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枪不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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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的变故直叫阿丑怒不可遏。
柳如嫣的宝马,竟是要这样被一刀斩杀?!
逐电马一声嘶鸣,马身骤然立起,那一刹那前蹄忽然踢出。甲士手中的刀尚未斩到,轰一声,身披云纹钢甲的甲士整个身躯已抛飞而出,滚落三丈之外。这一幕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阿丑也是大开眼界。
甲士重甲护体,看似狼狈却未受伤,从地上挺立而起,捉刀便要冲杀上来,已是彻底激发出凶蛮之性。
“住手!”
一道喝声响起,甲士身形骤然顿住,停顿之快恍若机械。
说话者是才从春风楼内出来的白衣男子,这些甲士的主人。
那尊甲士连连后退,收刀默默退回原位站定。
白衣男子气宇轩昂朝着阿丑大步走来,一面行走一面抚掌赞道:“好,好,这实在是一匹难得一见的宝马。这便是如嫣小姐的逐电马吧?!”
阿丑翻身下马道:“阁下好眼力。”
白衣男子眉头一皱,质问道:“如嫣小姐的座驾宝马怎会落入你的手里?”
阿丑道:“自然是借来的。”
白衣男子沉声道:“借来的?”
阿丑道:“没错。”
白衣男子缓缓道:“你和如嫣小姐什么关系?据我所知如嫣小姐的座驾从不借予他人,而且这逐电马更不服其他人的驱策。她酷爱此马,怎么可能借给你?”
阿丑道:“好朋友。至于怎么会借给我,那是我的本事,你管不得!”阿丑已感到强烈的敌意,说话自不让分毫。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道:“一介草莽也配和如嫣小姐称朋友?!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
阿丑笑道:“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我向你根本没有什么好交代的。”
白衣男子面色一寒道:“我说的,一定算。你总要向我交代清楚的。”他话声一落,二十尊甲士都已拔出了刀,森森的杀气锁定阿丑。
春风楼前一阵恶寒,杀气凛冽
不知何时柳如嫣款款走了出来,懒懒道:“唐公子,春风楼前又何必节外生枝呢?!”
白衣男子闻声转怒为笑,大笑三声道:“如嫣小姐既然这么说,我岂有不听之理。走!”一辆奢华到了极致的马车驶了出来,被柳如嫣称呼唐公子的坐上马车,二十甲士护在两侧,阵仗森严的离去。
阿丑看向春风楼前的柳如嫣,笑道:“如嫣姐,这就是你说的归宿?!”他知道自己一定笑的很勉强。
第十九章:提亲
柳如嫣彩衣轻舞,好像一只蝴蝶一般往春风楼内翩然而去。马厮的马夫牵走逐电马,阿丑却兀地不动,看着柳如嫣的背影。
施施然往前行一丈余,柳如嫣忽然回眸道:“你什么时候肯叫我一声如嫣,我就告诉你。”
她的声音一点也不温柔,很气恼。她的心情一定很不好。
阿丑道:“柳如嫣,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个男子一出现,他便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男人在女人面前,尤其是柳如嫣这类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面前,对于其他男子总有一种奇妙的好胜心和鬼怪的私心,不甘示弱不肯放手。何况乎阿丑与柳如嫣相交数年,早已把她当成红颜知己。
柳如嫣柔声道:“还站着做什么呀?到楼上来姐姐给你敷药!”她已知道,想要让这个傻子鼓起勇气叫她一声“如嫣”,很难,她强求不来。
越是她在意的人,她越不愿意强求,会温柔的像深闺里的小家碧玉。对这一种人她从不吝啬自己的柔情。
但在她不在意的人眼里,她永远是清冷到不可高攀的谪仙子,可望而不可即。
阿丑不再执拗,往楼内走去,柳如嫣等着她走近,一脸疼惜的看着阿丑道:“用的着这样拼命么?”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阿丑这样浑身浴血,每次却都一样的心疼。
阿丑咧嘴笑道:“没死就好。有人愿意为我不惜性命,我又何尝不可!”
柳如嫣不乐道:“你就不怕别人是骗你的么?”
阿丑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况且别人如果骗我,也只能来一次。我若不死,骗我的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会打的他后悔自己欺骗我。”
柳如嫣叹道:“凡事打打杀杀解决,就不动动脑子么!”她知道阿丑的眼里揉不进沙子,内心骄傲好胜。
阿丑道:“我不笨!”
柳如嫣也只能默然,这一点她不得不赞同。
苗素衣已离去,此刻整个春风楼除了厨子伙计佣人杂役已没有其他人。
柳如嫣的闺房闲雅清新,有一股子灵气。
房子内整洁干净自不必说,所有的一切都摆放的整整齐齐有条不紊。房间四壁挂着的六幅字画才是柳如嫣闺房真正的特色所在。这四幅画两幅字无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落在真正识货之人的眼里,便是无价之宝。
骆高阳的《秋别图》,《古道西风》,《邀月对饮》是她的最爱。
柳如嫣好古画书法,而且本身也是一位丹青高手,可谓才貌双全、文武俱佳。她极其钟爱大画家骆高阳的作品,说其画中有仙意,情深似海,每每说起都推崇备至、赞不绝口。
骆高阳的三幅真迹是谁也不能碰的。
阿丑对这里并不陌生,对骆高阳也不陌生。骆高阳不但是大画家而且是大侠客,丹青与剑皆出神入化,境界奇高,被誉为不世之鬼才,骆谪仙。
他的画,哪怕是泥腿子、十二分的莽汉都能看出那种气度,觉得卓然不同。他的画,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孤寂和悲悯,一如他的生平一般,或浓墨重彩或轻描淡写,却始终飘飘渺渺若仙踪神迹,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意味,只有红尘谪仙才可能有。所以他叫骆谪仙。
他的剑近三十年都没有人见过。
而有幸见过的人都会感慨一句:“高手寂寞!”
骆高阳的寂寞,已不是世人所能够理解的寂寞。他败过,但胜他的人都会说自己根本没有赢,因为他们已被骆高阳剑中的孤寂刺穿灵魂。也许胜了一招半式,但是他们的心却早已完败。
阿丑无法想象出那是怎样的人,那是怎样的剑,那是怎样的孤寂。
柳如嫣说从他的画中可以看出一二来。
阿丑不懂画,他只觉得那画看久了自己会双眼模糊。那画似乎是一个梦,一个残缺的梦。也许那个梦本来很美好,但骆高阳留下的这个残缺部分阿丑只觉得模模糊糊,让他的心会不断的下沉,不是那美好的部分,而是无数的遗憾。
阿丑把这种感觉理解为柳如嫣所说的仙意,但是通过这些画他无法看出来骆高阳是什么样的人,也体会不到那种孤寂。他觉得一个人不可能只有一面,而这些画也只抒发了骆高阳孤寂的一面。一副画能够代表一个人,只会是那个人的一面。能代表一个人全部的画,骆高阳也画不出。
所以阿丑觉得单单用高处不胜寒来形容骆高阳,并不对。
不能因为他展现给世人那一面,就非要认为他是那样的人。
这种做法片面而可笑。
阿丑看了几眼屋子里的字画,在桌旁坐下来。
柳如嫣已拿来纱布、药水和金疮药。
阿丑却被桌上的一幅画深深吸引。桌上是柳如嫣刚刚完成的一幅画,墨迹才干不久。
柳如嫣轻笑道:“昨夜里我画的。”
阿丑已看的入迷。
画中是一头猛虎,猛虎在一处山涧之中,山涧中有一道瀑布。
猛虎嗅幽兰。
一朵幽兰在瀑布下一个幽静的角落细吐芬芳。
一头猛虎双爪前扑在地,压低了身躯,探出头去嗅那一朵幽静的兰花。兰花很小,却洁白无瑕馨香馥郁,猛虎很大,威震山林为百兽王,阿丑却只看到它额前显眼的王字和那双专注沉迷的眼。
阿丑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激动不已。
柳如嫣看着阿丑,一脸诧异。
忽然间阿丑一声大笑,腾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抓着柳如嫣的肩膀,激动道:“如嫣,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柳如嫣一愣,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眸子闪闪发亮的看着阿丑道:“你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想到阿丑如此突然的叫了她一声“如嫣”,没有“姐姐”,她始料未及,虽然与一切的想象都不同,但她的内心还是一阵悸动。
阿丑猛然将柳如嫣揽入怀里,轻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无比兴奋的笑道:“虎相九招,我终于顿悟了,如嫣姐真的要谢谢你!”
他兴奋异常的双臂一举,托着柳如嫣纤细的腰将她举了起来,在原地旋转,看着柳如嫣畅快大笑道:“如嫣姐,我终于领悟了……这都是你这副画的功劳,如嫣姐这都是你的功劳……”
柳如嫣衣裙和发丝轻舞,看着阿丑的面庞,哭笑不得。
她内心一阵失望,却轻轻笑道:“那你要怎么谢我呢?”
阿丑道:“怎么谢都可以。”然后他脸色一僵,苍白起来,身上的伤口因为这猛然的用力全部裂开,血流如注。
柳如嫣急道:“放我下来,傻子!流血啦……”
阿丑一边放下柳如嫣,嘿嘿笑道:“这都不算什么!”他眯眼细细看着柳如嫣此刻的神态,七分担忧焦急,三分羞赧娇媚,不似平日的端庄娴雅,别有风情韵味、美不胜收。
柳如嫣恼道:“武痴!”
阿丑笑的更开心,这是最好的赞美,他眼神炙热的看着柳如嫣。
柳如嫣羞意更浓,瞪了阿丑一眼道:“把上衣脱下来!”
阿丑点了点头,脱去上衣,露出上身。
柳如嫣立刻皱着眉,眼神怪异。
阿丑尴尬道:“肥肉的确多了点!”
柳如嫣直看着阿丑胸口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道:“这是被青竹剑客的竹韵剑气所伤。青竹剑客对你出手了?”
阿丑笑道:“我打败了他!他的剑折了。”
柳如嫣伸出一根指头,对着血水不断渗出的伤口用力狠狠的戳了一下。阿丑顿时疼得呲牙咧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柳如嫣才哼哼道:“以后你若再冒这样的危险,我再不给你煮鱼吃了。”
阿丑忽然不笑了,神色认真起来,看着柳如嫣道:“那个人是谁?”
柳如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阿丑身上的血迹,处理着伤口,轻轻的嗯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她似乎不想回答。
阿丑一直看着她,很仔细的看着她给自己清理伤口,看着她给自己涂上金疮药,看着她将伤口一点点小心翼翼的缝上。每一个动作甚至于微小的细节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柳如嫣的眉头一点点蹙起。
阿丑道:“一点都不想说么?”
柳如嫣开始给阿丑缠上纱布。她的手很灵巧也很有力,纱布缠的很紧很紧。柳如嫣道:“你真的想知道?”
阿丑坚定点头。
柳如嫣忽然笑道:“我要嫁人了!”
阿丑眼神怪异道:“那个人是来提亲的?”
柳如嫣点头。
阿丑连忙道:“你答应了?”
柳如嫣苦笑道:“我没法选!”
砰!阿丑一巴掌拍在桌上,桌上的什物震得跳起。刚缠好的雪白纱布上血迹一点点蔓延。阿丑身体僵硬,缓缓道:“非嫁不可?”
柳如嫣默然。
阿丑道:“如果你不情愿,就拒绝他。没人能逼迫你!你说不出口,我代你说。”
柳如嫣摇头道:“不要。”
阿丑长叹道:“你不是一个会认命的人,这一次为什么?”
柳如嫣道:“因为我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等了……萧定乱你知道么?”
阿丑愣住,惊讶到无可复加道:“萧定乱!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他敢肯定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一双手都可以数过来。而且其中不包括柳如嫣。
柳如嫣道:“他告诉我的!”
阿丑沉声问道:“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