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心-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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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凰羽仍是装哑没有出声,九霄仍是察觉到有人跟炎帝一起来了,喜悦地叫道:“毛球?是你来了?”
凰羽没有吭声,将药罐送近她的嘴边。她却没有急着喝,伸手就来摸他,嘴巴里喜道:“你好几天没来,我都想你了。”
凰羽急忙一躲,她的手在空中乱划拉,不满道:“哎哎,让我摸摸你嘛。”
他满心期盼着她的手的接触,却是害怕她手指敏锐的触感察觉到些什么。见她手挥得发急,他只好凑了个头顶过去。她终于得逞,手指□□他的发中一阵挠,挠得头发都乱了。
他只容她摸了几下便抽身躲开,把药罐凑进她手中,这次她心满意足地将药喝了。
吃完药,九霄问道:“毛球,你跟踪孔雀可有什么发现?”
毛球没反应。
她懊恼道:“我忘记你不能说话了。炎帝,您就不能把他的嗓子治一治吗?”
凰羽朝炎帝看过去,催他接话。
炎帝一直默默坐在不远处的一把椅中,看上去十分疲惫,整个人像是又苍老了许多。沉默一阵,开口道:“她本不是孔雀。她叫精卫,是我的二女儿。她已死了。”
凰羽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出,惊得险些把手中罐子砸了。九霄也是变了脸色。
炎帝手中现出一把金色短剑,剑锋透着一抹血色。“这柄剑叫做‘休语’,只杀执剑之人,是专用来赐予想杀的人的一把邪器。”
他将巧语所述、羽族所见简单叙述一遍,他的神情沧桑而平静,凰羽与九霄却是听得震惊不已。不管精卫如何,对于炎帝来说,女儿居然投靠敌方、又死在了他的面前,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足够残酷。想要说句安慰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九霄甚至起了身,摸索着朝炎帝走近了几步。凰羽急忙扶着她的手臂。
炎帝用极疲惫的声音道:“九霄,你恨她吗?”
九霄停下了动作,沉默一阵,说:“恨。”
炎帝闭眼点点头:“她作下了孽,理应恨她。其实是我亲手将她送上了绝路。她走上一条与我背道而驰的路,是出于对我的怨恨。想篡夺羽族,再助那幕后之人篡夺南方天界,也是为了报复我。其实我才是始作俑者。”
“您别这样说,她是她,您是您。您是个心怀大善大义的好君王。”九霄道。
他叹一声:“我却不配做一个父亲。我救了无数人,却忘记救自己的女儿。”语气中透着来自胸腔深处的痛楚。
站起身来,道:“派去查看巧语去过的那个水潭的人回来禀报说,整个水潭已被填平,一切痕迹已抹除。我会再设法查下去。我感觉阿卫之前来百草谷,也是被人刻意安排的。根据阿卫带给他的那些情况,那人现在已经察觉九霄的真身可疑了,他很可能前来验证。我们做好准备接待吧。”
说罢离开。留下九霄怔怔站着,心中五味杂陈。
自从知道孔雀就是推她入池的凶手后,这一日等消息的时间里,心中一直被仇恨充斥着,想像着要如何把孔雀施以酷刑、碎尸万段方能解限。最终等来的是孔雀的死讯,九霄没有了亲手杀她的机会。但是,竟揭露出这样的一个身份。第一世被父亲放弃而死于敌手,第二世死在她投靠的幕后者手中。如此凄惨的宿命,似乎要胜过任何酷刑。这样的死法,比碎尸万段还要可悲。
九霄心中颇觉茫然。恨还是恨,只是恨也远了。
次日子夜之时,毛球又去炎帝的药房取药去了,九霄就在院中闲坐等着。空中突然传来扑翅的声音,她警惕地站了起来。接着有人落在地面,一声哽咽的呼唤传来:“上神!”
“问帛!”她惊喜地叫道,张开双臂向前走去,想要来个久别重逢的拥抱,问帛奔将过来,却是膝一弯跪在她脚边先行大礼,她眼睛看不见,冷不防一脚绊在问帛身上,摔了个狗啃泥。
问帛大惊,急忙爬过来扶她:“抱歉,属下不是故意的,您摔到没?……”
九霄扶着腰苦着脸道:“问帛……”
“属下在!”
“下次见面不要这么客气好么?”
“……”
两人总算是坐下来好好说话了。问帛握着上神的手,看到她满脸笑意,眼眸却是无神,着实是心酸。
九霄道:“哎呀,我的眼睛只是一时失明,炎帝说会好的。”
问帛哽咽道:“眼睛倒是小事。之前炎帝送去消息,说您危在旦夕,恐怕不能救了,属下都哭死了。”
“那是炎帝的计谋。”九霄压低声音道。问帛既然来了,此事也无需再瞒她,“不告诉你真相,也是为了让你们的表现逼真些。”
问帛一听,暴跳而起:“炎帝老儿害我好苦!”
九霄急忙拉她:“他只是想钓那人出来。”
问帛忽又感觉不对,想了一下,喃喃道:“看青帝的伤心样子,不像是装的啊。”
九霄一怔:“青帝?〃
“对啊。青帝派了重军守在瑶碧山附近,以防有变。他刚从这里回去时,我曾见过他一面。那悲伤小模样,眼泪都掉下来了,啧。”
九霄愣神道:“真的吗?”
“当然真的了,我看着心都碎了。当时还想,青帝好像是喜欢上神了,如果上神能好起来,我就力挺上神嫁给他!”握拳囧囧喊完,突然发觉自己失言,忙行大礼:“属下有罪,属下多嘴了。他知道上神没大碍还掉眼泪,只能说青帝就是青帝,演技真好。”
九霄额上冒出冷汗一滴。干巴巴道:“这件事他不知道,他可能真以为我要死了。”
问帛喜道:“那就是真心了。”
眼着着九霄嘴角抽抽,问帛见势不妙,硬着头皮把话题扭转了回去:“那个钓鱼什么的……可钓出来了?”
“钓了一半,线又断了。”
“……”
“但他会再上钩的。”
问帛面色一黑:“这么说上神您是鱼饵了?”
“可以这么说。”
“要当心鱼没钓到饵也被吃了。”
“……会说话吗?”这什么下属。
问帛悠悠叹一声:“我日日夜夜镇守着鸩军大营,不敢离开一时一刻。实在思念上神,偷了个空跑出来,必须尽快赶回去。看您没有大碍我也就放心了。”
九霄很感动啊。
却听问帛又道:“其实今日我来是有件事要禀报给上神的。”
于是九霄知道自己也不必太感动。
问帛道:“关于方予之死,西山韵园的一名乐师忽然记起一个细节来,以前没有留意到的。”
九霄立刻打起了精神:“什么细节?”
“是方予死后过了些日子,教他们乐曲的师父说起方予没了,就没有人会吹笛子了,要再安排人学笛子。这名乐师才突然记起韵园中只有方予修习的笛子。方予死的那一晚,他好像是隐隐听到了笛声,曲调十分美妙。当时只以为是哪个乐师深夜苦练,也没有在意就接着睡了,还想着是哪位乐师吹得这样好听。而在他睡去之前,明明记得看到方予是睡在床铺上的。天亮之后,方予就再没醒来。”
九霄沉吟道:“你是说,那晚有人吹笛子,却并不是唯一会笛子的方予。”
“是这样。而且整个瑶碧山鸩族族人中也没有擅音律的。”
一名少年手执碧笛站在大树下的情景浮现在九霄的眼前。她倒是知道有人会吹笛子。不过此人已为她险些奉上性命,此时还浸在不远处石室的温泉中没清醒过来呢。
她曾抱着濒死的他说自己永不再疑他。
“不会的。”她喃喃道。“即使是那夜真的有笛声,一个曲子又能说明什么呢?说不定是他那夜吹着玩,乐声飘去韵园了呢。”
问帛没有听清:“您说什么?”
“没什么,此事我知道了。”她道,“你先回去吧。我的身体状况还是要保密,不要说与任何人。”
“青帝也不告诉吗?”问帛问道。
九霄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暂不告诉他。”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问帛告辞之后,九霄继续在院中晒月亮。她看不到月光,却能感觉到它如水般的清凉。微烦乱的心境也平静了下来。轻声对自己道:“怎么能再疑心呢?一个命都不要的人,还费那些心机做什么?既信了他,就要说到做到。”
、第52章 罂第粟
问帛告辞后;九霄的脚边忽然传来细小的声音:“上神。”
她大吃了一惊。这声音熟悉啊。“罂粟?”
是鸩族碧落宫中的那朵罂粟。它是如何来的?一朵小小花精,灵力浅薄;原不能远行跋涉,这里距离碧瑶山可是有万里之遥!而且百草谷看似安然,实则防卫重重;它是如何进来的?
罂粟看到了九霄脸上的警惕和怀疑;急忙道:“不是我自己来的。我本好好长在园中,是问帛长老路过;看我长的好看,就将我的花头掐下来插在发上。我也没敢吭声。没想到她竟将我带到上神身边来;方才我趁她一个不留神;从她的头发上脱身落下了。”
九霄弯腰;遁着声音摸去;果然摸到了只有一个花头的罂粟。
“这样啊。”她挑了挑眉,抬手将罂粟别在了自己的耳边,“那好,既来了就留下吧。你最好安静些。”语气中带了威胁。
罂粟大概是感觉到了压力,安安静静呆在她的发际,好像是安心要当个饰物。
九霄心中暗生隐忧。若不是罂粟主动与她说话,她都不知道有它闯入此地。想来她与问帛之间的对话罂粟也全听去了。若这花精有异心,还真是防不胜防。这小花儿之前声称是原九霄上神的知心小花精,她当时也没有生疑。现在看来要重新审视了。
九霄心道:倒要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招。就算你是奸细,探听了消息,也得有办法传递去啊。这可是别在鸩神的耳上,来的容易,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门边一响,有人进来。她知道是毛球送药来了。
听他走近,她的嘴角弯起一抹笑来。
凰羽看到她的耳边别了一朵艳丽罂粟,笑容衬得天上月亮都失了光彩。他的心神不禁一阵恍惚,接着心中又被凄然侵满。也唯有她看不见的时候,他才能骗得她一个微笑。
九霄怀疑罂粟有花招要耍,它也知道九霄的戒备,却偏偏不抵抗地留在了她的身边。 它果然做到了十分安静,一整天下来都不说一个字,一反往常知心小花精的碎碎念。九霄也就不去管它,且看它能如何。
接下来就要静候鱼儿上钩了。百草谷时有来客,多数是来求医的。偏没有一个没事往九霄的住处这边凑的。
羽族顾崖长老派人把孔雀家族的审讯结果传送来。结论是孔雀家族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孔雀是精卫,她的父母一口咬定是他们亲生的孩子。顾崖长老认为真正的孔雀恐怕是在家人不知情的时候被调了包的。孔雀苦苦回忆之后,记起在她将要成年的时候曾性情有些变化,原本散漫的性格突然变得细致、冷静而执拗,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责,父母还觉得女儿变得懂事了,很是欣慰。也正是极自律的性格,使得“孔雀”后来成为羽族第一长老。现在想来,精卫很可能就是那时冒充了孔雀,算来,已有近千年的时间。
这个细作竟然潜伏了这么久。可见那个幕后之人的计划也筹谋很久了。
一连一个多月,九霄都过得很是安逸,每天由毛球伺候着,醒了吃,吃了睡,到点服药。
她的状态越来越好,虽被炎帝警告还是不能调动体内灵力,自我感觉却是良好,身上力气也觉得恢复了。倒是毛球,好像越来越虚弱了,大概是这段日子伺候她累坏了。她劝他歇几天不用过来了,他默然无声,还是照守不误。她只好随他去了。
倒是余音醒来了。他其实在第十七日上已睁开眼睛,意识却不清醒。最终彻底清醒、离开温池时,是在他们来到百草谷的第五十日上。
这天她又由毛球领着过去看他,手探进池子里,却没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