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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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点了点头,从容接过匕首,放回怀中。没有人知道。表面镇定的他心里已经惊涛骇浪。刚刚用那把匕首穿透敌人喉咙时。他惊恐地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从打斗开始,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杀意。不知是因他们差点伤害了曹颂。还是因认出这人地身形,——竟是草原上暗杀乌力吉之人。或许是潜意识里,他已经将这个人当成危及自己生命地定时炸弹,毕竟这人地同伙曾千里迢迢地追踪文绣灭口,说不定也会在暗地里盯上自己。
当他们走向那魏黑所说的“活口”,还是失望了。虽然为了防止那人牙缝里藏毒丸或者咬舌自尽等手段,魏黑已经卸了那人的下巴,可没成想他不知哪里又弄了把匕首,捅了自个儿心窝。
魏家兄弟神色都凝重起来,若是寻常的打手狗腿并不可怕,但看眼下这些人身手具是不错,又没有一点贪生的念头,这是经过专人训练过的“死士”。
举着火折子,魏黑在几具尸首上翻了一遍,在两具尸首上翻两枚黄铜所制的牌子,当下递给曹颙。
曹颙忍不住牵了牵嘴角,做了御前侍卫又做十六阿哥地侍读,他对皇宫内外各大王府官邸的腰牌十分熟悉,这两块,赫然是八阿哥府上的腰牌。
魏白见曹颙嘴边带着笑,知道他是识得,忙道:“少当家,这个玩意儿可当不得真!做事谁会带着这劳什子?江湖上这种事情多了,出去办事特特带上仇家的兵器之类,到时候就算不得手,把那家伙往明处暗处一丢,祸就引到仇家身上了。”
魏黑点了点头:“此二人刚才与我交手,是这一干人中功夫最差的。显然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全身而退,就带这牌子,一旦死这里了,便可陷害栽赃。”
曹颙不由同情起那位“贤王”,不知有多少层局等着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看来是不错的,这位八阿哥倒霉也就倒霉在“贤”名过盛,不管是太子,还是其他惦记储位的皇子,怕都容不下这个兄弟了。
草原上乌力吉王子被杀事件,明面上是太子背了黑锅,但是暗地里地嫌疑却被引到一向与太子针锋相对地八阿哥身上,无论谁亡,那人皆坐收渔利。而这次曹家遇到火药袭击事件亦然,事情若成,引得曹家变故,说不定可以浑水摸鱼;事情若败,瞧这牌子就知道,那人也会想法子让八阿哥惹上一身腥。
方才院子里的打斗,引起附近的犬吠,
是午夜时分,附近又是平民百姓之家,就算有人察觉哪个有胆子出来查看?
曹颙与魏家兄弟问出想知道地话,就没有再理睬那两个泼皮。
那些杀手死士共来了五人,魏黑有心焚尸灭迹,但是眼下是十月末,天干物燥,若是引起火灾,怕是要殃及附近百姓。他就检查了下,在曹颙杀死那人的伤口处横七竖八地砍了几刀,觉得再也无纰漏了,向曹颙点了点头。
三人迅速地离开,没入无边夜色中。
*
根据魏家兄弟的查看,曹府前后大门,都有顺天府的捕快日夜值守,也有保全曹家的用意。毕竟那买凶之人一日不揪出来,曹家人的安危就得不到保障。不过曹颙并不担心会被他们发现自己外出,因为三更半夜的,他们本来就没打算从大门出入。
回到葵院,躺到床上的那刻,曹颙瞪大了眼睛,望着床幔。自己,竟真地杀人了!!!而且,是没有一丝犹豫地杀人,杀了后也没有后悔。不知不觉,竟慢慢融入这个社会。虽然上辈子只是个小人物,也不会口口声声地去维护所谓“公理正义”,但是他却从没想过自己有动手杀人的一天。心中是说不出的无力与酸涩,想要舒心自在地活在这个落后而法制不健全的世界,不是很容易的事。
屋子里沉寂地迫人,曹颙突然感觉孤寂起来。自打上次醉酒拉着紫晶胡说后,他就不让人在上房值夜了,所以空空荡荡的几间房子,只有他一人。
*
次日,曹颙并没有如往常那般早起。
前些天曹颙递给上书房师傅的请假条子已经批了下来,因照看受到惊吓的弟弟妹妹这个理由也算充分,又有平郡王的签名,上书房那边就给了他三天的假。
卯正(早六点),紫晶带着珠儿、翠儿两个到上房,像往日那般侍候曹颙起身。
“屋子里到底什么味儿,怎么怪怪的!”珠儿向来是心直口快的,一边点燃香炉,一边小声嘟囓着。
曹颙只当没听见,但是脸却不易察觉地变红了。半夜回来后,胡思乱想了许久,将到丑初(凌晨三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接着,就是无休止地做梦。先是做梦打打杀杀,尽是各种杀人的情景,自己一会儿成为战国时的杀手门客,去刺杀别国君主;一会儿成为三国时的谋臣武将,想法子取人性命;一会儿成为占山为王的土匪,带着帮小喽啰拦路打劫。而后,就是绮梦连连,嘿咻嘿咻,其中滋味无法言语。
紫晶虽是女儿家,但是年纪长些,见了曹颙的神情,心中有数,打发珠儿与翠儿去找婆子要洗澡水。等两人出去,她找了套干净的内衣裤进来,递给曹颙,自己则转过身来。
曹颙的脸更红了,在被窝里迅速换好衣服,将脏的卷成一团,犹豫了一下,从床底下摸出来一个布包,搁在一块,交给紫晶:“没人时,找个地方烧了吧!”
紫晶照料曹颙起居,他身边的衣服鞋袜都是亲自经手的,却从没见过这个布包。她想开口询问,但见曹颙穿鞋下床,不想再说的样子,终究没有开口。
好一会儿,紫晶才问道:“大爷,上房不能老不留人。珠儿她们四人中,您选个合心的留在房里吧!半夜喝口茶水,也要有人使唤。”
房里丫鬟?还是房里人?紫晶此刻提这个问题,使得曹颙不得不想到歪处去。
珠儿与翠儿两个是李氏亲自在南边府里挑出来的,不仅模样好,而且性子还柔顺。在她看来,这两个应该是儿子小妾通房之理想人选。老实本分、知根知底,以后也不会因夺宠之事闹得家宅不安。
钗儿与环儿两个,则是曹忠家的挑上来的,怕是也有给小主子选房里人的意思,模样都很齐整。
想做小妾的丫鬟不少,但是不想做小妾的丫鬟还是有的,钗儿就算一个。自打进了葵院,她就成了谨言慎行的典范,轻易不往曹颙身边凑合。实在避不开了,也只是埋头做事,绝不肯说笑半句。无形之中,竟似防着色狼般防备曹颙。
曹颙活了两辈子,这小姑娘的心思哪里瞒得过他?有时候,也觉得可气可笑,自己满脸良善的模样,哪里像是色狼了?
环儿在众人中容貌最好,但年纪最幼,不过十三岁,平日行事说话都带着稚气,还不解男女之事。
胡思乱想这些做什么?曹颙清醒过来,忙摇了摇头:“别了,眼下这样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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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繁华处 第九十一章 世事
惦记着去通州,曹颙更衣后,胡乱吃了几口早饭,便
二门外,庄席身上穿着竹青长袍,脚上踏着千层底的布靴,腰板挺得直直的,自有一番儒雅,完全是饱读诗书的老学究派头。他的身后,跟着略显局促的魏家兄弟。
“先生,早!魏大哥、魏二哥早!”曹颙笑着给几人道早安。
庄席点了点头算是回礼,而后又从头到脚看了曹颙几眼,见他一身外出的装扮,问道:“公子打算去通州?”
这声“公子”听得曹颙一愣,自打庄席进京后,他始终执学生礼,而庄席也颇有师长的架势,隔三岔五与他讲讲功课,平日里都是称呼他“颙儿”。
去通州是曹颙昨晚听了那两个地痞的招供后决定的,想去找找线索,说不定会有所发现。看魏家兄弟的样子,定是庄席从他们口出问出的。
“是的,先生,我打算去那边看看!”曹颙回道。
庄席微微皱眉,想要说什么,见不远处有小厮走来,没有开口。
那小厮是来禀事的,是管家曹忠知道曹颙今儿休假,叫人到二门来问,大爷要不要出府,用不用准备马匹与马车。
没等曹颙开口,庄席便吩咐那小厮下去到马房那边准备两匹快马。
等小厮走后,庄席转过头对魏家兄弟道:“刚刚我说的,你们可都记下了?先去钱庄询问几句,支取千两银子这样的。伙计们都会有点印象。若是钱庄无所获,就打听打听通州附近地大户人家,看看有没有最近典房卖地、凑大宗银钱的!不过,要切记一点,那就是不能与顺天府的衙役对上,若是知道他们去了,就撤出来。”
“是!记下了,庄先生!”魏家兄弟两个应了。
曹颙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好像没自己的事啊?不解地看了看庄席:“先生?”
“颙儿读了这些年书。应该明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解!更不要说通州是买凶人出没之地,若是你这般冒冒然去了,岂不是正合了对方的意?这般浅显的道理,你不应该想不通!”庄席神色凝重地道:“你虽年纪小,但是素日行事极有分寸,为何眼下这般莽撞?”
一连串问话,使得曹颙哑口无言。
魏家兄弟算是看着曹颙长大的。虽称呼他“公子”,但是心里早已当他是子侄般看待。凌晨回府前,曹颙说次日亲去通州,两人就觉得不妥当,劝阻了好几回,却不见成效。眼下就庄先生说得这般有理,都跟着应和。
魏黑道:“先生说得却是在理,那些人目标在公子身上。若是两眼一抹黑。就这样去了,说不定会吃亏!”
魏白也劝:“是啊,公子。还要顾及府外地顺天府捕快啊,公子就这般去了,他们要是有几个机灵地跟了去,那昨晚地事儿咱们可就有了嫌疑!”
众人都这般说,曹颙怎好还一意孤行地去通州?只好点了点头,任由魏家兄弟去了。同时,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不用去上学,不用去查案,自己好像无事可做。
庄席见曹颙不似往日那般从容,眼神略显迷惘,想到魏家兄弟讲述中提到的那伙杀手。虽然魏家兄弟没有具体说到打斗厮杀的过程,但是庄席不是傻子,既然能够从对方几人身上翻出牌子,是活人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曹颙是宅门里长大的贵公子,哪里有机会见识过打打杀杀的场景?怕是吓到了。
至于曹颙杀人之事,庄席是压根就没有想到。估计就算是魏家兄弟提起,他也不会相信。没法子,曹颙地长相太具有欺骗性,任是谁看了都不会将他与凶杀联系到一起。
“若是颙儿无事,陪老朽出去喝盏茶去,这京城的茶馆,别有一番不同!”庄席的神色和蔼起来,仿佛刚刚那个表情凝重、精明干练的老头不是他一般。
曹颙去不成通州,眼下也得空,就随口应下。
*
两人出府,也不骑马,溜溜达达,往前门去了。
今儿是晴天,天空瓦蓝瓦蓝的,阳光通透明净,使得人的心境也敞亮起来。
因出来得早,师生两个到前门时,还不到巳时(上午九点)。街面上往来行人不多,但是道路两旁的商铺却齐刷刷地都开门迎客了。
庄席带曹颙去的茶馆叫“如云轩”,地点在前门北大街。
曹颙本以为大早上地,不会有几个人喝茶,没想到里边地座位满了一半。有的人茶桌上放着鸟笼子,看来是清晨溜完鸟就直接过来了。
两人进了茶馆,找个靠边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普洱。
曹颙进京半年来,头一次如此悠哉地出来,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