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殇-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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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赏神安门地侍卫们一场法事?”
这日晚上。楚澈得了空儿,便亲至琉璃小筑。
念语心中暗惊,却还是换了笑容道:“妾午后才说的话,怎的皇上现在就知道
楚澈揽手抱过她,大声笑道:“这宫里都是朕地人,要想知道些什么还不简单?”
念语深深埋在楚澈怀中,轻皱眉头,稍稍缩了缩,却被楚澈敏感的察觉到了:“语儿,有些事,朕希望亲耳从你这处听到,而不是绕了几个弯才传到朕的耳中。”
念语从他怀中抬起头,有些怀疑道:“妾……这次做地有不妥么?”
楚澈长叹一口气,她的性子他怎会不知道?这次赏赐神安门侍卫不过是寻常之举罢了,哪里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她这般楚楚可怜,根本不像那个疏朗豁达的她,楚澈抚过她地丝,重又将她抱回怀中,心底那免觉得有些凉意,究竟是她变了,还是他要求太高?
“语儿,你可以相信朕……”楚澈沉声道,琢磨了一会儿又道,“就像相信靖祺那样相信朕。”
可是,哥哥不会为了另一个女子软禁我,哥哥不会让我处心积虑地去害人,哥哥更不会让我过这种日日要钩心斗角的生活……
这些话,她自然是不能说出口地,只是笑着反问道:“若是妾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
楚澈沉默了一会,才道:“语儿,你不会地,不会的。”
念语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正要叫月柔进来地时候,却见楚澈起身道:“你早些歇息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
念语一怔,也不好留他,只好说些龙体要紧之类的话,送了楚澈出去之后,心中那股失落却是难掩。
楚澈已是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死死盯着刑部送上的奏折不放,那折子上一长串人名,打头的那个便是“临安柳承渊”,楚澈手中的朱砂笔悬而不决,一滴浓浓的朱墨凝在笔尖上,似落未落……
不知何时起了风,书房中一扇窗未扣紧,冷风随进灌入,被寒意一激,楚澈才醒过神来,手中一抖,那滴朱墨不偏不倚地便落在柳承渊左边,楚澈迅即圈了他的名,在旁写一行小字道:“斩立决。”而后的“诛三族”则被他朱笔划去。
至于后面那一长串,除了寥寥几个被勾了“秋后处决”之外,剩余的几个都是罚没家产,投入大牢。
待批完这长长一串后,楚澈才松了口气,疲累的揉揉鼻梁处,问道:“今日是什么日
“回皇上,今日十三。”周德福在旁恭敬答道。
“东西可都备好了?”
“回皇上。一应事物都备妥了。慈云庵那边也送了旨意过去了。”
楚澈将方才的折子一扔道:“将这份折子抄一遍,送去慈云庵。”
“是,皇上。”周德福接过折子打开一看,却是大惊失色,“皇上?”
“你不必多言,抄便是了。”楚澈背着双手立在窗前。
黛儿,朕给你一个选择……
翌日。柳絮之父柳承渊贿赂朝廷命官。结党营私,强占民田,被处斩立决,其子充军,但念在其为临安建桥铺路,广设施粥铺,有益民生上,祸不及三族。家产罚没过半,取消其皇商身份,银楼当铺之类的产业由朝廷接受。只保留其部分酒楼供柳氏族人维生罢了。自此,临安柳氏一族,彻底没落。
柳絮接过奏折,良久不语。过后才对另一个比丘尼道:“慧静师姐,你方才说有人想见我?”
“是。庵外有个唐施主想见你。”
“师姐,我可以……”柳絮抬头道。眼中已是盈满泪水。
慧静考虑许久,道:“此事贫尼也做不了主。请娘娘稍候片刻,待贫尼问过师傅。”
柳絮点头以示理解。
只一会儿,慧静便回来了,双手合十道:“师傅说亲情难得,既然娘娘想见,见一见也是无妨的,只是,流言难防,娘娘要考虑清楚才
“谢过师傅提醒,师姐,劳烦您请唐公子进来。”柳絮起身,亦是回礼。
“草民见过黛嫔娘娘。”
“表哥,这里只有柳絮,并无什么黛嫔娘娘。”柳絮起身扶起了唐倾墨。
“姑父他……”
“皇上下旨了,斩立决。”柳絮面无表情,只是那握住椅背白的指节显露出她心中地悲痛。
“什么?”
柳絮不语,递过折子,唐倾墨飞快的浏览过一遍,折子上所说的罪状一桩一桩,人证物证俱在,又要楚澈朱笔勾画,明日便要处决,想翻案也是来不及了。
唐倾墨恨恨将折子一扔,道:“什么贿赂朝廷命官,强占民田,都是诬陷,絮儿,你……”
柳絮的泪终于抑制不住地落下,含泪看一眼唐倾墨道:“你道为何皇上要将殿试名额从七十二名增加到一百二十名?”
唐倾墨虽然又惊又怒,但还是及时回过神来,稍一想便明白过来,楚澈虽然捏造了罪名,但是柳承渊的确是犯了死罪,科场舞弊,那是诛九族的重罪!楚澈如今掩过这一桩罪名,已算是网开一面了。
“姑父他……”唐倾墨还是不可置信,柳承渊一向乐善好施,这几年来,他兴建书院,唐倾墨以为不过是同样的善举罢了,却不知他竟然是在为这个做准备,若是楚澈此次不开恩科,三年后地科举,恐怕柳承渊就能做地滴水不漏队。”柳絮黯然道,她已通过各种渠道送信回临安,楚澈羽翼渐丰,定然不满宁相把持朝政,帝相执政时不可避免的,如果说前几年柳承渊为宁相做事还可以受胁迫为由逃过一劫,但是在今年,尤其是楚澈开的恩科上与宁相共同勾结,楚澈怎会忍得下去?杀鸡儆猴亦不是不可能的。
“絮儿,我带你走!姑父他已经失势了,你在那个宫中已没有依仗了,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唐倾墨拉着柳絮便想往外面走去。
“啪!”一个响亮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唐倾墨不可置信地看着柳絮。
柳絮满面怒容:“唐倾墨!你死不要紧,不要连累其他人!私拐宫妃是个什么罪名?如今我柳氏一门已覆,你觉得唐氏还能支撑多久?”
唐倾墨被柳絮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楞在了那儿,似乎都不明白柳絮再说什么。
柳絮气得跺一跺脚:“唐倾墨!唐柳两族唇齿相依,如今,我柳氏已没,唇亡齿寒,你想唐氏重蹈我柳氏一门的覆辙么?”
“絮儿……”唐倾墨的眼慢慢回复清明,陷入沉思。
“表哥,与宁相一派的交往多由我柳氏出面,你们唐家与宁相面上地关心并无我柳家亲密,现在皇上除去了临安多数富贵人家,临安商业民生意识如履薄冰,他现今唯有依靠你们这些幸存下来的氏族
见唐倾墨犹有摇摆,柳絮大急,道:“表哥还不明白么?皇上若是有力全面清洗整个临安,怎会放过你们唐家?皇上天纵英才,心气又高,怎会甘受宁相掣肘?”【 ﹕。qisuu。】
唐倾墨良久不语,其实柳絮说的这些他都想到过,只是……一想起她如今孤身一人陷在后宫,薇茗亦是被赶出了宫,不禁心如刀割,犹豫许久,道:“那金钏镯……”
话还未完,柳絮已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表哥还敢说这事?絮儿险些被你害死……”她地眼微眯,晚晴犹如一根刺梗在她的心间。
其实柳絮也不怪唐倾墨,她这表哥才华横溢是不错,只是一遇上与她有关的事,则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冲动鲁莽。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想起楚澈,柳絮不由暗了眼神,若是楚澈能有唐倾墨对她的一半,她又何必过得如此辛苦?
“表哥,我与你之间除了兄妹之情,并无其他,现下,我入宫为妃,他日,表哥入朝为官,还请表哥思虑清楚,天涯何处无芳草。”
“表妹,三千弱水,我只愿得你一个,你既不愿,日后这话我自不会再说。从今以后,我唐家便是你地依仗,絮儿,我不会独留你一人的。”唐倾墨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表哥……”柳絮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唐倾墨打断:“今日能见黛嫔娘娘一面,草民心愿已足,不便再叨扰娘娘,草民告退。”
柳絮地唇动了一动,终究还是咽下了一些话,以往他的情意,她故作不知,一步一步看他越陷越深,今日,她又有何资格再去要求他呢?
“唐公子慢走。”
他走地时候,缓缓关上了门,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形单影只……
【暗香浮动月黄昏(五)】
“皇上,慈云庵那里传了话过来,说是有个叫唐倾墨的人去见了黛嫔娘娘。**”
“哦?唐倾墨?”楚澈停了正在批奏折的笔,抬了抬眉,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继续批折子。
周德福在旁等了半日,不见楚澈问起,忍不住好奇道:“皇上,那黛嫔娘娘……”
“朕知道你想问什么,不必多言,待十六那日去慈云庵自会有个分晓。”楚澈阖上手上的折子,放在一边,再接过周德福递过的一本后,手不由顿了顿,为何他信心满满,相信柳絮定会留在他身边?
“皇上,昨儿有宫妃在议论黛嫔娘娘与唐倾墨的事儿。”
周德福的话拉回了楚澈的思绪:“是谁?”
周德福报上了那三个宫妃的名字,楚澈笔也不停,不经意道:“都是谁家的女儿?”周德福一一报上,楚澈皱一皱眉:“除了那个常在,其余两个都撵了出去,也好清静一些。”
“主子,芳贵人与琳选侍今日搬去了锦绣行宫,听说是连夜搬的。”
“锦绣行宫?是凤栖山上的那一座?”
这凤栖山距京五百余里,据说是太祖巡行东山道时为一民女所建,与那民女在行宫居住达半月之久,后来被当时太后所知,急召太祖回宫,就在回宫前一夜,那民女暴毙,被祖离去后,整个锦绣行宫地太监宫女在一夜之间莫名消失了,锦绣行宫从此成了宫中的禁忌,无人敢再提起,自然也荒废了下来。
“那静常在呢?”
“皇上并无关于她的旨意下来。主子,您看……”那宫女的声音已有些怯怯的。
“怕什么。若是皇上三个都动了。或许还危险些,现在独留静常在一个,我们反倒有了利用的人。”菱花镜中那张天真单纯地脸不知何时浮上了一丝冷笑,诡异莫名。
“主子,静常在求见。”一个小太监进门来通报。
晚晴放下手中地玉簪,拢了拢了髻。笑意愈深:“她既然自己找上门来,我怎能辜负她一番美意?”整了整衣衫。亲自去迎。
“妹妹你可来了,姐姐以为你还生那日的气,再不来姐姐这处了呢。”晚晴满脸堆笑,殷勤切切。
静常在却是一脸疏离,若不是她近日听说芳贵人与琳选侍被连夜送出宫去,她才不愿来这里求她。那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妹妹不过小小一个常在,哪敢生姐姐的气
“妹妹可真是生分了,”晚晴拉着静常在坐下。一脸推心置腹,“也怪我不好。没来得及提醒你们,妹妹可真是疏忽了,不要说那日不比我几个平日小聚,你们这么当众议论黛嫔,就不怕传去有心人的耳中?这妄议宫中高位已是犯了宫中大忌了,你也瞧见了,那芳贵人与琳选侍都被皇上送了出去,那锦绣行宫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清楚,她们二人能不能到得了行宫都是难说。”
静常在脸色变幻不定,柳家没落的消息还未传入宫中,想起自己在临安时柳家地排场,她更是觉得胆战心惊,买凶杀人对林家来说不过小菜一碟罢了,她强定了定心神,才道:“虽说方姐姐与琳姐姐都犯了错,但毕竟是皇家的人,皇上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傻妹妹,她们两个入宫到现在,连皇上地面都没见过几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