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末夜-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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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看到走廊的某一处,失声“哎呀”了一句。那一堆砖石边上,居然掉落着一个手机!她连忙冲了过去——那是一个iphone4手机,外表完好,壳上凝固着一些暗色的血迹。
“还能用!”她滑动块,解锁了屏幕,欢呼着对着霍铭洋扬了扬,立刻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等下再让你打哦!”
霍铭洋看着她狂喜的表情,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果然,夏微蓝在拿着手机站在走廊上,脸上欢喜的表情渐渐黯淡——没有信号。在这一片废墟里,根本没有手机信号接入!她试图连接网页,登陆围脖求救,发现也是无法连接。她看着那只完好的ipone4,不由得愣住了:“怎么、怎么会这样……这个地方到底怎么了?!”
“被封闭了。”霍铭洋低声,“不用再试验,我们出不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夏微蓝有些崩溃了,捏着手机一屁股坐回床上,用手揉着头发,“到底那些家伙是哪里来的!为什么要追着我们?”
“……”霍铭洋看着她烦恼的模样,有些动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无论怎么样,还有我在,不是么?”最终,他轻声对这个女孩说,“是我连累了你。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绝不会丢下你不管——你出不去,我也出不去。”
夏微蓝微微怔了下,抬起眸子凝望着他——眼前这个人有着一张卡西莫多一样丑陋的脸,惨不忍睹,然而眼神却是一如初见的时候,平静,深邃而坚定,仿佛淡漠冷酷,却又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宁静。她躁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脸颊微微绯红。
钱从皋看着这一对相依相偎的年轻人,忍不住也叹了一口气——情况实在是很诡异,就像刚才他看到的事情一样……他几乎都以为自己真的疯了。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她人格分裂么?还是真的被什么附身了?
钱从皋上下打量着夏微蓝,很想问什么,却在霍铭洋凌厉的眼神里悻悻住嘴。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停在了那个挂钟上,忽然开口:“我觉得,现在这里的情况,很符合我提出的‘沙漏理论’。”
“沙漏理论?”霍铭洋已经是第二次听他提起这个名词了。
“嘿,没听说吧?那可是我准备向《科学》投稿的论文!”教授眼神亮了起来,推了推鼻子上的金丝眼镜,眼神里有意思睥睨,“如果一旦发表,那一定会是五十年来科学史上最重大的发现!重大到几乎可以让人类接近上帝的领域!”
“……”霍铭洋和夏微蓝面面相觑。
“这个发现,是由于我长期研究夏威夷火山岛的演变而得出的。你看——”钱从皋捡起一根棍子,在地上的灰尘里画了一个圆,“你们知道地球内部是什么样么?科技发展到现在,我们可以飞上20万公里远的月球,却只能深入最多7公里的地壳层——这只占地球0。2%的厚度,甚至不到地幔的边缘。”
他在那个代表地球的圆上轻轻点了一点,道:“地球内部是什么样子,蕴藏着多少巨大的能量和物质,那些物质和能量再怎样的流动和转换,我们还只能管窥一斑。而唯一看得到的直观现象,就是火山和地震的爆发——其中夏威夷的基拉韦厄火山,是世界上最深入地球的地方。那是通往另一个神奇世界的门。”
听到那滔滔不绝、兴奋不已的论调,夏微蓝仿佛回到了噩梦般的高三课堂上,忍不住低声:“这个疯子会絮絮叨叨很久吧?他真的是什么地质学家么?”
然而霍铭洋并没有走开,反而低头看着钱从皋在地上画的图,忽地重复:“通往另一个神奇世界的门?”
“对,‘门’!那是我发明的专有称呼!传统观点认为,夏威夷的火山群岛是由一个直通地核的热岩地幔柱形成,这个热岩地幔柱现仍在给火山岛‘供料’,灼热的岩浆喷涌出地面,经过海水的冷却,形成夏威夷岛链,但是我通过X线断层摄影术,利用回声探测地幔柱或者地核的热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他在那个象征着地球的圆上方又画了另一个圆,抬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指着地上画出的符号,问:“你觉得这像什么?”
“8?”夏微蓝茫然地反问,“眼睛?”
“笨,是沙漏!”钱从皋气得顿了一顿,重重描了一下那个记号,“那些从地核中涌出的能量,很大一部分在通过地幔柱的时候凭空消失了——传递到地壳表面并形成岩浆和岛屿的不足十分之一。”
“这又证明了什么?”夏微蓝依旧愕然,而且对这个疯子的滔滔不绝有些不耐烦。
“证明了什么?你大学毕业了么?”钱从皋忍无可忍,“这证明了守恒定律在穿过沙漏的时候是失效了!”
“……”夏微蓝嘀咕,“我还没上大学呢!”
然而一边的霍铭洋眼神却严肃起来:“你是说……你在研究里发现了地球在莫名其妙地丧失能量和物质?”
“是的。”钱从皋眼镜后面的双眼闪出了光,“当然,我没有办法沿着地幔柱去探寻能量流失的究竟,需要获得更多证据,才能确定何种因素形成这一现象——能深入地壳的最好材料是钻石,最隔热,承受力也最大,但世界上不可能有纯钻石做的装备吧?就算是最有钱的富豪,也无法弄出这样一套钻石盔甲来啊!所以我无法采集到数据。”
霍铭洋看着地上的沙漏,沉吟:“你就是因为这篇论文被关进疯人院的么?”
“没有别的原因了!……那天我发现自己的电脑被黑客入侵了,论文和所有采集的数据全部丢失。我让助手设法恢复数据,并追踪黑客的来源,最后发现这件事和霍氏集团有关,”钱从皋握紧了拳头,“那个该死的霍天麟,居然先下手为强把我关到了这里!他想干嘛?难道想剽窃我的研究成果?”
“……”夏微蓝听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冷气,默默推了推霍铭洋。然而霍铭洋却依旧是不动声色,看着地上那个沙漏图形,问:“你的发现一旦刊登在《自然》上,一定会引发很大轰动吧?”
“那当然!我发现了超越我们现在科学认知的神秘现象,而且,这还可能解释末日理论的存在!”钱从皋立刻停止了咒骂,眼神灼灼地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才会有人想要不择手段地对付我!”
“那么,”霍铭洋冷静地问,“你觉得导致这些不可能解释现象的原因是什么?在论文里有提到么?”
“当然有,”钱从皋回答,“我认为是平行时空的存在导致了这一切——当然我没有足够的论据来支持这个推论。可我觉得在我们地球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霍铭洋终于知道,这个人被关进精神病医院还真是一点也不冤枉。
“是的!那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之间通过某种神奇的通道相连,就如沙漏一样——而连接这两个世界的地方,姑且称之为‘门’。喏……”为了让自己的描述更加生动,他重新拿起棍子在灰上画着,“你看,其实过去的一百多年来,地球在持续地流失着物质。流失的方式,或者表现为地幔柱的失热,或者表现为不时出现的天坑和蓝洞——因为程度并不剧烈,所以尚未引发世人的足够关注。”
“那些莫名消失的能量和物质去了哪里?我觉得,是穿越了那道门,去到了另一个世界!神奇吧?”地质学家说得眉飞色舞,却没有注意到霍铭洋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继续在地上画着他的沙漏:“所以说,能量还是守恒的——只是这个守恒的范围扩大了,不仅仅只局限于这个世界本身,而是连接了两个世界!”
夏微蓝听着,忍不住开口:“如果像你说的,地球的能量和物质慢慢流失,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变成什么也没有——那就叫做湮灭。很多星球都会经历这样一个时期。”钱从皋喃喃,“是的,沙漏里的沙已经开始缓慢流动了。等到了某一个时刻,那道门完全打开,两个世界便要翻转!那就是末日……人类世界的末日啊!”
钱从皋挥着手臂,加强自己说话的力度:“当那道门打开,沙漏动的时候,一个世界即将灰飞烟灭,而另一世界会重新浮出水面——哦,但愿我能活到那一天,来见证那一刻!”
夏微蓝打了个寒颤,她小声问霍铭洋:“他……他说的都是真的么?”
他镇定地回答:“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青山精神病医院里,你随便抓十个人估计九个会说世界末日就快要来了。”
“哦……”夏微蓝喃喃,心里越发不安。
仿佛看出了她的惶恐和茫然,霍铭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不过,就算真的有世界末日,也没什么可怕的,不是么?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死,就像是一同穿越回上一层梦境一样……然后一起醒来,开始新的生活。”
他的语气飘忽而微冷,似乎沉湎于某个梦境里不可自拔。夏微蓝并没有注意到这样微妙的变化,只是低下头去,脸颊慢慢变得滚烫——他握住了她的手。那一刻,她只觉得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几乎停止了呼吸。
“嗯,”许久,她才细如蚊鸣地喃喃,“我不怕。最多……最多一起死。”
因为紧张和羞怯,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微微发抖,想要抽出来却又舍不得。她微凉的手指越抖越厉害,霍铭洋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似是怜惜,又似愧疚,缓缓松开了手。
“嘿,”钱从皋大煞风景地开口,硬生生地想要把话题转过来,“放心,即便沙漏理论成立,末日也未必就真的会来临!这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还没来得及写出来——”然而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嘶哑的呼救声。
“那个神棍?”钱从皋愣了一下,“他怎么了?”
“救命……救命!”圣心居士嘶哑地在楼下喊着,声音凄厉,显得饱受惊吓,“快来人……看在上帝的份上,快来人!”
Chapter 23 欧阳芷青
已成废墟的青山精神病医院里一片寂静。听到楼下传来的哀号,钱从皋和霍铭洋相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疾步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往下看去。
“喂,你怎么了?”教授大声喊。沉重的呼吸声响起在不远处,转头看去,断裂的楼梯上赫然趴着一个人,满脸是血,模样可怖。钱从皋吓了一跳——短短片刻不见,那个留在庭院里的圣心居士居然身受重伤,正吃力地朝着楼梯上爬过来,一边呼救一边流血。
“小唐……是小唐!”圣心居士恍惚的喃喃,摸着胸口的念珠,“那个魔鬼!上帝啊,请惩罚他吧!他……他抢了我的圣物!”他的手指在胸口摸索着,然而念珠上那个十字架已经不见了。方才在废墟里看到教友时,他满心狂喜,顾不得对方还是个伤员,忍不住又拿着那传说是圣物的十字架凑到少年面前,用极具煽动和诱惑力的话语重复着自己的末日理论。那个少年沉默地听着,片刻之后,仿佛养足了力气,忽地抬起手给了他一拳!
钱从皋吃力地将这个人扶回了房间里,越想越奇怪,“无端端的,他为什么要打你?难道和你有仇?”
“不知道……应该……应该不会吧?”圣心居士摇了摇头,却有点心虚。
“你说过你那个十字架大有来历,对吧?是基督殉教时被钉的那个十字架的木料做成的,以前是那不勒斯圣心教堂的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