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天作之合by雎瓷-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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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都没有关系。
这是他认定的人,将来会与他携手共度一生。那么令柳淡为难的事情他来做便是,因为柳淡值得范遥这么做。范遥不是没有察觉柳淡的异常,她不会过问范遥的事情,也不会主动去找范遥。范遥离开去江西的时候,柳淡甚至没有问他的归期。
她没有开口问他要过一件东西,哪怕是胭脂水粉发簪罗帕。如果他们是朋友,那柳淡无疑是最体贴的知己。可作为将要相伴一生的人,这个距离太疏远。疏远的……让范遥有些不知所措。
很难得的,纵横江湖的光明右使心中充满了疑虑的情绪。他看着柳淡,柳淡的话语很轻,但却很坚定:“如果重新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她微微侧头,显然这个问题她想过很多次,说出来哪怕声音略带颤抖,可流畅异常:“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范遥气的笑起来,他心中越是气恼,面上越发不显。唇角微弯笑意愈盛,他眼瞳微眯,语声却不可抑制的冷下来:“柳淡,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一句话出口,本来是咄咄逼人。可看着柳淡,又怕她说出口的答案和自己想象有所不动。范遥心中微凉,第一次感到如此颓败,他自知目前怒意翻涌,柳淡若是再说上几句,自己难免会做出什么伤害柳淡的事情。
范遥倏地站起身来,将柳淡紧紧攥在手中的衣袖扯回。转身向房外走去,他走的很急切,并没有回头。柳淡忍不住唤他一声:“子箴?”
范遥顿了顿,终究没有回身,他的背影隐入到夜色中去,月白色渐渐消失不见。而桌案上烛台猛然闪烁几下,终于燃烧到尽头,陡然熄灭,只留下尚温热的蜡泪在空气中凝结。柳淡坐在床榻之上,努力压抑下心底陡然升起的慌乱,仿佛有什么东西骤然抽离。
柳淡怔怔站起身来,她素来不习惯黑暗,转过屏风想要去重新点燃蜡烛,手指摸到火刀火石,两相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一声,两声,三声……可火光一直没有燃烧起来,在单调重复的声响中,柳淡鼻尖一酸,眼泪就这么直直坠落下来。
她慌忙抬袖擦拭,力道有些大,蹭的有些微疼。她缓了缓情绪,抬手将窗户推开,一轮月圆光辉泠泠洒落下来。北风呼啸带着冷意,原来竟是下雪了。漫天的洁白缓缓坠落,或旋转,或垂直,形态无一相同。倒似一场浩大翩跹的舞蹈。
而从二楼看去,那一抹月白正穿过回廊,向宅门处走去。拂过淡黄的腊梅,仿佛足不沾地一般。柳淡猛然一愣,来不及细想。凭着脑海中一念冲动,急急忙忙取过外衫穿好,取过一柄油纸伞便跑出房门。
正值夜色寂寥,四周悄无人声。呼吸之间在空气中凝结成薄薄的白雾。可柳淡并没有在意这些,她撑开纸伞,听得雪落在伞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循着范遥足迹前行,她走的惶急,却全然忘记呼喊。等来到宅门处,却只看见门扉半掩,范遥早已经不见踪影。
这一下完全出乎柳淡意料之外,她已经习惯了身侧有人陪同,仿佛只要她前行身后那人必定会跟随她的脚步。她总是这样自以为是,认定这件事情会对某个人好,那么就会按照自己想法去做。却全然忘记那个人到底需不需要这种好。
有些信任并不代表缄默不闻不问,而是我驻足在你的世界,和你一同面对。柳淡恰恰忘记这一点,这的确是她的过错。但柳淡却依旧固执己见,甚至没有想过更改。
柳淡猛然推开宅门,范遥内力高深,由此雪地上只能留下浅浅一点脚印,加上黑夜,根本看不清楚。柳淡跑出巷口,看着长街纵横交错,此时已经没有行人。黛瓦上积雪堆的过多,便哗啦一下掉落下来。柳淡怔怔举着那柄绘有墨色山水的纸伞,立足在原地,却浑然不知该向何处迈步。
她找不到他了。
这世间有那么多条道路,有那么多的城郭,有那么多的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偶然相逢相知相许,那是上天的恩赐。
如果没有花绣成亲,柳淡依旧只是苏州城待字闺中的少女,年年岁岁足迹只会停留在苏杭范围。而范遥则是逍遥江湖的光明右使,守昆仑万顷冰雪飒飒竹林。就算日后擦肩而过,也不会多看彼此一眼。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柳淡所要做的是坦诚和紧握,可她现在想要这样做,却好似有些迟了。
柳淡举着伞,微微出神。她固执站在原地,因为不知要向哪里走,也不甘心如此回去。直直过了好久,才听到耳畔有人带着隐约怒气问道:“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这语声太过熟稔,柳淡猛然抬头,入眼便是一片月白。柳淡本来比范遥矮,而伞面上也积满了落雪。陡然间听到声音,柳淡想要将伞抬高看得清晰。结果手一抖便洒了范遥半身雪。这下出乎柳淡意料之外,手忙脚乱将伞收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蓦然反应过来,将伞随便抛在地上,扑过去紧紧将范遥抱住。她在雪地中站了许久,身上难免带着寒气。范遥身子一僵,最终还是缓缓将少女环在怀中。
柳淡的语气惶急,但不可否认一字一句都是坚定:“子箴,我承认,我是有意将你排除在外。我不习惯去依靠别人,我十二岁那年寄居在花绣家中,绫罗锦绣,那是让很多人艳羡的景象。可那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很简单,我喜欢坐在池塘边看书喂鱼,累了便席地而坐。而并不是端端正正保持仪态。”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苏州,一个人在花家会想念父母。我母亲早亡,而父亲则三年未曾传来一封书信。有时候我会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我知道这样的想法没有用处。我所要做的是乖巧和让旁人喜欢,因为我没有任性和撒娇的资格。”
她微微停顿下来,将头依靠在范遥的肩头,范遥的手不动声色的收紧了一些。却依旧抿着唇并不答话,任凭柳淡自顾自的说下去:“我不愿意麻烦别人,只习惯依靠自己。我需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一切做好,这是我的生活方式。从十二岁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度过的。”
“我很喜欢子箴,也认真的想过和子箴成、成婚之后的景象。”说到这里少女到底还是停顿下来,大概是觉得羞涩。面颊上绯红起来。”
她面颊上肌肤轻轻碰触到范遥脖颈,带着温热的气息:“我不是一个可以和子箴并肩而立的女子,我不了解所谓的江湖是什么样子的。我甚至没有内力,帮不上你任何事情。”
“我曾经想着,既然这样不如就装作不知道,不闻不问。至少可以给我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我从来没有叫过你范遥,因为我觉得那两个字很陌生,在别人口中描述出来的那个范遥距离我很远,像是在另一个世间生活。”
“那个范遥意气风发,他不会被儿女私情所累。他有着热血想要光复宋朝江山。他武艺高强,文韬武略。那个人我不熟悉,我所熟悉的只是眼前站着的你。我想要和你携手共度一生,但是我也在害怕,害怕某一天醒来会和小时候一样,所有的人和事都消失。只留下我一个人茫然无措,独自在原地站着。”
柳淡语声带着颤音,眼泪终于还是猝不及防的落下来。她其实一直是这样一个胆小的家伙,害怕就躲起来。这种习惯始终未曾改变过,虽然她努力想要变得坚强。
柳淡不习惯向别人倾诉,大多数她是作为一个倾听者。因为知道的太清楚,就算说出来多一个人知道,结局往往也不会改变分毫。那不如就此独自承受,何必让别人担心?
范遥紧紧的抱着她,想要说些什么,这才发现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感觉到少女的眼泪滴落,想要将柳淡扶起来为她擦干净。但柳淡抗拒着他的动作,范遥心中那些郁结的怒气早就消散无踪。现在只剩下逐渐加重的心疼。
这是他想要护在手心妥帖放置的少女,他们用自以为的信任和尊重将彼此隔绝开来。现在属于自己的少女在哭泣,但范遥居然找不出哪怕一个合适的词汇安抚。
柳淡静默片刻,止住眼泪。声音却不可抑制的带上几分沙哑,少了平素的温软清脆:“这样的我,看起来是不是没有配得上你的地方?我想要和你并肩而立,这是我的愿望。”
她抬起手来捂住眼睛,柳淡的性格素来平和,但也固执。她不会把自己软弱哭泣的模样给别人看。柳淡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不确定和迟疑:“子箴,你看,这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柳淡其实并不如你想象中那样平静,我在意你,想要和你一起走下去。但我甚至没有勇气踏足到你身处的地方。我不讨厌这样的自己,那么你呢?”
她努力让声音平静下来,她选择把真正的自己展现在范遥眼前。柳淡是个做事瞻前顾后需要将所有退路考虑清楚的性子,现在却不管不顾撕去伪装。
某种程度来看她果真和郁楚是有着血缘关系的。若要退缩,那便将所有隐藏云淡风轻,若要坦白,那就将所有真相都说的清楚明白。就像是遇到一团杂乱无章的线,缠绕在一处无法分开。旁人大部分会选择慢慢梳整,可柳淡要么就纠缠到底,要么一剑斩断的干脆利落。
难得的,一贯懦弱胆小的少女没有给自己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退路。她握紧了手指,身体绷紧如同一张满张的雕花弓。柳淡死死咬住下唇,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愿意让自己的情绪左右范遥的决定。她等待着,甚至屏住呼吸。
雪下的越发大了,从墨色苍穹旋舞而下,落到人眉间,凉意一触即逝,化之为水。而范遥墨发如漆,夹杂着点点银白,越发衬托的男子眉目如画,难得俊秀好看。他薄唇微抿一下,随即又松开如常。
他微微侧头,在少女发间一吻。随即将少女松开,看着柳淡微红的眼圈。轻轻叹息,伸手拭去少女面颊上的泪痕。他的动作很慢,很细致。像是在描一副山水写一笔书法。
范遥常年习武握笔,指腹生有薄茧,划过白皙肌肤会带着微痒。范遥看着柳淡,略带强迫的抬起少女的下颌,对上那双沾染了泪水越发漂亮纯黑的眼瞳,半晌忽然笑起来。
范遥其实很少笑,大多时候是略带含蓄温和的模样。这次却极为肆意,星光落入男子黝黑眼瞳,烨烨生辉,平白多出几分摄人心魄的意味。而他墨发沾雪,睫毛纤长,唇色浅淡,越发带出一种让人屏息侧目的魔力。
而他嗓音清雅柔和,在四周冰雪天寒中恍如春风。范遥看着柳淡,含笑开口:“既然你不愿意前进一步站在我身边,那么就换我后退一步又何妨?”
看着少女惊讶的眼眸,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柳淡一般认真打量她。半晌将少女重新抱在怀中:“如果身为光明右使的范遥让你感到陌生,那么我便退隐江湖做一方富贾如何?这天下这般大,有那么多能人异士,范遥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位罢了。人生苦短,不过百岁时光悠然而过,我也曾想过闲云野鹤淡看山水,结草庐居山巅衣袂当风。却总觉得身侧寂寥空落,不知冉儿可否给我这个机会,陪我此生抛却俗世烦忧,恣意逍遥?”
他在月光下白雪纷飞中向柳淡发出邀请,对之前的话题轻而易举的避开。他眉眼含笑,可神色认真。柳淡抽抽冻红的鼻尖,仰头同范遥对视。面色晕红,说不出的娇媚。她轻轻点头:“我,我自是愿意的。”
一句话说完,眼泪再次落下来,她猛然扑到范遥怀中,双手环着范遥脖颈放声大哭。那些所谓的伪装统统抛下,眼前这个人是她心爱的人,她的喜怒哀乐,范遥都将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