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囚心(出版书)-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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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各地船王守着自己的水域不相往来也没什么不正常,船王的位子后继给谁也是船王自己定夺。那封信笺上说,各地船王相聚两淮要开一次船王大会,事前也没有商议和通知就这么说来就来……
显然是不把他叶倾云放在眼里。
故而叶倾云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沉着脸坐了下来。
「各位船王一夜之间齐聚叶某这里,是要给叶某一个惊喜欢吗?可惜叶某这里寒舍简陋,恐怕招待不周。」言辞里逐客之意尽显。
话甫一出口,底下有人「喀当」抄起搁在桌上的剑,被其他人以眼神制止。一阵沉默,片刻后有人起身,却是江浙船王魏锡飞。
「叶庄主,咱们都是江湖中人,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等聚集于此,便是为你船王一位而来。」
叶倾云嘴角微微一扬,心道,果然是为了这个。但不出声,静静听他往下说。
「叶庄主并非上官弘之亲人,继任船王一位已让人生疑;又叶庄主任船王期间,反行寇义,烧杀掠夺,两淮之上,贼乱连连,商旅受阻,绝非人愿。我等见此情状不能再坐视不理,故请叶庄主交出两淮船王一位,我们在座几个便也不为难夙叶山庄。」
这话说得正气凛然,直把此番强取豪夺、威逼胁迫说成了一桩替天行道之事。
叶倾云在这些船王里年岁最小,但论气势却丝毫不输给在场任何一个混迹江湖多年的前辈,他只坐在那里悠悠地转着手里的茶杯,一副爱听不听的模样。
座下立刻有人按捺不住,再次跳了起来,「叶倾云,你这算什么态度?」
「喀哒」叶倾云放下手里的杯子,睨看那个跳起来勃然大怒的人。
「叶某又没抢到你的水域去,况叶某抢的本就是不义之财,你们要觉得叶某这船王的位子来路不明,那你们也可打着正义的旗号凭本事来抢,叶某在这里随时恭候。」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叶倾云!」有人在他身后出声叫住了他。
叶倾云停下脚步略微回首。
出声的是几位船王中年纪最大的、辖管东海水域的柏昆。方才他一直坐在那里巍然不动,此刻也依然气沉如海,只见他缓缓抬手,而后五指一松……
一个小孩子佩戴的长命锁悬在他的指下,来回晃动。
「肃……!」
一直躲在侧门旁偷听的方孝哉一见柏昆手上那个东西,立时脸色大变,情绪激动地就要冲出去,幸而被路过的奚清宇捂住嘴一把拉住,但是方孝哉仍是不断挣扎,直到上来两个护卫连同奚清宇一起才将他架住。
叶倾云只瞟了眼柏昆手里的东西,面上一片平淡不惊,没有多说什么回过头继续往里走,身影消失在侧门里时,「送客」二字冷冷传来。
议事厅里有人对于他的无礼和无视怒极,一气之下,一掌拍碎了身侧的茶几。
第十五章
叶倾云走到后厢,便看见方孝哉被三个人一起架着,嘴还被奚清宇捂住,在看到自己进来的时候,方孝哉大睁着满含焦急的眼睛,摇了摇头,被捂住的嘴发出「呜呜」的声音,还在竭力想要挣脱开那些人的箝制。
叶倾云当然知道方孝哉为何会如此模样,刚才柏昆拿在手里给他看的长命锁,其实他也认出来了,那是戴在方肃身上的东西。
他早该想到的,方肃在自己山庄失踪,而那些人偏又挑这个时候来开船王大会,显然其中有什么联系,一定是以为方肃是他的孩子,而那些人劝退不成便以此要挟。
侍卫来报,说那些人已经出了山庄正往山下去,叶倾云这才一扬手,示意奚清宇和那两个护卫松开方孝哉。
才一脱开箝制,方孝哉便踉跄着扑上来,双手拽住叶倾云的衣襟,声音颤抖,「肃儿,肃儿在他们手上……你还我肃儿!你把肃儿还给我!」
叶倾云略略叹了口气,旁生枝节的麻烦使得情势比自己预想的要糟得多,而现下,他只想先把眼前这个人的情绪安抚下来。
方才在议事厅时他丝毫未觉,但是看到方孝哉如此惊惶失态,不禁令他也开始隐隐担忧,方孝哉的慌张直接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其实从很早之前便是如此了,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在意罢了。
叶倾云伸手覆上方孝哉紧抓着自己衣襟的手,轻轻拍了拍,「你别担心,在没有拿到水域图前,他们不会对你儿子做什么的。」
听到他这么说,方孝哉激动的情绪似平复了些,但是转而却是红了双眼,紧紧盯着叶倾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硬生生地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吞了下去。
他堪堪将手收回,然后神情黯然地垂首退后两步,「我先回房去了……」便直接转身,摇摇晃晃地向他暂住的客房走去。
叶倾云只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看着方孝哉的背影,什么话都没有说。
方孝哉在房里魂不守舍地坐了会儿,又有些焦躁地起身来回走了两圈,但是忧虑孩子情况的心绪怎样也平复不下来。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冷静,虽然孩子出事是叶倾云看顾不当造成的,但他不可以迁怒叶倾云,因为能救下孩子的只有那张水域图。
即使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张图有何用处,但他却很清楚这张图在叶倾云眼里的重要。
想到这里又不由得想起那件事,方才还烦躁的心思一下子冷静了,不,更确切的说,是因为一阵寒意爬上背脊,烦躁转为恐惧。
他以为自己新婚那日,叶倾云扰乱礼堂未遂愤然而去之后,今生今世都不会再和这霸道的男人扯上什么关系。但他显然想错了,他和叶倾云彼此间的维系远比自己想的要多,而彼此间的纠葛也比自己想的要繁杂。
房门被轻叩了两下,然后不待他回应就被推了开来,男子站在门口,一身凝重,方孝哉不由喉口微微抽紧,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也顿时僵硬起来。
「孝哉……」叶倾云轻声唤道,却看到方孝哉身体一震,紧接着抓住椅子的扶手,紧紧的,手背上暴起根根青筋。
他还是在怕自己。叶倾云心里这样想着,带上门走了过去。
「没能照看好肃儿,我很抱歉。」
方孝哉抬头看他,眸底漾起微澜。
「但是能破了那些阵法从山庄里把孩子劫走,我怀疑应该是有人里应外合才能做到的……」
方孝哉似惊讶了一下,但没有开口,只是敛着眉头静等叶倾云说下去。
清俊的男子暗暗隐忍下心里翻覆情绪的表情,激起他将之拥入怀中的冲动,叶倾云沉了口气,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庄里现在也不安全,为免你无端受到牵连,我让人现在就送你下山。」
说着提起袖子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锦袋递到方孝哉面前,「这个你带着,到了山脚下再打开。」
方孝哉神情木讷地从他手里接过那个锦袋,看了看,然后抬头望向叶倾云。
「你……不去救肃儿?」
叶倾云错开他投来的目光,撇开头去。
方孝哉握着扶手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为什么……?」
「你到了山下就知道了。」叶倾云没有直接回答他,说话的同时伸手过去,「清宇正在外面等着你……」
「不!」方孝哉神情激动地拍开叶倾云伸过来的手,用力摇了摇头,「我不走,我要等肃儿回来!」
「你就算等在这里,肃儿也一样不会回来的!」叶倾云的声音也冷厉了几分。
方孝哉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接着身体瑟瑟发抖,视线落在身前地上,「你说过会救的……你说过会把肃儿毫发无伤的还给我……」
叶倾云只是站在那里什么话都没说,于是方孝哉心里寒冷至极,若是叶倾云开口提出什么交换条件,至少证明肃儿还有救,但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
原来在那张水域图面前,自己竟连当作筹码来交换的资格都没有,不由站在那里吃吃地冷笑。
「清宇!」实在不愿看到方孝哉那副模样,叶倾云咬着牙对门外喊了一声,话音落下,奚清宇推门而入。
「清宇,带上几个人把方大少爷送下山。」
「是!」
奚清宇和几个护卫过来正要架人,却见方孝哉缓缓起身,仿佛肩头压了千斤重物一般费力,却依然将腰脊挺得笔直。
「不劳叶庄主动手,方某有腿可以自己走。」说完便自己向外走去。
叶倾云仍是站在那里,方孝哉和他擦身而过时带起的肃冷气息,让他似乎听到胸腔里有什么清脆裂开的声音。
方孝哉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首望向那道背影,「叶庄主,那张水域图真是如此重要的东西?」
叶倾云没有立刻答他,待到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才开口,「很重要……几乎等同性命……」
然转身之时,门外已空无一人。
叶倾云望着门外略显萧索的庭院,流露出几分落寞的神情。
孝哉,到了山脚下,你便可知我对你的心意……
入夜时分奚清宇来报,船和人手都已准备好了。
房里的烛火隐隐跳动,火光在叶倾云脸上落下阴影,他低着头,一块玉牌在手指间翻来转去,翻来转去,直到外面突然一阵大风遽起,吹得窗格「喀喀」作响,烛火乱摇。
叶倾云突然停了手里的动作,起身,表情冷冽,「传令下去,所有船员上船,围截那几个船王的船,清宇跟我上『云起号』。」
江风凛冽,黑沉沉的江面上荧荧火点越聚越多。
叶倾云站在船头,衣衫飘飞,远处亮堂的地方就是那几个船王的船,帆高帆多的三桅海船,在他们只用于江上的双桅船前宛如庞然巨物坚不可摧。
「今晚便要让他们知道,这里是我叶倾云的地盘,惹恼了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船上水手齐声应喝,一时声势骇人,几声炮响,点燃的油棉化作火团,撕破寂黑的夜空,为一场厮杀揭开帷幕。
对方发现情况不对,连忙掉转船头准备迎战,但是谁知竟在此时风向突变,海船又远不如叶倾云的船灵活,只能迎着挨打,无奈地反击两下。
只是片刻,几艘海船的桅帆都窜起浓烟,火光照亮了天际,叶倾云率领着自己手下的船,乘着风势在对方船员的惊叫声中直直撞了上去。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木板断裂的声音,一片硝烟弥漫里,云起号泊上打着柏字旗号的海船,船头在海船身上撞出个大洞,叶倾云提着剑飞身而上。
柏昆的船陷入一片火海和混乱里,叶倾云厉眸一扫,锁定某个正向船尾而去的身影,嘴角一勾,拉过一根桅绳荡了过去。
脚落地,正拦住那人的去路,叶倾云手腕一转,剑直指柏昆心口。
「柏船王,你们也都知道世人称叶某为江寇船王,白日里那样冒犯叶某,晚上居然还毫无防备的将船泊在叶某的水域里,真可谓勇气可嘉。」
柏昆虽被擒,却依然一片坦然不惊,「叶庄主好胆色,竟能仅凭几艘双桅将我等逼至如此狼狈的境地,柏某佩服!」
身边「咕咚」一声,被捆成粽子样的魏锡飞被奚清宇丢到柏昆脚边,后面的人押着其他几个船王。
叶倾云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魏锡飞,又把目光落回到柏昆身上,「我不会要你们的性命,把水域图还给我,并发誓以后再不踏足两淮我就放你们走。」
柏昆先是不响,然后皱了皱眉,「叶庄主,水域图其重要堪比性命,持图之人才被承认为船王,叶庄主让我等留下水域图,不如就地取了我等性命。」
「谁要你们的破图了?」叶倾云不耐烦道。
于是柏昆不解了,「叶庄主不要我们的图,那要的是什么图?」
被他这一问,叶倾云脸上的不耐烦浓重得似乎再有一个不合意就要一剑劈上去了。
「什么图?当然是拿来换孩子的那张图!」
「孩子?」而柏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