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6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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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寅跪下应了,随后跟着十六阿哥身后。进了行宫。
这一路门禁地侍卫,有认识曹颙的,见他这副狼狈,都巴着脖子看着,心里揣测不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弄成这般模样?”十六阿哥一边走路。一边低声问曹道。
“今日侍奉家母去上香,回来却是遇到意外……”曹三言两语,将事情讲述了一遍。当然,像射杀善铎与威胁九阿哥之话,则是略过不提。
十六阿哥听了,气得满脸通红,使唤握拳道:“虽晓得他不会善罢甘休,却也没想到他竟然敢如此肆无忌惮。你到底是三品地内务府总管,岂是他能说打就打地!”
曹颙摇了摇他。道:“并不是九阿哥动得手。”
十六阿哥不忿道:“他叫人动手。同他自己个儿动手就何区别?说不晓得他现下正厌弃你,要不是端着身份。怕是都要生撕了你。”
曹颙不好多说,便缄默下来。十六阿哥瞅了曹寅一眼。琢磨他带曹颙连夜过来的用意。是怕九阿哥那边“恶人先告状”,还是要诉诉“委屈”?
不管是哪种。都有些不像曹寅平素内敛安静的性子。
少一时,到了行宫正殿这边。
十六阿哥在前,曹寅父子在后,进了正殿。
曹寅父子两个,少不得又行跪拜大礼。
因方才阿灵阿提到曹颙有伤,所以康熙的目光越过曹寅,直接落到曹颙身上。
却是相隔得远,看不真切。
“平身,近前说话。”康熙说道。
曹寅父子应着,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曹颙始终低着头,康熙不由皱眉,道:“曹颙,抬起头来。”
曹颙闻言,这才露出“庐山真面目”来。
康熙地震惊,不亚于十六阿哥,直直地看着曹颙脸上半尺多长的血檩子,身子已经是微微发抖。
这功夫,曹寅已经是拉着曹颙跪下,叩头道:“皇上,奴才带子前来请罪。”说着,已经掷地有声,叩了三个头。
曹颙跪在曹寅身后,实是心不甘情不愿,却也是没别的法子。
看着曹寅佝偻的背影,他心中生出几分愧疚。
“何罪之有?”康熙压抑着怒气,沉声问道。
曹寅却是有些犹疑,顿了顿方道:“皇上,曹颙庸劣不堪、行事鲁莽,与人白日斗殴,委实不该。奴才不敢徇私,还请皇上对其严加惩处……只是,奴才虽有幼子,尚在襁褓之中,这个长子行为不检,也是奴才教子不严之过……却是无颜再立朝堂,还望皇上怜惜,饶奴才父子这一遭。奴才恳乞骸骨,携子还乡……”
他边说边叩头,说到最后,已经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曹颙跪在曹寅身后,听着个“砰砰”的磕头声,如同要窒息般,揣不过气来。
曹寅的声音,丝毫没有作伪。
在这一刻,曹颙心里明白,就算是父亲是“以退为进”,绝了九阿哥告状地后路,但是这番话,怕也是肺腑之言。
到京城这两年,曹寅的变化很多,将家人看得比过去重了许多。
曹寅的哭诉让康熙动容,但是他却不信曹寅的说辞:“庸劣不堪、行事鲁莽?你说的是曹颙?他若是庸劣不堪,那别人岂不是都是粪土?他像个小老头似的,不敲打不走,还能行事鲁莽?”说到这里,他上前几步,站在曹颙身边,道:“曹颙,到底出了何事,累得你父亲如此惶恐?”
曹颙抬起头,脸上是无法掩饰地心灰意冷。
“皇上,家父所言不虚,臣却是行事鲁莽,与人斗殴。却是情况紧急,实不是有心冒犯。”曹颙回道:“还往皇上开恩,饶臣这一遭。臣愿递辞呈,回家奉养老父老母。”
听到这“冒犯”二字,康熙的眉头皱得越近,待听到“递辞呈”时。脸上已经耷拉下来,问道:“是谁,谁冲你动手了?”
曹颙看了一眼父亲,犹豫了一下。道:“三等虾善铎!”
“善铎?”康熙觉得有些耳熟,转过头来问十六阿哥道:“你可认识?朕记得像是听过这名字。”
十六阿哥低声回道:“皇阿玛,善铎是儿臣九哥地近身侍卫。”
康熙瞪着曹颙,冷冷地道:“因何动手?”
曹颙低下头,回道:“微臣上午侍奉臣母进拈花寺上香,回来途中遭遇变故。随行女眷马车被人劫持而去。微臣追踪而去,却是……疼痛之下,失手反击……”
牵扯到九阿哥,不用曹颙明说,康熙也是晓得缘故的。
这些日子,九阿哥使唤方家动地小动作,康熙也晓得。虽说心里不高兴,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不耽误银钱入库就是。
说实在地。见曹颙揽银子这般便利。康熙虽然不承认,但是心里除了高兴外。多少还有些不舒坦。在康熙看来,有九阿哥出来。给曹颙添些事儿,也算是让他多些磨练。
没想到。却是一下子出了这么大地变故。
“那个善铎被你打死了?”康熙背着手,思量着问道。
“微臣不敢……”曹颙忙俯身回道。
康熙点点头,看着曹颙道:“是了,你性子宽厚,不是随意要人性命之人。你身为和硕额驸,那个善铎只是三等虾,敢向你动手,打死也应当。为了这点小事,就值当你们父子如此?”
曹颙抬起头来,目光深邃,道:“皇上,臣怕。”
“哦,你怕什么?”康熙难得见曹颙这般神态,跟着问道。
“臣怕,今日无罪,明日有罪;明日无罪,后日有罪。倘若臣孤身一人,还可了无牵挂,应对是非。父母年高、儿女稚龄,若是受了牵连,岂不是悔之不及?”曹颙这几句说得倒是真心话:“虽有心为吾皇尽忠,但臣亦是贪生怕死之小人……这些年,生死关上也走了一遭,却不曾生半分惶恐之意,坦然受之;时至今日,却是牵连家里无辜妇孺,如何能不惶恐……”
他地心里,已经拿好了主意。
要是康熙不出面庇护,震慑震慑九阿哥,那真要想个后路。
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虽然想过太平日子,但是也不能老做缩头乌龟。
曹颙心肠软、重人情,康熙是晓得。
曹寅地哭诉,曹颙地这番自白,使得康熙地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委实气得不清。
他的身子微微发抖,退回到炕边坐下,开口问道:“你说侍奉你母亲进香,你母亲如何,可受惊了?”
“回皇上话,惊马冲散了后边马车,臣母车驾在前,还算万幸。”曹颙斟酌着,回道。
康熙使劲地拍了下桌子,怒道:“逆子,这些个混账东西……”道:“曹颙,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八阿哥端着茶盏,喝了一口,道:“九弟,先坐下歇歇,你都转了两个钟头了。”
九阿哥止了脚步,扭了身子,对八阿哥道:“八哥,您没瞧见那小子的狂妄劲儿。他竟然威胁我,他竟然敢威胁我……还当着我的面,射杀了善铎……”
八阿哥摇摇头,道:“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九弟,你行事也太肆意了些。这世上没有不透风地情,当朝皇子使人劫掠官属,折腾出来,皇阿玛能饶了你……”
九阿哥也是转累了,往边上椅子上一靠,皱眉道:“八哥放心,已经料理干净了。曹还能空口白牙到御前告状不成?”
“善铎的尸首呢?”八阿哥问道。
“炼了,连同其他几个。就剩下方百魁。还有些用处,暂且留他些时日。”九阿哥道。
八阿哥点点头,道:“就算想要对付曹,也不能将自己个儿搭进去。别人家的阿玛或许会护儿子。咱们地皇阿玛,却不晓得会如何做。”
九阿哥闻言,冷笑道:“能怎么着,顶天了就是圈着。我还怕这个不成?不过是差个墙罢了,在里头照样做我的皇子阿哥。我就不信了,大阿哥与废太子那番折腾都活得好好的,我收拾个奴才秧子,还能将自己折到里面不成?”
八阿哥“咳”了两声,道:“还是等曹家那边的消息看看。”
过了半晌。去曹家那边打探地人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八阿哥与九阿哥都大吃一惊。
“什么,携子出城?曹寅这老家伙到底想做什么?”九阿哥睁大了眼睛,看着八阿哥,心里惊疑不定:“莫不是要恶人先告状?”
八阿哥也甚是意外,原以为凭着曹家父子谨小慎微地性子,会将这件事压下来,没想到会如此进展。
一时之间,他们实无法晓得曹寅此举地用意……曹父子都不在。李氏这边。虽没有被惊马吓到,但是高氏上了年岁。折腾了半日,有些受惊。身子不舒坦起来。
李氏少不得衣不解带,近身照看老母。府里地事务,就都靠初瑜忙着。
田氏要安抚,韩江氏要规劝,平郡王府、国公府得了消息,使人来探看,还有应对。
初瑜一口气忙到天黑,到了晚上才吃饭,却是也没用几口。
紫晶听说了,便使厨房那边熬粥,安置天佑与恒生睡下后,便叫人提了熬好地粥,往梧桐苑来。
初瑜坐在灯下,看着今儿跟着上香的下人名单。
见紫晶进来,她起身相迎,面上却是难掩乏色。
“奶奶天不亮就起了,忙了整一天了,也要当心身子才是。”紫晶从小丫鬟手中结果食盒,亲自将粥摆在炕桌上:“听说奶奶晚上没用好,这是平素奶奶最爱喝地菠菜鸡茸粥,奶奶趁热喝上半碗吧,仔细饿坏了身子。”
“许是下午填巴两块甜点心顶住了,方才一口也吃不下,现下闻着这粥香,却是真饿了!”初瑜看着粥碗,不禁食指大动。
喜彩见了,已经投了湿帕子过来,服侍初瑜擦了手。
初瑜一口气吃了大半碗,刚想要同紫晶说起白日上香之事,就见喜烟进来禀道:“格格,郑管事打法人传话,道是抓住章进了,对方却是嘴巴紧,什么都不肯说,问格格如何处置。”
初瑜放下粥碗,脸上已经添了郑重,道:“自然讯问缘由,就说我说的,大爷常夸赵同,若是讯问不出,就让赵同再去审。”
喜烟应声下去,初瑜脸上添了愧疚之色,道:“都是我地缘故,治家不严,才有这般变故。”
“奶奶却不要这般说,前院地事上头有老爷,下边有各层管家,哪里是奶奶平素说得上话的。别人家的内宅,诸多纷争,婆子们偷懒耍滑的不是一个两个,咱们府哪有那些呢?”紫晶闻言,忙安慰道。
初瑜摇头道:“这哪儿是我的功劳,都是这边之前定好的规矩,我不过是照着行事罢了。”
“今儿只是意外罢了,奶奶无需自责。”紫晶见她神色郁郁,规劝道。
初瑜却是眉头未展,叹了口气,道:“倘若今儿不是田嫂子的马车,出了变故的是太太、二太太的马车,或者是静惠地马车,那曹家地颜面就要扫地了!紫晶姐姐,还记得上次天慧丢护身符之事么?那两个有嫌疑的丫头,今儿也跟着二太太上香,不晓得其中有没有她们地首尾。”
初瑜这样一提,紫晶也想起一事,道:“就算章进是家生子儿,但是田奶奶住在内院,两人也是没得见的。要是分不清韩奶奶与田奶奶,也是有地。”
初瑜闻言,摇了摇头:“即使想要劫人,指定要预先布置,不会鲁莽行事。就算章进不认识人,指定有认识的跟着。我怀疑,这跟着地人,就是东府那几个。她们虽没怎么见过韩江氏,却是认识田嫂子的。却是不晓得哪里出了差错,使得田嫂子受了这一番惊吓。”
两人思量了一会儿,实猜不出缘由。
如今,想着是东府那边的几个,也当好好查查看,这个却是得要曹颙同曹颂说过才行。二太太兆佳氏那边,怕是说不通,又要多心。挑嘴角,看着覆在柱子上章进,笑道:“章爷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章进的脸扭曲着,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