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吃三国-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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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谋万全,百无一失,只需一朝出手而功成圆满了!”
“昭儿,你呢?”司马懿又问司马昭。
司马昭眉宇间却仍是带着一丝紧张之色:“父亲大人!咱们千万不可存有丝毫的松懈麻痹啊!一着不慎,全局皆输!孩儿总觉得您那天宣召桓范为辅参与举事,实在是有些不妥。桓范此人,胸有定见,他虽然不赞成曹爽专权独断,但也未必就会真心投附到我司马家的麾下啊……”
司马懿深深地注视着司马昭,淡然笑道:“昭儿——你还是谋多于勇,智胜于刚啊!欲成大事,必先尊道贵德,摒除浮念,澄心定志努力去做!正所谓:是非断之于心,毁誉明之于目,收放揽之于手,成败付之于天!桓范此人,为父倾心竭诚而揽之,亦是尽人事而听其心耳!为父以‘清君侧,诛逆臣’为名而起义举事,凭什么妄自先行臆断便要将一代骨鲠之臣桓范排之于外?别人又会怎么看待为父?届时,桓范能明理而来,善莫大焉;桓范若拒而不从,为父也决不勉强以全其意!”
忽然一朝狂飙来,扫净阴霾见晴空。
曹魏正始十年正月初六,注定了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几天来一直大雪纷飞的天气,突然在这个早晨来了个大变脸:红彤彤的朝阳高悬在湛蓝的天空之上,照得四野八荒一片难得的温暖。
因为这天气的突然好转,曹爽六兄弟他们觉着这是一个可贵的好兆头,于是在清晨卯时就奉着少帝曹芳的御驾,率着在京大部分朝臣,早早地赶往距京城九十里外的高平陵举行先帝十年大祭盛典。恍惚之间,没有了曹家兄弟平时在大街广铺间的喧嚣游驰、耀武扬威,没有了何晏、邓飏等人平时在酒楼歌肆里的呼朋引伴、笙歌不休,偌大一座洛阳京城竟难得地安静下来了一回。
然而,这一片安静在一个时辰之后就被铿锵刺耳的金戈交鸣之声打得粉碎!
在那条通往皇宫司马门的南坊朱雀大道上,一辆辆战车不知从何处猝然冒了出来,犹如一头头猛兽向前疾驰而过,弄得路人眼花缭乱、躲避不及,急骤的马蹄声和士兵整齐的步伐声震动了全城!
在这支队伍的护持当中,那个传言已经“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魏国首辅大臣,当朝太傅司马懿却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地头戴金盔,身披银铠,手里执着三尺青锋,头顶飘着青罗伞盖,昂然挺立在一辆战车之中,恍若战神临凡,威风凛凛。他的长子司马师和死士侍卫长慕容木延亦是全身披挂,手持长戟,紧紧护卫在他战车左右两侧。
当他的队伍经过曹爽府邸门口之时,突然滞了一滞!原来,从曹爽府中冲出了大将军官署司马鲁芝、典军校尉严世、侍卫统领孙谦等人,率着一批曹府家丁阻住了去路。
司马师跨马上前,厉声叱道:“太傅大人正将赶往皇宫与太后殿下共商国是,尔等怎敢妄加阻拦?还不退下!”
鲁芝冷冷而道:“请中护军转告太傅大人,他若真要与太后殿下共商国是,也需得待到曹大将军今日祭陵返京之后再一同入宫才行!”
“混账!太傅大人乃是顾命首辅大臣,朝廷加以殊礼,自可随时乘车坐辇径入司马门,何须待你家曹大将军陪同而入?尔等速速让开,胆敢擅拦者杀无赦!”司马师浓眉一立,抽出鞘中宝剑大声喝道。
鲁芝咬了咬牙,还是不肯就此退缩:“严世、孙谦,快快布兵拦截!我等受大将军托以职责,焉可坐视不顾?”
严世应了一声,举起手中劲弩,便向司马师当胸瞄准:“中护军大人!你们还是退下吧!”
司马师袍内自有金丝软玉甲护体,所以仍然面无惧色,冷冷喝道:“严世!你竟敢擅拦太傅大驾?!”说着,手中利剑高高举起,便欲凌空劈下!
那边,慕容木延也一声长啸,托起一柄劲弩直接瞄准了鲁芝!
严世瞅着左右的情形,他那扣着劲弩的手指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
正在这相持不下之际,孙谦从一旁将他的左肘突然往上一挡,把严世的劲弩拨得歪了开去!严世大惊,瞪着双眼看向孙谦:“你……你想干什么?”
孙谦坦然正视着他:“司马太傅进宫欲与太后共商国是,我等怎可妄加阻截?擅阻元老大臣进宫谒见,罪在灭族啊!”
“你……你……”鲁芝和严世惊呆了,“孙谦你疯了吗?”
孙谦却全然不睬,转身向曹府家丁们讲道:“诸位兄弟——曹大将军都不在府中,这等擅攻元老重臣之罪谁敢担待得起?大家上有老、下有小,焉能妄自违法?且先都散去了吧!待大将军自己返京回府之后再作处置吧!”
身为家丁首领的他这么一说,那些曹府家丁自然是纷纷称是,无不听从,也不管严世在那里大呼小叫地喝令,居然真的给司马懿他们让开了一条路来。
鲁芝见状,长叹一声:“孙谦!你误了你家曹大将军的大事了!”也不多话,转身跳上一匹坐骑,便夺路仓促而逃。
就这样,司马懿在司马师和死士卫兵们的护送之下,安然无恙地从曹爽府邸门前威风八面地闯了过去。
司马师凑到车旁,向司马懿禀道:“父亲大人,您看要不要派人前去追杀鲁芝?”
司马懿瞧着鲁芝这个老部下飞逃而去的背影,只轻轻答了一句:“曹家大厦将倾,岂是他鲁芝之独木可支?由他去吧!”
说完,他回过头去一瞥,赫然见到孙谦站在曹府门前那座石狮之旁,正深深地遥望着自己。那目光,与四十年前青芙、青苹、司马寅他们仰视着自己之时何其相似,溢满了热切与期盼、真挚与感佩!
那目光,让司马懿不知怎地胸口一热,便似掉进了一粒火种一般,“腾”地燃起了当年那股“心系苍生,兼济天下”的情怀!这,给他整个身心平添了无穷的助力与动力!他一下又仿佛回到了三四十年前那样纯净而执著的心境,目光炯炯地平视着前方,直向自己理想的巅峰一往无前地攀登而去!
但是,在洛阳西坊这边武库的战争就比曹爽府门口更加激烈得多。
在武库大门的那排鹿角栅栏掩体之内,丁谧和曹绶指挥着两千亲兵正在拼死抵挡着石苞、牛桓和八百龙骑天军的猛烈进攻!
丁谧的府邸就挨在武库附近,所以他在听闻武库遇袭消息后的第一时间里便赶到了曹绶那里并肩指挥作战。石苞、牛恒这支死士队伍的猝然来袭,令他心底大惊:糟了!司马氏果然不甘雌伏,终于猖狂反扑了!原来石苞这几年销声匿迹、人间蒸发,是在替司马家蓄养死士以借机发动事变啊!但丁谧这时还没料到是司马懿父子共同联手谋划的,只道是司马师一个人在作困兽之斗,便对曹绶打气说道:“不要怕!咱们只要挺到鲁芝、严世、孙谦他们前来接应,万事便可大定!司马师单凭他手下一万多禁军搅不起什么风浪来的!石苞他们来抢夺武库,这就是证明他们实力不足而有些心虚,企图攫取这库中甲兵器械武装纠合一些亡命之徒以作垂死之斗耳!咱们不能让他得逞!”
曹绶看到身边亲兵接二连三地中箭倒下,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丁大人——这些贼徒的身手好生厉害啊!咱们……咱们还是见机暂避锋芒吧。”
石苞一身甲胄,在武库门外不断地指挥着死士们冲杀而上。他朝着掩体里面的丁、曹等人厉声喝道:“丁谧、曹绶,快快出来束手就擒!我家太傅大人和中护军大人已经赶赴皇宫九龙殿,奏明太后已罢免曹爽、重振朝纲!你们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曹绶一听,转头回顾丁谧,大惊失色:“司马懿不是病得快要死了吗?他怎么还能进宫……”
“别听他胡说!”丁谧心头亦知不妙,但此刻岂是动摇军心的时候?他抓起一把弩箭就朝外面射了出去:“石苞这是在恫吓咱们哪!司马懿就是没有病死,又能如何?”
曹绶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地说道:“糟了!糟了!鲁芝、严世、孙谦他们怎么还不赶将过来?别是中途出了什么事儿吧?”
丁谧瞪了这个外强中干的虎贲中郎将一眼,只向旁边的亲兵们喝令道:“顶住!给我顶住!杀敌有功者,本大人重赏五百金!”
正在此刻,外面街道上乍然响起了一片清脆的马蹄声响,丁谧、曹绶初听之下大喜过望,急忙向外面探头一看,却见是卫尉郭芝、大鸿胪何曾率着一批驻京外军杀将过来!
那郭芝一跃下马,从衣袖中取出一卷黄绢,高高举在手上,扬声喝道:“皇太后懿旨,着将洛阳武库移交石苞、何曾接管,不得有误,敢违者格杀勿论!”
他这么公然一宣,武库守卒们立时人心大乱:有的放下了弓弩,有的丢掉了刀剑,有的当场就跪了下来……
原来郭太后一党也和司马懿父子暗中联手了!这可真是糟了!丁谧急得两眼都快冒出火来,只恨自己当初麻痹大意,连连跺脚不已!那曹绶却一脸惊骇地凑上来问道:“丁大人!现在咱们应该如何是好?”
“今日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丁谧咬着牙亢声而道,“莫非你还真能接下这道太后懿旨吗?赶快组织部下继续抵挡!”
曹绶慌忙往自己周围一看,那些武士库守卒们早已散了大半,只剩下五六百名曹府家丁还在二心不定地跟着自己,差不多每个人的小腿肚子都暗暗抽筋儿似的抖着!再向外面一瞧,郭芝、何曾带来的兵马就足有两千余人,加上石苞、牛恒的那批七八百名死士,自己已然毫无胜算!
丁谧也将这形势看得分明,一把抓过一支熊熊燃烧着的火炬,脸色铁青得厉害:“看来武库咱们这几个人是守不住了!但咱们也不能把这武库白白交给司马氏他们!他们若是占了这座武库,立刻便能如虎添翼,假借皇太后的名义将这京城内外六万大军尽行武装起来向远在高平陵的曹大将军兄弟猝然发难!那可就真是不可收拾了!”
“那……那咱们该怎么办?”曹绶颤声问道。
“烧!烧!立刻放火烧了这座武库!”丁谧举着那把火炬便要冲进武库门内去,“只有烧掉武库,才是给这些叛军反贼们‘釜底抽薪’的致命一击!”
然而,他转身刚一迈步,却觉后心蓦地一痛——恍然回首之际,只见竟是曹绶红着双眼,咬着腮帮子狠狠地把一柄利刃扎进了他的背心!
“你……你……”丁谧的动作一下僵住了,满脸的惊骇四溢而出。
“对……对不起!”曹绶流着泪不敢正视他那刺人的凌厉目光,“丁……丁大人!曹某没有您对司马家那样的刻骨仇恨,曹某也没有您对大将军那样的赤胆忠心。丁大人!大将军这一次恐怕是真的完了!但曹某可不想跟着他一道陪葬啊……”
“所以,你……就想拿我的人头去保命?”丁谧软软地倒在了武库的门槛边,火炬从他手中无声地脱落下来。他直直地瞪着曹绶,声音森寒如冰,“哼!你以为这样司马懿父子就会放过你吗?就会放过你们曹家每一个人吗?丁某死了,曹大将军死了,你们也都得死!唉……都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皇太后懿旨,着即任命桓大司农入宫代行中领军之职,协助司马太傅平逆定乱。”钟毓念罢绢书,双手托着递给了桓范,同时说道,“桓大夫,事情紧急,不容耽搁。皇太后和太傅大人正在九龙殿里等着呢!您和钟某马上一道出府赶去吧!”
桓范面沉如水,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拿着那封皇太后诏书凑到眼前仔细看了又看,上面左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