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懵懂百年心-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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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苏手一顿,缓缓说:“云儿,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这样做对你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云儿身体一僵,对,为什么她不吃?为什么她要自寻死路?这样做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她一定要走,一定要离开,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么,总有办法的!她接过药丸,屈膝跪了下去,毕恭毕敬说:“云儿谢过太子殿下赐药。”真是皇恩浩荡啊!
燕苏看着眼前这个生疏到几乎认不出来的人,眸底闪过一丝痛色,随即回复正常,“云儿,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这样做。”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知道怎样才能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云儿被他无辜的口气激怒了,讽刺道:“难道说有人逼你这么做?”燕苏抿紧双唇,转过头去,没有说话。云儿挥动双手,激动地说:“你如果想折磨我,何必用这么低劣的办法?我宁愿你一掌打死我,也不愿意像个牵线的木偶一样,任由你玩弄!”燕苏豁然转头,“你难道一点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儿冷笑:“我不以为正常人能理解变态的心理。”
燕苏气得深吸一口冷气,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女子的脸庞,眼底慢慢露出卑微伤痛之情,一点一点渗入心中,蔓延到四肢百骸。
“云儿,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么?”燕苏有点漠然地说出这么热烈的倾诉,感觉十分狼狈。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才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什么都忍着你,让着你,宠着你,只要你不离开就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可是你为什么总是要走呢?东方弃有什么好,其他人有什么好?你为什么不能乖一点,听话一点,温柔一点?我这样委屈自己,恨不得为你去死,可是你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将我踩在脚底下,还要狠狠跺上两脚。他看着云儿,冷硬地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将大周朝的太子殿下玩弄于股掌间的感觉是不是很得意?”
云儿呆呆看着他,似乎受了莫大的惊吓,随即大叫一声,掉头就跑。
燕苏望着云儿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苦笑,他的心意总是被这个人随意的践踏,一次又一次。更可恨的是自己,死不悔改。
云儿一直跑到侯玉关押的柴房才停下来,全然忘了中毒一事,脑中只记得燕苏说的那句“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么”,感觉像是老房子着了火,只得先逃开再说。侯玉还是一身女装打扮,只是脸上的浓妆艳抹全都洗去了,脚上铐着手臂粗的铁链,披头散发坐在那里,见她气喘吁吁、失魂落魄跑进来,没好气问:“你见鬼了?”云儿怔怔地点头,“差不多。”简直比见鬼还可怕。
侯玉见她呆头呆脑的样子十分不耐烦,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莫不是你家官人误会你给他戴了绿帽所以要休了你?不要紧,跟我好了,我是不会嫌弃你的……”云儿抓住他一阵拳打脚踢,“我叫你油嘴滑舌!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好不好!”侯玉被她打得抱头鼠窜,脚下铁链移动间叮叮作响,“哦,原来是你情郎不要你了……”云儿大怒,抽出腰间的蝶恋剑就要冲上去。
侯玉连忙投降,“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云儿哪有心情跟他打闹,将剑随手扔在地上,抱膝坐下,一脸困惑说:“侯玉,你不是情场高手么,我有话问你。”侯玉一听是感情问题,顿时来了劲,拍胸脯说:“你问你问,我侯玉纵横情场,十数年屹立不倒,什么事没见过?包在我身上。”
云儿叹了口气,“刚才要杀你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么?”侯玉嘻嘻一笑,“不是你的小情人么?”云儿把眼一瞪,他立即识相说:“他手上虽然拿着龙泉剑,武功又高强,但是前呼后拥,贵气逼人,不像是江湖中人。若我猜得不错,只怕不是皇亲便是贵胄。”云儿点头,压低声音说:“不怕告诉你,这人名叫燕苏,是——”
侯玉一口打断她,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燕苏,这可是当今东宫之主的名讳,莫不是——”侯家跟朝廷关系一向密切,是以十分清楚宫中之事。云儿嘘了一声,开玩笑似的说:“你这样直呼他的名字,不知道要不要被杀头。”她做了个“咔嚓”的手势。侯玉转头仔细打量云儿,半晌沉吟说:“你想知道什么?”云儿哼道:“刚才他给我下毒。”侯玉愣了一下,心中很有些担心。
哪知她随即飞红了脸,咳了声,低着头装作不经意地说:“然后又说喜欢我。很奇怪是不是?”
侯玉对男女之事见机极快,燕苏对她的在意,他是看在眼里的,随便一想便明白过来,“这也算不得很奇怪,你偷跑出来的对不对?”云儿点头,奇道:“你怎么知道?”侯玉微微一笑,“我还知道他不是真的对你下毒,对不对?”云儿睁大双眼看着他,对于他的未卜先知十分佩服,“嗯,他有给我解药。”侯玉笑道:“一定是你到处跑来跑去,他没有办法,才会这么做。”
世上的事本来就是这样自相矛盾,感情犹是——想得又得不到,到最后唯有误入歧途。
云儿想到长久以来燕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皱眉说:“就算他喜欢我,可是也不能给我下毒。”
一个人所犯的过错不能以个人的嗔痴爱恨来做借口。
侯玉叹道:“可是有些人不是这么想的。”有些人喜欢的定义是据为己有,如燕苏;有些人喜欢的定义是遍采名花、游刃有余,如侯玉;有些人喜欢的定义是对方的幸福快乐,如东方弃……还有各种各样所谓的喜欢,全部因人而异。
侯玉见她许久不语,轻声问:“那你呢,你喜欢他么?”
第 75 章
第三十九章唯别而已矣(上)
云儿被他这个问题吓一跳,懦懦答:“应该不喜欢……”侯玉嗤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明显口是心非。换了个方式问她:“如果有人要刺杀他,你会怎么做呢?”云儿顿时轻松起来,笑道:“不是如果,而是事实。当时可惊险了,他着了人家的道儿,昏迷不醒,幸亏我机灵,力挽狂澜于既倒,把他救了出来。你不知道,当时那个刺客可凶狠了……”叽里呱啦将失失刺杀一事说的口沫横飞,惊险迭出。
侯玉听的直发笑,明知她夸大其辞,十句恐怕有五句当不得真,也不点破,只说:“你都肯为他送命了,这就是你所谓的不喜欢?”云儿脸一红,“这跟喜欢有什么关系?当时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生死相依,能不救他么?再说,后来他还不顾性命救了我,我又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侯玉忙问:“他怎么不顾性命救的你?这可不像传闻中的太子殿下的为人啊。不过感情总是例外的,你说是不是?”
云儿低着头不说话,燕苏抱着她从芙蓉山顶跳下来的画面又一次在脑海里重演,这才开始领悟……是真的喜欢吧?那样绝情冷酷的人,为了她,竟然也跟着跳了下来……还有刚才,伤痛又期待的神情,此刻想起来竟然会觉得痛心而不忍……那么自己呢,又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
侯玉想了想,觉得还是采取迂回战术比较好,问:“你讨厌他吗?你可得老老实实回答,不然我没办法帮你。”云儿仔细想了半天,缓缓摇头:“一开始很讨厌,现在……不讨厌吧。”侯玉笑道:“这么肯定的回答,既然不是讨厌,那就是喜欢了。”云儿一愣,矢口否认:“不是!”侯玉拍手笑道:“哈哈,明明就是。”云儿气红了脸,“不讨厌那也不代表喜欢啊。”侯玉正色道:“如果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不顾危险,甚至是不顾性命,那么,也许这种感情已经超出了喜欢。”
比喜欢更喜欢的,那是什么?爱。
云儿此刻心烦意乱,将气撒在侯玉身上,点了他的哑穴,哼道:“乌鸦嘴,我叫你阎王爷贴告示——鬼话连篇。”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耷拉着脑袋走了。惹得侯玉瞪大眼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大骂,从没见过这么刁蛮难缠的女人,过了河就拆桥——
整个“长乐客栈”被燕苏众多手下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律是玄色劲装……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犹如一个个索命的瘟神。其他旅客一见情况不妙,瞬间走了个一干二净。云儿来到大厅时,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问站在门外的一个高个子侍卫:“公子呢?”那侍卫冷着张脸答:“不知道。”态度十分不好。云儿瞟了他一眼,沉下脸问:“你对我有意见?”那人眸中闪过一丝尴尬,大声回答:“不敢。”云儿哼道:“不敢?这是跟人说话应有的礼貌吗?我似乎没有得罪过你啊。”
那侍卫因为燕苏对云儿的过分紧张,心里多少有些不满,不敢将这种不满怪罪到燕苏头上,只能发泄在云儿身上,听的她这么一说,当下口气便软了下来:“云姑娘,公子在后院,心情非常不好,连冯统领和魏公子都挨了骂。你还是不要——”一语说的云儿心中更虚,哎,这个燕苏最擅长的便是迁怒于人。
云儿踌躇半天,装作饭后散步来后院溜达。她越接近后院那扇半圆形的石门,心跳得越快,推门进去的刹那,耳朵根子都红了。她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话,但是,迟早都是要见的,躲也躲不过。哪知见到的却是吴语立在燕苏身侧,正给他倒茶,垂眸看向他的那刻,眼中满是温柔之色。
云儿强压下心中产生的强烈的不快之情,换上笑脸说:“吴姐姐,你怎么来了?”眼睛却在俩人之间来回打转。燕苏见到她,眼前一亮,随即又黯下来,端起茶啜了一口,没有说话。吴语悄悄瞥了眼燕苏,随即笑说:“云儿,你上哪儿玩去了?也不说一声,害的大伙儿担心死了,生怕你出什么意外。”云儿一听,嘿嘿干笑两声,心里想的却是东方知道她不见了,这会儿还不知急成什么样。她想问吴语东方弃的事情,看了眼一边的燕苏,有所顾忌,心想还是私下再问吧。
燕苏见到她欲语又止的样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吴语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笑说:“云儿,你跟公子好好说话,别惹他生气。我先走了。”说完识趣地离开。周围只剩下俩人,气氛猛然一变,又僵又硬。燕苏眉眼冷冷的,也不请她坐下,目不斜视,只顾喝茶。云儿勉强扯出个笑脸,没话找话说:“公子,喝茶啊。”搭讪着在对面坐下。燕苏头也不抬,没有说话。云儿垂着头想了半天该怎么开口,最后懦懦说:“公子,我……”
燕苏眉一挑,“你来做什么?”神情很冷淡。云儿支吾半天答不上话,心里一急,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我跟你回京。”燕苏面上依旧冷冷的,语气满是讽刺的意味,“你不逃了吗?”云儿连忙举手发誓:“绝对不逃。我,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燕苏微微松了口气,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口里却说:“你的保证一文不值。”云儿忙说:“值值值,怎么不值,一诺千金,保证是十足真金。”燕苏哼道:“千金?你哪来的千金?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千两银子没还呢。”
云儿满头大汗,有些紧张地说:“没忘,没忘,我,我,我没齿难忘!”见他脸色似乎缓和不少,小心翼翼说:“既然我答应跟你回京了,那个什么‘三日醉’的毒,能不能一次性给我解了?”燕苏眸色一变,“这就是你答应跟我回京的目的?”所以才来刻意讨好他?云儿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