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0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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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四阿哥登基,这一切的优势都不在了。
四阿哥也是念旧情之人,却是念的有些走入极端,好恶变化太过,使得人心里不踏实。
这时,孙渣齐已经颤颤悠悠出列,言及修缮畅春园小汤山、避暑山庄三处行宫之事。
康熙听了,沉默片刻,沉声道:“户部常金,非用师赈饥,未敢妄费。谓此皆小民脂着故。修缮之事,容后再议。”
轮到曹颙出列,禀得就比较琐碎了。
今冬明春的河工,需银三百万两;甘陕三府十八县因大早绝收,数十万百姓需要赈济;江南七府二十五县水患成灾,除了赈济,还需减免明岁赋税,等等。
总共有七、八处,这详细的折子,曹颙今早就已经递过来。
曹颙禀奏时,康熙已示意赵昌将折子找出来,发还给曹颙:“河工一条,准奏。其他再行部议。”说完这句,他就示意众人跪安。
曹颙跟在四阿哥与孙渣齐后,没等退出御帐,就听到康熙压抑的叹声。
孙渣齐慢悠悠地迈着方步,比若未闻;四阿哥皱眉皱起,犹豫了一下,还走出了帐子;曹颙的思绪又想到隆科多身上。
南苑行围,来的是八旗护军。畅春园那边,也有驻防八旗。这京防八旗的都统、副都统,都是康熙指定,很难有异动。
九门提督衙门,封锁京城么?
难道有大动静?
曹颙心中犹豫,是不是自己该寻个由子告病,避过这风口浪尖。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在这动荡时刻。远离中枢,消息就要闭塞,凡事就要被动。真若有变,连个缓冲的余地都没有。
这会儿功夫,四阿哥回头与孙渣齐与曹颙说了两句,就步履匆忙地去了。
孙渣齐颤悠悠的,也要先行一步。曹颙有事儿寻他,便与之同往,说了理藩院用银之事。
不用曹颙多说。孙渣齐也晓得这银子是急用。后日行围。这银子马上就要预备出来。
这干系到朝廷颜面,理藩院还站着个炙手可热的隆科多,又是曹颙开口,孙发齐才不会找没趣。
不过是让他具名,他很是乐意卖这个人情给曹颙。
只是宦海沉浮久了,不失谨慎。回到帐子,他嘴里应得痛快,却没有立时提笔具名,而是摸过老花镜。仔细看了一遍,才写下自己的名字。
因上了岁数,孙渣齐很是怕冷,这帐子里留了两个小厮侍候炭盆。
帐子门口的棉垫,也用了好几层。遮得半点冷气都进不来。
不过,因前几日老是下雪的缘故,这炭有些湿,使得帐子里匆忙浓浓的二氧化碳味。
曹颙一进帐子,便察觉出不对。
他用鼻子吸了吸,又告了罪,走到炭忿前看了眼,确认自己猜测没错,方的! “湿炭产生煤气,与人身有碍。大人还是使人换两盆炭吧,屋子里的煤气也要消散消散。”
“煤气?”孙渣齐撂下笔,摸了摸胡子道:“开始还觉得呛鼻子。熏了两日,老夫都有些适应了,当不碍事吧。”
曹颙见他不以为然,道:“大人这两日可否觉得晕眩、恶心、心悸。浑身无力?”
孙渣齐迟疑下,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只是早起时如此,过后出去溜达一圈,就好些了。”
“这就是湿炭的缘故,大人万幸。症状较轻,要不然可是危险地紧。”不是曹颙夸大,这煤气中毒的危害,半点不容人掉以轻心。
他有个堂姐,在新婚旅行归来当晚。与丈夫双双死去,死因就是煤气中毒。
同僚两年,孙渣齐晓得曹颙不是多话之人,这般嘱咐几句,不过是为自己好罢了。
他想了想,确实也是。在帐子里久了,就会觉得头晕气闷;出去透透气,才使得舒坦些,这帐子里是有不对。
他满脸真诚地到了谢,送曹颙出了帐子。
汉尚书田从典因病休养,不好再拿公务扰他,所以不用再专程寻他具名,倒使得曹颙省了一回事儿。
接下来,只要再将这折子让四阿哥过目。就能递到御前。因此,从孙渣齐处出来,曹颙就往四阿哥的帐子去。
四阿哥的帐子,在御驾行营正东。附近几个帐子,都是宗室王府贝勒府的。
曹颙却是跑了一场空,因为四阿哥不在帐子中。
曹颙虽好奇四阿哥去何处,但是一个皇子亲王的形迹,也不是他有资格问询的。他只好说了自己有事儿就见四阿哥,下午再来之类的话。
手中的折子,明早要递到御前。在那之前定要让四阿哥过目,省得被他挑出错处来。
没等回到行帐,就看到小满寻自己而来。
“我不是说过了么?没有要事,不可轻易离驻地。”曹颙皱眉道。
只要有康熙在地方,就是波动中心,曹颙不愿有半点隐患,早就跟带来的几个家人吩咐过。
“是二爷来了,在帐子里等爷回去。没想到,那个世子也巴巴地到了。小的没法子,只能出来寻爷。”小满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
曹颙掏出表,看了一眼。还不到午时。
格捋克延不勒想要见恒生,曹颙满心不愿意,也给安排了一次,就是在今日下午。没想到,这爷俩都有些心急。
曹颙加快了脚步小满勉强才跟得上,
曹颙帐子里。父子相见的场面,却显得有些冷清。
格捋克延不勒贪婪地看着恒生的脸。哑着嗓子道:“你比去年高壮许多,容貌也长开了…越来越”越想越像你阿妈”
相对他的激动,恒生则镇定许多。
对于眼前这个以父亲自居的男人。恒生是陌生的,带了提防的。
回家这两日,曹颙与他做了一番恳谈,提及他的前程与未来。
在恒生眼中,曹府才是真的家。而不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所谓汗王府。
听了格捋克延不勒的话,恒生神色不变,没有接话。
格捋克延不勒见他缄默,心里很是不落忍,曹府再好,寄居就是寄居
他只当恒生受了委屈,终是忍不住,道:“过几日我就要回咯尔略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你随我回去吧!”
这确实违背了他去年同曹家默认的协议,只是他丝毫不内疚。
曹府的养子,皇孙的伴读,看着体面,实际上不堪一击。
围场这些日子,偶尔相遇,格捋克延不勒看着恒生如小跟班似的在弘历身后,心里很是不乐意。
恒生仰起头来,神色清明地望着格抨克延不勒。
父亲说得没错,眼前这人,真的打着“亲长”的旗号,来左右自己的人生。
格捋克延不勒见他不说话,只当他心动,道:“你是我的儿子,汗王府的小主子,扎萨克图的子民都会匍匐在你的脚下,那是一处水草肥美,天地辽阔的地方,你定会喜欢上那里。”
恒生闻言,眼中生出几分疑惑。
据父亲所说,眼前这个“父亲”另有妻室,还有两个嫡子。
嫡庶有别,在曹府不显,外头可是讲究愕很。没有嫡子在,庶子承爵的道理,这道理小孩子都晓得,这人为何要哄骗自己?
恒生这些年耳闻目睹,对于自己是蒙古世子“庶子”的身份的。有点腻歪。
恒生朗声回道,口气分外坚定。“我要在京城读书,”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八十七章 毒气(下)
听到恒生口气坚决。格捋克延不勒依旧不死心。带着几份诱惑,说道:“扎萨克图也有知识渊博的学者,还有传播佛法奥义的高僧。不管你想要学什么,都会得偿所愿。”
恒生看着格捋克延不勒,有些糊涂,不明白为何这人执意要带自己走。
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吗?
想到这两个字,恒生就有些坐不住。
在他心中,唯一信赖认可的父亲,就是养父曹颙。眼前这人,虽与自己有骨肉之亲,但是并不能叫他全然信赖。
扎萨克图的百姓是否淳朴,草场是否辽阔,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那是极其遥远的地方,远隔数千里,往返一次要半年的夫。
要是被带走,就再也看不到父母。看不到兄长与弟妹,看不到府里其他人。
想到此处,他“腾”地站起来,瞪着格捋克延不勒,带着几分戒备说道:“您不要再说了,我不会离开京城,不会离开我的家人!”
见他如此,格捋克延不勒没了耐心,皱眉道:“你别忘了自己是黄金家族的子孙,你是草原上的苍鹰。总要回咯尔咯。曹家再富贵显赫。自有曹家子孙担当,又同你这外人有什么相干?”
恒生生性纯良,心胸开阔,鲜少与人口角。
此亥的他,脸上却带了薄怒,梗着脖子道:“我姓曹!不是外人!”
见他这般,格捋克延不勒站起身来。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时,就听人道:“不错,恒生姓曹,身是曹家子,曹家荣辱如何不相干?”
随着说话声,曹颙挑了帘子进来。
“父亲”恒生迎了上去,满眼孺慕之情。脸上的怒气也渐渐平息。
曹颙冷冷地看了格捋克延不勒一眼,心中很是恼怒。
原本听到这父子二人说话,他还不想进帐子,想着给他们亲近的机会,没想到格捋克延不勒越说越没谱。
恒生没落地前,就是他曹颙接生的。除了从扎萨克图回京那两个月。其他时间恒生都养在曹家;曹家的户籍上,也有恒生的名字。
不说他自己个儿,就是初瑜,曹颙也敢打包票,待恒生视如己出。
如此疼爱了十来年,将恒生拉扯大,到格捋克延不勒嘴里,竟成了“不相干”
曹颙如何能忍受。
他承认自己存了私心,为了让恒生长大后有更富贵的人生选择,纵容了格捋克延不勒的“认子”行为,但是他绝没有将这个儿子彻底送人或是还人的想法。
“起了北风,要下雪了。你去寻张义说一声。下晌饭添道白肉锅子。”曹颙低下头,对恒生说道。
“是,父亲,儿子这就但生脆生生地应下,欢快的去传话了,没有再看格捋克延不勒一眼。
格捋克延不勒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使劲地握着拳头,问道:“曹伯爷这是何意?”
曹颙心中存恼,自不会有好脸色。
他从容寻到主座前坐了,看着格捋克延不勒,眼中没有半点温度:“曹某还要问问世子何意,什么时候恒生竟姓不得曹了?”
格捋克延不勒却也不心虚,挺了挺胸脯,道:“曹伯爷对恒生的养育之恩,格捋克不敢相忘,不过恒生终要回略尔咯的!”
曹颙闻言,怒极反笑:“世子莫非健忘,忘了曹某去年说的了?恒生现下还是我曹家子孙,他的去留不劳世子操心。”
格捋克延不勒自己反复,到底有些理亏。
见曹颙是真恼。他也晓得“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现下与曹家撕破脸,对他没有半分好处,别说不能带走恒生,往后父子想要见一面也未必容易。
他倒是能屈能伸,见事态不对。立时换了态度,躬身道:“骨肉生离之苦,使格捋克延不勒乱了分寸,还请曹伯爷亦为人父的情面上,原谅格捋克延不勒的恭恭爱子之心。”
对于格捋克延不勒。曹颙本是有几分同情的。爱人身亡,骨肉离散。
恒生的身世,老汗王不晓得。汗王妃却是尽知的。
格捋克延不勒以承继子的身份,污了寡婶。即便在不讲究儒家礼教的蒙古人眼中,这也是罪责,而且还是轻慢死者的罪责。
格捋克延不勒的日子,想也是并不会太好过。若是过得自在舒心。他不会对故去的小汗妃这般执念,将恒生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当成自己的继承人。
不过,见识了格捋克延不勒的反复后,这点同情也被恼怒取代。
“恒生,曹某希望他太太平平地长大。还是那句话。一切等到他长大再说。若是世子等不得,那曹某也只能顾小的,顾不得世子了。”曹颙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