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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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程时,马车已经装了小半下的各种物什。其中还有些个做工十分一般,但别致又有趣的小花灯,初瑜虽嘴里说着要回头去淳王府时捎给弟弟妹妹拿着玩,可这会儿却爱不释手,自个儿擎着反复把玩。
直到回到曹府中,初瑜还沉浸在快乐状态,小脸红扑扑地,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兴奋的,眉眼间尽是欢喜。
瞧得曹颙不由心动,这边小两口熄灯安置不提,同一个晚上,千里之外的江宁,有人正挣扎在生死线上。
*
江宁,曹家西府。
“啊……”一个女子凄惨地叫声,在午夜时分传得甚远。
并不是每个母亲都期待孩子早日降生的,就如此刻的路眉。
早在去年六月间,她就由原来的南侧院迁到了后面花园边缘这处院子,而后再也没有在人前露过面。打陆家陪嫁过来地丫鬟浮云还有个姓贾的嬷嬷也被遣回路家,曹在给路道台的谢贴中
楚,“深感”其用心,只是眼下路眉既然进了曹家地上路家地婢子下人。
曹家并不好欺,曹寅病愈,曹颙将迎娶皇子府地格格,谁会这个时候来触霉头?原本他们安排路眉进曹家,也不过是因曹寅病重,想要在曹身边搅和一下,谋划曹家的产业。若是能够拉拢最好,就算拉拢不上知根知底地也好想法子应对。其实,在曹颙打京城回江宁后,他们就想改变主意,将这“美人计”使到曹颙身上,只是因顾忌到淳郡王那边,不敢下手罢了。
路道台因得罪了曹家,自然心里惶恐。向噶礼去讨主意。
礼因五月间折损了那些人手,也是恨曹家恨得牙痒痒,可是再恨又能够如何?他不过是因帝宠,十来年间顺风顺水,巡抚、总督地做下来混出点权势,而曹家,却是承康熙倚重五十来年。
初到江南时,他不是没打过曹家的主意。也上了折子弹劾曹李两家侵占国帑,私下结交皇子阿哥之事。
康熙压下了明折,回给噶礼的批示,只说尽知。而是还说了等曹寅上京再问他此事。
结果呢,曹寅尚未到京,提升爵位的圣旨已经明发到江南。在曹寅进京溜达一圈后,好嘛。成了皇子的亲家。长女为铁帽子王福晋,长子为皇孙女婿,江南谁能撼动曹家?
幸好接下来,曹寅病得要死。礼才算松了口气。曹家已经抬旗,曹颙自不会继任其父的官职。剩下曹颙年少,曹平庸。哪个能够挑大梁?就是因存了轻视之心。他方会允许儿子干都算计来江南的珠商。未尝没抱着一石二鸟的用意,却是惨败。
望凤庄事发后。礼与干都父子两个对曹颙地毒辣很是心惊,开始私下查探曹家这位大公子的为人处事、脾气秉性,然而却是越查越迷糊。除了康熙四十年夏,传闻他被拐过两月外,进京前他一直生活在江宁,却是很少出现在世人前。进京后,先与郭络罗家的子弟发生纠纷,随后在塞外与镶黄旗子弟斗殴,结果却是步步高升,先是御前侍卫,成了皇子伴读,这其中皇帝的偏袒可不是一星半点。
曹家,背后站着的是皇帝,噶礼很是无奈地认清了这点。再加上,如今巡抚张伯行与提督交好,隐隐有架空他这个总督的趋势,他有些焦头烂额,也就顾不到曹家这边。
总督都忌惮曹家,路道台怎么会有胆子挑衅?他已经是万分后悔,为啥么听着一时贪心,任着上面打曹家的主意。不管他到底如何感慨,却是再也避开不提路眉此人,如同根本就没有过这门亲事般。
就这样,路眉彻底断了外头的音讯。她被软禁在花园旁地院子里,被两个健仆守着,这这样过了半年。
路眉心里有鬼,当然明白是东窗事发,却是倚仗着肚子里有了曹家的骨肉,曹又是爱色的,想着要哀求于他。曹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除了最初的探问外,再也不愿踏进这边院子半步。
路眉绝食,想要用肚子里地孩子辖制曹,却只换的一碗药。曹叫婆子传话于她,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就喝药吧,省的孩子到人间受苦。
路眉是说不出的悔,却也无人会听了,她知道曹至今没有处理他,怕也是看在她地肚子,到底是亲生骨血。她渐渐瘦下去,整日里动也不动,想不出有什么能够绝处逢生的法子。直到中秋后,听那两个看守她的健妇提到,东府的高太君过来瞧太太,还给襁褓中地四姑娘好些见面礼。
“高太君”、“李氏”,想到她们两位,路眉终于有了些指望。她也不过是可怜女子,生在青楼,不知父姓,自幼被当成摇钱树培养的,又哪里做了万恶不赦的坏事?
接下来地几个月,她一直找机会逃走,并且相信只要到了东府,自然会求得庇护,但是却始终未能如愿。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就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惶恐。
府里,难受地并不是只有路眉,兆佳氏却也不好过。生了个女儿不说,与夫君地关系也不协,二房又被当成宝贝似的迁到后院去。虽然府里没有人敢当面嚼舌头,但是私下里说七说八地却是免不了的。
兆佳氏咽不下这口气,想要去找路眉的麻烦,却是连院子门也进不去。那两个嬷嬷虽是曹家的下人,但却是曹自织造府那边叫来的,并不买这位“二太太”的帐。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家事
佳氏几乎要呕死,难道她真是那歹毒心肠、谋害丈夫妇?至于这般防备,连带着大房那边都插手过来。
而累日里曹不是歇在宝蝶房里,就是歇在翡翠那边,对庶子曹项的照顾也比过去精心,唯独对兆佳氏,却是见也不爱见的。
兆佳氏想要如过去那般教训宝蝶与翡翠,却是不能。除了陪嫁过来的下人,不仅没有人敢动手,甚至还有人拦着。兆佳氏委屈得不行,实在不知道自己待产坐月子,不过三两个月时间,这府里怎么就回发生如此的变化。
直到有一晚,曹没有去任何女人房里,只自己个儿在书房喝得酪酊大醉。兆佳氏正攒了一肚子火要撒,怒气冲冲地赶过去,使劲发了一通脾气。
曹却混不在意,直到被兆佳氏抢了手中的酒壶,方抬头道:“你不配做嫡母,我不配为生父,我却没甚资格说你。只是你也是做母亲的,却怎会如此狠心!”
兆佳氏听得迷迷糊糊,曹又道:“如今我没了一个女儿,不愿意再失去一个儿子,老四,往后就由宝蝶带,不敢再劳烦你费心!”
兆佳氏横眉竖目,想要辩白辩白,却想起今儿正是十一月二十二,曹颐出阁的日子,也是带着几分心虚,终没有再说。她原想着等丈夫醒过酒后,再细语宽慰,好解了嫌隙。没承想,直到过了年,曹仍是冷着脸。
她心中也生出些许悔意,不仅对曹项比过去好些,就是路眉这边,也想着等孩子生下,要好好相处,挽回丈夫的心再说。她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娘家又不是寻常人家,谁还能够越过她去不成?
*
路眉的房里。仍是不停地传出凄惨的哭喊声。
曹站在院子里,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纠结。他既期望这个孩子能够平安降生,又希望他不要到人间受苦;他既想要放过路眉一条生路,又不愿意留着任何关系家族安危的隐患。
曹还在长吁短叹,里面那惨叫声却越来越弱,在灯光摇曳下,能够看到屋子里人影晃动。随着脚步声。一个婆子掀了帘着出来,惊慌道:“二老爷,姨奶奶却是凶险,怕是要都保不住!”
曹的心里“咯噔”一下。伸手退开那婆子,进了们去。屋子里的几个婆子进到他进来,忙劝他出去,直说产房污秽。
路眉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因先前出汗的缘故,额前的头发都贴在脸上,再也没有往日地娇艳与妩媚。露在被子外头的胳膊。也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骷髅般骇人。
到底是做了两个月的夫妻,往日恩爱还历历在目。曹心里也是酸酸的。对她的怨恨也少了大半。
一个婆子取来人参片。塞到路眉口出,又在旁不停地唤着。过了好一会儿。路眉方幽幽醒来,见到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曹叹息一声,终是开口安慰:“且宽心,不要胡思乱想,先把孩子生下来,还搬回南院吧!”
路眉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却是泪如泉涌,似乎要流尽这半年的心酸与委屈。旁边的婆子又劝了曹出去,方道:“姨奶奶再使点儿劲,挺挺孩子就出来了!”
路眉睁开眼睛,望着房顶,想要大喊,却委实是没了力气,只微微地动了动嘴唇。
“哎呀,姨奶奶,这般可是不成啊!您得再用力,再用力啊!”产婆还在喋喋不休地劝着。
路眉的泪顺着眼角滑落,伸手去摸自己地肚子,这是自己的骨血,这就是往后自己的依靠。男人的恩宠算什么,还不是说翻脸就翻脸,往后自己安安分分地带孩子,往后自己规规矩矩地做个良家妇人……
或许是想到以后地安稳日子,路眉突然觉得自己多了不少力气,她狠狠地攥住被子,用了吃奶的劲地大喊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来到人世……
正月十六,曹家又多了位小姐,却是个福薄的,生而丧母。
闻信,兆佳氏松了口气,想要抚养庶女,以示贤惠,却没有如愿。
织造府内院,高太君房里,看着摇篮里地孱弱得像猫儿一样的女婴,高太君直念“佛祖保佑”,想到孩子去了的生母,不由得红了眼圈。
*
京城,户部衙门。
福建海寇损失账的差事做完了,曹颙带带拉拉地帮着彭铸忙了几日从湖广调粮地事务,与湖广司的人混了个脸熟,却也知道了彭铸口中所谓“湖广司最麻烦”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湖广司的人和福建司大有不同,去年九月里被卖出去地官缺不甚多,绝大部分是入部多年地官吏。这些人大抵是老油条,像傅显功、彭铸这样地实在人基本没有,都是些个滑不留手
,打哈哈地人多,做实事的人少,又是势利的紧。分的复杂,相互之间摩擦不断,办事拖沓可想而知。
而主官郎中图明安又是这群麻烦中的大麻烦。一方面,他因有些个后台眼高于顶,对低于他官位的这些个主事、笔帖式都有些瞧不上眼,素来带搭不理的,摆得架子似乎比侍郎甚至尚书都高;另一方面,他又是个极其苛刻的人,账目到了他那里,总是横挑竖挑,非给你摘两个错处打发你回去再忙活一回不可,极少有痛快通过什么事的。
彭铸是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和图明安打交道,前头几天还耐着性子,后来却是也没好脸挂着,虽然不敢直接顶撞上官,却是每每那边受气,就回来关起门大骂宣泄一番。直到曹颙来了,他才算得以解脱。
曹颙话不多,但思维敏捷,常常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湖广司的人想和他打哈哈,常常是两三句就被拐到正题上。想不做事?却是没门!
又因为曹颙那一叠串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谁也不敢得罪于他,便是图明安也对他十分客气,账目上没刁难过。
彭铸发现这件事之后。念了多少句佛,然后就连磨带恳求的,央着曹颙,凡往图明安那边送帐都是他去。
曹颙自然知道他那些个小九九,不过确实自己出马要比别人出马效率更高些,也就顺势应了下来。彭铸没口子地谢过,又许下了多顿酒席。
这一日,曹颙正和彭铸盘账。忽然有小吏来请曹颙过去,说石侍郎有请。
曹颙有些奇怪,这石侍郎就是石文桂,太子妃的亲叔父。去年十一月被康熙贬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