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颂歌-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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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维兰低声说道，似乎还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贝西卜他……他从恶魔岛离开了。或许回到地狱，也可能去了别的地方，总之，不会太糟。”缇雅故作轻松地编纂着故事，眉宇间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些许忧伤。“我想说的是，贝西卜临走前，在路利欧特悬山的繁花之下给我留了一封信。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我相信不难找到，只是我现在身在冰狱——”
“你想让我去找那封信？”维兰浅笑轻语，目光温柔。
“可以？”缇雅脸颊微红，模样十分动人。
“当然。”维兰爽快回应，正准备转身之际，又突然停住，侧目望向萨麦尔：“和我一起去吧。”
“或许，还是一个人去，比较好。”未等萨麦尔答话，缇雅便抢先说道，目光也悄然落在萨麦尔脸上。她是打算借此机会与他单独待一会儿。
“那就让萨麦尔去吧，他的效率肯定比我高。再说，我也很难忍受路利欧特悬山现在的气味。”维兰语气诚恳，望着萨麦尔幽声道：“这算是我和缇雅共同的请求。
“维——”缇雅刚发出半个音，萨麦尔便微笑颔首，以示同意，转瞬便从两人视线中消失。
缇雅盯着萨麦尔消失的地方沉默半响，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额头抵在冰冷的栏杆上。
“就这么想和他单独相处么？”维兰幽幽的声音蓦然在她耳边响起，缇雅猛地抬起头，差点撞上不知何时已走进囚笼站在她身边精灵的高挺鼻梁。
缇雅凝眉无语，粗枝大叶的维兰。卡斯诺尔如今竟也变得如此敏感细心，在最初之际便察觉到她隐藏的真实目的。
“他都告诉我了，他将那些书册拱手相送的原因。”维兰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旋即垂眸轻叹，转身向牢笼深处走了几步又停下。
缇雅紧张地屏住气息，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关于苍穹密令，关于卡斯诺尔之战，关于天启，全部知情的人除了她和萨麦尔，都已消逝，事到如今，萨麦尔不可能再向维兰展示“真相”之下的真相。那么，他又给维兰编纂了一个怎样的故事？
“我应该为此怨恨他，或者惩罚他，但是……”维兰犹豫片刻，转身望向缇雅。“他始终充满歉疚，为自己曾经强行占有你的身体——”
“萨麦尔竟然告诉你——”缇雅打断维兰的话，哭笑不得地望着他，说到一半也无法继续言语了。
“看来是真的……”维兰呢喃着，眉宇间显出一丝痛苦。“我理解他的**，毕竟，你是如此迷人。”他缓步走到缇雅面前，指尖轻抚她冰凉的脸颊。
“然而，我依然很生气，内心充满酸楚，我始终认为，无论何时，你的一切都属于我。曾经，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我从你眼中看到了别的色彩，我终于找到自己痛苦的根源……”维兰的声音愈渐哽咽，他颤抖的指尖落在缇雅肩上，旋即将她单薄的身体拥进怀中。
“谁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萨麦尔，还是那个心无杂念爱着你的梵卓？”他声音哀切，再次搂紧她。“别急着回答我。我要听到你获得重生之后的答案。现在，我只想告诉你，缇雅，我对你的爱胜过任何人，胜过萨麦尔对你的热切**，胜过梵卓对你的简单执着——”
“既然如此，能否告诉我，你可以为她放弃什么？”一个细腻又充满忧伤的声音随风传入冰狱，轻吟如丝。


、第二百九十五章水漠尘纤

第二百九十五章水漠尘纤
你是比罪恶更加复杂的一座迷宫，我由此要像弓弦一样弯曲，以此迎候你最皎洁的容颜。行走在灵魂的废墟中，我不得不弯曲起身体中的韵律，以此战胜内心的焦虑。因为，思念你的心是弯曲的。
——《千夜叹息》
悄然闯入冰狱、听到维兰和缇雅交谈的内容，并对维兰一番情真意切表白提出质疑的人，是夏依。珞普吉尔。
彼时，缇雅被维兰的声音左右着情绪，维兰被自己的情绪控制着意识，加之冰狱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的彻骨寒气，两人都未察觉到尽在咫尺的水泽精灵。
于是，夏依躲在暗处，听到两人的对话，又在维兰说到最激动的时候出现，问了一个让他不知所然的问题。
“你可以为缇雅放弃什么？”夏依走到囚牢外，幽声重复道。
维兰望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夏依，困惑地皱起眉。
“梵卓可以为她放弃炽天使的能量和生命，萨麦尔可以——”夏依突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沉默片刻后继续道：“我不知道萨麦尔可以为她放弃什么，但是你，声言爱缇雅胜过任何人的维兰。卡斯诺尔，你又能为她放弃什么？”
“夏依。珞普吉尔，你质问我的目的是为了报复我把你从阿斯蒙德身边带回来的行为么？”维兰语气沉稳，目光平静地打量着她。
“如果你喜欢用这种方式思考，就坚信自己的理解吧，不必向我求证。”夏依并未申辩，表现得十分坦然。
这不是夏依。准确地说，这不是夏依应有的反应。她闪烁的目光里隐藏着什么，维兰通过短暂的“凝眸探寻”得知她之前讲述的话语中有不真实的成分，但他无法明确分析出哪句才是谎言。
“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么，维兰？”夏依声音冷漠地说道，指尖轻触身前寒冷的冰栏。“是的，你无法回答，因为你不能为她放弃任何对你而言的重要之物。”
“如此声讨我，让你很有快感么，夏依。珞普吉尔？”维兰保持着平稳语气，严肃中带着几分无奈。
“没错。”夏依竟毫不含糊地回答，并不畏惧维兰那沉郁的脸色。“在此，我只做一个假设——如果缇雅必须死，而能够让她重生或继续存活的条件是你放弃成为卡斯诺尔大陆之王的理想，同时舍弃自己的生命，你能做到吗？”
维兰没有立即回答。尽管他神色平稳，但目光中一闪而过的犹豫依然被夏依和缇雅看在眼里。
“为什么要做如此假设，夏依？”维兰并未正面回答问题，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唇边漾起一丝浅笑。“我会告诉你‘我做不到’。这是你希望听到的答案。现在，你声讨和报复我的目的达到了，还有什么想发泄的，尽管来。”
“谢谢。我把它当做你真心的回答。”夏依心平气和地说着，向右侧走了几步，以便自己能看清被维兰挡在身后的恶魔公主。
“实际上……我是来见你的，缇雅公主。”夏依的声音变得格外温柔，态度十分友好，在维兰看来，厌恶恶魔公主的夏依从未以如此和善的状态面对缇雅。
缇雅沉默无语，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美丽的水泽精灵，没有展露笑颜，也未凝眉显忧。
“我醒来后，听说你被关入冰狱，而维兰则在精灵战士们面前答应你，放过阿斯蒙德，让他平安离开卡斯诺尔大陆。”夏依说着，眼中莹光闪动。“我想知道，他已经走了么？”
“没有。”缇雅凝望她清澈的双眸，幽声回应。
“太好了……那么，他现在……”夏依没有说出完整的句子，但她相信缇雅能看出自己眼中的期待。
“路利欧特悬山。”缇雅说着，唇边漾起一丝浅笑。
夏依展露欣慰笑容，垂下眼帘，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要和阿斯蒙德一起离开大陆。”夏依睁开眼睛的时刻，坚定而有力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你要背叛精灵界？”维兰一脸严肃地瞪着她，语气阴冷。
“离开不等于背叛。”夏依承接着他的目光，神色决然。“爱你让我绝望，让我饱受灾难与折磨。过去的生活混乱而又可笑，现在，我要与过去告别，与你告别，与卡斯诺尔大陆告别。阿斯蒙德让我看到了**之外的爱，真正的爱。在我昏迷的时候，呵，那时候，其实我很清醒，他在我身边说了很多……。。”
维兰望着情绪激动的夏依，陷入沉默。
“我会与你保持联系，如果再有侵略者破坏大陆和平，我会回来与你们并肩作战。”夏依停顿片刻，叹口气继续道：“承认吧，维兰，这是最好的办法。你不知该如何处罚我，我也不能继续待在你身边让你蒙羞，更不想整天到晚被那些男人怪异火辣的目光盯着，拜嘉蒂丝所赐，再加上最初的‘梵卓事件’，现在大陆很少有人没看过我的**，而且，大家心知肚明，我爱你，你不爱我，所以，我耐不住痛苦和寂寞，与真正爱我的人私奔——多好的结局。”
“通往人界的入口依然被神明封印阻隔，不要告诉我，你要和阿斯蒙德私奔到路西菲尔的黑暗王朝。”维兰阴沉的神色缓和许多，已然默许夏依的“离开”。但他说的情况，也是非常关键的事实。
“快了，快了……”夏依幽声呢喃。“我会在路利欧特悬山等待封印开启的那刻。当笼罩契约之殿的封印消散之际，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夏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维兰困惑地皱起眉。
“我……我相信……神明的封印就快消失了，或许……或许就在你审判缇雅的时刻……”夏依断断续续地说着，未等两人有所反应，就飞快地转身离开冰狱。
夏依在卡斯诺尔悬山边缘召唤了独角兽，乘风前往路利欧特悬山。离开北境后，路利欧特悬山逐渐映入眼帘，悬山边缘立着一个修长的影子，夏依本以为是阿斯蒙德感应到自己的气息，前来迎候，但当她看清那迎风飘扬的金色长发时，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因为之前的经历，夏依已经适应山间繁花的腐朽气味，但对于可爱的独角兽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于是，在独角兽将夏依平稳地送到悬山边缘后，她便立即让它离开了。
“嗨。”夏依友好地和萨麦尔打招呼，仰望他的目光里充满敬意。
“我已治好他的伤，并告诉他，你正在前往路利欧特悬山的途中，他非常高兴。”萨麦尔语气平缓地说道。
“谢谢。”夏依微笑轻语，向幽深的山间望了望。“我还以为站在山边等候的人是他。”
“他本打算来迎接你，但被我制止。现在，他正在繁花掩映的山间等候你。”萨麦尔神色沉静。
夏依没有说话，笑着点点头，越过他身侧，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你……有话想对我说，是么？”
“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聪明？水元素的敏锐，还是，贝西卜留给缇雅的那封信？”萨麦尔浅笑低吟，优雅转身，注视着她在夜风中轻微颤动的背影。
夏依沉默良久，缓慢而迟疑地转过身，迎上他仿佛能看穿一切的深邃目光，叹息着笑了一下。
“这就要怪那个阿斯蒙德，他把我放在柔软潮湿的花间草丛那么久，任何浅埋其中的轻盈之物，都会沾到我的裙子上，而且，还十分牢固。你都不知道，我在暗夜城堡醒来时，费了多大功夫，才把那潮湿的信纸从我漂亮的裙子上取下来，呵呵……”夏依解释完，像个孩子一样红着脸笑了笑。
“那么，你是否已将这封信交给它的接收人？”萨麦尔不动声色地问道。
夏依颇为紧张地屏住呼吸，旋即又摇头轻叹，笑了一下又飞快敛起笑容，她相信萨麦尔早已感受到藏在自己衣服里的信件气息。
“时机未到。”她沉声回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又镇定。
“你读了那封信？”
“当然——读了。”
“私自阅读他人信件，并非一件光彩的事。”
“很遗憾，我取下信件的时候，信纸自动在我面前铺开，而我的目光也很难不被上面清秀的字迹吸引。”夏依说完，长长地舒了口气，望着萨麦尔沉静的面容，眼眶逐渐变得湿热。
“能读到这封信，或许可以说，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它改变了我。不仅是写信者，还有文字里的那些人……我会很好地保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