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锁心-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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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节也要吃饭。”我来中原就是为了小孽障,不跟踪她还来干什么?
这是一间不怎么惹眼的茶楼,到处都破破旧旧。
那姓周的女人领着小孽障坐到了西南角靠窗的位子上,轻声细语地跟她聊着。
她们没带侍卫,只随身带了一名使唤丫头。
我和伊娃一跨上楼,小孽障便瞧见了,站起来就往我们这边跑:“伊娃姑姑。”伊娃没有易容,她自然认识。
“尘疏。”伊娃接住扑过来的小东西,“大雪天怎么还跑出来?”
“爹爹上朝去了,家里没人陪我。”
伊娃看看我:“来,我给你介绍,这个是大祭司新授的‘伴师’,你就叫……叫桑姨娘吧,来,快叫。”她生怕旁人看不出来似的,硬把小孽障往我身上推。
“桑姨娘。”小孽障却怎么也不肯过来,像是特别怕我。
我也不大愿意上前抱她,怕一个忍不住直接把人拐走。
“尘疏,这两位是……”那姓周的女人走过来插话。
“她们是从月革来的,这个是伊娃姑姑,这个是桑姨娘。”介绍完,小丫头一把抱住那女人的胳臂,看上去亲昵得很。
“月革?难怪如此丰神。”那女人的声音很轻。
隔近看,这个姓周的女人真的跟我很像,可见把她赏赐给李卒的小皇帝是有多么用心,竟然能找到这么一个人物。
“既然遇上了,一起坐吧。”姓周的女人先把小孽障安放在靠里的座位,再邀我们入座。
我特地让伊娃坐到了我与小孽障的中间,免得我下意识做出什么亲昵动作。这里毕竟是魏国的京都,我与老皇帝有约在先,不能冒险违背誓言,这可关系着小孽障的性命,不能任性妄为。
这姓周的女人是为真正的大家闺秀,与沈林氏相比,她更多了几分贵气。听说他们周家的女人历来只供给皇亲国戚,尤其正宗嫡出的,没有经过内廷筛选,根本不能擅自婚嫁,好像与魏国的先祖有过什么约定,所以能娶到他们家嫡出女儿的人,多是身份高贵的。
李卒的这个未婚妻便是周家的正宗嫡出,与当今的皇后是堂姐妹,当今的小皇后闺名梅荣,而她闺名梅亦。这是伊娃打听到的,周家门风紧,女人们又素来深居简出,所以除了姓名再没什么可打听的。
对我来说,打听多少页无益,她在我眼中无非就是两种人,一种是活人,另一种是死人。
眼下我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小孽障带走,可惜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我没有任何把握。
一顿饭吃完。她们该回去了,我只能趴在窗口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们渐行渐远。
“小黑——”小孽障在街对面冲街这边的小黑招手。
小黑却戳在茶楼门口,看看我,然后再转头看看小孽障,这小畜生竟然还能认出我来。
我忍不住抬手想招它过来。
“小黑,快走!”小孽障却跑来拽住它的脖毛,不许它靠近我。
不过三尺的距离,我却不能把他们捉回来,只能任由他们走向那个周梅亦。
望着小孽障的马车消失在大雪尽头,我忍不住开始思考,到底该不该把事情都交给李卒去处理?
他没有说什么时候把小孽障交还给我,也没有说他与周梅亦成婚之后,我该怎么办,小孽障该留在哪儿,他只是告诉我,他要把锁在月革城里。
魏国新晋的政务大臣李卒要成婚了,日子就在小寒节气的次日,魏帝亲自做的媒人。
哈瓦南下有一半原因就是为了参加李卒的婚宴,所以这一天他带了随身使节登堂祝贺,未免我生事,他特地让伊娃陪我留在京都的城郊驿站。
“有时候,为了得到一样东西,很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阿卒师父自幼就有必要完成的心愿,所以……你别难过,我相信他会给你交代的。”伊娃絮叨着一堆劝慰的话。
人真的会变,而且很快,想当初她对李卒大喊专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已经开始跟我谈男人的梦想了。
不可否认,我很难过,尤其在听见城内钟鼓齐鸣的乐声后。但我觉得李卒救我救对了,我真的不该死在他成婚之前,否则就没法看现在这出好戏了。
我不能躲在这儿,应该进城去观赏一番,人在难过的时候,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欺骗自己,应该多听多看,最多就是彻底失望而已,我又不是绝望一次两次了。
“你要干吗?”伊娃挡在我身前,显然是怕我做傻事。
不打消她的疑虑,恐怕今天我走不出这间屋子,于是我转身从衣柜里取了身新袍,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除尽所有可能沾毒的衣袍,换上新的。这下她不怕我惹事了吧?
“你该相信阿卒师父。”她仍然想劝退我。
我从没有不相信李卒,我只是想去看看热闹而已。
伊娃有能力挡住我,前提是如果她有更多的江湖历练——我虽没有身手,但别忘了我是杀手,知道轻击哪个穴道可以致人昏睡。
未免她昏睡时出意外,离去前我把门锁上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无云。
鼓楼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大奏“凯歌盛世”,连带百姓们也跟着一起喜笑颜开。恐怕再也不会有人记起李卒的丑事,他是魏国的功臣,他得到所有人的爱戴,如今他还娶了周家的女人,他是如此的年轻有为,所以今天的他可喜可贺。
我用比以前便宜两文钱的价格从小贩那儿买来一块甜枣糕,一边吃,一边往秦王府行去,沿路还绕到了最热闹的鼓楼旁,看了一出凤朝凰的野戏。
等我转进秦王府后街的小巷时,身上多了大大小小好几只包袱。我打开两把油纸伞,挡住外人的视线后,用力扯去脸上的一张面皮,换上一身家丁的长袍,把包袱踢到雪堆里之后,堂而皇之地往秦王府后门行去。
今日整座京城都在欢笑,就让他们热闹去吧,正好无暇顾及我这个多余出来的人。
秦王府的门一向紧,不过再紧也是有人的地方,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人。
我在雪地里足足冻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机会进府。
进府之后,我先找了个僻静处脱去长袍,再扯去身上多余的填充,随即撕下一张面皮。这次是扮成一个我面熟的小丫鬟,之前她常在我和小孽障的住处使唤,我对她的形貌和声音都很熟悉,扮起来不容易出错。
“小凤,不是让你去服侍小姐?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专门管理丫鬟的管婆一把将我拉到跟前。
“小姐她想喝甜汤。”我出声应对。小孽障起床后,确实喜欢吃甜汤。
管婆果然没有再啰唆下去:“早就热在锅里了,不过今日是大日子,行礼的仪式要拖老长时间,喝多了水怕会内急,你叮嘱小姐少喝一些。”
我点头。从厨房端来甜汤,转到后院的藤架处时,迎面碰到了真正的小凤。在她没尖叫出声之前,我抢先一步捂住她的嘴,摁住她的睡穴,顺便将她拖到仓房里去休息。
出来时,甜汤已冷,我随手把汤碗扔进花丛,垂首来到我原来的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大概都去了前院。
我趁机闪身来到药房门口,从头上取下银钗,撬开门锁。
回头看,发现小黑正蹲在我身后,舌头吐在空气里,呼呼地散着白雾。
我向它打个嘘,顺便挥手指,示意它离开。
进到药房后,我随手就想关门,却发现院子的角落里正站着一抹灰影儿。既然他没对我动手,显然是认出了我是谁,我对着他微微勾唇,随即合上门板。
药房还是原样,没人动过。
随手拿过几样我需要的,藏在袖子里。接下来便是等待太阳落山。
小孽障仍然住在这方院子里,不过今晚她似乎打算待在新娘那儿了。
趁着前院酒肉喧哗之际,我潜身来到信任的院子。
还没进院子,我就被灰影拦在了门外,显然是李卒不容许我动他的新娘子。
“我还欠你一条性命。”我极少感激谁,但这个人确实救过我的性命,而且不止一次,“我会还的。”
他低首不语,挡在我身前的手臂也不动。
“放心,我不会动里面那个女人。”我只想问小孽障一件事,“不放心的话,你可以跟着我一起进去。”
他居然真的跟着我进了院子。
“小凤?你不待在中院看守,跑这里来做什么?”一名我不认识的侍女迎头便问。
未免多啰唆,我施了点幻术,在侍女眼神呆滞后,从她身边侧过。
新房很新。到处都是红,红得让人目眩。
房间里除了小孽障和红袍新娘,还有量子婆子,一个丫鬟。
我逐一对她们施过幻术后,轮到那个新娘身上时,小孽障却挡在了她身前:“你不能伤她!”
我说不出心中的滋味,有失落,也有开心,失落她要保护的不是我,开心她也开始关心别人了。
“是我。”我还从没在她面前易容过,不认识是应当的,我忙不迭撕下最后一张面皮,露出我本来的面目,“娘啊。”
小孽障仍然那么看着我,没有喜悦,也没有惊讶,有的只是依然如初地护在那个姓周的女人面前。
静峙了好半天,我忍不住蹲下身子:“我问你,如果我要带你走,你会跟我走吗?”
“我不要。”小丫头摇头,“我要爹爹,也要娘!娘,你为什么不听爹爹的话,为什么不留在月革?爹爹已经想办法让我们在一起了,就怪娘不听话,娘快走,我不要见你。”小孽障的语气很生气,比沈鹏昊打了皓雪那次还生气,大概是我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即便她有一万个理由,但那句“我不要”仍是伤到了我。
“我……只是想见你。”这真的是我涉险的初衷。
也许是习惯生活在危险之中,我不觉得涉险有什么不对,因为她比我重要啊,我可以为了见她一面失去性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值得的。
“我不要见你!坏娘亲。”小孽障居然流眼泪了,呜呜地哭个不停。
“你就是尘疏的娘亲吧?”那个姓周的女人一边替小孽障擦眼泪,一边劝慰我,“尘疏一直都很想你,王爷说你进京之后,她特地拉着我出门,就是为了能见你一面,见到之后,回来高兴得觉都睡不着。她不是不想你回来,只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王爷还不能将你接回来。你别怪她说这样的话,她年纪太小,不懂怎么解释其中的缘由。其实王爷迎我进门就是为了接你回府,他早就跟我说过,因为我与你的长相有几分相似,所以他想到了李代桃僵这一步棋。”
小孽障一边哽咽,一边气嘟嘟地瞅着我点头:“爹爹说只要娘亲留在月革,等个两三年,等皇爷爷不在了,他就能把娘接回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她终于凑到我身前,搂住我的脖子,“娘,所以你不能伤了梅姨,不然你就不能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
“你真的不想跟娘一起走?”我要的不是他那一步妙棋,我要的只是他的话、小孽障的话,只要他们说,我做什么都行。
“爹爹说我要留在京都,不能跟娘走。”她搂住我的脖子。
我点头:“好,我知道了。”跟着他也好,他身边安全。
“娘,你现在就要走吗?”见我起身,小孽障拽住我的衣袖。
“是啊,不然你们的计划不就不灵了?娘应该回月革去等你。”我突然间没了刚才进来时的那股冲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