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床事 作者:暗夜流光-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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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冬城平淡地笑了一下,“好,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处理些事情就搬过来。”
闻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怔才又问一句,嘴角已经锁不住笑意,“你说真的?你答应我了?”
穆冬城轻轻地点个头,眼神也专注地看著他,“嗯。”
72、临界点
所谓的“一点”时间还真的很短,穆冬城当天晚上就提著个箱子来了闻熙这边。
闻熙一直沈浸在喜悦中,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工作时孟楚看到他的状态,也为他高兴,还劝他以後好好对待穆冬城,不要再因为任何事情动粗。
他付出十二分的认真郑重点头,每次弄伤穆冬城,其实他也难受心疼,只要对方不说分手,他就能控制住所有负面情绪……他自我反省,就算以後冬城再说分手,他也要自我控制住,就当那是种特殊的情话好了。
把穆冬城迎进门里,他主动接过箱子往卧室里放,等了一会不见对方进来,从卧室探头往外一看,穆冬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默地抽著一支烟,动作缓慢、表情似乎带著哀伤。
他有点奇怪,大声叫对方名字,“冬城?你怎麽了?”
穆冬城身体一抖,把指间的烟在烟灰缸里捻熄,站起身来看向他的眼睛,手上紧紧握著原本放在茶几果盘里的水果刀。
闻熙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事情很不对劲,无论是对方先前轻易的妥协,还是现在这种迷乱又痛切的眼神。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稳住声音温柔询问,“我们谈谈,好吗?冬城,你不要冲动。”
穆冬城静静地看著他,脸上悲伤的表情渐渐退去,变成一种甜蜜的微笑,“我真想相信你,闻熙,但我太累了。你既然不肯放过我,那我就来让你不得不放过我。”
闻熙眼睁睁看对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站定在他面前,眼神是再也不闪躲伪装的激烈,一点不比他的疯狂少。
“我有多恨,你知道吗?那个晚上,我给你打了三次电话,你都没有接。我劝自己不怪你,我们已经分手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怨。这些事为什麽是我?我命够贱?我不想说,尤其不想对你说,因为我不知道怎麽说……”
穆冬城用那把沙沙的嗓音低声笑起来,性感得无以复加,但充满愤怒与苍凉,“我十八岁生日那晚,庆生派对上喝的酒里有药,那个畜生把我带到他的别墅……我给你、还有我的经纪人打了电话,你们都没有接,我在那里待了三天。後来我是在医院里醒的,躺了半个月才出院。我告他,没有证据,所有人都因为我退学的记录认为是我勾引他,官司打不下来,丑闻满天飞,经纪公司反告我违约,呵呵。”
听到这里,闻熙已经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那份调查里提到这件事,写的也是“做艺人期间因牵涉卖淫及诬告、违约等丑闻退出娱乐圈”,但他又想要继续听下去,想要知道对方身上所有他查不出的事。
“自从那以後,我就不行了,只要被人靠得太近都会反胃打人。姓易的还想纠缠我,经纪公司让我去跟闵峻达,说他也看上我想包我……後来我去求江先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帮了我,还给我住处和工作。他是个好人……”
穆冬城顿了顿,嘴角再度浮起笑容,“我把你开给我的支票兑出来留给了江先生,虽然不多,也能感谢一下他的帮助。这些年的薪水大部分在还违约金,剩下的跟这个月的寄给了我妈……她养过我十几年,得到的钱太少,远远不够买断母子情分……差不多,都安排好了,闻熙,现在来清算我们的帐吧。”
闻熙一直专心听穆冬城说话,对方此时却突然一大步跨过来,高高地举起刀来就往他身上扎。
他出於本能侧过身一躲,刀锋只在他手臂上掠过,随即跳到穆冬城身後,一手抱住对方的腰,另一手要去夺刀,“冬城,把刀放下!”
穆冬城挣扎几下,似乎并不太用力,只紧攒著那把刀不松手,间中回头看了一眼闻熙,眼神竟然很有些缠绵不舍的意味。
闻熙心神一荡,手也松了劲,那把刀就在这时再次落下,猛然插向穆冬城的肚子。
闻熙反射性地叫了一声,立刻伸手夺刀,穆冬城握著刀柄的手被他紧紧捏住。
穆冬城的腹部涌出鲜红的血液,速度非常快,察觉到对方还在企图用力,闻熙流著冷汗大喝,“冬城,放手!”
穆冬城低头看了看闻熙青筋暴出的手,终於慢慢放开刀柄,带著嘲讽的笑容叫了他的名字,“闻熙……我是真的想杀你,你这又何必?”
闻熙没有心思回话,手极快地抽出刀远远丢开,又随手撕下一片衣服去捂穆冬城腹部的刀口,随後抱起对方就往门外冲。
73、我认了
穆冬城伤得不算很重,送院也很及时,腹部的刀口深度不到五公分,没伤到重要脏器,但是失血量很大,有一定的危险。
闻熙的右手臂有一处很浅的刀伤,血流得不多,早就自己止住,比穆冬城的伤轻多了。他一路上都没感觉到疼,医生给他消毒时才“嘶”地一声。
当晚闻熙就没有合眼过,唯恐穆冬城术後有什麽不适,医生也交代这一晚比较关键。推回病房不到半小时,穆冬城就醒了,看到他一脸的严肃紧张,露出个自嘲的微笑,“你怎麽还在?”
闻熙带著恨意凝视病床上这个狠心的男人,有一点冷酷地说:“你觉得,还有别人会在这里吗?除了我,谁会真的把你放在心上?”
穆冬城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嗯,你也应该走远一点。”
闻熙深呼吸几口,压住怒气,“你需要休息,睡吧!”
穆冬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大量失血後的疲倦感使其再度昏睡。
第二次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穆冬城一睁眼就看到闻熙的脸近在咫尺,还挂著偌大的一对黑眼圈。
闻熙把正在抚摸对方头发的手指收回来,十分坦然地询问,“你又做了什麽噩梦?吵得我一晚上没睡著。”
穆冬城皱起眉摇头,“不记得。我说梦话了?”
闻熙伸手揉开对方的眉心,自己的神色却露出几分苦闷意味,“嗯。你说了很多胡话,翻来覆去又是从前又是现在的……”
“哦……”穆冬城兴趣缺缺地敷衍了一声,抬起手指拨开闻熙的,“我以为我们昨天已经说清楚了,你还在这里做什麽?想我再杀你一次?”
闻熙眼里的痛苦毫无掩饰,但对著病床上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男人,仍然只能後退几步坐在椅子上捂住脸,使劲捏了自己几下,才又抬起头来换上强硬的表情,“你并不是真的想伤我,否则我已经死了。你是不舍得杀我?所以只好杀你自己?这样也可以逼我放你走?”
穆冬城沈默半晌,不承认也不否认,脸上又露出那种自嘲的笑,“那你答应吗?就算我杀不了你,杀我自己是没问题的。你可以阻止我一次,总不能阻止我两次三次。”
闻熙满心都是悲哀和愤怒,双眼像受伤的狼一样盯著对方,“你就这麽坚决?再不给我任何机会?”
穆冬城偏过头去看墙壁,语气并不怎麽悲伤,倒有点漫不经心,“我累了,也死心了。你还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闻熙怎麽可能甘心,咬著牙抓住穆冬城冰凉的手,“我不认!我明明对你是真的,你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就算……就算你不爱我,也会有需要我的地方。”
穆冬城转头略带惊异的看著他,眼里的嘲讽更加深浓,“你还想拿钱包我?闻熙,你真有趣。我连活下去都不稀罕了,还要钱干什麽?”
“我不是这个意思……”闻熙移开视线,艰难地解释,“我是说……你可以把我当一个床伴,在你遇到喜欢的人之前……”
穆冬城愣了一下,随即了然的冷笑,“不必了。这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不跟你上床,也绝对不会跟别人。”
都已经卑微到这个程度,对方还是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闻熙绝望而暴躁地低吼,“你不可能永远不跟人上床吧?”
穆冬城笑得更冷,“我可以。在你回来之前,我一直都是这麽过的。”
闻熙震惊地反问,“你是说,在姓易的……之後,你没有跟别的人上过床?这麽多年?”
“有什麽奇怪的?”穆冬城也皱起眉反问,“我为什麽一定要找个人上床?”
看著闻熙满脸的不可置信,穆冬城顿时反应过来,明明已经心死,还是忍不住一阵愤怒涌上胸口,“对,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我说这些真是自取其辱。请你出去,我累了。”
从这段谈话之後,穆冬城对闻熙采取了完全不理睬的态度,又当他是个死人。
74、来访者
闻熙知道自己踩了雷区,但总觉得憋气委屈,谁他妈知道天下会有穆冬城这样的男人,可以八九年不跟人做爱?难怪当初复合的时候,在床上的表现那麽生涩,自己还赞叹对方扮纯清很投入,只不过演得有点过火。
穆冬城入院了三天,第二份调查报告也送到他手里,比上次的详尽许多。他仔细地看下来,结合对方身上的种种表现,心越来越疼,也陷得越来越深。
他想到穆冬城上次住院没人探望的凄凉,根据报告上的联络方式给几个人打去电话。
如果有一些来自他人的冲击,也许穆冬城的心会慢慢活过来?无论是愤怒还是憎恨,能再有激烈的情绪也好过现在这种极端沈默,只要有一点希望,他总要尽力试试。
於是,从穆冬城入院的第四天起,各色人等开始在病房出没。闻熙暂且丢下公事,当起了接待大使,细心观察穆冬城对每个来访者的反应。
第一个来访的是穆冬城的母亲,闻熙当年没有见过,只在报告里看到了她的照片。她见到穆冬城的表情,有些歉意,有些羞惭,也有那麽一点真切的关心和挂念。
穆冬城看到她虽然表现得很克制,但才说几句话眼眶就红了,那女人当场大声哭了起来,抱著久未见面的儿子劝告责备,骂他为什麽要闹自杀,如果需要钱还债,就算现任丈夫不许,她也会偷偷想办法帮忙。
等闻熙态度温柔亲切送走那个女人,还以穆冬城好友兼老同学的身份谈了一席话,回来就被穆冬城冷冷的目光盯到发毛,不过两人还是没有说话。
第二个来访的,是曾经在搏击俱乐部见过的那个女人左琳,也是穆冬城的前经纪人。对这个女人,闻熙就不怎麽温柔了,在偷听完她和穆冬城之间并不愉快的对话之後,闻熙又把她堵在走廊好一阵询问。
第三个是齐业非,闻熙什麽有用的信息都没听到,因为穆冬城对齐业非的态度,就跟现在对待闻熙一样──完全不予理睬,就算理睬也是冷言冷语,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他甚至都佩服齐业非了,无论穆冬城多麽冷脸,姓齐的都可以自贱地死缠烂打……想到这里,闻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自己在其他人眼里,会不会也就是这样?
送齐业非走的时候,对方恨恨瞪著闻熙,捏紧拳头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决斗。闻熙苦笑著摊摊手,“我可没这心情。你还是快点把他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他这次自杀被我救了,下次再要闹,就不一定能救了。”
齐业非垮下肩膀,毫无形象地哭了一场,先忏悔一番过去在校内对穆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