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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弟弟 人体骨架-第5部分

小说: 弟弟 人体骨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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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头轻轻枕在这个人的肩膀上。
  地板的图案在不停地变幻着形状,好像无数朵逐渐绽放的蓝色小花。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仿佛又变成小小的孩子,爸爸在客厅收听广播,妈妈在厨房蒸香香软软的白馒头,他趴在窗台前的椅子上,对着太阳慢慢转动着心爱的玩具。
  许平闭着眼睛像小猫一样轻轻喊了一声:“爸……”
  回答他的是轻拍在他后背的一只大手。
  许平脑袋上的伤口被缝了七针,半边头发被剃掉了,做了CT,检查出头骨没事,为防万一还是打了一支破伤风针。
  裹纱布的时候,许平早已经撑不住睡着了。
  他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全都是些破碎的片段,没等睁开眼睛就忘得一干二净。
  醒来的时候看见张叔叔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打盹,头一点一点的,眼镜都滑到鼻尖上去了,白衬衫皱成一团。
  天已经朦朦亮了,窗外还有一些青色的晨雾没有散去。
  许平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很久。
  他的头一抽一抽地疼,脑子像缺了零件的机器怎样都不肯动。
  他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摇了摇张叔叔的胳膊。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张瑾民也醒了,他揉着发僵的脖子说:“你忘啦,昨天我抱着你来缝针。”
  许平这时候已经重新把他的壳背了起来,不再是昨夜那个吵着要玩具的小孩子了。
  他特别有礼貌地说:“谢谢张叔叔。”
  张瑾民愣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许平留着头发的半边脑袋,说:“小孩子别学这么老成!”
  许平迟了五秒才反应过来。
  小孩子在说我呢?他想,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许平问:“我弟弟呢?”
  张瑾民愣了愣,然后很诚实地回答:“我没见到,不过我临走时托你阿姨去找了,他一个小孩子跑不了多远,这会儿应该早就找到了在我家睡觉呢。”
  许平一向很尊敬他的张叔叔,一方面他确实是个好人,不然爸爸也不会在出差时把自己和许正托付给他;另一方面他是个难得的诚实的人,很多好人同时也是撒谎的高手,可是张叔叔不,他对只是小学生的许平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诚的,把他当成智能健全的大人平等地对话,光为这一点许平就感激他。
  许平慢慢地把心放了下来。
  他了解许正,那是个最不喜欢乱跑的傻子。 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掀开被子下床。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许平包着一脑袋白色绷带,像个从战场退下来的伤兵,默默地跟在张叔叔的屁股后面上楼。
  半边脑袋光秃秃的看起来实在太挫,干脆剃成光瓢买顶帽子戴吧。
  老师昨天布置的作文自己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写,书包也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去了。
  更讨厌的是,一旦上学就会每天见到卢嘉……
  许平各种愁闷怨恨一起往上涌,激得脑门一跳一跳地疼。
  然而这些烦恼毕竟还遥远,眼前的问题却急需解决。
  许正。
  自己不见了一晚上,之前又一边揍他一边大声地吼着让他去死,头脑清醒下来的许平开始为自己的口无遮拦感到深深后悔。
  可是这后悔中又夹杂着一丝侥幸,许正那个白痴,说不定连去死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吧。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硬着头皮走进张叔叔家。
  客厅里摆了一张圆桌子,张叔叔的爱人何阿姨正在桌子前给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儿张小娟张罗早饭。
  张瑾民四下里看了一圈,问自己的妻子何梅:“哎,许正呢?”
  何梅把装了小米粥的碗轻轻放在桌上,没说话。
  张瑾民又问了一遍,何梅把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摔:“不知道!”
  张瑾民愣了,问:“这么大个人在没在你不知道?”
  “你问我?你一个晚上跑哪儿去了?!”
  “我走的时候跟你说的明明白白,许平摔破了头要送急诊……”
  “送急诊一个晚上都不回来?!”
  张瑾民也火了:“他一个孩子要缝针、照片子,老许把他托给我,我能丢下他一个人回来?!”
  何梅开始尖叫:“你也知道他是老许的孩子?!你自己的女儿你怎么不管管?!娟娟拉了一晚上肚子,一直在找爸爸,我连个搭把手送医院的人都没有,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张瑾民看了一眼坐在桌前怯怯喝粥的女儿,对妻子说:“别在孩子面前吼,你跟我到屋里说!”
  两个人关上卧室房门。
  男人的声音听不太清,女人的声音则又尖又细,直直地穿透门板传出来。
  “好好的?!你看她哪里好好的?!她拉了一晚上肚子,脸色都是青黑的!”
  “老许老许!你是上辈子欠了许家的债了要帮许川养儿子!”
  “对!就你是好人!我是天下第一坏人!你当好人当得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也要去给人照顾儿子!你想过娟娟没有?!想过我没有?!想过这个家没有?!”
  “老许不容易?!是!可我们这些人谁容易了?!我能帮他煮顿饭,可我能天天帮他煮饭吗?!我能代替得了许川当他们爸妈?!”
  “许正跑了。”
  “我怎么知道他一个傻子去哪儿了?娟娟在拉肚子,我能放着自己的女儿不管去找别人家的儿子?!我找他一次已经够意思了!”
  “我需要向许川交代什么?!他自己的儿子不好好带,见天儿地往外地跑,我还怕他跑了不回来把他的儿子赖给我呢!”
  “张瑾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儿龌撮心思!!你书里面偷偷夹的是什么?!你敢不敢拿出来给我看看!你恶心!你——”
  女人的声音被一声钝响打断。
  一阵沉寂之后,房间里像滴了水的热油锅,传出噼里啪啦砸东西和谩骂的声音。
  “有本事你去跟组织上说要跟我离婚!你去啊!去啊!“
  许平慢慢地站起来,脚步不稳。
  他屏着呼吸轻轻地对坐在一边的张小娟说:“跟你爸爸说一声,我去找我弟弟了。”
  小女孩睁着大眼怯怯地点点头。
  第7章 第 7 章
  七.
  重要的事,是看不见的。
  ——小王子
  许平没有去上学。
  他先回了一趟家。拿钥匙打开门之后,他默默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儿害怕,两条腿软软的提不起劲儿。
  在心里鼓励了自己好一阵,才跨进门槛。
  小红桶不在桌子底下。许正一向把自己重要的玩具放在那里的,可是今天它不在房间的任何一处。
  许平站在客厅的正中央,所有房间的门都大开着,他和许正的卧室窗户漏出一道缝,风卷得米黄色的窗帘啪啪作响。
  明明知道弟弟不在家,他还是喊了一声:“小正!”
  没有人回答。
  他站了一会儿,到厨房的壁柜里取了一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水,咕嘟咕嘟灌下去。
  真渴,他想。
  倒了第二杯水,只喝到一半就觉得恶心,趴到水池处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他把剩下的水倒了,杯子洗好放回原处。
  家里真安静。
  许正在的时候虽然不爱说话,却会制造各种声音,他笨手笨脚的,有时候走路都会撞到桌子,发出老大的“哐”一声,却从来没听见他呼疼。
  许平在房间写作业,时不时就要看一眼弟弟,确保他没有闯祸。开始时还会搁下笔四处去找,到后来索性坐在椅子上喊一声,许正就会默默出现在自己面前。不管许正当时在做什么,也不管呼叫的次数多么频繁,只要哥哥叫他的名字,许正就像听到主人呼唤的小狗一样立刻出现。
  有时候许平在学校里受了气,回到家就会不停地叫许正的名字来发泄,弟弟来到自己面前,什么也不说就把对方打发回去。许正在两个房间之间来回跑了几十趟,累得满脑门的汗,仍旧是一副傻兮兮的忠犬样,半句埋怨的话也没有。
  这样的许正却因为自己迟到这样的小事而大发脾气。
  许平想,自己大概从来都没弄懂许正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一直觉得弟弟是白痴,反应迟钝,感情缺乏,所以肆无忌惮地说话做事,不但殴打他,还对他说让他去死。
  其实一直欺负伤害着许正的就是混账的自己吧。
  许平红着眼眶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去找吧,找到许正把他带回家,这一次要好好地跟他道歉。
  即使是白痴,许正也是自己唯一的、宝贵的弟弟。
  他抓起钥匙带上门。
  太阳是白色的。
  许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这句话。
  许正在只维持了半年的小学生涯中曾经画过一张画,美术课上老师布置的题目,大概叫什么“天空下”或者是“美好的一日”之类的,班上几乎每一个小朋友都在纸的右上角画了一颗鲜红的太阳,太阳下面有花有树有楼房有马路,草地上站着用简笔描画的手拉手的一家人。
  许正的画上只有正中一个大大的空白的圆,占据了画纸三分之二的面积,其他部分被蓝色填满了,看上去有点儿像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
  自己到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碰到美术老师拿着画拍桌子训斥许正:“你画的是什么鬼东西?!”
  许正回答:“太阳,白色的。”
  美术作业被老师打了零分,发下来重做,许正犯了痴性,就是不肯画,最后只好由哥哥代笔。
  许平一边画一边气急败坏地骂他:“你怎么这么笨!画棵树画座山有什么难的?我怎么摊了你这么个白痴!”
  许正想了很久,最后回答:“不要山,太阳就够了。”
  这件事被许平当做弟弟白痴的佐证,在脑海里记了很久。
  许平走在通往空地的路上,炽热的太阳晒得他的胳膊火辣辣地疼。
  自然课老师说,不要被火焰的颜色欺骗了,越是高温的火焰颜色越是淡,打开煤气炉,最上面的一点火是红色的,往下颜色会变成冷冷的蓝,还有一种火焰是看不见的——它们发出如此剧烈的光芒,以至人类无法用肉眼直视——白色的火焰,是所有火焰中温度最高的。
  太阳是什么颜色的呢?
  整个空地都空荡荡的,沙坑里还搁置着昨天忘在那里的小红桶。
  连大院的单元楼里也是静悄悄的,大家都去上班上学了。
  许平把手卷成筒状,大声地在空地上一遍一遍呼唤着弟弟的名字。
  回声从楼宇间反射回来,好像有无数个自己在对整个世界拼尽全力地叫着小正。
  弟弟当然没有回答。
  许平的汗浸透纱布,慢慢淌了下来。
  你有没有丢失过某样重要的东西?
  许平把整个院子仔仔细细地搜了三遍,还是没有找到弟弟。
  他特地跑了一趟特殊学校,那里的老师看见他还奇怪地问:“许正今天怎么没来?”
  许平想说弟弟丢了,可是那句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吐不出来,最后只说许平身体不舒服。
  老师人挺好,对许平说:“那你让许正好好休息。”末了还关心许平,“你头怎么啦?包了老大一圈纱布。”
  许平答:“摔了一跤。”然后心急火燎地跑了。
  就这样一直找到下午,许平又累又饿,头上的伤口好像也开裂了,像被人敲进一根楔子,疼痛难忍。
  他打算先回家喝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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