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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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头的成才刚走上山顶,立刻一头扑倒了。后边那两人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卧倒翻身,握枪准备射击。成才身子一翻,无声地大笑了,最后,他怕笑出声来,只好用手狠狠地掩着嘴,掩得后边的两个看得莫名其妙的。成才还在笑着,他说许三多,你小子真是有狗运,不,不,是咱们三个都走了狗运……
伍六一收起了枪械:怎么啦?成才说:让个金元宝绊了一跤。许三多想站起来,成才却叫他:趴下!到手的鸡又飞啦!你们爬过来!伍六一和许三多爬过去一看,前边不远处,是一汪清出了蓝天的海泡子,海泡子边是沟堑分明的阵地,至少有一个排的兵力在守卫和巡逻。东南方向,小山包旁边有个海泡子,翻过山有一片槲树林,有一辆车在槲树林旁边
等着我们。成才说这句话我都念叨四五百遍了,越念就越觉得走得不对,想不到你小子啥都不想,偏就走对了,还犯什么愣?许三多,这就是咱们要测绘的那块阵地呀!
三人的脸上顿时容光焕发。
成才狙击枪上的瞄准镜,眨眼间扫过阵地,扫过草原,扫过山丘,他把它调到最大的倍率,一丝一毫地察看着那块阵地。他一边看,一边将情况告诉给身后做绘图的许三多:一共三十五人……五个老A……妈的,老A真神气,枪跟我们都不一样,抢过来使使……四个机枪哨位……两个热成像仪哨位……没有机动车,太好了……找不到指挥所……中央是洼地……不对,肯定不对……许三多的手停下了,地图上的阵地中央,留着一片空白。怎么啦?许三多问道。成才说:这个阵地选得太鬼了,中央是洼地,不潜入肯定看不到指挥所。一个加强排至少六挺机枪,只看到四挺,也不对。那就潜入。伍六一很干脆。现在肯定不行。许三多思量着。成才说晚上更不行,他们有热成像,咱们没看清他们,他们先发现咱们了。那就拼一下。伍六一狠狠地说。好容易到这,拼不过就全完了……死老A太损了,这根本是个完成不了的任务!成才放下了瞄准镜,一脸的沮丧。伍六一和成才也是一样。总不能卡在这吧?都这么想着。许三多忽然有了主意,他说降温行不行?成才说体温由你控制呢?说降就降?他们都知道,海泡子里的水,很凉。然而,这确实是个简单而行之有效的办法。
伍六一看了看阵地,好像明白了许三多的另一个意思,他问你是说在水里把体温降低了再进去?这么一想,伍六一忽然就高兴起来了,他说:应该是可以缩短热成像的有效距离。你们说得轻松!草原上昼夜温差有多大?你把你的血液温度降得跟水温一样?我们饿了快三天了,你们找死呀?成才低声地吼道。
人是活的,还是可以试一试的。许三多看着伍六一。伍六一点点头,说等天黑吧,许三多跟我潜入,成才你火力掩护。成才却急了,他说我潜入!你们掩护!伍六一告诉他:你体质不如我们,我怕你在水里冻晕掉。成才还想说什么,他说现在不是吱气的时候,成才,如果有个闪失的话,我们用得上你这支枪。狙击手要在一定距离上发挥效能。
成才犹豫了一下,垂下了眼皮。
海泡子和那阵地浸入了深沉的黑暗。许三多终于拿出了那一盒罐头,用刺刀挑开,推到成才和伍六一面前。成才说我不吃,他说你们俩呆会比我更需要热量。伍六一用刀将午餐肉割成了极均匀的两块:吃吧,许三多。许三多说:你先吃。
我的那份自己吃了,再吃了这,我就吃了一份半的食物了。许三多,这几天我比你多吃了整整一倍。伍六一这么一说,许三多只好拿起一块午餐肉,轻轻地咬了一口。几天来,第一口可以称得上食物的东西下肚,感觉着整个胃都像在燃烧。他默默地闭着眼,默默地体会着那点热量流入体内。成才却嚼着一片草叶,用狙击枪监视着阵地上那些闪动的电筒光。
伪装之后的许三多和伍六一,很快从山坡上缓缓地爬下。他们的动作匀速而沉稳,几乎是无声的。两双炯炯发光的眼神,从抹黑的脸上紧紧盯着眼里的海泡子。
从狙击镜里成才看着这两位战友浸入了黑暗。他看到他们将半成的绘图放在水边,无声地爬入水中,让水浸没自己的身体,一直浸到只剩下露在水上的口鼻和眼睛。顶不住了就吱一声。伍六一用最小的声音提醒了一句。许三多说:没事。两个人的声音都在发颤,身边的水也抖着微微的波纹。伍六一说:别咬牙,越咬牙越发抖。许三多说:知道了,不咬啦。伍六一说:想事情,一定要想事情,千万别放松。许三多问:想什么?伍六一说:想……想水里的一点点火……火永远不灭。许三多有点神志模糊地笑了笑,他说水里边怎么会有火呢?伍六一说:咱们就是火啊,许三多。许三多一下就明白了。两人就这样忍耐着,让水温一点点把身体凉透。他说是有火,六一,我觉得浑身在发烫。伍六一说:那就好,那就好。许三多说:真舒服,应该让成才也来试试。伍六一的脸现出了一丝苦笑,应和着:是啊,是啊。许三多说:咱们回头一块去看班长,他知道他带出了两个老A,一定特高兴。伍六一说:我也正这么想。伍六一的脸上说着就有了浓浓的笑意,嘴里嘀咕着:两个死老A,牛皮得不行啊……慢慢地,许三多觉得身上的热量都跑光了,许三多的眼皮开始打架了起来。他说:我……我有点犯困。伍六一伸手使劲地掐了他一下,他说许三多,不能睡!
真的很困……吹熄灯号了吧?没吹!是起床号!许三多,老七连集合啦!……老七连是什么?是钢七连!钢七连!许三多,钢七连正等着你呢!班长又挨训了,都是因为你不争气!……我争气,我很争气了呀。对,你很争气。班长也没走,班长进了军校,咱俩是班长,班长做了排长。你骗我,班长走了,钢七连也散了。只有我一个人。许三多说得自己也抽搐了一下,睁开眼茫然地看着伍六一。伍六一终于舒口气:你算是醒了。许三多不再说话,他忽然将头慢慢地埋进水里。也许,那是他在悄悄地哭。
伍六一静静望着水面上的那顶钢盔,他说顶住啊,许三多。这两个字我常对你说,我想你听不见。其实,他是因为许三多听不见,他才这样说的。
成才还在狙击镜里紧紧地注视着他们。他不时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夜光表。他看着时间在慢慢地走着,很慢很慢……终于,他看到了水里悄悄地泛起了波纹,他看到他们终于爬到了岸上。前边的阵地里,成才看到有一名荷枪的士兵在踱来踱去。许三多和伍六一在战壕边沿轻轻一落,滚入了壕沟的拐角里。他们的动作太快,快得连壕沟后埋伏的几个暗哨都没有看见他们。钻过几条纵横相连的沟堑,千寻万觅的指挥所中心,终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那指挥所是半埋入式的,两人随即迅速地绘起了图来。一个正调整中的红外图像频闪了几下,终于平稳了。
这是一名老A,他正调整着自己头盔上的轻便型夜视装置,这种比望远镜大不了多少的夜视仪,是许三多们根本发现不了的。他扫描过阵地的外沿,没有发现什么。不经意地扫描阵地内沿,却发现一团模模糊糊的热点。那老A索性摘下了自己的夜视仪,他以为那东西坏了,却压不下心里的疑团,他低着身子,悄悄地逼来。许三多和伍六一绘制完地图,折叠好放进了怀里,回身的时候却正好与那老A撞了个正着。
伍六一和老A几乎是同时扑上来的,两人一起撞倒在了地上。伍六一在卡住了他喉咙的同时,也掩住了他的嘴,老A则赶忙去摸伍六一的头盔,他在找那个激光信标。这时许三多扑了上来,要扣老A的信标,却被一脚扫倒了。老A正要弄开那个信标的开关,许三多的枪响了,白烟遮住了老A和伍六一的脸。那老A完蛋了。阵地上顿时炸了窝,探照灯和电筒的光束,纷纷扫来。伍六一火了:干什么开枪?许三多说:他要杀你!伍六一没心思多说了,端起了机枪就四周打量了起来。那个已经挂掉的老A,笑嘻嘻地招呼着:两位好走。许三多很礼貌地回了句:再见。伍六一气得拖了许三多就走:废什么话。外围的几名机枪手正将机枪掉了过来,许三多从壕沟里冒头一阵扫射,那几人就都冒烟了。
伍六一用机枪封锁着从指挥所里冲出来的士兵。这时,有两名老A看见了伍六一,冒头就朝这边打着点射,伍六一连连滚在地上,才躲了过去。许三多发现后,一阵猛扫,才将那两个老A压了下去。这几个家伙比一个排都麻烦!伍六一嘀咕着。那两个老A在伍六一的机枪轰鸣下一时无法抬头。许三多撤到了阵地外围,回头掩护伍六一,叫他快撤!
那两个老A忽然会意地做了个手势,低下了头去,一人在腰后摘下一个东西,往壕沟后甩了过来。许三多正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东西轰的一下在空中炸开,如同平地上打了个闪,炸出了一片白炽的强光。许三多顿时捂住了眼睛,一时被晃得什么也看不见。伍六一幸而没有回头,他跑到许三多身边将他拖了起来。我看不见了!许三多惶恐地握住伍六一的手。是闪光弹!妈的死老A,尽用这缺德玩意!
作者:离石
发布时间:2006319 18:09:30
伍六一打算拉着许三多从山坡上跳下去,脚下却踩中一块松动的土壤,连人带枪摔了出去,这一跤摔得太重了,伍六一痛得在地上滚动了两下。回头看见许三多仍茫然地站在壕沟之上,便大声地喊道:许三多你快跑!你在哪?我看不见!跑啊,朝前跑就是了!许三多却依旧在找,嘴里喊着:六一你在哪?!
指挥所里的士兵已经冲出来了,那几名老A也不再把这两人当对手了,一名老A纯粹为了结束战局举起枪向站在壕沟之上的许三多瞄准。然而,一声枪响,他的头盔上却先冒烟了。那是成才的杰作。老A顿时反应过来,喊道:狙击手!卧倒!后面的山坡上也开始冒起了枪焰。后边也来啦!今儿晚上可真够热闹的!那老A端枪撂倒了一个从山坡上冲下的参赛选手,但又有几个兵从山坡上冲下,看来是等待已久了。
许三多的眼睛终于能看见些了,他跳下壕沟,将地上的伍六一扶了起来:你怎么啦?伍六一说摔的!伍六一看了看许三多的脸:你怎么,你哭什么?许三多擦了擦眼泪,说晃的!阵地那边的枪声,愈响愈烈,伍六一拄着枪站了起来,他一只脚已经无法着地。他拄着枪强走着。我背你!许三多伏下身。滚蛋!伍六一骂道。伍六一不让背,许三多只好搀着伍六一一瘸一拐地往前跑开。
后来的那几个兵趁乱已经冲进了壕沟,一场阵地战顿时打得如火如荼的。能到达这里的兵,大概已经全在这儿了。天马上就要亮了。他们这也算是最后一搏了。阵地上的兵有些吃不消这些生力军,何况这些能参赛的兵哪一个都是本团队的兵王。剩下的几名老A,靠自己和几挺机枪支持着局面。成才拖着几个包,从山坡上兴高采烈地冲了下来,扶住了许三多和伍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