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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暗恋箫郎(雷恩那)-第10部分

小说: 暗恋箫郎(雷恩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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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光燃得好炽,殷落霞觉得脸蛋好烫,胸口亦是烧灼灼的,热得细小汗珠纷纷从毛孔里渗出。她没抬头,敛眉盯着地上的半颗香梨。她浮躁地掷出香包,把啃了大半的梨也给抛了。

    她头一回被撩拨到如此境地,即便三年前知悉他接近她的意图,说穿了,仅为了她袖中的「七色蓟」时,她也不曾让情绪这般外显。

    她不是非得死盯着那半颗梨不可,但心音如鼓,面泛潮红,她竟不太敢迎视他的眼,在她突发了一顿脾气后。

    沉稳的脚步声朝她踱近,她咬咬唇,跟着两只黑靴映入眼帘,他挡住了火光,高大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可恶!他到底想干什么?是不堪「受辱」,所以想还以颜色吗?可恶、可恶!为什么靠得这么近?就算……就算她「砸人」不好、过分了些,但她、她……她也绝不可能道歉!

    她没察觉自个儿的十指已绞在一块儿,气息全堵在胸臆间,只感到闷得难受。

    突地,那高大黑影蹲下,双臂似对她探来。

    她一惊,下意识拾起脸容,一件小物正巧挂上她的颈、落在胸前,竟是那只青布香包。

    「你、你……我说了,我不需要!」就算后悔把它掷了,此刻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还有啊,他做什么用那般神情对住她?深幽幽的瞳底如两潭静湖,双眉舒朗,方唇徐缓,他呀,仍是这么容忍她吗?

    贝齿轻咬,她脸红红地又道:「我不怕蛇鼠蚊虫,寻常毒物也没瞧在眼里!」

    裴兴武轻应了声,目光瞄向她胸前的香包,又调回至她清雅的脸容。

    「还是戴着它。妳不怕毒,那很好,可真有蛇鼠蚊虫咬妳、叮妳,还是会痛、会受伤,不是吗?」他微微牵唇。「戴着就不怕那些东西近身了。」

    「我……」老天!她的身子像被架在火上烧烤似的,气血陡地往头顶上冲,突掀起一股晕眩。

    她没法儿回应,只能怔怔地瞅着他。

    不能抑制地冲着他大发脾气,她不知知否,那冷凝姿态裂出了好大的口子,这一时间,让他近了好几步碰触到她压抑极深的真性情。就为这原因,裴兴武半点儿也不在乎她拿他出气,甚至还微微自喜。

    胸中陡地豁然开朗,三年来的暧昧不清和若有所知忽然全踏实了、明朗了。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当初为何会毅然决然地允诺她的条件,将自己留在她身边。

    不再仅是为了小师妹的病,亦不光是对她的浓厚兴味,而是更深、更沉的感情。曾几何时,他心中已有了她。

    想扮无情冷血的恶人吗?她道行不够,差得可远了,而就算是「修练」一辈子,也别想到达她自我期许的境界,充其量,也只是「伪恶」。

    清凝之姿亦有动人之处,有人独爱如此孤芳。

    他左胸灼灼,愈益掌握了这三年来在心底滋长成形的念想,声仍力持平静。「妳可曾听过江湖上的『刀家五虎门』?」

    殷落霞眉儿一挑,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寻回声音。「听腾哥提过一点,不很清楚。」心里好生纳闷,不懂他提这做啥?

    他又是微笑,带着安定气味的笑,教她胸口又是促跳。

    殷落霞心底的纳闷越扩越大,模糊地猜着,是否今日透支了过多的力气,再加上适才心绪大幅波荡,才把自个儿弄得好生狼狈?

    倘若撇开脸儿呢,是有那么一点儿示弱、不争气的嫌疑,不过,她仍是淡淡地调开眸光,雅嗓略微粗鲁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啊!」笑得那般「诡谲」,直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地,算什么嘛!

    裴兴武忍着想拂开她颊边秀发的意念,深吸了口气才道:「『刀家五虎门』和『南岳天龙堂』一直有所往来,交情甚笃。刀家二爷幼时曾断一臂,如今亦练就一身好武艺,他以单刀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已难逢敌手。」略顿了顿,他眉宇俱柔,语调更缓。「我想,倘若李哥儿愿意,待阿大手伤痊愈,可以问问那孩子的意思。」

    「什、什么意思?」教他的话吸引,殷落霞眼睫一扬。

    「问他想不想进『刀家五虎门』拜师学艺啊!若刀家二爷肯收他为徒,学成那一路独臂刀法,也算因祸得福。」

    他的神态自然,像是在与她商量、欲听听她的意见。殷落霞有些呼吸不顺,胸口的热度攀升不止,她迷惑着他为何要提及这些?

    他……是否瞧出丁点儿端倪了?

    即便她嘴上这么说,心里也一再地说服自己,旁人死活病痛与她全不相干,她在乎的始终是自身利益,做了这些活儿,全是为了在自家「西塞一派」的医书上记上几笔——这些,究竟是不是她的真心言语?

    他瞧出来了吗?瞧出她今夜的心烦郁抑,起因在于那个孩子的断臂?

    她不愿、不愿承认,一旦认了,过于柔软的感情怕要将她淹没,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她讨厌那种要死不活的感觉。

    喉头仿佛梗着无形硬块,她试了几回,好不容易才稳住声音道出话。「你、你……你同那位刀家二爷很熟吗?要他收徒便收徒,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她别扭的性子教她摆出一副可有可无、不太感兴趣的模样,但那对凤眸里烁动的光采已露了馅儿。

    裴兴武内心俏悄叹气,甘之如饴又觉好笑地叹气,谁教她连「装模作样」也能这般可爱?唉!

    他方唇略牵,道:「我与刀家二爷是过命之交,便如同我与妳义兄一般,皆是义气如虹、肝胆相照的知交。但妳顾虑得对,收徒之事并非随意之举、旁人说了便算,还得瞧阿大那孩子的资质如何?与刀家有缘与否?刀家二爷肯不肯收他为徒,还得看阿大自身的造化,所以,一切都还得试,便如当初我带着小师妹来到武汉求药,尽力试过,而妳终是允了。试了才知结果,不试的话,什么机会也没有,妳认为呢?」

    啊?!「我、我……」她怔了怔。

    他这么突来的一问,教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若要她说,她只认为……认为他靠得太近、嗓音太沉、目光太深、太神秘……还有当年的求药,他把命给了她,就为了他的小师妹啊……

    方寸一阵紧缩,她费劲儿咽下直要窜出喉头的涩味,手悄握成拳。

    「别来问我,你、你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我又管不了你。」这三年岁月,倒是他时常管着她。

    清俊脸庞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气,他盯着她再次调开眸光的秀脸儿,对她的故作姿态,他嘴上不去戳破,心中却已漫开灼浆。

    不再言语,言语或者太多余,他立起身,又往火堆里丢人几根枯木,让火光持续温暖着这深山中的秋凉。

    铁箫再次触唇,他没去瞧她,只盘坐在火堆的另一端,吹逸出沉隐也幽清的曲调。

    这一夜,殷落霞忘了自己何时睡去、如何睡去。

    梦中,一直有她熟悉的箫音,一曲复一曲,然后,是垂挂胸前那只香包散发出来的、称不上好闻的、却教人安心的气味……

  

    在山中又停一日,除留心阿大的臂伤,仔细防范他因伤口而高烧不退外,殷落霞亦在村口的篷子里替「桃谷村」的村民诊治大小病痛,如以往一般,连药膏、药材也一并赠送。

    第三天过午,她探过阿大,留了不少药给李哥儿,并叮嘱他服用方式,言谈问才知,原来裴兴武已同他提过「刀家五虎门」之事,又说倘若李哥儿同意,待阿大伤处痊愈、调养好身体,可以随他上「五虎门」一趟,拜见刀家二爷。

    虽不知结果如何,但毕竟有此契机,李哥儿的模样甚是感激,老泪横涕,直冲着她与一向跟随在侧、沉静寡言的裴兴武连番称谢。

    「落霞姑娘,多亏有您!您和九爷对咱们家的恩情真是……真是比天还高,教咱儿这一辈子怎还得起?您救了阿大一命,咱儿已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现下您和九爷还来替这可怜的孩子设想出路,呜呜呜……您真是活神仙、活菩萨呀!这恩情,咱儿来生来世也报答不完啊!」

    她不自在起来,实在拙于应对,不禁退了一小步,吶吶地道:「我、我没那么好……没有的……」当好人累,听旁人的感激、赞好,让她更觉得累。再有,她真怕李哥儿又来跪她。

    眸光微瞥,见身旁的裴兴武一手习惯性地抚着腰间铁箫,清癯面容别具深意,似看出她内心窘迫,又故意袖手旁观,打算安静地在旁瞧个尽兴。

    身子热烘烘的,双颊八成又红了。咬了咬唇,她下颚轻扬,那清凝姿态多少将她的羞恼掩去。

    不想教人瞧见她手足无措的窘状,她旋身便走,把一切全丢给那名疑似以欣赏她糗态为乐的男子。

    她没法儿应付,难道还不能掉头定人吗?

    离开「桃谷村」,马车在山道上轻驰,她依旧曲膝缩在车内,身旁伴的仍是大大小小的木箱,仅是箱子里已空空如也,大量的药材、药丸和药膏都分派完了。

    车帘高卷,风犹然挟带着山野气味,她下意识地嗅着,洁颚轻轻搁在膝上,眸光安静且不由自主地端详着前方驾车的高大身影。

    那身形极俊,动静皆美,她若有所思又若有所痴。

    眼皮有些儿沉,耳畔似有若无地回荡起月夜下的箫音,这三年多的日子里,已深留在她脑海中的清幽曲调……如此挥之不去,这般动人奇清。

    挥之不去的……

    动人奇清的……

    迷迷糊糊间,萦回耳畔的箫音一顿,取而代之的是男子略沉的嗓声。

    「回到行会了,要睡回房里再睡。」

    她没想张眸,鼻中轻哼了几声,颊在膝上蹭了蹭,觉得自己还能再睡一会儿。

    「落霞?」

    他又唤她,听见自个儿的名从他嘴中逸出,她心颤了颤,有些微酸、微涩的东西渲染开来,教人忧伤却矛盾地眷恋,不愿醒来。

    男子似在叹息,下一刻,她的身子落入结实怀抱,脸容偎着他的颈窝,熟悉的气息密密包围过来,那双臂膀强而有力,她胸口剧颤,怕被察觉,更是不敢在这时分睁开眼眸。

    将马车交于底下人,裴兴武横抱着她缓行,跨入行会大门,走过前院大厅,穿堂步入后院檐廊。这短短距离,殷落霞隐约听见好几声「咦?!耶?!嗄?!」等类似讶然的喘息,此起彼落的,像是瞧见了什么异象奇观。

    「九爷,你和落霞这趟辛苦啦!」出声的女子语带关怀,玉容温婉,虽衣裙朴素,仍难掩丽质。

    女子一头长发已然绾起,作少妇装扮,她正是年宗腾成亲尚不满一年的新婚妻子——辛守余。

    「落霞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她这话可是今儿个行会里不少人心里头的大疑问。

    谁不知,武汉行会里的落霞姑娘爱扮男装,举止虽无男儿汉的豪爽粗犷,但混在男人堆里,也不曾见她露出一般女儿家的扭捏羞态。

    她束发素衫,书生模样极为俊秀,未着脂粉的脸容白白净净,跟煮熟、剥了壳儿的鸡蛋没两样,真像个年岁尚轻、还未冒出胡髭的秀气少年。

    久而久之,大伙儿见惯了便成自然,真拿她当男人看待了。

    而今日这一幕,男人怀里抱着「男人」,抱得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也难怪裴兴武打一进行会大门后,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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