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第4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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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临信结尾时,董卓又留言:“昔日广平共战张角三兄弟,仲岚之少年英气,至今尚且不能忘怀。吾之兵,即仲岚之兵哉。何必率数千兵卒,千里奔走,徒耗费洛阳粮草尔!且今日之时,洛阳安定,何须仲岚用兵?惟盼仲岚入京,与我一叙离别多年之诸事。”
虽然皇甫岑与自己有隙,但眼下占据把守洛阳北门户小孟津的正是皇甫岑,他董卓暂时还腾不出手来压制对手。所以董卓试图拉拢皇甫岑,与他共同对抗袁绍等一系。而以皇甫岑声望、地位,还有实力,在董卓眼里,都是一个大威胁。
丁原身死,吕布提兵阻击皇甫岑,军阵之事,可以暂且稍稍告一段落。
洛阳,董卓手持一叠被尚书台驳回的文书,向身边李儒颓然叹道:“袁氏一门,四世三公,门生万千,又在洛阳经营多年,与朝廷诸公多有牵连。今日袁绍屠戮两宫,吾本可以此登位三公,秉持朝政,扭转关西局势。奈何袁氏根深底厚,势力庞大,难以与之争锋。若不是我令骑兵夜间潜出,白日又伪作援兵大张旗鼓入雒,令袁绍之辈、何进旧有部曲,不知我其实仅率兵三千。怕是袁绍早就再兴刀兵,袭杀我等,兼并西凉军,进而由他袁氏把持大汉朝政!”
“那主公打算如何来办?”
李儒抬头问道。
“如今,我虽以诈计恐惧他们,又招降吕布,收编吴匡等人,以零零散散数万兵卒,胁迫洛阳,使他们不敢妄动。但是朝堂之上,我却始终孤身一人,凡事不能以顺利言论。如若如此,岂能振兴关西?文优可有良策,解我此忧?”
李儒答道:“吾昨日一夜苦思,与其他谋士多番商议,定下近、远三计策,可瓦解袁氏一门。”李儒双眼充血,血丝斑驳,显然是昨日一夜未睡。
“三策?你皆说说!”
李儒清清有点嘶哑的嗓子,道:“第一策是近计,以之应对当前时局。”
“左校尉孙坚,虽然旧时与主公有隙,但听闻此人入主西园军后,素以袁氏不合,今时,袁氏攻皇宫,孙文台非但没有助纣为虐,反而保护阳安长公主、阳翟长公主两家公主府邸,如今阳翟长公主下嫁皇甫岑,定然会交好皇甫岑。此人又为我等行伍出身,可引以为援。”
“典军校尉曹操,此人明智远识,颇有大才。袁绍少年交接曹操,曾以曹操矮小,又为阉竖后嗣,遂令曹操充作刺客,试图暗杀赵忠。曹操虽有才干,却并不为袁绍所重,主公若想离间袁绍,曹操可为利刃。”
“少府许相,三世三公,却为袁隗伪诏杀之。许相两位从兄弟,许靖、许邵,皆能慧眼识能。两人虽然口不敢直言,但是心中却怀怨愤。当此时,主公可大用许靖,借势得以存身洛阳。”
“凡此三人,用之,可暂时安稳朝局。”
“第二策,是远计,可以之分化朝局,避免袁氏在洛阳一家独大。”
“主公长年累战,不曾与名士交往,无有声名,是以士人不归心。这种劣势存在,一时之间,纵然花费无数力气,也难有成效。兵法有云‘若是自强不足,则思弱敌之策’。大汉四方名儒、才俊何其多矣,岂尽是趋附袁氏之徒?今借助袁绍诛杀宦官之势,主公可尽废宦官,重新推崇三公,并擢用朝中故老、乡间大儒,州郡名士入洛阳,以此来孤袁氏之势,使其不能统帅洛阳诸公。”
“陈留蔡邕,素有声望,且其婚姻之家,亦是名门士族,可引以为援。”
“颍川荀爽,昔日洛阳神君之子,亦是乡间名老。荀爽从子侄荀彧、荀攸亦在洛阳,可因两人强行征辟荀爽。”
“弘农杨彪,三代太尉之后。主公若是举他为三公,则弘农杨氏,与袁氏同为四世三公。以此,可分袁氏之大势。”
“豫州牧江夏黄琬,颇有其祖黄琼之风,又与弘农杨氏善,此人可为杨彪之助力。”
“颍川陈纪,与其父兄并称‘三君’,久怀大名,可辟用之。”
“……”
“这些名望高达之士,一旦群聚重位,必要分割袁氏之权柄,使之难以阻碍主公秉持朝政。”
“第三策,亦是远计,可图十数年之后。”
“今天子虽长,然少为道人所养,不知朝政权术。主公与幼天子亦有过交流,当知幼天子虽年已十七,犹类儿童。反观之,陈留王刘协,自幼长于深宫,为董太后倾心抚养,虽经大变,尚能面不改色,坦然面对袁绍,词锋不曾有过半点曲折。可见,陈留王虽幼,但其才能远甚于幼天子。”
闻此言,一直沉闷不语的董卓猛然转头看向李儒,问道:“文优欲行……”
“大汉如欲中兴,仅靠二三臣子,难有作为。唯有帝心聪慧,看透权术背后真理,不被奸人蒙蔽,才能振兴朝政。主公如欲振兴大汉,当应学习昔日霍光,废幼天子,遵从先帝遗诏,策令陈留王为帝。”李儒仿佛并未瞧见董卓的表情,继续道:“废立大事,不可轻起。但是主公可以逼迫袁氏自断一臂,令袁绍亲自起草废立诏书,主持废立大事。袁氏参与废立,则其名望可渐六成。如若袁氏不欲屈服,则主公当应立刻行雷霆之击,诛杀袁绍、袁术,不留后患。最后再图谋皇甫岑。”
“嗯。”
董卓沉吟。
“三策若成,主公可安坐洛阳,执掌朝政也!”
董卓点点头,轻声道:“这第一策、第二策,都是远交近攻,自强,弱敌之善计。但是废立天子……以我名望,怕是主持不起来。”
李儒笑道:“主公主持不起,可他袁隗能。这废立之举,便是要强行施加在袁隗身上,令其整日烦恼,无心思再来谋划主公。”
第十五章 孟德高义
却说李儒匆匆定下三策后,便领着人依照董卓嘱咐,去联系洛阳城内的几家势力。许相被袁氏逼死后,许靖兄弟确实在洛阳城内伺机而动。汝南许氏与南阳袁氏的家族实力本是不相上下的,到了许训、许相父子这一代,两人皆位至三公,虽然多是以钱财贿赂而成,但汝南许氏的名望在大汉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加之族亲许靖、许邵两兄弟素来以擅面而闻名,汝南许氏广阔的人脉也是足够庞大。
加之许训、许相父子,以钱为官,与樊陵、崔烈等人代表十常侍把持朝政数年,其人门生故吏自然也不少。
时下,逢大变。
许相被杀,许靖虽然与许氏父子关系不亲,但毕竟同宗,唯恐袁氏得势,进而把握大汉中枢,对他汝南许氏进行新一轮的打压。所以,当董卓入京后,未等董卓派人来联络自己,便率先派人去联系洛阳城内交好的人物。尚书,武威人周毖;城门校尉伍琼;两人皆在董卓入洛阳之时,明挡暗助,帮了一把董卓。所以在许靖眼中这两人既有士人名声,又是不想袁氏霸占朝纲之人,随即邀请二人相商。
其实,周毖、伍琼心思犹豫不定。
虽然白日他二人相助董卓入洛阳,周毖甚至在董卓调不动尚书台印符之际暗中相助了一把董卓。
更加之,在董卓入洛之前,李儒也曾暗访过几人。
所以两个人还没有心意决定投靠谁,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希望洛阳城内成为董卓或是袁隗这两人其一,一家独大的场面。
“咳咳。”
在府内下人的引路下,李儒直接来到近前,瞧见许靖、周毖、伍琼仨人皆在,心中当下决定把废立天子一事说与三人,试探一番。进而逼迫、拉拢这些人相助己方,进而对袁隗施压。
许靖起身来迎。
一旁周毖、伍琼已经起身回应。
此等时刻,董卓入洛,皇甫岑据守小孟津却不得更近一步。加之丁原部下吕布反水投靠董卓,何进、何苗残部又被董卓收拢,论军事实力,在洛阳来说,董卓无疑已经手中握着一把利刃。而董卓所缺的不过是一个借口,对任何人的生杀任免大权。
虽然三人心思摇摆,但是他们三人也清楚,最好不要动武,否则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当然,他们还不确定董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而李儒正是看重面前这三人与袁阀利益相冲,而且做事又够圆滑狡诈,根本就不像其他人那般迂腐。
“李先生,深夜来访……”
见许靖开口相问,李儒扫视几人一眼,然后坐到一旁,把许靖递过来的茶盏放在一旁的几案上,然后平缓了一下气息,抬头望着许靖,再度起身,冲着三人长揖,拜服道:“文优来此,实是有事相求!”
“这。”
闻言,三人一怔,他们彼此相视一眼,心中一沉,不知道李儒究竟要干什么。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三位贤士勿惊,只是我主公有事想问一问三位贤士的意见?”
“问我等?”
许靖回头扫视一眼,示意同为武威人的周毖上前询问。
周毖为难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无奈的上前,问道:“董公入京平乱,救帝于邙山北,功盖霍光,堪比姜尚吕望,可有何事要吩咐?”周毖先卖好,然后再问话,以免意见不合伤了和气。
“那我家主公可就吩咐了!”
听周毖这般回答,李儒就等着周毖言语之中的谬误,随即紧接着回道。
“呃。”
许靖、周毖、伍琼等人在洛阳为官,怎能不通晓交际手段。当下便注意到,李儒似乎很重视吩咐二字。
“废帝!”
没有解释,没有缘由,李儒开口便是废帝一事。
三人怔神,随即脸色大变,就连脸颊之上的汗水都抑制不住的往下滴落,不用多问,他们便已经猜到面前李儒说的是什么意思,董卓要废帝,另立新君,企图树立威信,威慑洛阳城内百官。当然……时下,皇权虽然映射力还在,但他们更关乎身家性命,当然也吝惜名声。闻听此言,虽然猜透几分却装作不明的抬头问道:“这与我等有何关系?”
“周尚书可是说过有事尽管吩咐的。”李儒嘴角一挑,继续道:“我主公以为天子刘辨威仪不能服众,又引出这般惨案。而陈留王年纪不过九岁,尚能对答如流。加之我主有先帝另立储君的遗诏,故而想辅佐陈留王登基。”
“废立大事,我等万万不敢参与。”
许靖连忙摇头拒绝。
许靖当然不能答应,如果一旦答应很有可能会落下骂名。更何况李儒口中之事所言并不符合实情,天子刘辨继位不过数日,朝政皆有何进、袁隗主持,他能犯下什么大错。素来没有威仪,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威仪又能震慑几人。而董卓说手上有遗诏更是无稽之谈,这样纯属借口。即便许靖不愿意见袁氏一家独大,但也不想背负骂名而对付对手。当然,还是那句话,大汉的天子是谁,他们才不会担忧。
而周毖和伍琼更是向后退却着。
瞧见面前三人这般表现,李儒舒缓一下,回应道:“放心,主持废立一事,当由太傅袁隗主持,只要几位贤士表态支持而已,便可以。”
闻言,三人松了口气。
只要不让他们上台前,青史留下龌龊的一笔,事情总归是有商量的余地。他们还不想被人骂死。更何况,出任这个任务的是袁隗。
“怎么样?”
“可……废立之事,恐引四地民心向散……我等。”
周毖想借口外人,舒缓一下李儒步步紧逼的局势。
但瞧见李儒一拍几案,回应道:“岂有此理,还有谁敢擅自进京,就不怕我家将军屯并他何苗、丁原军一般?河东皇甫岑?哼哼……他有打过黄河来吗?”
此番话,看似再给三人解释,其实更多的却是他李儒威慑身边三人的回应。
言外之意,洛阳城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