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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饕餮娘子 作者:道葭-第31部分

小说: 饕餮娘子 作者:道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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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议论,心里竟也觉得暖和宽慰,到了欢香馆,桃三娘刚做好一炉子芝麻饼,老远就闻到一股焦黄酥香,三娘又把刚刚腌好的一坛子冬芥菜打开,夹出一碟脆响盐鲜的叶杆子,拉我坐下一块吃些,我便和她讲起方才在外边听到的,但我还有疑惑:“三娘,你向来不爱管别人闲事,这次却还专程到元府去?” 
桃三娘脸色一如往常带着淡淡笑意:“你忘了那天是你火烧眉毛地跑来找我?他虽然无害,可若我不救那孩子,他丢失在外的生魂,过不了几日势必就会被冬寒锐气消蚀殆尽的……我就当作是行善积一件功德啊,说到底也举手之劳罢了。” 
我们正说着话,门外进来一人,是常来传话的元府家丁,原来明日就是元府小公子的头七,一时间府上各项事务繁杂,元老爷兼之痛失独子,悲恸欲绝,因此接连几日都几乎水米不进了,所以今天才让人传话来请欢香馆老板娘做一些拿手的羹汤水饭送去。 
桃三娘连连应允了,又说了些请转告节哀之类的客气话,打发那人走了。 
“三娘打算做什么送去?”我好奇问道。 
桃三娘略有深意笑笑:“你待会就知道了。” 
从先前好几日,欢香馆一直在卖羊肉类的饭菜,我也记不得何二买回过几只全羊了,院子里巨大的锅还熬着羊骨汤,桃三娘把另一只煮着沸水的大锅盖掀开,让我往里看时,我才惊悚地看到锅里白水煮着三个整只羊头,被煮熟了的羊脸上,眼皮子还半翻不翻地睁着,里面的眼珠子黑白上更有一层灰翳,我吓了一大跳,逃离了锅子老远。 
桃三娘把大锅移开了火上,然后用勺子把几只羊头分别盛出来,放置砧板上晾。 
“三、三娘,这是做什么?”我背贴着墙角,再不敢靠近过去,更不敢目视羊头。 
桃三娘选出一把尖尖的小刀,让何二去把几只羊眼仔细挖出来,然后要切薄厚相等的片,然后把一块带皮的肥鸭肉同样切丝,葱姜末一起也在锅里炸熟,再加上切丝的冬笋、火腿,拿一只小瓦罐中加入羊骨浓汤,几色材料一同滚煮,待那汤色更浓时,最后放入切片的羊眼和盐,临出锅前还拿一撮豆粉勾稀薄水芡,这道羹就大功告成了。 
桃三娘一边把羹盛好,芝麻饼和腌冬芥也各装了一碟,看我还是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好笑:“这叫明珠羹,那位大人尝了必然觉得美味的,羊眼可以明目呢……谁叫他有眼无珠,耽于色欲乃至把鬼怪养在身边竟不自知,现在他儿子遭受连累丧了命,恐怕都还不能让他明了此中道理的。” 
桃三娘的话,让我从头凉到脚底,但我更想起还有一个人:“三娘……那、那秋吾月呢?元老爷不知道是饿鬼杀的他孩子,会不会反而要杀了秋吾月?”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事我也管不着。”桃三娘提起装好的食盒:“好了,李二!” 
李二毫不作声地走到院子里,从桃三娘手里接过食盒,桃三娘摸摸我的头说:“我先出门一趟了。” 
“三娘慢走……”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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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菊香骨 
 东北风吹着,天色昏晚,李二点起一盆炭火在屋中央,火盆边热着几锡壶的太雕,桃三娘正在把她用炒盐腌的带皮花肉用铁钎子穿了,在炭火上慢慢地烤着,不是还洒上酒和酱油,待熟了入碟的时候,还放上切碎的生蒜。 
欢香馆里到处弥漫着肉香,客人们都纷纷侧过头来,争着要点上一盘。 
“哗!好香!”循声望去,已经是老熟客了的陈长柳和岳榴仙夫妇,正走进门来,深吸着一口气然后大声赞道。 
“哟!是你们二位呀!”桃三娘无暇丢开手去应酬,便连忙示意李二去逢迎。 
“三娘又在做什么好吃的?出来这半日,我可是饿坏了。”岳榴仙一边脱下素黑色外氅一边笑着道。 
“客官请用茶。”李二拿茶壶给他们倒水。 
“嗨,谢了!不过,今天在元府一下午,我就喝够了一肚子茶了。”陈长柳皱眉道:“好酒好菜有什么赶快上来吧!” 
“说起来,元府上下也是有够乱的了。元大人身体欠佳,那位姨太太又整日疯疯癫癫寻死觅活的。”岳榴仙也接口道。 
“何大,去叫何二炒把新鲜的冬芥菜,少放油;再要一碟麻油拌豆腐,还有鸡炒个糟冬笋。”桃三娘一边吩咐着,一边把手上铁钎子烤好的肉拨到碟子上给他俩人端过去:“元府少爷的头七不是早就过了么?” 
“但府上的人商议过。好像要做到‘三七’才能完,唉!那孩子我们上次还见过,机灵可爱的,怎么就没了。”岳榴仙道。 
“来,吃这肉还得喝上热热的太雕才好。”桃三娘又拿锡壶给他们倒酒。 
我蹲在炭火边,用铁钎子去拨一下烧红的炭,溅起几点小火星,好像有点困了,想睡。 
“三娘的手艺太绝了,每次来还都有不一样的新菜!”陈长柳拿起筷子夹肉送进嘴里:“听说元大人还特别喜欢吃三娘你做的饭菜呢!” 
桃三娘的脸上带着毫不在意的淡笑,又忙着去招呼另一桌客人,我觉得无趣,天气又太冷,还是早点回家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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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向桃三娘道辞,忽无意中听得陈长柳和岳榴仙二人说话,陈长柳似有些感概:“元大人一生在朝为官多年,也是显赫有名,结交天下,可惜如今,确是晚景未免凄凉。” 
岳榴仙掩嘴笑道:“今日我看那白衣少年,小小年纪倒还是谦恭知礼,与着元管家一起,迎会周到,聪明灵透,不是据说也深得大人所爱么,也许大人就将他收为义子了……” 
“你小声点!别乱说。”陈长柳连忙止住她。 
岳榴仙只是笑,我看她对元老爷似乎并不十分恭维,话中仿佛还有别的意思,但我没听很懂,不过她口中的白衣少年,应该就是春阳吧。那位元少爷死去到现在已经过了九天了,但他的丧事似乎还没办完,也是,像元府那么声名显要的官家,必定是这样行事作派的。 
不知是不是旁的客人也听见陈长柳二人的谈话,便也在那里低声聊起来,一个男子道:“听闻元府向来是最宽厚待下的,丫鬟奴才也不轻易打骂,可这次小少爷跟元大人那个贴身的小童儿玩耍竟摔死了,好像那童儿还关着呢,元大人现在恐怕还腾不开手,却不知道元大人会如何发落?” 
另一个人笑答:“其实早打死了埋了,你都不知道呢。” 
“不可能!我一堂弟跟元府上采办很熟,他们常一块吃酒,什么事他们不知道?”那人冷哼道。 
“嘁!”那人发出一声不屑的笑,正好李二来给他们上菜,两人就低头去专心吃菜了。 
我觉得心里有点难受,说不出的滋味,桃三娘正好走过来,我就跟她说一声我先回家了,就走了。 
竹枝儿巷里风‘吁吁’地吹,巷子深处看起来黑憧憧的。我不自禁打了个冷颤,赶紧缩回家去。 
* * * 
“听说了吗?元府昨晚又死了个丫头!” 
“听说了,怪吓人的!是三姨太身边的丫鬟吧?一大早被发现飘在池子里的。” 
“哎,也太邪门儿了!莫不是那三姨太发了疯病把丫鬟推下去的。” 
“别瞎猜,三姨太身边不是好几个人看着嘛,夜里还那么多上夜的家丁,推个人到水里,也能听到啊。” 
“也是……” 
我正要出门去给人送一对棉鞋去,不经意却听到街上人这么说,怕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春阳和夏燃犀一天还在元府,那府里恐怕就一天也不得安宁的,怎么又死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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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向桃三娘道辞,忽无意中听得陈长柳和岳榴仙二人说话,陈长柳似有些感概:“元大人一生在朝为官多年,也是显赫有名,结交天下,可惜如今,确是晚景未免凄凉。” 
岳榴仙掩嘴笑道:“今日我看那白衣少年,小小年纪倒还是谦恭知礼,与着元管家一起,迎会周到,聪明灵透,不是据说也深得大人所爱么,也许大人就将他收为义子了……” 
“你小声点!别乱说。”陈长柳连忙止住她。 
岳榴仙只是笑,我看她对元老爷似乎并不十分恭维,话中仿佛还有别的意思,但我没听很懂,不过她口中的白衣少年,应该就是春阳吧。那位元少爷死去到现在已经过了九天了,但他的丧事似乎还没办完,也是,像元府那么声名显要的官家,必定是这样行事作派的。 
不知是不是旁的客人也听见陈长柳二人的谈话,便也在那里低声聊起来,一个男子道:“听闻元府向来是最宽厚待下的,丫鬟奴才也不轻易打骂,可这次小少爷跟元大人那个贴身的小童儿玩耍竟摔死了,好像那童儿还关着呢,元大人现在恐怕还腾不开手,却不知道元大人会如何发落?” 
另一个人笑答:“其实早打死了埋了,你都不知道呢。” 
“不可能!我一堂弟跟元府上采办很熟,他们常一块吃酒,什么事他们不知道?”那人冷哼道。 
“嘁!”那人发出一声不屑的笑,正好李二来给他们上菜,两人就低头去专心吃菜了。 
我觉得心里有点难受,说不出的滋味,桃三娘正好走过来,我就跟她说一声我先回家了,就走了。 
竹枝儿巷里风‘吁吁’地吹,巷子深处看起来黑憧憧的。我不自禁打了个冷颤,赶紧缩回家去。 
* * * 
“听说了吗?元府昨晚又死了个丫头!” 
“听说了,怪吓人的!是三姨太身边的丫鬟吧?一大早被发现飘在池子里的。” 
“哎,也太邪门儿了!莫不是那三姨太发了疯病把丫鬟推下去的。” 
“别瞎猜,三姨太身边不是好几个人看着嘛,夜里还那么多上夜的家丁,推个人到水里,也能听到啊。” 
“也是……” 
我正要出门去给人送一对棉鞋去,不经意却听到街上人这么说,怕是应了那句老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春阳和夏燃犀一天还在元府,那府里恐怕就一天也不得安宁的,怎么又死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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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抱着包袱独自顺着柳青街走过去,这个方向也是去元府的,不过我是到生药铺去,给谭大夫送的鞋子。 
不曾想,药铺里竟有人哭天喊地乱成一团;只见一个穿着蓝灰袄子的女人在那嚎啕大哭着:“娟儿!娟儿啊!你怎么就死得不明不白啊……”旁边好几个男男女女对她不住劝,却也劝不住,但我看她只喊了没几声,倒抽着几口气,居然翻着白眼就昏过去了,谭大夫手上还拿着针,我站在药铺门口看着他们,像是这女人来的时候就是昏着的,也是这些人抬她来的,谭大夫施针刚把她酒醒,她又大哭大喊,这下子仍厥过去了。 
做生药铺跑腿,又与谭大夫是叔侄亲戚的后生谭承这时从外面回来,看见我站在这里:“诶?小月妹妹怎么来了?” 
“噢,我给谭爷爷送补好的棉鞋。”我让他看我手里的包袱。 
“哎,那你先进来坐吧,这里风口冷,待我叔忙完了这会子。”谭承带着我进去。 
我小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娟儿她娘啊,哎,娟儿不是才进府没几个月么,派到三姨太房里,本来这是个肥差,好不容易才进去的,哪知道竟出了这种事,好像倒巴巴的进去送死似的了。”谭承叹口气,七七八八一下子就说明白了,我再看娟儿她娘的样子,心里酸酸的觉得难过。 
谭大夫忙活了一阵,才终于抽出空儿过来,他向来仔细,以往看他抓药写方什么的,都是来回斟酌,慢慢量度,每回托我娘缝做的衣物,我送来给他,也都得要看过针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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