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里狼行-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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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和方招的小日子过得不错,那个儿子也照顾得不错。
方跃自在婆婆手下学了几招后,就想跟我过过招,我指着小狼说,“跟他打吧。”
小狼人生的幸福就是天天有架打。于是,小狼和方跃一拍即合,两话不说就打上了,可惜,方跃在小狼手下走不了十招,就灰头土脸地趴下了。从此,不再在信里提要跟我过招。
一年过去了,我和从前一样,训练,演习,出任务,任务中我遇险几次,好在好运真的很眷顾我,我几次死里逃生。但苍龙大队不是没有伤亡,石头牺牲了。
那一次,我们接到任务,一批内地女孩被一伙人贩贩卖到F国,刚刚出境,上次命令我们立即将人全部解救回来。步轻风立即带领人马行动,赶到中F两国边境,那是一片茫茫大森林,荒无人烟,我们化妆成一伙偷渡出境者,将所有能验证身份国籍的东西全部收藏起来,悄悄潜入了F国边境。
我们在那片森林里穿行了三天,终于找到了那批人贩子的踪迹,悄悄跟上去,我们终于看到了一群行走中趔趔趄趄的少女,口被塞着,手被绑着,连在一起艰难地行走。
我数了一下,一共一十五个少女,九人押着,手里揣有枪支。步轻风没说话,朝天竖起了一根手指,我们都心领神会,我们一队十二人,前九人一个一个目标,一枪毙命。后三人注意四周动静,怕有埋伏。我端起了枪,目标,倒数第二个,随着步轻风手指弯下,那人倒下,另外八人也倒下,十几个少女顿时吓得缩成一团,有两个脚一软,倒在地上,手上的绳子一牵,其她人也跟着倒在地上,大概眼见那几个中枪的人或眉心或太阳穴流出鲜血,眼睛死死不闭,又有几个少女吓得晕过去了。
我和石头飞奔过去用刀子划开她们手上的绳子,我伸手拿出少女口中的布,扶起了几个还算清醒的女孩,石头检查那几个死人的状况,突然有种危机感袭来,我听到了步轻风大喊一声“小心”,随即抱着两个少女扑倒,这时我听到三声枪声齐齐发出,接下来是沉静,死一般的沉静,我知道,我们的人必定有人中枪了。
我转过头,看见步轻风的枪口冒着浅浅的热气,黑哥手里的微冲也冒着热气,在我的身边,石头倒下了,另一枪的目标是他,子弹不偏不倚,正中他太阳穴。对面的人倒下了,那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狙击手,随着他一声枪响也暴露了自己的目标,被步轻风和黑哥两枪致命。
黑哥上前抱住了石头,抚上了他那双没有合上的眼睛。全队人的眼睛都变得赤红,但所有人有条不紊,救人的救人,观察的观察,没有一人哭,也没有一人喊。我示意那些女孩保持安静,并说明来意,有几个队员将晕过去的少女背到背上,黑哥将石头背到背上,慢慢撤退,剩下的人断后,手里枪支紧握,眼神来回搜索,谁也不能预料,突然哪里飞来一颗子弹打中自己或者队友的眉心。
走了二天一夜,黑哥背上的石头早已经硬了,步轻风拍拍黑哥:“就让他在这里安息吧。”有几个少女支撑不住了,转到了队员的背上,巡查的人只剩下我和他。
黑哥放下石头,队友们放下背上的姑娘,一起挖了个坑,将石头轻轻地放进去,身上穿着F国的衣服,有关他身份的东西没有一丝一毫。谁也想不到这个死在异国大森林里的无名人氏竟然是苍龙大队的英雄。他在苍龙队已经五个年头,现年二十九岁,他的名字叫宋长乐。
步轻风撒下第一把土,队员们将石头用土掩起来,又从别处扯来很多草皮,植在上面。乍一看,根本不像这是一处翻动过的地方。但我们都明白,这里面住的是他父母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是我们的战友,兄弟。我们不约而同的将手抬到太阳穴,红着眼睛行了一个悲壮而穆肃的军礼,转身背起晕迷中的少女们,继续赶路。
我记得在他们基地时,石头捧着一封信,笑得整个食堂发抖:“我要当爸爸了,哈哈,我老婆真争气啊!”他是两年前回家结婚的,老婆是他初中时的同学,等他多年,每年给他寄花生寄相片,惹得队里很多单身汉子眼红,我曾看过石头显摆他老婆的相片,相片里的那个姑娘,脸红红的,长得壮实,纯朴,像棵红高粱。
有人打趣石头:“行啊,种子很给力嘛。”
石头笑眯眯地点头:“地好,种啥收啥。”惹得满食堂的人大笑。
石头站在食堂的桌子上宣布,生个儿子,就取名叫宋苍龙,以后接过他手中的枪,将苍龙队永远延续下去,生个女儿,就叫宋思乐,爸爸在部队,跟女儿见面的时间不多,但不能忘记爸爸,所以,得思念他,思乐。自己带头鼓掌,众队员大力鼓掌,我微笑着将石头的大碗里满上了酒。
出任务时,我们照例写遗书,石头大笑着说,多了一条新的生命,这次的遗书终于有了新的内容,他把自己宣布的那段话原原本本的给填上去了。生儿子,叫宋苍龙,生女儿,叫宋思乐。
由于任务特殊,偷渡出境,此事不宜张扬,其实队里大多事都是秘密进行的,功勋也是秘密进行的,谈头说,苍龙队所做的事,有些几十年后会解密,有些,可能永远也不能解密。
在苍龙大队要耐得住寂寞,立功了,不能公布嘉奖,死了,不能公开通报,这是是一群行走在黑暗中的狼,忠心耿耿,孤孤单单。石头的特等功授下来,没有仪式,就是队里几个人红着眼睛,在石头的遗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然后,在基地后山,给他立了一碑,在碑石的旁边,是另一块碑石,接下去又是碑石和碑石。这里埋葬的都是苍龙大队的成员,里面有的有尸体,有的和石头一样,只有遗物。
步轻风以部队的名义捐了一大笔钱,后来才知道,苍龙大队每有队员牺牲,步轻风都会以部队名义捐赠一笔钱。
他说,钱换不来石头的命,可是,如果他的妻子和孩子能在他死后过得好,石头也安心了。我脑海中全是那个爽朗豪放乐观的汉子,考核时,他架着喇叭开着车骂我们一堆烂柿子,喝酒时,挽着袖子解开衣服高喊,棒子棒子鸡,下注时,手朝半空一划,三百、二百不等,吃饭时,喜欢带动他人挑衅队长权威,然后蔫蔫然。
多么灵动鲜活的生命,一下灰飞烟灭。
夜晚时,我没有看见步轻风,我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去,夜凉如水,大山里的夜色是多么静谧,操场里的灯光是如此孤独和宁静,我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走了后山,在石头的墓碑前看到了步轻风,他坐在碑石前,双手搭膝,两眼望着天空,像一块执着的石头。
我走过去,也在他身边坐下来。步轻风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手一搂,将我搂在臂弯,低沉地说:“每次出任务,我总担心一个二个不能跟我回去,总担心,他们都那么好,我是队长,我怕我不能将他们完整的带回去。每一个人拉下,我痛苦,难受,我甚至希望那个人是我。”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抱住他。
、第八二章
82
“石头是谈头亲自从连队要来的;他力气很大,整个苍龙大队扳手腕没人是他的对手。很多人以为他的特长是力气大;其实他是个器械全能;他在苍龙大队的时间只比我少一年,他说当兵当到苍龙基地来了;他的理想也到顶了,很骄傲;那种把脑袋挂上腰上的骄傲。”
“小狼是被谈头忽悠来的。那是个好打好斗的孩子,谈头告诉他,到了苍龙大队天天有架打;而且水平个个比他赛台上的冠军亚军高;小狼很兴奋;谈头答应他来基地考验三个月,三个月后,他呆在基地怎么也不走了,他爷爷都求到谈头面前了,小狼不回,直接占据了格斗那块地。那时,他才十七岁。”
“豹子,他家是深圳的,家里田地被征收,家底一下子上千万。后来他爸爸开了一个厂,很赚钱,他是家里的独子,家里还指望他回去继承家业,豹子不干,让他爸把家业散了,他说他不想守也守不住,他爸高血压进医院,还是抢救过来的。”
“狐狸,光电学和计算机双科硕士,来这里本是作技术支持的,他却一定要进行动队,我认为他不够格,他连考三界,终于把自己弄进了苍龙行动大队,从此与危险为伍。”
“这是个矛盾的地方,清苦,高危,却每个人都喜欢它,舍不得离开它。在这里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打算,就这里了,把命就交到这里了。老婆,我。。。。。。”
我用手捂住他,不让他说下去,“我懂,我都懂。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步轻风深深地看着我,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脸贴着我的头,“安之,我们要个孩子吧,等哪一天我们也走上石头的路了,好歹还有个孩子继承我们的愿望,把我们的枪杆子接过去。”
我将头贴到他的胸口,轻轻说:“好。”我不知道我们哪一天也会走上石头的路。但我们都不会退缩,我们必须走下去。那晚,他们像两匹饥渴的寒冷的狼,彼此喂哺,彼此温暖,彼此交缠,彼此迎奉,在黑暗中成为一体。
只是遗憾,这一年来,我没有怀孕。
倒是方跃真的结婚了,一年后生下个小子,交给了奶奶,方跃放出豪言壮语,打不过木安之步轻风,一定要打得过他们的孩子,他要提前教育,一岁就开始让儿子站桩。
真二,步轻风笑,我也笑,确实二。
一岁你儿子能不能走路还是个问题,站桩?到学步车里站去吧。
舒生毕业了,经常出外演奏,因为人缘好,气质好,长相好,琴艺好,身边总不乏一些女孩子围着转,步明月叉着腰,在舒生身上贴上她步明月独有的标签,我滴,都是我滴。
舒生温柔地点头,是,是,都是你滴。
这时候,步家一大家子人全都看戏。
步轻风说,这场景,怎么看着像是女土匪抢秀才呢?
我说,不对,像女儿国的国王抢唐僧。
木北正式接管了木家,我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不要无视他人的幸福和利益,木家人不是木偶,是人。
木北郑重地对我说:“姐,我明白的。我决不会重复木家以前的悲剧。”
有一天,我收到一封舒生发来的信,信里装着信,舒生解释,里面信原本发在学校,白小楼看见了,交到他手上,他给我转寄过来。
我看着那封信,很奇怪,上面就写了个木安之收,除了收信地址,没有发信地址。我打开信,里面有两张纸,一张纸是手写的信,另一张纸竟然是一张图。
我拿起那张信纸,眼睛直接落到后面的落款,顿时大吃一惊,上面写着的木川的名字,时间正是两年前他去世的前几天。
我细细地从头看起来,信上字迹工整,不带一丝潦草,显然写的时候很认真,很专心。信上写着:
“安姐姐,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异国他乡了。我很庆幸终于能像你一样坚强勇敢,我终于离开了木家。
我很羡慕你和舒生和木北的日子,自在,放松,快乐,我知道我永远也融不进去的。从我懂事起,我就明白,那几个字与我无缘。
但我还是想争取,我要争取我的自由,要留住我的快乐。我不能驮着妈妈的愿望过一辈子,不能守着那份虚无的责任而放弃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安姐姐,你会支持我吗?
我总是想,你要是我亲姐姐多好,你必定会像带着舒生和木北一样带着我。可惜啊,我妈对你像对敌人,我就算想亲近你,你也不会接受我的。
不过,这不妨碍我把你当亲姐姐,姐姐。
你还来那本《津县志》后,我妈天天逼着我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