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钟鼓初长夜-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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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至灵动,如流水。
他的心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甚至不太能称之为痛,只能说是无能为力。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所以仍旧镇定的微笑着。
迟迟扶着骆何坐下,然后转身一跃,落在华煅面前,看看宫门处涌塞进来的雪块,骇然而后怕,紧张的看着他。
华煅心头微微一暖,却突然想起一事,沉声问:“迟迟,你们的来路呢?”
“那个洞口被雪封死了。”
华煅的心沉了下去。他本来不以为意,只是,连她的生路也被断绝了。
挽弓决(九)
(九)珠机在众人心神不宁之际,薛真踏上前一步,笑嘻嘻的对赵靖打了个招呼,一双明亮的眼睛里笑意深浓,好像从前在宫外无意中遇到同殿之臣那副热情又大大咧咧的模样。
赵靖亦含笑点头回应。见薛真满不在乎,心头反而警觉,想到己方三人都受了伤,又不熟悉地形,今日就算逃出这雪封秘宫,恐怕也难以脱身。不过若是以华煅为质,只怕也有几分胜算。要是出得去,又能除掉二人,哪怕拿不到得世之珠,也不算白来一趟。
迟迟见两人倒旁若无人其乐融融的寒暄上了,不由一笑。而华煅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目不转睛的注视无悟手中的观影琉璃珠。她恍然大悟,哈的笑道:“咱们有观影琉璃珠,怕什么?”
华煅被她感染,也笑了起来,却仍是摇头道:“这一次,只怕未必。”
迟迟诧异:“为什么呢?”华煅道:“这雪崩便是观影琉璃珠惊动天地的后果。冰宫中本来有出口通往雪湖,”他指着前方道,“可是建设这冰宫的人藏了机关,一旦雪崩,通道便被锁死。我们没有工具,这雪深到将冰宫覆盖,挖雪恐怕也不可行。”
迟迟一凛:“这人好狠。啊,他一定是怕圣僧。。。。”最后两个字却生生忍住没说出。众人心里却早已不约而同的浮现“叛国”二字。
承安承福心中有鬼,立刻色变,拇指顶在剑柄之上。带刀见了,立刻一手按住刀鞘,楚容全身绷得笔直,尤其是袖管,分明掌刀已经蓄满真力。
华煅见双方刹那间便剑拔弩张,不由歉意的看了迟迟一眼。迟迟一双碧清的明眸与他对视,倒没有为难和无奈,却好像突然想倒一个极难明白的问题。脸上一会困惑,一会忧愁,一会又点头似乎对自己说了句什么,然后笑了起来,一派坦然信赖的转头,温柔自若的看向那个对眼前将要发生的事情浑然未觉的少年。
无悟正垂首看着观影琉璃珠。里面早就不复清澈。方才雪崩之时,他掌心为岩石擦伤,伤口甚深,映得珠中一片红光。他瞧见他掌心的鲜血滴到冰面上,然后他们走进一个黑暗的甬道,至于怎么走进去的却缺失了。又看见另一颗珠子熠熠生辉,如流星一般跌入一个人的怀里,身影却模模糊糊的。
他感受到迟迟的目光,便抬头长长的念了一声佛号,那声音好像纯银一般琅然。他清澈的视线与所有人一一接触。
他并没有为自己辩解,甚至不需要说话,僧袍无风自动,唇边微笑宛如莲花。
连最桀骜自负的赵靖都油然而生心悦诚服之感。
华煅微微一笑:“我倒有个提议。如今之计,大家定要齐心协力才能走出去。不如大家合作,即使找到了得世之珠,我们也点到为止。无论谁先取得得世之珠,另一方就此罢手,不必性命相搏。将军,不知你意下如何?”他转头看着赵靖。
赵靖心中喝了一声彩。出了冰宫还会遇到什么,他并不知道。而华煅一行却应早已了然。这个约定看似大度,实则胜券在握,又防止了自己一方搞鬼,还顺水推舟卖了无悟一个人情。若华煅不提,自己也会这么做,遂点头笑道:“大人所言甚是。”
话既然说开了,华煅也坦白道:“我本来觉得,始皇帝不会做事做绝,定然另有出口,可是没想到,你们的来路也被封死。”
迟迟道:“可是他既然料到有雪崩,自然也会知道那条地道也走不出去。”
赵靖沉吟:“狡兔三窟,我也不信只有一条路。更何况,始皇帝不会让自己的后人再也找不到得世之珠。”
华煅颔首,薛真也忙道:“那我们再找找。”
赵靖一笑,问道:“不知华大人小候爷可带够了食物和水?”薛真道:“还可以撑个四五天。”
赵靖点点头,众人四下散开寻找出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华煅见迟迟神色恍惚,低头敲打冰面,动作却很缓慢,才眨了眨眼,脑袋就重重的点下去,被华煅一把拉住,清醒过来,不由赧然。
那边赵靖已经扬声道:“此处虽无日夜,但是算来早已入夜。不如休息一宿,再做打算。”
华煅命人收拾了一辆雪车给迟迟父女休息。迟迟胡乱吃喝了点,便再也支撑不住合上了眼。这大半日以来,她同领头的火豹也厮混熟了,虽然迷迷糊糊,还是偎过去取暖。那火豹也不着恼,反而甩了甩粗大的尾巴,挪过去让她靠得更舒服,前爪交叉,把巨大的脑袋搁上去,自己也呼呼睡去。
赵靖等人在冰宫一角休息。几人都极节制的喝了水吃了饼。赵靖面色平静,却自始至终没有瞧向冰宫另一侧。承安暗自叹了口气,道:“我猜他们一定有地图,要是能抢来瞧瞧,将军说不定能瞧出端倪,也不用在这里东找西找。”赵靖压住心头苦涩,微笑摇头道:“你也太小瞧薛真和华煅了。那地图上要是有什么线索,他们不会错过的。”承福咳了一声:“那个薛小候爷,不过是个花花太岁,有什么能耐?”赵靖正色道:“这几人当中,我倒觉得此人最为危险莫测。你们莫要觉得他惫懒,想想薛家多少年从未失势,又岂是常人?我甚至怀疑,他其实身怀武功。”
承福一时接不上口,过会道:“将军,如果我们出去,是否真要遵守华大人那个约定?他们识得路,人又多。”见赵靖斜睨他,又道,“我琢磨着,华大人不会武功。。。。我们可以来个先下手为强。”赵靖笑道:“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无悟决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我都受了伤,谁能与他抗衡?华大人身边那两个男子也非寻常人等。”想想又道,“说起来,我倒真的很佩服华患立的胆量。他有心争夺得世之珠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居然肯到这雪山来。”承安承福却不以为然,心里早认定华煅是个没什么做为仰仗父荫的富贵公子。
那边薛真也在同华煅低声交谈:“我看赵靖那两个侍卫眼光闪烁,只怕打你的主意。”华煅笑道:“小薛你不打他们的主意就好了,还怕他们算计我们?”薛真眼光一闪,笑了数声,翻身睡去。
华煅却不能立时睡着。他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以薛真的性格,碰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会想着要怎样除掉赵靖,斩了悠王的臂膀,可是看这样子,他竟打算留着赵靖。华煅隐隐不安,似乎猜到了什么,想:“莫非他竟希望悠王反,大军长驱直入?”可是这又太不可思议。
他凝视头顶,晶莹皎洁的光芒洒下来,原来不细细观察,却不知道一样是夜明珠,颜色却略有不同,有的微微泛着蓝色。他凝视着,渐渐也困了,刚要合上眼,却猛地想起什么,打了个激灵,仔细的看着头顶的夜明珠。那极淡的蓝色似乎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而那图案却似曾相识。如果他脑海里从没有这个图案的存在,只怕无法发现夜明珠的秘密。
他不安的挪动了一下(禁止)子,却看见不远处盘膝而坐的无悟也正仰头若有所思,目光停留的地方正是那个奇怪的图案。觉察到华煅正看着自己,无悟转头,微微一笑。华煅心头升起一种陌生的感觉,界乎于敌意和亲近之间,难以分说。
然而终究劳累太过,华煅不久也沉沉睡去。
众人是被一阵奇异的声音吵醒的。迟迟和骆何最先听到。她坐起,还没完全醒过来,已觉得很远的地方似乎发生了一件声势浩大的事情,不过因为隔得远,所以入耳并不响亮,只是越来越近,让人焦虑起来。
连华煅都被惊醒了,他一翻身,就看见几头火豹弓着腰对着早先被赵靖敲开的大窟窿,爪子在冰面上抓出一道道深痕。那声音渐渐开始震耳欲聋,逼到脚下。
楚容带刀跃上,挡在华煅身前,紧张的注视那个黑漆漆的洞口。赵靖想起雪崩之势,也不禁微微变色。
骆何却摸了摸胡子,微笑道:“那只是水声。”
“水声?”华煅恍然,再侧耳细听,点头道,“伯父,你说的没错,应该是水声。这冰宫本来就通往雪湖。”
薛真哎呀一声:“这水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被他一提醒,众人心中陡然涌起危险之感,一起看着那个窟窿,听水势汹涌,似乎随时会破冰而出,将整个冰宫淹没,那就真的逃无可逃了。
然而临得近了,不知道为什么,水势突然大减,好像被遏制的千军万马,在瞬间失了节制,四下散开,再也没有什么威力。
迟迟到底好奇,跳过去趴在那洞口往下张望,失声笑道:“水流过去啦,还有鱼。”一时手痒,冰影绡丝啪的一拍。众人只见一条有着双翼的大鱼从洞口跳起,在空中一扭,又落了回去。迟迟被它甩了一头一脸的水珠,却哈哈大笑。
众人一时被逗乐了,忘记了忧急。赵靖却突然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那道封住通道的冰门如此巨大,却能平稳落下,这个机关当真力道千钧。”
骆何颔首微笑:“你们可知,海水有潮涨潮落。湖泊巨大,与江河连通,也有潮汐暗涌。”
赵靖与华煅此刻都是一般念头:“莫非这机关竟是由湖水的潮汐之力牵引?”这实在太匪夷所思,又太惊才绝艳。
却听脚下淙淙之声不绝,分明是那巨大的水势被泻了劲道,正四面八方从冰宫底下流过。而水声之中却夹杂着轰隆的闷响。华煅点头:“原来那地道其实本来是让水流过,那下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条地道。只是这水势来得如此之急,怕不仅仅是潮汐之力。你们可听见水声中的响动?”
赵靖拊掌而笑,接口道:“那是一个个水闸,有的堵死有的打开,可以随意控制水流的路径。”
迟迟也道:“对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听到这样一声闷响,想必是个更大的水闸在外面,才放出了这些水。”
华煅喟叹:“实在是鬼斧神工。潮汐起落,水势蓄积到一定程度便开闸而出。那宫门落下只怕也是借助水势。”
迟迟奇道:“可是我们当时正在水道之中,并没有水啊。”随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道,“啊,是了,潮汐毕竟有定时,而这宫门必须及时封死,所以应该还有别的机关设置。可能是借助湖水暗流。”
赵靖赞许的看了她一眼,道:“的确,设计机关之人用水已经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华煅微笑:“我们出去,只怕还要依靠这湖水。却可惜不知这地道布局。”
却听一个平和的声音道:“女施主耳力过人,听水流之声,应可分辨地道走势。”
迟迟转头冲无悟扮了鬼脸,道:“我自然会大显神通。”说着闭上眼睛,一面听着水声,一面回忆方才水的来路,待那水声终于消失,方睁开眼。
华煅撕下一片衣角,从怀中摸出一块标识路途用的炭石,递给她,她画下自己猜测,又传给骆何,骆何看了,又改动了一两处,方还给华煅。
赵靖命承安临摹了一份,与华煅各自拿着那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