去怪罪于人,然则道理是一回事,感情却又是另一回事,赵琼无法,也无力去驱除心头那片乌云,想到情深处,泪水不知不觉地便顺着白玉无瑕般的脸庞流淌了下来,肆意而又汹涌。
“咯吱。”
厢房的门轻轻地一响,一身青裙的小丫头紫鹃从门外行了进来,面色黯然地看了看赵琼的背影,微叹了口气,将左手持着的灯笼吹熄,随手搁在了墙边,而后缓步走到一张几子前,将右手拎着的一个精巧食盒搁在了几子上,手脚麻利地打开盒子,将三样小菜连同一碗白粥依次摆好,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赵琼的身后,咬了咬红唇,轻轻地唤了声道:“小姐,您用些粥罢,奴婢特意让人给您整了些凉拌黄瓜,正脆着呢,您就多少用些罢。”
“放着罢。”
赵琼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声,语音嘶哑而又明显地带着丝丝的颤音。
“小姐,您……,哼,都怪那骚狐狸,没脸没皮地死不要脸,殿下也真是的,啥人都往回带……”紫鹃这些日子为了哄骗赵琼用膳,可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别的不说,光是今日的晚膳都已热了两回了,这一听赵琼又是如此说法,登时便急了,这一急之下,口便没了遮拦,啥话都敢往外冒。
“紫鹃!”赵琼心里正烦着,实在是不愿听紫鹃提起明月公主的事情,忍不住转过了头,不悦地喝斥了一声,可一见到紫鹃那张委屈的小脸,心却又软了,不忍心再出言责怪,这便咬了咬唇,叹了口气道:“去拿壶女儿红来罢。”
“小姐……”
一听素来不喜酒的自家小姐要喝酒,紫鹃登时便吓了一大跳,眼瞪得浑圆,张嘴便要出言劝解一番。
“去罢,这粥待会一并用了也就是了。”
不等紫鹃将话说完,赵琼便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了一句道。
“啊,是。”
紫鹃吧咂了一下嘴唇,见赵琼面色不愉,自不敢再多言,只能是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提起墙边的灯笼,就着几子上的油灯点亮了之后,推门摸黑行了出去。
“唉……”
望着紫鹃远去的小身影,赵琼默立了良久,而后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转身再次向窗外看去,可人才刚转回了身来,登时便僵住,旋即,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地抖个不停,只因窗外不知何时竟已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除了李显之外,更有何人!
“你……”
惊喜、委屈、讶异、羞涩等等诸般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赵琼整个人都痴了,一时间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如何面对李显方好。
“真是个傻丫头!”
望着赵琼那张明显憔悴了不老少的脸庞,李显心疼的不行,一抬脚,也没怎么作势,人已从敞开的窗子闪身进了房中,毫不客气地一把将赵琼拥进了怀中,爱怜地骂了一声。
“啊……”
赵琼显然没想到李显来得如此之快,动作竟如此之猛烈,还没回过神来,便已被李显身上那浓烈的男子气息冲得个头晕目眩,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待要挣扎,哪能挣得动李显的环抱,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害羞无比地将头埋在了李显的胸前,银牙轻咬着红唇,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的。
言语?不需要!李显虽不怎么擅长情事,可却知晓行动比所有的言语都更为有力,感受着怀中玉人儿那惊人的弹性,李显也不禁有些酒醉后的微醺,情不自禁地加了一把力,将赵琼紧紧地抱在了胸前。
“咣当!”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二人沉迷于相拥的激情中之际,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突然响了起来,登时便将二人从迷醉状态里惊醒了过来,各自侧脸一看,却见小丫头紫鹃目瞪口呆地站在厢房门口,脚边满是酒坛子的碎片,残酒四下流淌,酒香阵阵。
“小姐,你,你们……啊,奴婢啥都没看见,没看见,真的!”
这一看清抱着赵琼的人是李显,紫鹃立马便醒过了神来,先是惊呼了一声,而后忙不迭地伸手捂住了小嘴,左右看了看,紧接着,吐了吐小香舌,做了个鬼脸,贼笑兮兮地出言打趣了起来。
“啊……”
赵琼这才猛然发觉自己兀自尚在李显的怀抱中,心一惊,忙用力一挣,试图挣开李显环抱在腰间的手。
“嘿嘿。”
好不容易才抱得美人儿,李显哪肯就此松了手,坏笑了两声,脚下一用力,人已抱着赵琼飘出了窗台,身形闪动间便已上了房顶。
“啊,你,坏蛋!”
赵琼哪曾经历过这等腾云驾雾之举动,不由地便发出一声惊呼,待得定了神,这才发现自己竟已身处在了屋顶上,不由地微微有些恼意,伸手便轻捶了李显一下,嗔怪了一声。
“琼儿,你这就不知道了罢,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琼儿定是爱煞孤了的。”
望着赵琼那张娇羞的脸庞,李显心神不由地便是一荡,话不经大脑便冒了出来,直羞得赵琼脸红得跟关公似的,小拳头如雨点一般地落在了李显的身上,只不过这力度对于李显来说,简直就跟挠痒痒也没啥区别了的,直逗得李显嘿嘿地乐个不停。
“讨厌,不理你了!”
赵琼见奈何不得李显,小眉头一皱,一赌气,扭开身子,斜坐在了瓦面上。
得,美人儿生气了,不管真假,这都是该哄着时候,别看李显不擅情事,可却不致于呆瓜到糊涂的地步,这便嘿嘿一笑,伸手取下背后背着的一个小包裹,解开蒙布,露出了个小盒子,笑嘻嘻地转到了赵琼的面前,蹲下身子,将盒子一掀,露出了内里满满当当的各式小点。
“呀,是李锦记的枣糕!”
赵琼本来就没生气,只是小女儿心态大发罢了,这一见李显拿出了糕点盒子,眼光不由地便被吸引了过去,再一看全是自己平日里最爱的小吃,假装出来的气登时便全都不知跑哪去了,加之数日茶饭不思之下,早已有些饿得慌了,这一惊呼之下,自也就顾不得再置气,一伸手便将食盒接到了手中,素手轻伸,一块糕点已进了口中。
呼呼,火总算是灭了!望着赵琼那开心的吃相,李显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松,也不开口,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赵琼那秀气的面容,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白雁之约(上)
崤山行宫,祈年殿的寝宫中,一身淡黄单袍的太子李弘焦躁地在空无一人的室内走来走去,哪怕夜色已是颇深了,却依旧无一丝的睡意,一双眼时不时地瞟向室门处的那道屏风,一派若有所等之状。
“殿下。”
就在李弘等得心焦不已之际,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突然在静夜里响了起来,旋即便见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从屏风处转了出来,几步便走到了李弘身前,躬着身,轻唤了一声。
“你怎么才来,孤都等了大半天了。”
一见到来人,李弘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丝古怪的潮红,嗔怪地埋怨了一句,那神情十足十像是在与来人撒娇一般无二。
“殿下错怪林逸了,非是某不想早些来,实是班子里几个友人兴致太高,某实是脱身不得,让殿下久候,皆某的不是。”
来人姓林,单一个字逸,乃是东宫戏班里的头牌优伶,也是东宫里最受李弘宠信者,其“友爱”程度便是陪李弘一道长大的伴当王德全都要稍逊一筹,此时见李弘出言责怪,林逸并没有丝毫的紧张与畏缩,而是温和无比地解说了一番,那架势浑然便是一派大人哄小孩的模样。
“那帮人真该死,好端端地发甚疯,回头孤定饶他们不得!”
李弘跺了跺脚,一派气恼状地埋汰了一句,大有将撒娇进行到底的架势。
“殿下大人不计小人过,某这不是来了么?”
林逸显然并不在意李弘的威胁之语,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一派“爱怜”状地看着李弘,和煦地出言安慰了一句道。
“算了,孤也懒得跟他们计较,唉,再有两日便要到洛阳了,孤心里烦透了,逸君赶紧帮孤拿个主意,终归得推了那门婚事方好。”李弘自然不会真的去跟一帮地位低下的优伶过不去,不过就是随口说说罢了,话锋一转,便已说到了正事上。
“殿下,您这不是为难某么,放着阎相、郝相等诸位德高大人不问,某区区一优伶,岂敢过问此等大事哉?”一听李弘如此说法,林逸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苦笑,耸了下肩头,无奈地回答道。
“他们,哼,他们就只会劝孤应下这门亲事,天天都跟孤谈甚子人伦大道,哼,孤又不是孩童,何须他们来说教,孤不管,逸君定得给孤出个好主意来!”林逸话音刚落,李弘便已如被踩住了尾巴的花猫一般跳了起来,气咻咻地埋怨开了,一派小孩儿的蛮横无理之状,哪还半点有人前那等从容儒雅的太子风度。
“殿下,您这是强人所难,某……”
林逸有着一张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