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颂歌-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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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雅明白，在神明领地，萨麦尔坚定地把她推向维兰。其实是在鼓励她。缇雅一直不愿相信、准确地说是不愿面对萨麦尔对战神诅咒的解读，那么，萨麦尔就鼓励她去验证，鼓励她与精灵并肩战斗，在浩瀚大陆对抗妖魔，看看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是能够“以战止殇”、还是将触发意想不到的局面。
萨麦尔清楚，如今的缇雅。圣。里格、空心的恶魔公主，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任何言语。她需要事实，于是，萨麦尔就将她引向事实。虽然缇雅无法察觉萨麦尔的心思，但她也能很快分析出他的用心，便欣然接受他的建议和安排，回到维兰。卡斯诺尔身边。
为了在夜幕降临时赶回大陆内部。缇雅和维兰、梵卓、琉卡乘风疾行，直至飞越宽阔碧海、广袤草场、茂密丛林，彻底离开西方之地，才自半空降落，放慢速度。
回到阔别多日的大陆内部，缇雅在熟悉的风中嗅到几许陌生气息和潜藏的躁动，虽然卡斯诺尔大陆已历经劫难，不再如她初见般安宁，但往昔的亲切感仍在，这里将作为她命运改变的初始之地，永远被铭记。
青草融着夜风在星光下飘摇，缇雅感到一丝隐秘的欣喜。她知道这份欣喜来自于“希望”。
尽管妖魔从沉睡中苏醒的嘶鸣在不远处回响；尽管用不了多久，维兰释放梵卓、试图以此引来天界力量干预的愿望就会实现；尽管战神诅咒对缇雅而言依然是个难解之谜，而有毒的光辉使者萨麦尔终将在此发动战争——此时此刻，缇雅仍能体会到“希望”，体会到希望带给她的欣喜，而这份希望的根源，是维兰那深情的吟诵和不断释放的炙热情感么……
缇雅终于驻足。她优雅转身，望向维兰。许久，她在沉默中展露梦幻的微笑，维兰竟不由地眼眶湿润，加快脚步行至她面前，在梵卓和琉卡的注视下，紧紧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走向夜幕笼罩的广阔大陆。
潜伏在大陆的妖魔又开始从四面八方向封印靠拢，这次出现的妖魔实力远超前夜，维兰等人抵达时，贝西卜和他的两位忠实随从正砍得热火朝天、应接不暇，而封印内部边缘处，也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精灵战士，大家正专注观战，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声“维兰”，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转向夜雾中逐渐清晰的几个影子。
“怎、怎么回事？！”嘉蒂丝的目光从琉卡火红的长发移到维兰和缇雅紧握的手上，脸色骤然苍白。
修安和夏依彼此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除了维兰，谁都没有解释的资格与权力，即使他们知道最终的答案会是真假参半的托辞。
沐浴着精灵同胞的注目礼，维兰并未感到丝毫不自在，依然紧握缇雅的的手，直到黑发的阿斯蒙德惨叫着在半空中划了个弧，砸向两人时，维兰本打算直接把她揽进怀里，在众人面前展现一出柔情浪漫的场景，无奈缇雅敏捷地抽出手撤到旁边，并用魔方光圈接住阿斯蒙德修长的身躯，平稳地落于草丛。
“哦——”阿斯蒙德发出一声惊叹，难以置信地仰望缇雅。他刚才忙于和妖魔厮杀。并未发现已近在咫尺的缇雅等人。
阿斯蒙德伤得不轻，一时无法继续战斗，若非缇雅及时用魔法光圈接住他，估计他的骨头都会摔碎。
“阿斯蒙德。”缇雅轻声呼唤。向他伸出手。阿斯蒙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乖乖地将自己的剑交给缇雅。
说起来。他的圣剑和缇雅倒是很有缘分，总是能成为她的伙伴。阿斯蒙德望着她持剑冲向妖魔的身影，淡淡地笑了一下。
缇雅既已加入战斗，维兰、琉卡和梵卓自然不能懈怠，先后召唤长剑，升入半空，与体型庞大形态奇异的妖魔战斗。
贝西卜和阿斯塔罗看到突然出现的“援军”。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恍惚之间差点被妖魔的利爪刺伤。
“别分神，鹰眼鬼王！”维兰高声说着，挥舞金色大剑砍断妖魔伸向贝西卜的一条黑灰色的触手。
贝西卜颇为感激地看了维兰一眼，继而望向缇雅轻盈的身姿。神明领地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她和琉卡回到大陆内部？萨麦尔和那些投靠他的鬼王军战士呢？
“小心！”阿斯塔罗高亢的喊声突然如惊雷般在贝西卜耳边响起，紧接着是一声痛苦的哀叫，忠实的阿斯塔罗在鬼王短暂的走神儿期间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住了妖魔的袭击。
贝西卜扶着阿斯塔罗落回地面，他的腹部已被妖魔粗壮的触手贯穿，强烈的痛苦让他的表情变得扭曲，而如此巨大的伤口也需要时间来恢复。
贝西卜把他带到阿斯蒙德身边，让两人相互照应彼此，尽快自愈，正准备返回战场时。阿斯塔罗无力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们会死在这里……”大嗓门的阿斯塔罗很少会发出如此绵软悲戚的声音。
“说什么呢！”阿斯蒙德扭头瞥了他一眼，又转回正面，望向夜空中飘逸的身影，轻叹道：“别放弃……别放弃理想。”
贝西卜凝视着阿斯蒙德沉静的容颜，指尖在身侧颤抖。萨麦尔最为崇敬的“理想”，这个快要被许多人遗忘甚至蔑视的词语。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再次渗入他们的灵魂。
尽管很多人并不能像萨麦尔那般深刻知晓自己的理想，但源于“理想”的希望，已成为困境中的支撑，鼓励着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别放弃”。
那么，他的理想呢？萨麦尔曾经非常认真地问过他这个问题。贝西卜记得自己的回答是“这种无意义的东西，早已被我丢弃”，而今，他扪心自问：“贝西卜，你的理想是什么？”
他在沉默中思索，自省。他没有萨麦尔那样蓬勃的野心、宏伟的理想，然而如今，让他回到黑暗王朝继续效忠路西菲尔，安稳地做他的鬼王，却也不是他的真实愿望。
理想，理想……他在记忆中寻觅理想的踪迹，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一定在什么时候说起过这个词……
“在人类世界的词典中，有一个美好的词语——‘理想’。它象征着自由意志对命运的把握与选择。实现理想的过程孤独而漫长，充满艰难的抗争，会流血，甚至献出生命。然而，依然有许多人坚守理想，为之奋斗到生命的终点。贝西卜，如今你已拥有真实的情感与自由意志，你的理想是什么？”
“伊莎，也只有你，美丽的女祭司大人，会在我们举行婚礼的前一夜问我这样严肃的问题。
“回答我吧，尊贵的炽天使，贝西卜。”
“如果要我按照人类词典里的解释去描述，那我的理想就是用生命守护我唯一的爱人伊莎蕾斯。”
“贝西卜……。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故事变成传说流于世间，我想，热恋中的女子一定会问她的爱人‘你，会像贝西卜爱伊莎那样爱着我我什么’……”
记忆中的声音忽近忽远，逐渐变弱。不觉中，贝西卜的睫毛已沾上潮湿的泪珠。伊莎和理想与他相同，伊莎实现了理想，她用生命守护了她的爱人。
而今，贝西卜也要实现他的理想，用生命守护他唯一的爱人。伊莎的**虽已陨灭，但她的心与灵魂还在，在他的身体里，或许，或许在这边神奇的大陆上，伊莎可以借体重生，可以再次回到他身边，温柔地拥抱他清冷的身体。
贝西卜望向夜空中融合了神魔之力的“空心”缇雅、一半精灵一半恶魔的琉卡和失去双翼又重新将其融合的梵卓，仿佛看到绽放的希望。他终于决定留在卡斯诺尔大陆，请求并借助所有神秘强大的力量，实现那不可能中的可能。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迷灵

生死之谜仍在循环，有些人已经远离，有些人尚未死去。灰烬扑向烈火，大地动荡不息。漫行的人啊，要用什么样的仪式，什么样的名誉，才能剥开这场已经散尽的筵席。
——《瑞米尔手记》
勃然而生的理想让贝西卜热血沸腾，他乘风而上，奋力挥剑砍杀妖魔，直至冲到缇雅身前。
在受伤的妖魔盘旋于上空而准备下一次进攻的间隙，贝西卜回头望向她，目光沉静而饱含深意。贝西卜知道，不必多言，缇雅便可明晰他心中所想。
“帮助我脱离融合伊莎心脏意识的炫彩之石，让伊莎借体重生，为此，我可以成为你的利刃，或者接受你的任何条件。”
贝西卜在心底呼喊着，以强烈的意识准确地向缇雅传递了他的坚定信念。
缇雅凝视他晶莹的眼眸，微皱秀眉。她不曾告诉贝西卜实情，贝西卜自然认为伊莎的灵魂和意识仍在他体内。
在神奇的卡斯诺尔大陆经历过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贝西卜有充足理由相信，伊莎蕾斯可以重生，即使用别人的身体，如今的鬼王也希望他唯一的爱人回到自己身边。
缇雅颔首微笑，以优雅垂眸表示理解和接受。贝西卜此刻愿意接受一切条件而向她求助，只是优先选择而已，如果她无法帮他完成心愿，贝西卜很快会将目光转移到其他可以为之所用的力量拥有者。
缇雅在讲述事实和维持谎言的一念之间，想起伊莎临别前的请求，
终是选择了后者。然而。抱着无法实现的理想走向不知终点的未来和在理想升起时便用现实打碎它，究竟哪种方式更残忍，缇雅也无法清晰判断，眼见张狂妖魔再次袭进。她便不再思索，转身继续投入战斗。
今夜的战斗显然要比之前艰辛，倒不是因为妖魔数量有所增加。而是此番袭来的妖魔更难对付，或者说，更具智慧和组织力。
但缇雅经过观察感应，实在无法相信这些直线化只凭本能进行简单思维的妖魔能够具有“智慧”。然而，它们已不像之前的那些家伙只会横冲直撞地进攻，而是攻防有度、彼此配合，这又是什么原因？
缇雅屏息凝神。继续努力感应，在与维兰等人成功斩杀一只妖魔后，终于可以相信自己的判断——夜幕之下，还有另一个不同于妖魔的异族，在操控着这些低智商的庞大生物！
“维兰、梵卓、琉卡、贝西卜。请先退下。”缇雅在凛冽的夜风中唤出几人的名字，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打算做什么？这里不是神明的领地，用不了神明的魔法！”琉卡神色严肃，他知道缇雅让大家退下的原因只有一个。能够彻底杀死妖魔的方法除了用刀剑不停地砍，就是运用强大的神明魔法。
“让我试试。”缇雅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语气却十分坚定：“神明离开属于他们的领地便无法运用神明的魔法，然而，我并非神，别忘了——”她预言又止。诚恳地望向几人，再次坚定地说道：“让我试试。”
维兰注视着她清澈的双眸点点头，以王者的姿态命令道：“跟我撤到封印附近。”
“不要勉强。”琉卡担忧地望向缇雅，想起之前在神明领地，她试图运用魔法召回妖魔而未能成功的场景，不由地叹了口气。转身跟随维兰自半空下落，撤到封印外部边缘。
在维兰等人离开战场时，体型庞大形态怪异的五只妖魔仿佛在等候命令，抑或是被缇雅逐渐释放的神明气息震慑，并未有所行动，只是在星空下盘旋、嘶鸣。
像之前在神明领地毁灭妖魔的那场梦幻的惊艳之战，缇雅再次将双臂平举至身体两侧。然而，她没有念出开启神明魔法的咒语，而是另一段久违的动人语句。
“光耀之星，你如此由苍穹而降；黑暗之神，你如此高贵冷漠。你的眼眸之上是凛冽的喧响，灵魂深处却是寂静的沉默。夜已深，芬芳的花朵在软绵的妥协中堕落。你将回忆弃之不顾，我将悲伤溶于星辰。这将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路西菲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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