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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上品寒士(完结) 作者:贼道三痴-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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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消瘦的脸庞更显得鼻梁高挺,清峻中透着凌厉的怒气——

丁舍人不禁后退了半步,随即羞耻于自己的畏怯,气得白须拂动,怒道:“听到又怎样,丁幼微是我丁氏女郎,我是丁氏族长,又是她叔父,我要接她回去谁敢违逆——”

“我敢违逆!”红眼的冉盛一个大跳,就到了丁异面前,一手握棍,一手握拳,目露凶光瞪着丁异。

陈操之喝道:“小盛,退下——丁氏不是鲁氏,并非陈氏之敌,远不到剑拔弩张的时候,有话好好说。”

冉盛退后两步,不瞪丁异,瞪着丁异身后那几个部曲健汉,见他们手中并无刀枪棍棒,显得没打算来厮打,便将橡木棍丢在一边,叉手而立。

丁异听陈操之这么一说,心下也是惕然,陈操之非复吴下阿蒙,不但声望日隆,而且心计也极深沉,钱唐鲁氏几乎一夜之间垮掉,但在此之前,钱唐陈氏似乎无所作为,这表明陈操之善能隐忍,而一旦有机会他就能牢牢把握住,象陈操之这样的人除非能一举打垮,否则还是不要与之为敌。

丁异放缓语气:“操之,令堂不幸病逝,我亦恻然,我可以同意幼微入内致奠,待大殓出殡时也可以让她来尽孝,但她是我丁氏的人,事毕就要回丁氏别墅。”

陈操之也觉得不应与丁氏闹僵,这样让嫂子不好做人,但嫂子既来了,而且说了不肯回丁氏别墅,那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丁异把嫂子带走,平静了一下心情,正待开口——

丁春秋赶上了,看看爹爹丁异,又看着陈操之,非常尴尬,施礼道:“子重节哀,才几日不见,就——唉,我也要入内致奠陈伯母。”说罢,眼望爹爹丁异——

丁异点了点头。

陈操之还礼,请从弟陈谟和徐邈、顾恺之陪丁春秋进坞堡,又让小婵、阿秀搀扶起嫂子丁幼微也进去,然后对丁异道:“丁舍人,我母亲常对我说,我嫂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子,嫂子她不肯再醮、不肯回母家,是因为她有心爱的孩儿要抚养,她愿意留在陈家坞,她是我陈门的长媳,丁氏虽是嫂子的母家,但于情于理都不能强行带她回去,四年前丁舍人欺我年幼、欺我母亲年老,强行带走我嫂子,这是大不义之事,今日丁氏若想再带走我嫂子,我就披麻戴孝到吴郡、到扬州、到建康向有司申诉,让普天下的人都知道丁氏如何不重孝道、阻止本族女郎为翁姑服丧守孝之事!”

陈操之此言掷地有声,丁异被陈操之般斥责,脸面挂不住,但这事若真是闹得沸沸扬扬,丁氏处境会很尴尬,褚俭之流会拍手称快的,只是被一个后生小子这样当面威胁,丁异实在不忿——

却听陈操之道:“我知丁舍人所虑的是我钱唐陈氏是寒门,怕我嫂子去而复回有损身为士族的丁氏的声誉,这里且容我豪言一回,我钱唐陈氏必能绍继颖川郡望,回归士籍,绝不会让丁氏声誉受损,应该是与有荣焉——言尽于此,请丁舍人三思。”

陈操之很少说出这样张扬的话,但现在这样说出来,那种坚定的眼神、从容的语气,在场的人没有谁敢讥笑他大言不惭。

丁异盯着陈操之看了半晌,忽然一笑,随即敛去笑容,对陈操之低声道:“操之,忝为姻亲,我也要致奠令堂——”话是这么说,但站在那纹丝不动。

陈操之是何等玲珑的人,赶紧深深施礼:“丁伯父,晚辈心中哀伤,神智昏昏,言语或有冒犯,伏望丁伯父垂谅。”

丁异摆摆手,说道:“不怪不怪,操之节哀顺变吧。”一面命随从火速回县城置办祭奠之物,他作为丁氏家主要亲自拜祭陈母李氏。

丁异就是这样的人,先前他是因为丁幼微未经他准许擅自来陈家坞、而且是一去不回的样子,所以才恼怒地要追丁幼微回去,以显示他一族之长的威严,但一到这里发现陈母去世了,这时再硬要把丁幼微带回去,实在有乖礼仪,陈操之若就此事申诉到州、郡、都城去,他丁氏还真是承担不起这样的恶名,既然无法让丁幼微回去,那干脆好人做到底,以姻亲身份把这份人情做足——

丁异面对陈操之,听到陈操之偶露峥嵘之言,他相信陈操之能够言行如一,说不定丁氏以后还要仰仗陈氏的声望和地位,古来世家大族兴兴废废,钱唐陈氏能兴起也绝非不可能的事。



卷二 深情 四十一、猎户座星辰
 
冯梦熊一路上都在为陈操之担着心,赶到陈家坞时,见到的却是丁异端庄肃穆地跪坐在陈氏祖堂小厅中与陈氏族长陈咸叙谈,冯梦熊此时也无暇去想丁异为何与枫林渡口时态度判若两人,陈母李氏的去世让他一家三口甚感震惊,真是太突然了!

冯凌波看到披麻戴孝的陈操之迎上来作揖,心里非常难过,她是陈母李氏的义女,但义母病重时她却没来探望,很是内疚,与爹娘商议该如何为义母守孝?

周礼五服制度并未有义女为义母居丧守孝的规定,若冯凌波是陈母自幼抚养长大的,那就和陈操之一样要行齐衰三年的丧礼,但冯凌波并非陈母抚养,她自己父母双全,这该如何服孝还真把熟知礼仪的钱唐县相冯梦熊难倒了。

冯梦熊与妻孙氏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冯凌波自现在起以女儿身份为陈母李氏行齐衰丧礼,出殡之后即除服,也就是说这些日子冯凌波要住在陈家坞,陪着陈操之、丁幼微一起为陈母李氏居丧守孝。

陈操之非常感激冯叔父一家,他母亲只育有二子,兄长庆之已亡,现在冯凌波肯为他母亲服孝,这样就算是有孝子孝女了,母亲在天之灵亦会心慰。

丁幼微已换上粗麻布孝裙,解散发髻,以麻丝束发,在阿姑灵前哀哀痛哭,宗之和润儿一左一右跪在娘亲身边,也是哭泣不已,自昨日午后至今,两个孩儿都未进食,依周礼,孙儿辈为祖父要齐衰一年,首日不食——

陈操之怜惜侄儿、侄女年幼,说尚未成人不需守首日不食之礼,宗之、润儿坚决不肯进食,说丑叔何时进食他二人才会进食,而依礼,陈操之要两日不食——

宗之、润儿年幼,又是啼哭又是饥饿太伤身体,已经一日未进食,若再饿一天的话,只怕要生病了,而且嫂子丁幼微因为内疚于阿姑病重时未能侍奉左右,哭得花容失色,哀毁过度太伤身,现在只有这两个孩儿才能转移一下嫂子的悲伤心绪。

日暮天寒,陈氏祖堂白幔飘飘,白色蜡烛火焰摇曳,哀哭声不绝于耳,丁异、冯梦熊已经回县城,丁春秋留下,冯妻孙氏和冯凌波也留在了陈家坞。 

陈操之与嫂子、幼侄,还有冯凌波暮哭之后,对嫂子丁幼微道:“嫂子,宗之、润儿已经两日一夜未进食,嫂子带他二人去喝碗麦粥,不然的话会饿出病来的。”

丁幼微拭了拭眼泪,看着两个孩儿,往日玉雪可爱,现在满脸泪痕,而且脸色有些发青,摸摸他们的小手,冷冰冰,真是心疼啊,吩咐道:“小婵、青枝,带宗之、润儿去食粥。”

宗之、润儿不肯,说丑叔食粥他们才会粥。

丁幼微眼泪汪汪看着陈操之,说道:“小郎,你劝劝他二人,他两个更听你的话。”

陈操之把两个孩儿小手攥在自己掌中,问:“宗之、润儿,祖母喜不喜欢你们?”

两个孩儿齐声道:“喜欢。”一边使劲点头,晶莹泪珠从腮边滚落。 

陈操之道:“那你们两个不听娘亲、丑叔的话,不肯去食粥,祖母在天之灵会不高兴的。”

润儿道:“可是娘亲、丑叔,润儿和阿兄是在为祖母居丧守孝,不是不听话啊。”

陈操之道:“你们两个已经守了首日不食之礼,现在是第二日了,应食粥,不然病了,祖母在天之灵会难过的。”

两个孩儿默默点头,润儿却又道:“那丑叔也应食粥,丑叔若饿病了,祖母也会伤心的。”

这个润儿不易说服啊,陈操之道:“那丑叔问问们,你们是不是很饿了?”

宗之和润儿相互望了眼,诚实地点点头。

陈操之道:“这不就对了,你们年小,饿不住,丑叔是成年人,身体好,所以不要紧。”又对丁幼微道:“嫂子,你带他们去。”

丁幼微点点头,起身牵起两个孩儿,又低头看着依然长跪的陈操之道:“小郎也要多保重啊,你是最伤心的,还要费心安慰这两个孩儿,唉,两日不食,真让嫂子担心哪。”

陈操之道:“嫂子放心,我扛得住,母亲生养了我,我就尽礼两日不食又何妨。”

宗之牵着娘亲的手走到门边,回头道:“丑叔,祖母在天之灵会看着我们吗?”这个问他想了很久了。

丁幼微嗔道:“宗之!”担心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宗之,让丑叔来告诉你。”陈操之站起身,拉着宗之的手走到祖堂外。

十月初九,淡淡的上弦月早早挂在天幕上,云层淡淡,寒星闪闪烁烁。

陈操之拉着宗之和润儿的小手,仰望那遥远的星辰,说道:“宗之、润儿,丑叔告诉你们,这尘世之人归天之后,因为心有牵挂和爱恋,其魂魄就会化为天上的星辰,你们的祖母就是这些星辰中的一颗,丑叔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颗,只知道这颗星辰会守望着我们、会护佑我们一生平安。”

宗之和润儿仰着头,仔细搜寻,宗之忽然指着东边天际的一颗明亮的星星说道:“丑叔,那一颗是不是祖母的星?”

那是猎户座最明亮的一颗星,二十八星宿中属觜宿或参宿。

陈操之道:“或许是。”

两个孩子悲伤之情大为缓解,牵着娘亲的手回西楼,一步一回头,望着天上那颗明亮的星辰,仿佛祖母慈祥的眼睛——

在痛苦中寻找到美、永不放弃美好生活的希望,这是陈操之给两个孩子幼小心灵种下的因。

……

丁氏族长丁异亲赴陈家坞吊唁,这在钱唐县城引起不小的震动,又有传言丁异已经允许丁幼微回陈家坞为陈母守孝、以后也要长住陈家坞,这更让钱唐士庶议论纷纷,四年前是丁异带人强行把丁幼微带回家的,表示要与寒门陈氏断绝姻亲关系、不相往来,现在如此翻然转变,其中到底有何奥妙?

钱唐陈氏联合梅、郑、卢、刘、孙六氏申请重归士籍之事在钱唐已经传的沸扬扬,因为陈操之担忧母病,未能赴建康参加十八州大中正考评,钱唐陈氏等于是放弃了这次绝好的机会,也就是无望入士籍了,而且这种机会以后也不可能再有,梅、郑、卢、刘、孙这批旧族重归士籍之后,钱唐陈氏就孤掌难鸣了,以后再想谋入士籍无法形成现在这种声势,反对的势力会更强大,士族利益好比一杯羹,越少人分享越好——

但是,一向精明老辣的丁舍人为何会对钱唐陈氏前倨而后恭,竟把丁幼微给送回陈家坞了?难道说,钱唐陈氏还有希望入士籍?

十月初十,杜子恭命长子代表杜氏前往陈家坞致奠陈母李氏,钱唐第一大族全氏派了人去吊唁,这下子,其他钱唐士族也闻风而动,朱氏、顾氏、范氏、戴氏都派了人去陈家坞吊唁,本县寒门自然不用说,纷纷前来致奠,一时间,陈家坞牛车盈门,因一场丧事看出了个家族的兴衰。 

褚氏当然不会去致奠陈母李氏,褚文谦虽一县之长,但现在钱唐八大士族中七姓去了陈家坞,褚文谦有强烈的被排除在圈子外的冷落感,这种边缘感让褚文谦既恼怒又无奈,他又不能下令不许钱唐士庶去吊唁陈操之的母亲,自他暂代钱唐县令半个多月以来,其他士族处处掣肘,政令难行,这个县令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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