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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部分

速度-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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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察院属于预防贪腐机构,有风言奏事之权。所以先前江南路御史郭铮才敢没有丝毫实据的情况下,上奏参劾范闲私动国帑,纵下入库,与商争利。
  而监察院则属于事后的查缉机构,权力极大。经过陛下授权之后,可以对满朝文武百官进行审讯。
  在一般的情况。如果六部中哪部出现了问题,前去调查此事地当然就是监察院,三品以下官员他们都可以请去那个方正灰黑的建筑里喝茶,事情查到侍郎尚书一级,则会再次请旨要求特权,一级一级地查上去。
  户部有亏空,按道理,也应该是按这个方略办。
  问题是……
  如今地监察院,上有院长,下有八处。那位不良于行、令百官惊惧的陈萍萍陈院长大人却已经好几年没有亲自办案,最近一年更是基本上都呆在京外的陈园,不再视事。而如今在院长与八处之间,已经多了一个位置,一个十分强大而特殊的位置。
  监察院提司范闲。
  范闲如今已经拥有了整个监察院的调动权,除了人事任免之外,和陈萍萍的权力相差无几。如果让监察院去查户部地亏空……
  御书房里的大臣们纷纷大摇其头,心想让儿子去查老子,能查出问题来才叫见了鬼!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只怕北齐东夷和这天下的百姓,都会将这件事情当成庆国官场上最大的笑话来看待。
  舒大学士苦笑着说道:“看来这次要让监察院避嫌了,只是一时间,臣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排清查户部。”
  他身旁的几位老大臣连连点头,既然要查户部,就得认真的查一下,不论是想打倒范建,还是想洗清范建身上地疑点,都需要用认真的态度对待,而不能变成一场儿戏。
  皇帝却在此时冷笑了一声,说道:“为什么不依旧年规矩?”
  “这……”舒大学士连连叫苦,心想明明白白的事情,皇上你为什么非要装糊涂?犹豫片刻后,终还是鼓着勇气说道:“陛下,小范大人毕竟是监察院的全权提司,如果让监察院查户部,这事情传出去,恐怕影响不太好。”
  “就让监察院查。”皇帝冷冷说道:“同时吏部、刑部、大理寺派员襄助,你们再选一个领头儿的出来总领此事,既然要查户部亏空,哪是几个人就能做成地事情。”
  御书房中大臣听的明白,所谓派员襄助,其实只是监视监察院罢了,只是众人真地不明白,既然陛下心里已经确定了由吏部刑部加大理寺清查户部,却非要把监察院拖进这滩水里面。
  至于总领清查户部大臣的人选,众大臣也在犯嘀咕。明知道这个差使会把范家和相关地官员得罪惨,却也清楚,如果真能查出问题来,对于自己在天下的名声则是重重地记了一笔,两相权衡,最后还是没有人敢冒险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哪怕是范家敌对方的吏部尚书、二皇子,也都沉默着。
  皇帝的心情看不出来,微笑着,目光在大臣和儿子的脸上缓缓拂过,最后落在了胡大学士的脸上。
  胡大学士暗叹一声。知道自己是躲不过这一难了,自己年初入京,被陛下提为门下中书行走的内阁大学士,虽有若干年前的文名为保,这些年在各路的官声为路,但在中枢之地却没有什么明确的政绩。陛下属意自己,无非是自己入京尚短,没有与各方势力纠缠在一起。另一方面
  也是想自己借清查户部一事,在朝中树立起自己地权威来。
  对于陛下的信任与重用。胡大学士是感激的,对于陛下让自己去得罪范府爷俩,胡大学士是隐隐怨恨的。
  便在这时,只发一句又回复了沉默的大皇子却抢在胡大学士之前冷冷说道:“父亲,儿臣愿做这个得罪人的人。”
  皇帝呵呵一笑,摆摆手说道:“你……不行。”

()
  “为什么?”大皇子皱眉说道:“儿臣敢以人头担保。绝对会公平查处,绝不会有所偏颇,请父亲信儿臣之忠。”
  皇帝的脸笑容渐敛,说道:“朕说了,你不行,那你就是不行。你乃禁军大统领。却去清查户部,难道想开军方干政的例子!”
  最后那句话,皇帝说地极为严厉。大皇子一闷,再也不好继续反驳什么,虽然皇帝一向喜欢他有一说一的性格。但今天既然扣了顶军方干政这么重地帽子,他也只好讷讷退了回去。
  胡大学士离座请命:“臣。愿总领清查户部一事。”
  皇帝点了点头,又回身望着太子冷漠说道:“太子也去,跟着胡大学士学习学习,清查一事,由胡大学士领头,你就做个跑腿的。”
  “儿臣遵旨。”
  太子面色平静,内心却是喜不自禁,虽说名义上只是个跑腿的,但往户部衙门里一坐,谁不惧自己这个东宫太子三分?所谓总领之人,除了胡大学士,原来还有自己的一份,太子有些高兴,看来悬空庙之后,父皇对自己不冷不淡的态度,终于转变了。
  群臣诸子领命而去,御书房回复宁静,皇帝表情冷峻地喝了口茶,起身离榻。
  姚公公赶紧给他披了件风褛,看出来陛下的心情不大好,小意问道:“陛下,回殿休息?”
  “不。”皇帝当前往御书房外走了出去,说道:“去小楼。”
  姚公公一怔,赶紧跟了上去,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奇怪,最近这些天,陛下去小楼地次数是越来越多了。宫门之外,各自心头不安的几位朝中大臣们拱手告别,有得意地准备回去向党羽宣布,陛下准备向户部开刀了,有担忧地准备回府思考一下怎样面对日后的朝局,有糊涂地还在糊涂着,心想陛下的心思怎么一日之间就转了弯呢?
  “小胡,去我府上喝两杯。”舒芜并不忌讳什么,在宫门口拉着准备先一步离开的胡大学士,直接说道。
  胡大学士此时正一脑门子官司,哪里吃得进去酒,连连告饶:“老舒,没见我今儿的运气不错?哪还有心思去联诗作对。”
  这二人性喜好文,又是文臣之首,陛下又不严禁大臣私下间地来往,所以交情相当好,年龄上虽然相差许多,却是时常混在一处。
  舒大学士作了个眼神,胡大学士心头一动,便允了此议。
  ……
  ……
  “圣心难测啊。”
  舒芜的府邸也在南城,以清幽闻名,并不如何阔大,不过此时两位酒酣之人在亭下说话,也不需要担心春风会将自己谈论的犯忌话题吹出墙外,被旁人听到。
  舒芜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差使只怕有些难做,真是顺了哥情失嫂意。”
  这话里将陛下比作了哥,将范家比作了嫂,不免有些不伦不类。胡大学士哈哈大笑说道:“什么胡话?你又不姓胡,莫不是喝多了吧?”
  “不是胡话。”舒芜正色,压低声音说道:“你说你能怎么做?看陛下地意思,是一定要查出户部有点儿问题才善罢干休,可是户部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范尚书怎么办?”
  “哪三只小鸟儿?”舒芜胡
  须上满是酒水,口齿不清问道。
  “第一只鸟当然就是户部,是范尚书,清查户部如果有力,范尚书无论如何也只好自请辞官回乡。”
  “第二只鸟是……首倡此事地长公主一系官员。”胡大学士苦笑着说道:“户部事发,范建辞官,范闲如何肯善罢干休?放心吧,陛下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牵连到范闲的,范闲在事后依然会是监察院的提司。如此一来,监察院对长公主一系的官员自然会进行报复。而陛下这个时候,也不会再迫于宫中的压力做一个调解者,而是会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甚至会做出为了安抚范闲的姿态,被迫撤裁掉几位大员。”
  “宫中地压力?”舒芜叹息道:“为什么陛下事后却可以不在乎宫中的压力?不再继续做一个调停者?”
  “道理很简单,范尚书的去职,范闲的愤怒,陛下都可以推托到长公主一系官员的身上。而身为帝者,最重要地就是保持朝中百官间的平衡。范闲一方先损宰相,后损范尚书,陛下为了保持平衡,也要将对面那拔人削去一大截。”
  胡大学士继续说道:“这个说辞。这种帝王之心,是说服宫中那位老人家最好地手段,一切……都是为了庆国不是?”
  他微笑着,他自嘲笑着。

()
  舒芜继续叹息着,问道:“那第三只鸟是什么?”
  胡大学士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第三只鸟,自然就是我与老舒你了。”
  舒芜大惊,说道:“这又是何种说法?你领了此命,在我御书房中所议都是禀公而论,范闲他又不是糊涂人,怎么会对我们起怨怼之心?”
  “你说的。正是我想说的。”胡大学士说道:“谁让咱们今天在朝上透露出想拉范闲入阁的意思?陛下的既定方针早定,日后的朝局之中,你我乃是一方,范闲的监察院乃是一方,我们既然存了些别的心思,陛下自然要破了我们的心思。就算范闲不会因此事记恨我们,但他怎会不记恨这满朝上书参劾范尚书的文官?此事一出,范闲必然会绝了走正经仕途地念头。你我与他再也没有同坐于门下中书的可能。”
  “只是猜忖之言罢了。”舒芜失笑道:“即便圣心难测,也莫要想的如此复杂。”
  胡大学士无奈叹息道:“说也是你要说。最后取笑,还是你取笑。这些话语足够咱们两人被砍十次脑袋,你可莫要酒后四处说去。”
  “怎么我也是位大学士。”舒芜嘿嘿笑道:“只是佐佐酒而已。”
  忽然他面色一怔,皱眉问道:“不对,你说的第一只鸟不对,你得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陛下不想范尚书继续打理户部,为什么要逼着范尚书自请辞官。”
  胡大学士幽幽叹息道:“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陛下不愿意每天还在朝上看着范尚书那张脸。”
  两位庆国朝廷文官的首领同时沉默了下来,在心里叹息着,替范建不值,看来龙子这种生物。还是不要随便抱养的好。
  当两位大学士在替户部尚书范建抱屈之前,他们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要赶紧把朝廷准备清查户部一事通知范府,后来转念一想,范府在宫中人脉众多。哪有不知道的道理,便淡了这个心思。
  确实。早在御书房会议结束之后不久,称病回府的范建就已经收到了风声,知道明天地朝会之上,陛下就会正式对户部展开调查。
  但他并不怎么担心,那张肃正的脸早已没有当年地风流气息,只是一味地冷静从容着。
  “不是一石三鸟之计,是一石四鸟。”范建微笑着,向对面说道:“身为一名忠于陛下近三十年的臣子,我对陛下的敬佩一以贯之,从来没有减弱过,今日之事,实在是……佩服啊佩服。”
  无论人前人后,一朝提及皇帝陛下,范建总是敛眉宁神,敬服无二,今日书房之中这两声佩服……却是说的老大不恭敬。
  “第四只鸟是什么?”
  范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手掌,对着身前展开,屈起拇指,仿若是习自某处的绝妙掌法一般,四根手指坚强不屈地向天指着。
  “第四只鸟,是监察院。”
  “陛下要看看自己一纸令下,是不是还能如以往那些年中,非常顺意地指挥动监察院这个恐怖地机构,而不是像他担忧之中那般,已经被范闲握在了手中。”
  “闲儿的进步太快了。”范建想到远在江南的儿子,叹息道:“如果陛下连监察院都指挥不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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