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贤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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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搬出去一阵子,免得危害你们的安全。”
“我们是一家人,本就该祸福与共才是。”
“母亲,我们只是搬出去一阵子。”
“们”?这么说还要把媳妇也带走?吴氏看向大儿媳——
莫语分明能感觉出婆婆眼中的幽怨——像是她抢走了她什么重要东西。
婆媳间有个常态的误会——一旦儿子忤逆了母亲的意思,婆婆必然会想是媳妇在背后作鬼。
这种时候讲究不了什么真相大白,因为不管你拿出什么证据来,对方还是认为都是你的错,是你把人家的儿子抢走,所以……也不必做无谓的解释,反正她也拿你没办法。
如果你觉得不公,那就回屋咬自己的男人——他是原罪。
莫语选择不看婆婆的幽怨眼神,而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喂女儿喝鱼汤——
倒是一旁的吴家舅舅给自家妹妹撑腰,“政然呐,你是长子,怎么能弃母亲不顾,独自搬出去住?”
李政然苦笑一下,“我也想过带母亲一起,可母亲未必愿意,何况我也不是长期离家,等这阵风头过去就回来。”
“既然如此,干脆让乔乔她们娘俩留下吧,省得跟你东奔西走。”吴家舅母提出最好的方案。
莫语长这么大似乎还没真正讨厌过谁,此刻她到是找到对象了——舅母!不禁轻轻勾起嘴角,“舅母说得极是,媳妇本来也想带乔乔留在家里,家里人多,热闹,更有下人伺候,而且婆婆又是好客热心,自从舅舅、舅母来了之后,家里的衣食也都是好的,在家自然比外面舒坦,可一想到让政然一个人在外,媳妇就担心他吃穿不方便。”作为妻子,她自然要尽妻子的义务,怎么能贪恋家里大少奶奶的日子?
吴家舅母一挑眉,这小丫头的嘴还挺厉害,不但出口堵了她的话,还顺带挑明了她的客居身份,怎么着?她是大少奶奶,说不得是吧?“说得是不错,可政然毕竟是长子,家里的主心骨。”
“是啊,所以媳妇想,不如让娘跟咱们一起,也省得在家中为衣食的琐事操劳,瞧她老人家最近忙着照顾家里“家外”,人都憔悴了,我们做子女的怎会不心疼?”
吴家舅母在心底冷哼,臭丫头,说她们来做客太麻烦了是吧?
“娘,你管得那么宽做什么?没瞧见大表嫂都不开心了?就算你是长辈,可也不是人家的嫡亲。”吴月兮明贬娘,暗贬大表嫂。
莫语拾起汤勺再舀一勺汤给女儿,低眉看着女儿,起声回答吴月兮的话,“怎么会,只要没人惦记咱们家的人和东西,我对谁都生不了气。”她可还记着吴月兮那一晚的一抱呢,趁此良辰吉日干脆都说出来。
吴月兮颇为羞愤,因为知道她在说自己。
吴家母女俩不自觉得都瞅向李政然,后者却对妻子的话没任何反应,丝毫没出声怪责妻子的无礼,可见是站在自己媳妇那边的。
见势不妙,吴氏赶紧岔开话,“就是出去住一阵子,没什么,没什么,来——小乔乔给奶奶抱抱。”
莫语擦擦女儿的小嘴,起身将女儿送到婆婆怀里,转身回座位时,往吴月兮处看了一眼,勾勾唇角。
——最好不要老惹她,要知道她们可不是她的嫡亲家人,她忍一、忍二,但不会忍三。
而待莫语坐下时,一旁的赵絮嫣忍不住朝她挤挤眼,那意思——说得好!
☆、三十五 狂风
三十五狂风
自元宵那晚之后;舅舅一家说是要回历城去;说实话,李家人——包括吴氏在内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可直到李政然小两口搬家那天,都不见舅舅一家打包行李;不免让人发急——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走?
而李政然夫妇并没有搬得太远,只是搬回了历城六番镇;那里水陆交汇,交通方便;上次途径六番镇时;李政然特地跟王虎四处逛了一圈;找了处比邻运河、且附带一家小店面的院子;因为他要开兵器店。
莫语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开兵器店。
“如此世道——除了粮食,最必须的就是杀人武器。”这是他的解释;说这话时,他眼中的笑意不知是讽刺还是苦笑。
搬到六番镇后的日子算是莫语这辈子过得最舒心的日子,没有长辈的管教,也没有妯娌间的口舌,早上睡醒,洗漱之后便陪丈夫和女儿出门吃早饭,回来时顺便再回些蔬果鱼肉做午饭,轻松又惬意。
他们的院子很小,很好收拾,以她的勤奋,每天打扫个三四遍都不成问题,所以家里十分干净整洁。
小院的西面临街,东面紧临运河,每天早晨推开东窗便可以看见运河上的帆船起航、落锚。
他们的兵器店是搬来的第十天才开起来的,有王虎的张罗,一切事宜都很顺利,不过——并不像他所说——世人最需要的是杀人武器。开张个把月来,连把匕首都没卖出去,幸好他们的积蓄不少,若真靠这家店营生,一家三口非饿死不可。
当然,莫语也没劝他关掉店面,因为他看上去开得相当高兴,而且——钱都是他赚回来的,何况他一不是小孩子,二不是酒鬼赌徒,心里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必她跟着啰啰嗦嗦地指手画脚。
昨日惊蛰,今日一早就下起了小雨,细细密密的,无穷无尽似的。
莫语老早就做好了午饭,心想反正也没什么客人,干脆将饭菜直接端到店里去,不想一进去,发现王虎也在。
“大嫂。”王虎高声打招呼。
“正巧你来了,一起吃吧。”莫语将饭菜放到桌上,将本来给自己用的碗筷摆给王虎。
王虎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桌前。
而莫语转身回厨房又盛了一碗饭,顺道还提了一壶酒来。给他们俩各倒上一杯酒后,再从丈夫怀里接过女儿,喂她吃新鲜的蒸蛋。
“李哥,我晌午听码头一个皮货商说——北边快打起来了。”王虎灌一口酒,顺便找来下酒的话题。
李政然拿酒杯的手微顿一下,随即一饮而尽,“早晚都要打。”
“也是,白老将军是北边的擎天柱,他这一倒,那些胡虏听见风肯定要蹿过来。”咂咂嘴道:“不知那小皇帝这会儿还能用谁,李哥——”往李政然身边靠了靠,“你说那胡虏能不能打到咱这儿?”
李政然给自己再倒上一杯酒,顺带看一眼王虎,“如果朝廷抵抗,估计一年半载还过不来,若不抵抗……”哼笑一声,“以那些人的速度,估计也就是两三个月的事。”
“啊?这么说就快改朝换代了?”
“错。”李政然举起酒杯,像是在庆祝什么,道:“是亡国灭种!胡虏可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
“……”王虎惊得嘴巴都没能合起来。
一旁的莫语也被这话吓了一个突,不禁停下动作看向丈夫——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哥,你说笑呢吧?”王虎笑得有些牵强,亡国对他来说是无所谓,可灭种就不行了!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我看起来像说笑么?”李政然笑得很开心,让人猜不透他到底是不是在说笑。
“那——白老将军是死了不错,可白家军还在啊,怎么也不能灭种不是?”
“算了,不谈这些,吃饭!”李政然示意王虎吃饭。
“李哥——”王虎刚想说话,忽见门外一道闪光,紧接着便是轰轰的雷声,接着便是风声大起,雨也跟着越下越大,最后竟如瓢泼,风卷着雨帘直往门里钻。
李政然起身关了店门回来,刚坐□子,就听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虎爷!虎爷!”
王虎站起身拉开店门就对敲门人大骂:“叫什么魂!”
来人淋得落汤鸡一般,懦懦道:“虎爷,码头上来了两艘货船,不给钱不说,还把咱们的人给打了!”
“谁!哪家货行?敢踢我的码头!”掳袖子就要往外走,却被李政然叫住——
“老虎,门后有斗笠和蓑衣,你们穿上——冤家宜解不宜结,人家既然敢这么做,必是有后盾,你别太冲动。”
“对,还是李哥你脑子灵光!”说罢对门口的传话人道:“去——把咱们的人都召集起来,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孙子胆子这么大!”完全的曲解人意,“李哥,大嫂,你们吃,我先去看看!”连蓑衣都没拿就一头冲进雨中。
王虎一走,莫语忍不住看向丈夫,“真会那样么?”她指的是亡国灭种。
“是我不好,吓到你了。”李政然拍拍她的手臂,道:“总会好的,不必理会这种事。”
怎么能不理会?她不担心亡国,担心的是他,若真要亡国,他也可能会参战呀,“如果真会那样……你是不是还要入伍?”
“不会的。”
不会?是不会入伍还是不会亡国?
她没问,因为不太敢。
他曾经的生活和经历都太与众不同,就算她用力都不能想象,所以她猜不准他在想些什么,自从祭拜过白老将军后,她明显觉得他心底有愁,而且整个人很低落,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更不知道该不该劝慰。
狂风暴雨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到半下午时,雨势又变回了早上的细密,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近酉时,王虎的一个手下来寻他过去,可到了点灯时分都不见他回来。外面的雨势又渐大,时不时还伴着雷电齐鸣,带着女儿,她不好到码头去,只能在家里苦等。
直等到趴在桌上打瞌睡,他才回来,一身衣服被淋得透透的,不停往下滴水。
“怎么淋成这样?!”帮他一起脱衣服。
因为湿漉,衣服贴在皮肤上扯不下来,费了半天劲才把长袍和内衬拉下来,只见他光/裸的上身被灯光映的闪闪发亮,“我去倒杯热茶给你。”她道。
“不用,有你就够了。”一边甩掉脚上的长裤,一边穿好睡衫,并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搂着不动——
莫语忍不住松开双肩,让他借自己的体温取暖。
她很清楚地看到他眉上的喜悦——难得呵,从甲山回来后就没见他心情这么好过,“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高兴?”
“看得出来?”李政然微挑眉。
莫语笑着,抬起手,手指沿着他的眉毛一路划过去,“是啊,它在笑。”
“有好事。”他如此道。
“什么好事?”
“等拿到奖赏再告诉你。”他道。
“什么奖赏?”她不解。
“你。”
“我?”什么意思?听不明白。
李政然一个弯身,将她高高抱起,这下明白了吧?他说得奖赏就是她。
她不知道他突然哪儿来的兴致做这种事,而且冲动的像个少年,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真庆幸女儿在西屋的小床上,不然非被他那粗喘的声音吵不到不可。
什么事会让他这么兴奋?兴奋到竟显得粗鲁?她猜不到,也没时间猜,因为他非要她回应不可……
外头的雨势又渐大,顺利掩盖了东屋的欢愉声——
直到一切结束后,莫语才找到自己的呼吸。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咬着她的唇片,她真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好不容易分开唇。
李政然倚到床头柜上,让亢奋的身体彻底放松,呼一口气道:“杀人了。”
莫语吓得坐直身子,“什……什么人?”杀人要偿命的呀。
抚摸着她的唇片,微微笑道:“该死的人。”
该死的人?“胡……虏?”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对。”
“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