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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狼亲狈友·下部-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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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亲狈友·下部
  作者:恩顾

  年复一年的开学

  九月份开学,小朋友们个个愁云惨雾——十个小孩八个痛恨上课,另外,作业没有做完也是个要命的事儿。杜卯扯着杜寅声泪俱下:“哥,你帮我做作业啦,做不完姓杜的会打我啊!”
  杜寅很为难:“可是有两本唉,你一本也没做完,抄也来不及了……”
  “那,那,那怎么办?姓杜的和武叔叔马上要回来了!”杜卯咬着笔头,眼睛一亮:“和他说我们的作业只有一本,你分我一本不就可以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杜卯夺过杜寅的作业本,刷刷刷写上自己的大名,笔一丢,杜佑山状翘脚嚣张地说:“看到没有?杜寅,你得多用用脑子。”
  杜寅:“……”
  原本都是武甲负责检查孩子的作业,自从杜佑山下定决定做居家好男人之后,儿子的事他样样过问,武甲深深地无奈了,只能警惕地提防他动手打人。
  当晚,杜佑山翻看着儿子的作业本,笑嘻嘻地说:“宝贝,你看咱儿子的字写的多工整,瞧瞧,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那字可没这么好看……就像……”点了点作业本封面上大喇喇的“杜卯”俩字,哈哈大笑:“就像这字一样,难看的要死!”
  武甲觉得自己额头上有一滴冷汗滑落。
  杜佑山一愣,把那本作业本里外又翻一遍,杀气腾腾地走进孩子房里,“哪个是杜卯?”
  杜寅看看杜卯,杜卯看看杜寅,两人异口同声:“我!”
  “哎呀哈!”杜佑山将烟啐到地上,操起衣架,“杜寅又死了?”
  武甲上前一步,夺过衣架挡在父子三人中间,呵斥道:“杜寅,别掺和!到我这里来。”
  两个孩子齐齐张开手臂扑向武甲:“武叔叔,我是杜寅,我是我是……”
  杜佑山好笑:“哈!这回换杜卯死啦?”
  武甲揽过杜寅,拎起杜卯推出去,脸色一肃:“你少给我装!站好,和你爸解释怎么回事!”
  杜卯抽抽噎噎:“我作业没有做完,拿哥哥的作业本骗你们的……”
  “这不是重点!”杜佑山疯狗咬人般咆哮:“你的字怎么这么丑?看看你哥的字,再看看你的字!狗爪都扒不出这么难看的字!”
  武甲劝道:“算了,他还小,以后可以练的。”
  “狗屎!你就会护着他!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字是全班最漂亮的——不!全校比赛都是一等奖!这和年龄根本没关系!”杜佑山吹牛不打草稿。
  “我知道,可是像你这么优秀的人很少,你不能苛求别人也同样优秀。”武甲平静地看着他:喂,你刚才明明说杜卯的字像你了,别说话跟放屁一样放完就忘行不?
  这马屁不动声色地拍得杜佑山舒服极了,他不阴不阳地怪笑三声,气消了一大半。
  杜卯的作业等于完全没有做,一晚上也赶不出来,没法子,只好让他先去睡觉,武甲揉揉太阳穴,烦恼明天送孩子去上课又要听那个班主任的唠叨。
  孩子的亲爹反倒从来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他只穿了条内裤恶霸状瘫在床上抖着腿,一手拿遥控,一手捏着烟,吞云吐雾地看着电视。
  武甲在厕所里磨磨蹭蹭地刷牙,从电视一个频道接一个频道地快速转换的嘈杂声音就能推测杜佑山正耐着性子等他。
  今晚又不得安宁了。
  杜佑山等得不耐烦,走到厕所里从背后圈着他的腰,嗅了嗅他的脸,亲亲昵昵地说:“明天送完孩子,到仓库来一趟。”
  武甲漱口,漫不经心地应道:“是。”
  杜佑山摸着他的腰腹,“以后别说是。”
  “那说什么?”
  杜佑山咬咬他的耳朵:“说‘好’。”
  “好。”武甲及时改口。
  “你看,我最近对你这么好,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我冷冰冰的,”杜佑山搂着武甲摇晃:“不见你对我有个笑脸,那两个小孩真的比我还好吗?”
  武甲觉得杜佑山这人真是太可笑了,他不想说太多废话,于是对着镜子里的杜佑山笑了一下。
  开学报道,学生挨个到研究生处按了指纹签到,照例有一场新学期动员会,杨小空坐在会议室最角落的位置,没心思去听讲台上的各系老师发表演说。他开会之前去了趟学校图书馆,见新进了几本关于古瓷的书,便借来看看,哪想那些书实在没什么新意,他翻了翻,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不用看图例的解析了,只扫一眼图片,平面图案中器物的立体形态便可出现在脑海中,甚至连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触感都能体会到。
  陈诚实从前排位置一溜烟跑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小空,你前一段跑哪去了?”
  “没去哪,我在曹老的工作室做漆画。”杨小空笑笑,“陈师兄,你晒黑了。”
  “你也黑了,呵呵……”陈诚实把帽檐往下压了压,挡住脸,嘀咕道:“你不知道啊,你走了后,白教授把所有手手脚脚丢给我做了,害我做了几百个手脚,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向他通风报信的……”
  杨小空问:“你现在还怕做手脚吗?”
  “那倒不怕了,现在眼睛一闭满脑子都是手脚的结构,我的速写都可以出一本书了,娘的……”陈诚实往下滑了滑,姿势难看地抖着腿,“白教授那儿还有一个主题没做完,你什么时候去帮忙?”
  “看情况吧,”杨小空合上手里的书,“陈师兄,你最近还有跟踪白教授吗?”
  讲台上,轮到雕塑系学科代表白左寒教授说话,陈诚实左右旁顾一番,确定没人后,低声道:“说这么难听干什么?我哪有跟踪?”
  杨小空遥遥地望着白左寒,眼神里含着笑意,“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看到他和别人过多接触?”
  陈诚实想了想,摇头:“他最近心情不好,独来独往的,我们都不敢惹他。”
  杨小空听说白左寒心情不好,登时心情舒畅,掏出一把棉花糖,“陈师兄,你吃吗?”
  陈诚实乐不屁颠接过来,“吃!吃!谢谢!”
  杨小空的语气和笑容同样纯良无害,“陈师兄,其实我也很好奇白教授的情夫是谁,你是他唯一的研究生,他的行踪你一定最清楚,今后有什么好玩的事记得告诉我。”
  陈诚实不疑有他,轻搡了一把杨小空,“嘿,看不出你小子也挺八卦。”
  会议室楼下的大礼堂,正举行本科生开学典礼。与楼上装修豪华、配备中央空调的多媒体会议室不同,大礼堂原本是个巨大的电影放映厅,没有空调,两壁和顶上挂满老旧的风扇,呼啦啦响个不绝,依然吹不散九月初严热憋闷的气流。
  讲台前摆了一排红红绿绿的地瓜花,花丛后是更加充满乡土风格的主席台,一行校领导坐在主席台后声嘶力竭地发表演说:“我们要培养的!是!具有!创造性的!新世纪人才——”
  停顿三秒,台下的学生呱唧呱唧鼓掌,校记者团和校电台的闪光灯啪嚓啪嚓亮成一串,校领导抹把汗:“现在!请党委书记!讲话!大家鼓掌!”
  礼堂里没有椅子,学生们席地而坐,嗡嗡嗡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乐正七坐在人群里,抱着头自言自语:“讲够没有啊?妈的……”他热得满头冒汗,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流,将T恤都浸湿了。
  魏南河做为装饰组学科代表人,在楼上会议室三句两句发表完讲话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跑到楼下礼堂的窗外走来走去,他自然是没法在黑压压的人群里看到他家孩子,只能站在阳光下旁听校领导没完没了的演说。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上学,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学好知识……”这都是些什么废话啊!党委书记也很痛苦,他的演说稿是秘书给写的,写的是什么垃圾?厚厚一叠A4打印纸,好像永远都念不完了!“我们来说说第三点的第二小点……”
  乐正七拉起T恤擦擦脸上的汗,掏出手机玩游戏。
  “……刚才,我们说的是第三点的第二小点的A点……现在!我们说……咳,刚才那个是大A,现在我们说大A点的a小点……”党委书记快哭了:什么时候能念完啊?我想回家!
  魏南河杵在将近四十度的室外,汗如雨下,他扯扯松领带,抹一把满脸的汗,气得快要吐血:操啊!说够没有?我家孩子中暑了我和你没完!
  乐正七老僧入定状,几乎麻木了,专心玩游戏。
  一个上午过去了,研究生处的会议早结束了,本科生这里的开学典礼还在死气沉沉地进行中,最后一个校领导俨然饿得不想多动弹嘴皮子:“我就说三句话:为响应最新号召,构建和谐部队和谐校园,强健体魄,锻炼意志,新生军训时间由一个月延长为两个月,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在操场集合,有铁皮卡车把你们运到码头,我们坐轮渡到岛上练兵基地!这是全封闭式军训,食宿全包,大家就不用带钱了,带了钱也没处买东西!给大家一天时间准备,除了生活用品以外,什么都不许带,扑克、零食、游戏机等东西被教官看到一律没收!今天就到这里,解散!”
  礼堂里轰地闹开了,学生们个个叫苦连天,乐正七无知地旁顾左右痛不欲生的同学们,不解:荒岛军训多好玩,你们不喜欢吗?
  魏南河愕然:有没搞错?两个月的全封闭军训?疯了吧?
  武甲一大早送孩子去学校上课,被杜卯的班主任逮住好一顿说教,什么孩子的学习习惯是需要家长配合教育的,孩子的性格脾气是需要家长潜移默化的,呱啦呱啦,没完没了。
  没错,老师说的都是真理,可武甲想想杜佑山那副仗势欺人、喜怒无常的的德性,摇摇头,第一次体会到后天努力相对于先天遗传来说,真的太微不足道了,杜卯怎么教育都不起作用,注定会发展成杜佑山第二。
  这是一个惨绝人寰的悲剧!
  杜佑山的仓库在郊区,放眼望去是一片高高的围墙,围墙内圈养一批恶狗和荷枪实弹的保安,再往内又是一堵矮围墙,拉了电网,电网以内里三层外三层的保安轮流巡逻几栋很不起眼的矮平房。杜佑山手上的稀世珍宝与魏南河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单纯说他是文化汉奸其实挺冤枉。这个人极度矛盾,喜怒无常,好恶模糊,不像魏南河那么有原则,魏南河是铁公鸡,只进不出,杜佑山则是以藏养藏,倒手一件文物之前会精打细算一番,倒出去一件,必然会用这笔钱倒回来十件,故而十几年下来,这些平房里面的东西抵得上五个博物馆里的珍藏。
  几扇铁门在武甲的车前逐层打开,又在车子后面一层一层合上,杜佑山站在平房前,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来,给你看好东西。”
  武甲将车斜停在树下,下车问道:“你又弄到什么东西了?”
  “你看了就知道。”杜佑山走在前面,一路有保安给他把铁门打开。这平房从外面看普通至极,而里面全是钢铁结构,包含十几间仓库,每间仓库至少配两扇全壁铁门。
  一间仓库前,巨大的铁门缓缓开启,刺耳的声音刮着耳膜,武甲从缝隙中看到了那不久前还搁在墓里的沉香木棺,如今它被一个玻璃罩罩住,四面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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