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者无疆 [出书版完结]-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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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四个人已经被剥掉衣衫,赤裸着背靠背站在水池里。
池边还站着的那个人是风竹,因为落单,所以还在等待。
姹萝又吹口指甲,不再看刑风:“你该知道考验我耐心的代价。”
刑风半跪,将带来的木匣一一摆到池边,摆完后对着池水发怔,许久才挥手:“去请碧烟来。”
碧烟很快到来,是个看来已经色衰的女子,尖下巴圆眼睛,然而已经不是十分可人。
来鬼门已经十五年,最高她也曾经做过天杀,可因为任务失败被贬,如今只是个穷途末路的地杀而已。
姹萝靠在躺椅,示意让她在自己跟前半跪,挑起了她下巴,食指一拂,拂过她额头的伤疤,和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这个疤从何而来。”
碧烟点了点头。
当然记得,那是她来鬼门之后的第二天,人还怯生生的,到姹萝那里听差,一句话要听几遍才懂。
那时的姹萝还只是天杀,院门上刻着个“萝”字,满院都种着藤萝。
就在碧烟发傻的时候院里来人,急旋风似地裹了进来,满院子乱翻,恨不能掘地三尺。
她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只是看见刑风将手伸进姹萝衣袖,将什么东西收进了自己手中。
直觉告诉她,这样东西肯定很紧要,而刑风将东西自己收下,是在替主子犯险。
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她当时往前,手从刑风袖管掠过,摊开掌心,示意他将东西递给自己。
刑风扭头看她,两人四目对视。
那一眼碧烟永远记得。
瞳仁是深茶色,刑风的眼深邃然而干净,当时深深看她,由犹豫到坚定,最终放开了掌心。
东西于是到了碧烟这里,姹萝他们终于涉险过关。
到人走后她才感觉到害怕,腿发软身子打颤,人往前一栽,额头撞上了桌角。
桌子是花梨木的,撞得她头晕目眩,当堂就流了血。
刑风当时上前扶她,她把东西乘势又送回他手里,一切做的了无痕迹。
从始至终,刑风没说过一句感谢。
可碧烟知道他心存眷顾,自己是因为当时的一个善念,所以才能在鬼门存活至今。
就是这一点眷顾,让她心存温暖,所以到现在仍能笑得坦然,看姹萝时并无畏惧,很是平静回她:“因为这个伤疤,碧烟才能苟活,说起来要感谢门主仁慈。”
姹萝笑,因为仁慈这个字眼笑得花枝乱颤,将她衣服一件件剥落,手又掠过那个伤疤:“所以说我已经仁至义尽,往后怎么对你,你都不会有怨言是不是?”
“是。”
“好姑娘,真是好姑娘。”姹萝抚掌大笑,将手一指池水:“那你就下去吧,和风竹一对。”
碧烟依言下水,也和风竹背靠背,低头,并不看刑风一眼。
刑风打开盒子,里面原来装的都是蛊虫,分冰蓝和无色两种,装了满满六盒。
姹萝伸脚,荡了荡池水,眼里满是兴奋,对刑风挥手:“好了你去吧,下来场景激烈,你可千万看不得。”
刑风不语,抱着木匣下水,意思是要亲自给他们落蛊。
冰蓝色的蛊虫是寒蛊,给女子下。而无色的那种就叫做无色,给男子下。
寒蛊怕热,如果宿主在欢爱时达到高潮,就会很自然地聚往一处。
而男子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控制无色,在同一时刻催动真气,让无色随精液一起射进女子身体。
无色能够吞噬蛊虫,本来也是解蛊的配方之一。
可按照羊皮纸上说,四十九条寒蛊加四十九条无色,如果在恰当时机融合,就能生成寒魄,成为克制蛇蔓的解药。
相克者未必不能相生,从原理上讲,刑风并不怀疑这样能生出更强的寒蛊。
所以他冷着脸,对眼前的两个人交代:“我说过的话你们记住,要想成功,必须两个人同时达到高潮。”
那两人点头,在水中开始湿吻。
刑风又往前,替另外两个人种上。
身后的激烈场景已经让色戒开始发作,他的步子沉缓,走到碧烟跟前时已十分艰难。
姹萝的脚还留在池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没有表情看他。
刑风的脚步停住,只听见她在上方冷笑,声音无比怨毒:“你惩罚自己来折磨我是吗?一个碧烟,就对你这么重要?”
那一刻刑风突然明白,自己是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
姹萝的怨毒,这是个多么可怕的字眼。
果然,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横空已经有一粒东西飞来。
是一粒剥好的桂圆,黑色,毫无转圜余地飞进了碧烟眼眶。
碧烟摇晃,却没有痛呼,只是静静听着眼珠‘滋’一声碎裂,然后有血从眼眶下落,滴滴答答落到水面。
刑风眼前发黯,人从水面拔身而起,湿漉漉地站在了姹萝跟前。
姹萝又拈起一颗桂圆,拿眼斜他:“如果要替她求情,你最好是趁现在。”
刑风低头,看身上水珠一滴滴下落,忽然间觉得无比凄凉,千言万语在那一刻突然无从诉说。
“我不念旧情,心如蛇蝎是吧?”姹萝笑,将桂圆送进嘴巴:“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好心,又或者如果好心,老天爷会不会把我的青春和幸福还我。”
刑风无言,脸色渐渐灰败。
有人下水,替碧烟和风竹都种上了蛊虫。
池子里于是有三对男女在求欢,而寒蛊也渐渐发作,在池中弥漫寒气,不久就在水面结了层冰。
风竹在碧烟身体里面进出,推着她身体,头埋在她乳房,渐渐将她后背推上了冰面。
碧烟喘息,伸手去拨弄私处的珍珠,一边观察风竹神色。
风竹喉咙发出呜咽,恶狠狠切了几下后抱住她腰肢,想把她抱到自己胯上来。
冰面上撕拉一响,碧烟的确被他抱起,可后背的皮子却被寒冰沾住,有半块离开她身体,血淋淋地留在了原处。
姹萝见状‘噗哧’一声笑了,人完全放松,斜躺下来,食指一下一下弹着扶手。
“多好玩,我就知道,在水里面会好玩万分。”
她吃吃笑,双眼放着光,就好像小孩子在街边看猴戏一样开心。
刑风还是无言,身上池水渐渐冷却,凝成了冰,刺骨寒凉。
“启禀门主,刑风告退。”
片刻过后他终于开口,那声音虚弱,恍然间已是了无生气。
※※※※
半夜的习武场,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寒风飒飒。
刑风走到场地正中,找到那几块染血的红砖,缓缓蹲低了身子。
一年之前,流光就是在这里丧命,今天是她死祭。
死前她说的那句话,刑风至今仍清楚记得。
――“你就继续纵容她吧,助纣为虐。看她来日成魔,最终可有好报。”
这句话如今言犹在耳,好像还越来越深刻,无时无刻不在他脑间盘旋。
“她已经成魔,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流光,除了陪她堕落,是不是就不再有第二个选择。”手指抚过青砖时他低语,指甲沾上砖缝的血迹,慢慢的已是满手血污。
流光不能回答他,流光已经作古。
即将作古的还有碧烟,所有故人都将作古,这世上就只剩下了他和姹萝。
剩下他们两,形影相吊对视成魔。
“我没有第二个选择,当然没有。”到最后刑风起身,自己说服自己,步伐踉跄而去。
是夜刑风大醉,十几年来第一次喝醉。
也是十几年来第一次,他没替姹萝调配养颜粉。
花花绿绿的养颜粉,一共十三包,每个月刑风会送去两次,一次月头,一次是月中,这个习惯已经维持了十四年。
“养颜粉,吃了不老,这个慌扯得还真是烂。”醉眼惺忪时刑风还不忘记笑,边笑边趴上桌面。
那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当然不是养颜粉,姹萝说的没错,他在骗她。
那些是百蛊,研磨好了口服,会透进血脉,饲喂姹萝体内的蛊王。
每个月两次,刑风要做这种研磨。
有的蛊虫可以死后研磨,晒干成粉,而有的却是要他种在自己血脉里,到做药的前一天再放血逼迫它们出来。
姹萝从来不知道,她就是靠这个慢慢压制住了蛊王,而刑风是以身饲蛊,用最笨的法子,最终学会了操控百蛊。
十四年了,除却今夜,刑风从来不曾怠工。
而今夜无明,天上无星无月,没有光,所以连影子也怠工。
“多好的借口,难怪说一切都有天意。”刑风喃喃,一转身睡熟,多少年来第一次睡得安宁,一梦到天光。
无明夜(下)
三
一夜过去,所谓蛊合根本没有成功,姹萝玩得无聊,于是打个哈欠喊人:“叫媚姑娘和小三来。”
晚媚和小三很快来了,垂头站在池边。
姹萝还是笑,将羊皮纸在膝上摊开,一边叹气:“我按照这上面的法子来做,可总不能成功。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诀没掌握呢?”
晚媚抬头,抿了抿唇,又将头垂低,看着脚尖回她:“这法子是血莲教的人给我,我看着很玄,所以才没有呈给……”
一句话还没说完,池子里却有了异动。
已经接近弥留的风竹居然挣扎着起身,身子前倾,牢牢看住了小三。
那目光小三懂得,是求救外加要挟的意思。
他没有回应。
计划施行到这步,已经没有了退路。
风竹冷笑,由绝望里生出怨恨,慢慢转身,看向姹萝。
“启禀门主,风竹有事要说。”
这句话在池面响起时,小三阖上双眼,听见了命运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绝杀院,晚媚在窗前坐下,端起杯子,仰头仰了很久,才发现杯里根本没水。
风竹要说的事很简单,就是流光试探姹萝最终丧命,一切的一切都是小三的主意。
小三当然否认,可姹萝兴致大起,又哪里会放过他。
她说的没错:“到底是不是,有没有受人指使,刑堂里面自见分晓。”
刑堂晚媚只去过一次,却绝对终生难忘。
听到姹萝这句时,她的手已经按上神隐,所有真气也已经贯上了手臂。
小三就在这时抬了头,眼波平静,只是看她。
她能看见他眼底的潜台词,是要她忍耐,只是忍耐一天而已。
今晚就将月圆,刑风没给姹萝送来养颜粉,那么蛊王必将反噬,三天之内,姹萝功力必定折损过半。
为这一天他们已经谋划太久。
造羊皮纸,提条件说宿主必须中蛊十年以上,是因为这样人选中就能覆盖碧烟,能够让姹萝灭了自己在鬼门最后一个故人,同时寒了刑风的心。
蛊合的日子定在月圆前夜,是因为这天是流光的忌日,单这日子就能触动刑风心事。
刑风痴枉她当然知道,所以她并不指望他能和姹萝反目。
她要的,就只是他寒心,只是他怠一次工而已。
因为姹妩死前跟她耳语:“姹萝的弱点就是刑风,只要哪天刑风不再给她送所谓的养颜粉,那么她体内蛊王必然反噬。”
一切都已经如愿,只要过得今夜,等姹萝功力大损,她就有把握发出挑战,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