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钟鼓初长夜-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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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请。”
华煅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道:“她不饮酒。”
“哦,真乃大家闺秀。”候至忙道。
华煅不免想笑,看着候至大大咧咧的将一杯酒饮干,突然道:“为什么你要跟着我?”候至正全身放松,被他乍然一问,啊了一声,随即尴尬的笑笑:“不是说了,要你保护我的安全。”
带刀听了,十分不爽,在一旁低声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装蒜。呸,色鬼!”
候至听见色鬼二字,一口酒呛住,登时咳得满脸通红。边咳边看着华煅,见他虽然举头望月,嘴角却有丝忍俊不禁的笑容。候至眼珠一转,笑眯眯的大声道:“可不是么,我一见这位姑娘就觉得是仙女下凡。心里一直惦记着,不知她取了面纱会是如何倾国倾城。对了,还未请教这位姑娘芳名。”
“她啊,她姓魏,名芝。”华煅转回脸来,淡淡道。
“好名字。”候至一拍大腿,大力赞道,又趁热打铁的问,“不知魏姑娘是华大人的什么人,可有婚配?”
华煅眸色愈深,毫不放松的看着候至脸上的表情:“她是我表妹。还未许配人家。”
候至大乐,想笑又不敢笑,极力忍了忍,突然站起来道:“我先回去休息了,华大人请自便。”说着匆匆离开,肩头不住耸动。
华煅望着他的背影,微蹙起眉。自己半真半假的试探,对方也半真半假的回应,明知道候至的话与表现极不可信,却不知为何自己见到他对少女这样紧张心里会有少许的怒气。他低下头去,为自己的反常暗自心惊。
楚容这时快步走进来,拱手道:“公子。我已经发现确实有绿衣女子出没在泊岩。”华煅霍然抬头,逼切的道:“然后呢?”
“她们似乎在找寻大夫,许下重金,问询谁能解一种奇怪的毒。”
“什么样的毒?”
“这个,我问过她们找过的大夫,竟无人知道那是什么毒,听说名字叫做乱云。”
华煅点了点头:“立刻飞鸽传书,要薛真找齐天下名医,务必找到解毒的方子。”
楚容与带刀对视一眼,心里首次默契的一同闪过奇妙的不安:“公子,你有什么打算?”华煅不答,站起身来,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还不快去?”
这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碧绿的裙摆处绣着水色的荷叶。纵使披着黑色斗篷也可看见那抹流动的暗绿。
楚容在廊下抱剑而立,瞳孔骤然收缩,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绿色,身形立起,寻迹而去。
五个女子,带着一式黑色面具,为首那人,斗篷边绣着银线。她见楚容察觉追来,手轻轻一挥,身后四女呈扇形散开。楚容艺高人胆大,并不打算叫带刀出来帮手,抽出长剑,剑尖指向前方,在月光下微微闪动着光芒。
四女同时纵身扑上,楚容此刻方有当日豪赌时沉渊岳峙的气概,剑招大开大阖气象万千又不失灵动。而他的左掌边缘隐隐有刀锋般的光泽,亦是一件极之厉害的武器。领头的女子见状立即惊觉不妙,轻叱一声:“快退。”然而右侧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她心头大震:“原来此人还有帮手。这帮手来得竟无一点声息。”
而那边楚容刚刚一剑刺中最左边女子的肩膀。女子痛哼一声,招术反而愈发凌厉,竟有种视死如归的狠劲。楚容暗自诧异,却看见领头女子右侧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人,个子不高,脸上蒙着黑布。此人来得神不知鬼不觉,楚容一凛,直觉此人方是劲敌,当下想也不想,越过四女抢先攻上。
那人本已向带头女子袭击,却没想到楚容抛下四女刺向自己,不得已转身,双手一分,楚容的剑身立刻触到一条看不见且极柔韧的线,再也攻不进去。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五个女子已经得到空隙,迅速后退。后来那蒙面人右手一挥,楚容手上的剑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卷住。他武功其实比对方要高一些,但是对方兵器诡异,是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方着了一次道,这下心里略有了些谱,也不惊慌,反而揉身而上,掌刀劈向那人肩头。那人大急,也不顾自己不能出声了,压低了嗓子呸了一声:“你跟我纠缠做什么?她们跑了。”
楚容一愣,见那五个女子已经临空翻开,立刻将手中长剑掷出。长剑如闪电插向为首那女子,那女子见躲不开,竟把心一横,反将胸膛迎上来。长剑无声无息的没入她的身体,她立刻气绝,而尸体竟然砰的一声喷出碧绿的烟来。楚容大惊,后退一步,然而已经吸入少许绿烟,顿觉眼花。
剩余四女也极之干脆,脚步丝毫没有停滞,几个起落,已经扑远。蒙面人轻功无双,早就跟了上去,是以也没着了那绿烟的道,只是百忙之中仍不忘回头狠狠的瞪了楚容一眼。
楚容立刻盘膝而坐,运功将体内的毒逼出来。幸好吸入的不多,所以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行动自如。他起身看那死去的女子,胸口上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他小心摘下她的面具,只见对方不过是一个妙龄清秀女子,那种狠辣的劲头却是男子也少有企及。他暗叹一声,撕下一块衣襟包住手去搜查那女子身上,只得一个荷包。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掏出一张小小的纸片,藉着月光一看,立时惊愕不已。
华煅一大早听了楚容的描述,沉吟不语。楚容羞愧:“都是我太大意,放走了她们。”华煅摇了摇头:“这帮女子行事如此诡异可怕,只怕带刀在也要着了道。”楚容见他为自己开脱,更加惭愧,伏地喊了一声:“公子。”华煅走下来将他扶起:“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我只是好奇,那个蒙面人是谁。”
“我也不知。这人的兵器武功着实古怪,不过下次再见,我一定不会输给他。”楚容顿了顿,又道,“我很怀疑他就是那天伤了镇恶之人,因为打斗之中我看见他手腕上一道金色的指印,那时镇恶的独门武功金佛手。”
华煅眯起眼睛,不说话。过了半晌又道:“难道这些绿衣女子已经发觉我们在追踪他们,所以先下手为强?”楚容却摇头:“我看不见得。”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片,递过去:“这是我在死去那女子身上所发现的。”
华煅展开一看,巴掌大的纸片上,寥寥数笔,已将一个少女的巧笑嫣然的样子勾勒的栩栩如生。震惊之中,他抬头望向坐在窗边的少女,喃喃道:“原来她们竟是来找你的。”
而楚容也在低头思索:“那声音似乎听过,到底是在哪里呢?”
流云乱(九)
(九)
三日一晃而过。从泊岩到锦安即使是飞鸟也要不眠不休一日一夜才可到达。虽然明知薛真的消息不会这么快到来,在这般酷暑之下,带刀和楚容亦不免心浮气躁。似乎有什么离开他们掌握的事情就要发生,而这一切不安的源头,正是那日突然要求飞鸽传书的华煅。但是始作俑者自己,倒十分平静。因为没有冰块,只得临时在官驿的小湖亭上布置一番,让华煅住进去。连一向吊儿郎当的候至,看见华煅背上大片大片湿得可以拧出水来的衣服,亦不由钦佩,再想不到华煅会安之若素。
到了傍晚之后,华煅才会出来走动。少女安静乖巧的跟在他身后,明知对方不可能听见自己说话,他仍然会不时驻足,跟她讲些笑话,或者指点景物。远远看去,两人一般风姿优美,不似凡尘中人。
锦安没有消息,叛军的消息倒是每日都有。待叛军节节逼近,即将攻下离泊岩最近的素央城时,连华煅也不由动容。叛军只在百里之外。叶忠除了部署守城之外,每日都来苦劝,要华煅离开,华煅只是沉默不语。叶忠只当他存了报国之心,更是感佩。华煅却私下笑道:“有带刀楚容两大护卫,即便是千军万马又有何惧?”这话自然只有一半是真,他历来固执,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此刻好容易追踪到绿衣女子的消息,自然不肯轻易离开,要在此地等待薛真的回应。带刀颇为忧心,看了看华煅身边的少女,几次想求华煅放走少女,任她自生自灭,不至拖累三人在最后关头离开泊岩。每次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华煅用严厉的眼神制止。
华煅也知自己的固执不妥,尤其在这紧要时刻。但是心中却一直害怕,放走了她,就不会再见到少女本人。如此坚持,竟为了一点点没有来由的渺茫期待,华煅自己暗自苦笑。
除了那个纸做的少女,只有候至没心没肺的悠哉游哉。叛军离得越近,逃离泊岩的人越多,来找他卖古董的人也越多。终于在某日,他哀叹一声:“我竟然再无金叶了,可惜可惜。错过了多少宝物。”他痛心疾首,抓起桌上的酒壶,咕嘟咕嘟灌到嘴里。这样灌法,不多时便半醉了。
候至趴在桌上,醉眼朦胧的看着做在对面的少女。月光洒在她的发端,与她一身雪白相映,整个人似乎立刻就要飞入天宫一般。候至再看看华煅,在不自觉中,华煅也在深深凝视少女。一时间,候至心中五味杂陈,再次举起酒杯。
不知过了多久,候至长叹一声,抓住华煅的袖子道:“华大人,你觉得我这个人怎样?”
华煅瞟了他一眼:“不怎样。”
候至一愣,更重的叹了口气:“你果然这样说。我自知相貌普通个子矮小,又非惊才绝艳,似魏姑娘这样的女子,怎会钟情于我?”他愈说愈伤心,华煅竟好像在他眼里看见一闪而过的泪光,不由失笑。
突然间,候至想到了什么,不住打量华煅。华煅虽然不动声色,也被他一双极亮的眼睛看得心中发毛。只听候至笑呵呵的道:“我有个主意。华大人,不若你我结拜为兄弟,这样的话,魏姑娘也算是我义妹,不是那样遥不可及,我心里也会舒服许多。”
华煅怔了半晌,方慢悠悠的道:“似乎不妥。”
“有何不妥?”候至一身酒气气势汹汹的凑过去,也不顾华煅皱眉,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都没有嫌弃于你,你居然敢说不妥?”
“你嫌弃我?”华煅大为愕然。
候至重重点头:“可不是么?本人出身清白,家底丰厚,人品上乘,有什么可以被诟病的地方?我若跟你结拜,旁人定要污蔑我趋炎附势,攀附权贵。我,我,我跟你结拜简直吃了大亏,你居然还推三阻四。”
华煅本来一直带着玩笑的神情看着他,此刻听他说完,倒郑重的打量起他来,只觉此人永远不按常理行事,但是仔细一想,他说话做事竟也不是全无道理。正沉吟着要答应,候至已经拍案而起:“罢了,罢了。我确实不敢高攀。”说完,深深的看了华煅身边的少女一眼,拂袖离去。
带刀大怒:“此人如此无礼。”华煅摆了摆手:“算了,同他计较什么。反正也只有几日了。”
翌日一大早,候至便出门而去,到了晚饭时分方回来,见了华煅仍笑嘻嘻的,竟好似完全忘记了昨夜的不快。他坐到华煅对面,替自己盛了满满一碗饭,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见华煅吃完,他连忙抹了抹嘴,从袖里掏出两个鲜红可爱的果子来,在华煅眼前晃了晃:“吃不吃?你刚吃了许多鸡鸭鱼肉,不如吃个鲜果爽口。”说着,先献宝一般推到少女身边:“姑娘,你方才什么都没吃。便吃过果子罢。”
华煅本来疑心他要报复昨夜之事,但见他一片诚挚的讨好少女,心中疑虑打消了七八分。于是为少女开脱道:“我表妹岂是一般凡俗女子?她从来不在人前用饭。”
候至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于是殷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