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撸根鸭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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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晴风又看了眼那桌子,还是不想坐下来。
于是宁欢又夸张地拍拍胸口保证:“黄鹤楼望江楼什么的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的,相信我!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只管坐,反正你又不缺衣服,大不了这衣服回去不要了啊!”
仍旧不坐。
“如果你情愿永远坐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吃着山珍海味,永远待在见风阁做个干干净净高高在上的公子爷,身边的一切都是锦衣玉食、绫罗绸缎,那么你其实没有必要叫我帮你找乐子的。”她没好气地说。
沉默了片刻,郁晴风妥协了。他从袖笼里抽出一条雪白的手帕,先是整整齐齐地在凳子上摆好,然后才优雅地坐了下来,尽管表情柔和美好,旁人看不出一丝破绽,宁欢也从他略微僵硬的嘴角和做下去后一动不动的姿态中发现了他的不自在。
噗……憋笑是件很困难的事。
不一会儿面上了,热乎乎的汤汁,雪白的面条,上面洒着色泽欲滴的青葱。
宁欢把碗朝他面前一推,从桌上的桶里抽出一双筷子,努努嘴:“喏,尝尝。”
郁晴风没有接,朝一旁的映臻伸出手,后者立马会意地递上一只镶着花纹的古朴木盒。于是宁欢翻白眼,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一双华丽
的筷子,对着面前的面条犹豫良久也没有下手。
“吃吧,毒不死你的!”她恶声恶气地吼了句。
于是郁晴风在她的注视下,姿态僵硬地夹起几根面条,在空中顿了半天还是放弃了,放下筷子抬起头淡淡地盯着她:“你吃吧。”
他把碗朝她面前一推。
于是宁欢无语,接过碗拿起双筷子就开始吃,反正他不吃也浪费了,不吃白不吃……
这家店的阳春面面条劲道,入口爽滑,汤汁鲜美,香气浓郁,她吃得非常满足,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了面条不说还把汤也喝了个干净,最后放下碗时,她一边用袖子擦擦嘴,一边豪爽地打了个饱嗝,“好香!”
郁晴风一直在看她,包括她用衣袖擦嘴的小细节,这些都是他历来无法忍受的事情。
可是她吃得很开心,那样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是吃着什么山珍海味,腮帮一股一股,像只小猪,吃完以后那双大眼睛都快眯了起来,满足得令人咋舌。
他觉得有种奇怪的心情,这样看着她很久以后,他才突然明白,那是欣羡。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简单的快乐,这样简单的满足。
没有多说什么,他站起身简短地说了两个字:“走吧。”
不是“走”,而是“走吧”,宁欢像发现什么新事物一样突然偷偷笑起来。
接下来是沿着街道继续走,宁欢像个小孩子一样一会儿跑到捏泥人的铺子去巴巴的望着白胡子老爷爷捏出孙悟空、猪八戒,一会儿跑到卖扇子的地方拿起绣着各种仕女图的团扇仔细赏玩。
“喂,郁晴风,你看我像不像唱戏的呀?”她乐呵呵地拿起一只花旦的面具戴在脸上,从面具架后探出头来朝他挥手,滑稽的面具后只露出来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流光溢彩,欢乐无边。
其实也不是想得到他的回答,只是单纯的开心罢了,因此不待他作出回应,她又飞快地跑到另一家铺子去看人家吹糖人。
“我要一只兔子!”
眨眼间,她又拿着只兔子兴高采烈地跑到他跟前,“怎么样怎么样?很神奇对不对?你一定没见过这种东西,哈哈。”
郁晴风想说什么,但嘴唇刚析出一条缝,不知怎的又合上了。
他看着她继续欢乐地奔走在市集间,一会儿拿起簪子往头上别,回头问他好看吗:一会儿捧着桂花糕献宝似的叫他尝一尝,结果基本上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尝一下嘛,这个真的很干净的!”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然后把油纸包着的糕点凑到他嘴边。
他依旧犹豫了半天,却又好像是被她的快乐感染了一般,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
桂花糕入口即溶,唇齿留香
,馥郁的香气像是要侵染整个口腔。
“好吃吧?”她期待地望着他。
他其实吃过很多贡品糕点,可是不怎的,这一次普普通通的桂花糕竟然会让他觉得很美味,他点头,桃花眼里露出一抹光彩,瞬间点亮了小镇的夜空。
他看着宁欢毫不避讳地把他吃过的桂花糕往嘴里塞,顿觉语塞,可是她的神情那么自然,完全没有任何邪念,他只觉心中一动,脑子里也没了多余的念头。
街道其实不怎么长,这样逛着逛着就走到了尽头,路的尽头是一家绣铺,各式各样的绣品摆在其间,在烛火映照下鲜艳美丽。
一直还嚷嚷着的宁欢突然没了声,郁晴风诧异地侧头看她,就看见她咬着嘴唇盯着最外面的那副绣画可怜巴巴地哭丧着脸。
“怎么了?”
“梨花……”她突然垂头丧气地说。
那副绣画上是一树洁白梨花,纯净耀眼,栩栩如生。
“梨花怎么了?”他不解。
“神医谷其实原本不叫神医谷的,因为那里开满了梨花,每到春天就变成一片白色的花海,所以我们都叫它梨花谷。”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两只手放在一起无意识地拽着衣襟,那一处地方都被捏得皱皱巴巴的了,“小姐很会绣梨花,她曾经给我绣过一块手帕,上面的梨花就是这样的……”
郁晴风没说话。
她又迅速充满期待地抬头看着他,“你说过如果我让你玩开心了,就会放我回去的,所以我还是有机会的对不对?”
他平静地望着她,忽然一笑,点点头,“嗯”了一声。
于是她又迅速笑靥满面。
这张脸,还是适合欢乐……他挑挑眉,觉得虽然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玩,可自己也很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忙,都没有更新,很抱歉。
、第九章。一两银子找点乐子(3)
是宁欢说吃得太饱了,所以要散散步再走回山上,郁晴风没有反对,任由她自作主张地安排映臻驱车回去。
那是一段漫长的路途,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走过一条冰雪消融的溪流,他走在她身侧,面上是春风般的温软和煦,眼底是照不亮的阴郁斑驳。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是被绑架来的,却完全没有一个俘虏的自知,反而活得这般潇洒快活。
郁晴风不动声色地看着身侧的人摸摸树干又踢踢石子的孩子气行为,觉得这样美好快乐的人简直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她开始自顾自地说起一些没头没脑的话来,只顾自己说,不管听的人是否真的有在听。
“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其实生在一个挺富裕的家庭里,可是因为生我的时候我娘难产而死,小妈肚子争气,又生了个弟弟,所以我的日子就变得难过起来。每次家里有好吃的都会被小妈拿去给弟弟,我就只能吃些剩菜剩饭,有几次因为抢弟弟的吃得被小妈逮到,差点没把我腿打断——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抢到过几次鸡腿!”
“果然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吃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美味的。六岁那年小妈说带我出去吃好吃的,我以为她因为心情好,所以打算施舍我点东西,于是就兴高采烈地跟她走了。谁知道她给我买了串糖葫芦就把我扔在了林子里,我一直在那里等啊等,等到天黑也没看到她的影子,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哭个不停。”
“那个夜晚寒气入骨,我被冻得奄奄一息,后来是恰巧经过的陆谷主发现了我,把我带回谷里替我疗伤,还让我在那里住了下来,名义上是小姐的婢女,事实上小姐用什么我就用什么,小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这才头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当你幸福的时候,就算只是一个婢女也会觉得这世上没人比你更幸福了;当你悲哀的时候,就算你是富家子弟、官宦大臣也不见得就不悲哀了……”她踢了踢树干,回头看着郁晴风,翩然一笑,“你拥有的太多太多,有足够的资格去活得快乐。”
“你爹呢?他不管你吗”他答非所问。
“我爹?”她乐呵呵地笑起来,“我一年到头几乎见不到他的面,他宠爱小妈,宠爱弟弟,对他而言我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灾星,克死了我娘,他躲我都来不及,还会记得我是他女儿?”
郁晴风的眼神一下子定格了一瞬。
》“你会怨他吗?”
“不会。”
“说谎。”他轻蔑而肯定地下结论。
“这种事情有必要说谎?”她不客气地打断他,“如果我曾经爱过他,或者记得他曾经爱过我,那么我也许会因为他的冷酷无情而怨恨他。可是他从来没有爱过我,正如我也不曾爱过他一样,两个形同陌路只不过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人,有什么理由去怨恨彼此?”
“对我而言,他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怨恨他?徒增烦恼,他根本没那么重要。”
她乐呵呵地像说着别人的故事一样讲诉着自己的故事,那样天真烂漫的表情,那样漫不经心的愉悦,那样局外人一般的疏离,叫人不禁咋舌。
郁晴风的步伐缓慢起来,看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奇异,最后若有所思地垂下头来看着脚下的泥土,那样柔软的触感。
心里有一颗种子,深埋已久,此刻忽然生了根。
他和她一样,被父亲抛弃。
只是不同的是,他的心里有一股由来已久的怨恨,因为年代久远,所以难以拔除。
他想说点什么,却在开口的前一刻又感觉到袖子被人拉住,他忍了忍,想着反正是要扔的,就没有甩开。
“所以,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上,你会放我走吧?”她可怜巴巴地来拽他的衣袖。
他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来。
她说这么多,就是因为她要说服他放她走?
他忽地抽出手来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墨色长发在肩头蔓延成海,随风起舞。
那个背影孤绝料峭,高高在上,充满傲气和王者之风,却无论如何给宁欢一种孤寂的感觉。
她拔腿跟上去,嚷嚷着:“喂喂,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变脸了?”
他猛地顿住,于是身后的人一个刹不住车就撞在了他的背上。
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她委屈地瘪嘴:“干嘛啦?莫名其妙发什么火?”
他笑得一脸灿烂,桃花眼弯弯上扬,“你想离开?”
如此友好的笑容,宁欢忍不住也跟着傻笑,点头。
“做梦。”他留下这样两个字,保持微笑拂袖而去。
*****
》朱红色的大殿,昏暗摇曳的火烛,地砖有些斑驳,看得出年代久远。
他知道从大殿的右侧需要走二十三步就能到达殿门,跨过门槛时需要将腿抬高两个花盆摞在一起的高度,大门门环内侧有一处脱漆的地方,金碧辉煌的宝座下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机关。
他在往里走,脚下是随着烛火忽明忽暗的影子,因为光线和角度问题被无限拉长,隐隐绰绰,十分诡异。
接近大门时,他听见一个苍老威严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略带疲惫沙哑。
“拿到沐风剑了吗?”
“回禀阁主,拿到了。”冷杉的声音他绝对不会认错。
“拿到就好,那辛师弟……”
“属下已经派人去山下寻了四天了,找不到他的尸体,也许是被野兽叼走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先前那苍老的声音忽然变得狠戾起来,充满血腥,令他站在外面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决不允许他活下去,不管怎样,都要找到他。”
“……是。”
“另外。”那声音顿了顿,“把剑收好,明日大会时,我会宣布把它传给阿琛。”
“阁主——”冷杉惊道,“你真的打算立叶琛为下任阁主?”
“有何不可?”
“可是……可是小公子他……”冷杉的话堵在喉咙里,最后变成一句嗫嚅,“小公子才是你的亲骨肉啊……”
“照我说的去做。”那人根本懒得解释,只是下达了最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