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漏无声阶已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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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李冽也没有多做挽留,一心想着如何说辞,才能在明天献上零月草时讨得父皇欢心。
隔天退朝后,李冽便命人将零月草熬成汤药,送入龙玄宫。
“父皇,这是儿臣特意命人搜来的世间至善之物——零月草。据说他能治百病,助人延年益寿。”
顺德看了看自己的三儿子——这个儿子从小就同湛儿争个没完,好在湛儿身为哥哥,又身子弱些,总是对这个弟弟多加忍让,这些年好歹才面子上平和的过来了。可冽儿像是从来都不知道收敛,只一味的争强好胜。朝堂上也总有外戚柳相为他撑腰,为了湛儿今后的皇位,是时候该挫挫他的锐气了!
“是吗?”顺德声色沉了沉。
李冽见父皇面上并无喜色,只得答道:“儿臣听闻父皇今日身子虚弱,抱恙在身。于是就——”
李冽话还没有说完,顺德却心里一震——抱恙在身?自己得病的事很少有人知道,自己也下了严令不准外传,而李冽从何得知?顺德原本就虚弱的身子瞬时一冷——
“好啊好,你竟然里里外外打点好探听起朕的事情来了!”顺德猛烈地咳了起来,“说,朕的身边你究竟安插了多少人!”
盛怒之下,顺德随手抄起一方砚台就往李冽身上砸去。
李冽原本就因为顺德突然的暴怒而愣住了,此时自时没有躲过飞来的砚台,额角被砸了一个大口子,汩汩地往外淌血。李冽只觉得脑子一晕眩,就“啪”的跪在了地上。
“儿臣,儿臣没有啊——”李冽不知如何辩解,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不断的否认。
“哼,你们一个个,你们一个个——都想着这皇位是不是?”顺德顺了口气,“豁”一下站起了身,“告诉你们,朕还没有死!”
刚说完,就因为用力过度而喉间泛上一股血腥味,只得又跌坐了回去。
是啊,哪个帝王会允许自己被监视,被掌控?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李冽已被震得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垂头继续跪着,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引来父皇如此大的怒气。
在一旁观着的桂公公也深怕牵连到自己——毕竟皇上抱恙的事自己也曾不小心说漏过嘴——乘两边人物都还没话的时候,这才站了出来。
“皇上您消消气,奴才这就将药给端下去。”说着从李冽带来的人手中结果零月草,“三皇子您也先回去吧,皇上这儿正在气头上呢。”
“可——”李冽还想说些什么,可顺德只是朝着李冽摆了摆手。
李冽见此,只好捂着额头退出了龙玄宫。
李冽既已退了出去,桂公公又道:“皇上,这药您看——”
顺德正在气头上,一丝一毫也不想看见这药,挥了挥手示意桂公公端下去。
桂公公得了令,就要出龙玄宫,顺德又将他叫住道:“既然这药有如此功效,也不要浪费了——端去静苑赐给静妃吧,她身子一向不大好,也该补一补了。”
“是。奴才这就给静妃娘娘端过去。”桂公公又呆了一会儿,见皇上再无吩咐,起身朝后宫深处静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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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桂公公一行人来到静苑见过静妃。
这是一个静的像水一样的女子。身着淡青色长衫,跪在佛像前。青烟环绕一室,真正有些青灯古刹的意味。而这静妃虽然性子淡,不争宠。虽然比不上柳妃,但许是曾养过太子的缘故,倒是深得皇上的喜爱,在宫中也颇有些地位的。桂公公不敢轻扰,只得在门口静候着。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静妃才从团垫上起身,轻声问道:“不知桂公公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特命奴才给主子送来这一碗养生的药材——据说是对身子极好的。”桂公公恭敬地答道。
“是么?”静妃抬眼望了望桂公公:“放着吧。”
“是。”桂公公连忙叫人将药端了放在桌上,“这药是才熬好的,凉了恐怕没有药效。娘娘无事的话就先喝了吧。”说着做了个揖,就领着宫中太监退下了。
静妃淡漠的看着桌上那一碗汤药,皱了皱眉,但想到最近自己身子确实大不如前,就端起碗将药一口喝了下去。
灯影摇曳,暗风将静苑的竹林吹的簌簌直响。
“皇上!皇上!”桂公公急匆匆进了龙玄宫,“皇上,静妃娘娘她——”
“怎么了?”顺德自榻上起身。
“静妃娘娘她——”桂公公低下了头,“去了。”
“什么?”顺德惊起,仿佛不能接受这件事,拿过一件外袍就出了龙玄宫。
身后桂公公见此,生怕皇上着凉,赶紧又拿起一件披风跟了上去。
顺德甫一进门,看见的便是跪了一地的宫女。他心下一紧,急急进入内室——榻上正是几个时辰前自己还心念着的静妃。
“静妃——”顺德哑声上前,然而榻上玉人早已面色泛青,再也不能对这声呼唤作出应答了。
时间突然像静止下来一般,空气中泛起了顺德熟悉的安静感。颦烟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吧?静静的,轻轻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好似一碰就会碎。
为什么又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谁干的!”顺德“啪”的一声拍在外间的圆桌上,瞪向静妃平日里贴身伺候的宫女小玉。
“奴婢,奴婢不知。”小玉被顺德的样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全了,身子上下直打哆嗦。然而顺德的眼神暴怒中藏着狠戾,仿佛自己说不出来什么即刻就要毙命似的,只得战战兢兢地开口道,“奴婢只知道桂公公送了药刚离开,娘娘就将药喝了——然后,然后娘娘就,就——”
听了小玉的话,顺德眼神更加阴沉了下来。
是吗?原来是喝了那碗药才——
“太医!”
听了顺德的传唤,一旁候着的王太医站了出来:“据微臣看,娘娘应是中毒而亡。而这碗中残留药汁也分明是一种失传很久的霸道毒药,不是什么养生补药——”
至此,顺德心下已是一凉,挥手退散了房中跪着的宫女。
失去了颦烟后,自己就知道自己的喜好不能表现出来。静妃一颦一笑也似有些颦烟的影子,于是自己便知道更加不能对她好。可是为什么她还是离开了呢?这后宫里真的竟再也找不到一处能够温暖自己的地方了吗?
“传三皇子龙玄宫觐见。”顺德冷声吩咐道。
“皇上,为何不在这里?一来一去——您的身子要紧啊!”桂公公劝道。
“这个孽子——他还不配踏进这里!”
那一夜宫中格外的恐慌,又格外的安静。谁都不知道到底静苑发生了什么,知情的宫女太监们出来后也个个缄口不言。
而龙玄宫中,跪在地上的李冽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抬头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父皇,双眼在烛光映衬下显得格外骇人,心忍不住颤抖了几下。
终于像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寂静,李冽开了口:“父皇——”然而还没有说完话,话就被顺德冷冷的一瞥给憋了回去。
顺德看着底下跪着的这个儿子,心中冷笑:果然是自己亲生的好儿子啊!到底是怎样的狠心才能把毒药当成补药送上来?虎毒不食子,那有毒的子呢?
寒光一闪,顺德怒气使然急速抽出了身边佩剑就指向了李冽脖子右侧。
“父皇!”李冽心中早已惴惴不安,此刻更是被顺德的举动吓得三魂失却两魂,“父皇!”
这两声惨叫使顺德的剑尖离开,“哐”一下掉在了地上。
“将三皇子□望思殿,终生不得踏出殿外一步!”
“父皇,为什么?!父皇——”李冽竭力嘶喊着,然而守在旁边的侍卫已经上前来将他毫不留情地带出了龙玄宫。
当夜太子别院,一路疾驰而回的容然飞似的冲进了大堂。
大堂中安澜同顾璟言正对坐而弈,见到气喘吁吁的容然都吃了一惊。
“发生了什么事?”两人齐声发问。
容然将在浀梵发生的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后,安澜与顾璟言皆是一脸震惊。
既然是宫中侍卫,又是无由抢掠——此事果然非同小可。
“我这就派人传话给太子。”顾璟言起身道,一脸严肃,“如果那些人是三皇子派去的话,说不定太子就有危险了。”说着就匆匆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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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
今晨的风吹着静苑的斑竹格外悲切。
风丝拂动,而竹叶飒飒,愈加显得苑内寂静。仿似他们已经知道当日栽种自己的主人的离去,齐声歌着哀恸的离殇。
李湛走在这一片竹林之中,面上无任何表情,单扶着竹身的手颤抖着泄露了主人的心情。昨晚元宝便已从交好的宫女探听得了静苑中发生的一切,表弟派来的飞羽更是将整件事情明晰。可他倒宁愿这毒是用在自己身上!
顺德颁布诏令大葬静妃,殡于安陵——那是母后也安葬的地方——三皇子李冽囚禁终生。然而这不够!死了的人难以复生,更令生者痛不欲生。将李冽禁于望思殿便够了吗?父皇果然还是心软了,只这样的惩罚远远不够!若不是柳宓和柳伯宗从旁教唆,李冽怎会狠得下心来下此重毒?又怎会误害了如同自己亲生母亲一般的静妃?!
“该死。”李湛喃喃着,手更抓紧了竹子,此刻的他只想让那些人都尝尝着撕心裂肺的痛——至少让他们明白心尖滴血的滋味究竟有多难受。然而这并不足以使他泄愤——“该死,他们全都该死!!!”他大声的嘶吼了出来,手摇得竹叶纷纷。
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元宝却只能在后面看着。
忽的李湛的身子颤了一颤,一口鲜血直喷在手边斑竹之上。斑竹苍绿而血色鲜红,大红大绿之下却映得李湛脸色愈加苍白。
“殿下,殿下!”元宝一见情况不对,上前就扶住了李湛,“殿下您怎么了?”
“没事。”李湛摇摇手,然而心却紧揪着让他喘不过气来。一呼吸,心便像是有千万根针在扎一般。
元宝知道太子表面说没事,其实只不过是硬撑着。他从没看见太子脸色这样苍白过,仿佛所有的血液都从面上褪去,只留下一副空的皮囊罩着骨头。这样想着,元宝心下更为焦急,急急道:“太子殿下,咱们这就回去吧。”
李湛点点头,却终抵不过心头一阵阵抽搐似的疼痛,眼前一片空白。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在东宫之中。
“发生了什么?”李湛挣扎着坐起。
一旁候着的元宝递上温了又温的帕子,终于松了一口气:“殿下您在静苑——太医来看过了,说是忧思过度,心病已成。您——”元宝犹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劝道,“您不要伤心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静妃她——”
然而元宝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湛却一扬手打断了他:“传话给庄雨——急诏庄柔。”顿着喘了口气又道,“记着嘱咐庄雨要隐秘,让他也一起来。”
元宝望着太子依旧苍白的脸色,实在不忍心:“殿下您就不要再操心了。太医也说您还是好好休养几日再——”
“别说了!”李湛面色一冷,声音虽不大却威严未减,“这里还轮不到你插嘴。”
“是。”元宝只好低下头,泪珠只在眼眶中打转。他并不是因了太子的责骂,而是担心太子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然而元宝最终还是只好掩了门离开。
当夜,庄雨便同庄柔一起进了东宫内殿。
“不知太子诏臣所为何事?”
“是时候反攻了——父皇下不了的狠心,就由我来下罢。”
“可是,这会不会有些太狠?”庄雨面色犹疑,劝阻道。
“怎会?”李湛冷冷一笑,“他也是时候该去陪陪母后了。这么多年,母后一个人多寂寞啊。”
庄雨抬头,正好撞见太子阴沉的目光。心下一抖,又垂下了头去。
一旁庄柔并不知太子与哥哥话中何意。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