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颂歌-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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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们的家园，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维兰仰望天空，微笑轻语。他不含任何忧伤的安静笑容定格在琉卡的眼中，成为这段回忆最后的场景。
光晕渐弱，往昔消散，缇雅的目光依然停留在半空，眼角有些潮湿。琉卡伫立在她身边，始终沉默。
琉卡已经很久没有到过这里，当快要被遗忘的记忆重新展现，他复杂的心情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真的在这里……”
身后响起蕴含着隐秘欣喜的深沉声音，缇雅转身回望，竟发现萨麦尔的手中握着一块水晶片。
他径直走到雕像前，将水晶放入池中。
一张年轻陌生的脸庞在光晕中生成，苍白消瘦，棱角分明，目光平和又充满威严。琉卡和缇雅互相对视，困惑地摇头。然而，下一秒出现在画面中的人，却让他们同时发出低声惊呼。
阳光般炫丽的金发，夜空般深邃的眼眸，淡然而简单的神情……。他是如此闪耀，尽管目光和现在相比，有些青涩……
“萨麦尔……”
缇雅仰望时光另一端的容颜，轻声呢喃。


、第九十二章　记忆之城（下）

在欣赏奇妙记忆景象的过程中，缇雅和琉卡非常迅速地回顾了自己所掌握的“四界”知识。
所谓“四界”，以诞生顺序排列，即天界、人界、地狱、精灵界。天界由上帝掌管，他称自己为创世之神。但传说中，创世神早已离开，上帝只是创世神的一个孩子。
无论如何，上帝具有绝对的力量，他创造了天使，而后是人类。天使在能量中诞生，拥有年轻完美的姿态、强大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除非战死或是违背天条被处以极刑。人类则是从母体中诞生，美丑不一、脆弱易折、寿命有限、会变老，会因各种意外而死亡。但上帝却赋予人类丰富的情感，倾听他们的祷告并予以帮助。
其实，上帝是公平的。对于天使和人类，他只是给予的东西不同，它们无法用天平来衡量。
路西菲尔若是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因嫉妒而率领天界三分之一的天使军反抗神明。不过那是天界诞生很长时间以后的事了，路西菲尔堕落之际，地狱都已存在许久。
说起地狱的诞生，那就是连上帝都解释不清的事。它复杂的构造、奇异的成员和强大的黑暗力量之源，都没有明确来由。
流传较广的传说里记载，地狱在人界诞生时就已存在，直到死去人类的亡灵成为它的首批居民。经过黑暗力量的改造，有些亡灵成为等级不一的恶魔或魔兽，有些则不知去向，可能是上了天堂，也可能永远留在无尽黑暗中。
起初地狱很混乱，经历对人类世界的干扰和内战后，“地狱之王”诞生，获得绝对领导权，并进行了大规模的内部整顿。
关于地狱，历来传闻版本很多。而恶魔频繁伤害人类和其他种族，上帝也只是派天使去人界收拾过于猖狂的恶魔。从未让天使军攻入地狱，彻底将其清除。不过，随着路西菲尔堕入地狱，人们也就渐渐地不再思考它的起源，大家对地狱的概念逐渐演化成一个名号——路西菲尔。一个近乎神的存在，真正的地狱之王。
路西菲尔重新创造了地狱的秩序，并送给恶魔们宝贵的礼物——完美的自愈能力。在他管理之下的地狱，不像从前那般嚣张，对人类世界的干扰低调了许多。
卡斯诺尔大陆是“四界”中最后诞生的。四位象征着“风”“火”“水”“地”的元素精灵王降临大陆，并以自然之力孕育了最初九位集中了风元素的男性精灵，继而又创造了融合其他元素的九位女性精灵与他们结合，繁衍。然后，就是争夺圣月的故事。
想要准确理解萨麦尔打开的开启的记忆水晶。缇雅和琉卡还需知晓，时间的流动速度在“四界”中各有不同。天界最慢，人界最快，地狱和精灵界居中，相差无几。其中，精灵和人类最为相像，他们以婴儿形态出生于母体，情感充沛丰富。会和人类一样恋爱结合，会变老及死亡。
不同的是，精灵所拥有的元灵力量让他们比凡人看起来更加完美，寿命很长，再加上精灵界本身时间流动就十分缓慢，所以，虽然缇雅和维兰看上去都是20岁的样子，但如果以人界年来计算的话，维兰可是要比她大很多的。当然。“以人界年计算”的方法，缇雅已经用不着了。她轻叹着，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画面上。
“这是哪里？”记忆影像中的萨麦尔问道。他呆呆的表情让画面外的缇雅觉得有些好笑。
“精灵界。”脸颊苍白的男子回答。
“精灵……我在天界听说过。这里，应该刚诞生不久……”
“是的，我是首批子民的成员之一，休利莫尔。你的伤口还疼么，天使？”
“伤口……”萨麦尔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有些迷茫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晰：“我在战斗中受伤，逃到了弥漫着浓雾的森林……”
“你无意中穿越了精灵界的入口。”
“是你救了我？”
“你的羽翼撕裂了，我尽力帮了一点小忙。如果依旧很疼。请允许我再为你治疗。”
“我们感觉不到疼痛。”
“感觉不到……我只听精灵王简单讲述过有关天界的事，对于你们，天使，我的确不了解。”
“我们没有痛觉，也感受不到一些温柔的情感，比如‘爱’。我们时常听到人界传来关于祈求‘爱’，舍弃‘爱’的声音，我们知道如何解释这些情感，但无法体会。”
“是这样……”
“你们呢？精灵，有什么样的特质？”
“你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外族人。我们对于外面世界的了解只是源于精灵王简单的讲述。对于精灵的特质，我也在慢慢体会。精灵王说，我们的力量接近于天使，我们的情感接近于人类。”
“听起来不错。”萨麦尔站起来，遥望璀璨星空：“我要走了。这里的空气让我……我应该不会有这种感觉……但是我，喜欢这里。”
“你刚才说　‘喜欢’？”
“哦，上帝；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说。”
“你的目光很纯净。我相信你可以感受到一些温柔的情感。”
“或许吧。我要返回天界了。谢谢你，休利莫尔。”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天使。”
“萨麦尔。”
“能遇见你是我的荣幸，萨麦尔。”
“对了……”萨麦尔说着，低头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刀柄精致华丽，刀面上刻着类似图腾的花纹。
画面外的缇雅看到此场景时，不由地蜷起手指。
“这个送给你。”萨麦尔将短刀递到精灵面前：“我曾看到一个少女极力保护这柄短刀，想必一定是非常重要的珍宝。”
“少女？”
“你可以理解为——拥有黑暗力量的敌人。”
“如此珍贵的礼物，我……”
“请收下，就当做我的谢礼。说不定，它以后能有机会为你提供必要的帮助。”
“那好吧。谢谢你，萨麦尔。我们还会再见面么？”
“但愿如此。只是，那或许将经历无比漫长的岁月。”
“的确，我生命有限，而你拥有无尽光阴。不过。我还有办法。”
“办法？”
“我会把我们共同拥有的这段记忆保存在精灵界的记忆之城——苏利明耶悬山。如果未来的某个时候，你再次来到这里，而我已经死去，你便可以开启记忆水晶。穿越时光，你依然可以见到我。”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到记忆之城见你，休利莫尔。”
“一言为定，萨麦尔，珍重。”
画面定格在萨麦尔金发飞扬的背影上，随即漾起波纹，化为轻雾散去。
“我们都是信守承诺的人呢，休利莫尔。”萨麦尔感慨着，唇边挂着一抹沉静的微笑。
“那把短刀……”缇雅欲言又止，从始终挂在腰间的刀鞘里拔出一柄短刀。
“这是——”琉卡盯着她手中的刀。声音里不无惊讶。
“你见过的，琉卡。这是我的母亲……是她送给父亲，又从父亲手中传给我的，礼物。”
“一模一样……”琉卡回想着刚才画面中的那柄短刀。
“虽然女性恶魔成年后都极具魅力，但我更喜欢少女时代的莉莉丝。明明残忍又邪恶，看上去却是十分可爱，惹人怜惜。”
萨麦尔自顾自地说着，转身从缇雅手中拿起短刀：“那时。为了抢她的宝贝，差点失去我一半羽翼，结果却迷迷糊糊地把得知不易的战利品送给了精灵。不过最终算是帮了休利莫尔，也算还了我一个人情。虽然他召唤神明无果，但还是把莉莉丝引到身边与其缔结契约。”
“我母亲在地狱时的名字是……‘莉莉丝’？”缇雅望向萨麦尔深邃的眼眸。
“‘黑暗中的黑暗’、‘夜之魔女’、‘最初的地狱之王’——她神奇而又伟大，却因为路西菲尔的出现而陨落。”萨麦尔语气里流淌着惋惜之情。
“她深爱着路西菲尔。”缇雅轻声说。她不止一次从血液记忆中感受到莉莉丝炽热又悲伤的情感。
“只可惜，路西菲尔是近乎神的存在，即使堕天也不会拥有鲜明的情感。何况他最爱的，永远是天使。因此莉莉丝的深情。注定得不到回应。”
“你可知初次解开封印在我体内黑翼咒语么　‘光耀之星，你如此由苍穹而降；黑暗之神，你如此高贵冷漠……这将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路西菲尔’”缇雅没等萨麦尔出声，便自己说出答案。
“莉莉丝本想以此引起我与魔王的斗争。可怜她因爱生恨，内心悲伤而凄凉。不过最后，她选择自己结束生命，倒不失优雅。只是我至今仍想不明白，莉莉丝就算再恨，也不至于沦落到和一个人类结合；你和她又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不过。永远无法得到回应的‘爱’，的确会令人非常痛苦，不如放弃……”
“有些情感不会因为痛苦而消失。”缇雅没有回避心中的波动。她凝望萨麦尔，仿佛想用目光告诉他，自己内心深处坚定的情感。
萨麦尔从她清澈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悔的爱’和‘崇高的自我牺牲’，这让他觉得十分头疼。
所幸，萨麦尔又在其中感受到强烈的矛盾与挣扎——与“自我牺牲”相对的、想要活下去的渴望。
情感复杂而充沛，虽然难于掌控，却因内心矛盾的存在而让问题永远不会陷入绝望。
萨麦尔在此时开启久远的记忆，终是让两位观众的情感波澜四起。他望向一旁的琉卡，这位塞拉莫家族的英雄，已悄然改变了神色。


、第九十三章　灰色战役

现在，所有战役都蒙上灰色的幕布，迷雾又一次浓烈如织的旋律，在夜空中绽放。
——《千夜叹息》
琉卡。塞拉莫停在苏利明耶悬山的边缘，不再前行。
“我想要打败维兰。卡斯诺尔。”他低声说。
“听起来，似乎是你真实的愿望。”萨麦尔并未转身。他俯视悬山下一望无际的大陆，声音温和而平静。
“给我力量吧，萨麦尔。为此，我愿意与你缔结任何契约。若能得到圣月，我可以让你重新拥有制造和破坏封印的力量。”
缇雅忧虑地望向琉卡。从记忆之城到悬山边缘的途中，琉卡始终沉默无语，她隐约觉得不太正常……
先祖的记忆竟会让他发生如此改变么？也可能在此之前，琉卡内心的天平已经严重失衡，只需再加一个砝码，就能令天平彻底倾斜。
“非常诱人的条件。我接受。”
“另外，我希望你能让诺莲他们的灵魂，回到自己身体里。”
“你希望可以独自打败卡斯诺尔，而我需要确定的是你必须成功，得到圣月。达成你我的契约和以信誉为担保的口头契约不同，是要付出代价建立魔法意义上的联系。就像当初莉莉丝与休利莫尔的契约。不要想的太简单。”
“你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