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如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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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 “我们”,却是指宋之徽一派更得他亲近的文臣;“不辨忠奸”,却是暗指他偏袒着顾妩。
“我若辩了忠奸,岂非就不是奸臣了?我若不是奸臣,北方的那一群老头子,凭什么叫嚣‘清君侧’!”宋之徽脸色冷淡,面露不豫:“今年秋闱三甲的名额,已经答应给他嫡亲的侄儿,他还有什么不甘满足?”
欧阳写腹诽,偏袒顾妩就偏袒,护短就护短,宋之徽倒是还有理了,脸上却是察言观色:“这一次,却是为了傅以兰,只等你做了他家东床,指望你这个快婿成了龙,他好风风光光地做个国丈公!”
宋之徽不是不知道傅作荣的野心,若不是经由他授意,傅以兰也不敢三番五次进宫,时不时地到清徽殿撒娇撒痴,在自己面前晃来荡去。
宋之徽状若含笑,眸间一片阴沉,语带嘲讽:“可笑自作聪明!我若想要这江山,还轮得到傅家双手奉上!”
“我若想要这江山,还轮得到傅家双手奉上!”
宋之徽的语调里,如此从容,似有俯视四海昇平,放眼锦绣河山,皆是唾手可得的自负,直让欧阳写呆滞了一阵,继而心中蠢蠢欲动地生起豪情和与有荣焉。
宋之徽告别欧阳写,转回宋府停在殿阁前的马车,想往清徽殿继续处理政事。
他本就是心思重,一边眉头紧锁,一边踱步,待缓缓地揭开车帘,突然愣在那里。
坐在马车车厢的,不正是顾妩吗?
她出人意表地穿了一件月白素色男装,大约是他的哪一件旧衣改小,衣上花色全无,满头青丝高高束起,露出脖间修长盈洁的一抹,与平日的甜美明媚不同,却是宋之徽不曾见过的俏皮英气,越发显得脸小小的,鼻子尖尖的,极其秀气。
丽质天生,直让他见识“秀色可餐”四字,明眸皓齿,直让他觉勾魂夺魄,这个冲击来得匆忙,宋之徽一时只觉是梦里。
“我来接你下朝!宋之徽,你欢喜不欢喜我?”她字字娇嗔,笑靥灿若春花。
宋之徽被她笑得一阵心荡神摇,含笑盯着她看,直直的,连眨眼都不曾舍得,语气温柔:“我的妩妩,什么都不做,我也欢喜你!”
他自觉与她的心相距千山万水,已然甘之如饴,哪里曾想过,会有等到她来接他下朝的一天,心中已是狂喜,顿觉过去种种,已然得到回报。
宋之徽看她站起,月白色男装下纤腰盈盈不堪一握,只唯恐她猛然抬头脑袋打到低低的车厢顶部,伸手就抵在她的发上,一不留神,他自己的额头却在车门上轻轻磕了一记。
顾妩嘲笑地瞥他:“哼!毛毛躁躁!”
宋之徽心中喜悦,闷笑了一声,就抱着她到自己的怀中坐下:“嫌我毛毛躁躁!嗯?往后我毛毛躁躁的时候,只怕更多!”
他心情愉悦的时候,常有荤素不忌之语,顾妩虽不懂他话里深意,却隐隐知道不怀好意,红着脸,别过头不去看他,嘴里细碎地嘟嘟囔囔:“不正经!”
“毛毛躁躁又怎么不正经了?说……是不是你总想着不正经的事!”宋之徽微微抬头,就把脸伏在她的肩膀,时不时地朝着她的耳畔吹气,“怎么突然穿了男装来?”
顾妩娇嗔表示不满:“真麻烦!不是您说的吗?朝堂重地,女子轻易进不来,我换了男装才偷偷溜进来!”
她穿着男装,脖颈处露得稍多一些,一抹雪痕时不时地打着他的眼睛。
宋之徽怀抱温香软玉,只觉得口干舌燥起来,眼神渐渐灼热猩红,像是小蛇吐着舌头,俯首就在她脖子间啃下去。
11
11、迎接落空的一吻 。。。
十一章——迎接落空的一吻——江山再锦绣无边,三万里河山再秀丽,也不过只是他美人的冠冕。
宋之徽怀抱温香软玉,只觉得口干舌燥起来,眼神渐渐灼热,猩红得就像是小蛇吐着舌信子,俯首就在她脖子间啃下去。
他素来爱啃她,却又舍不得真咬她,唇瓣只在她美玉无瑕的脖颈间厮磨,就要辗转到她的唇上。
车厢中正是一片旖旎,马车外边站伺了的车,夫小心翼翼地问询:“大人,是去清徽殿,还是回府?”
顾妩一被打扰,立刻从宋之徽的怀中挣脱出来,与他并肩,正襟危坐在车厢的榻上。
宋之徽微微喘气,因被打断,状甚不满,清徽殿里奏章卷宗,虽然堆叠如山,国事军令如雪片飞来,只是再重要,也抵不过他怀中的丽人。
他一时只觉柔情荡漾,片刻都舍不得放开她的手,哪堪冷清清地回转宫中,继续埋首在那一些枯燥的纸堆。
江山再锦绣无边,三万里河山再秀丽,于他而言,也不过只是他美人的冠冕。
宋之徽的心中,孰轻孰重,既然分明,对着车外轻声吩咐:“回府!去把欧阳大人追回宫来,要他到清徽殿,去通宵达旦!”
他突见顾妩笑嘻嘻地瞪圆眼睛瞧他,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抚了抚她额角的碎发,耐心解释:“反正欧阳回家后,也没有大事,不过喝酒、抱妾、打娘子……”
顾妩闻声,诧异地看着宋之徽,眉心颦起:“怎么,欧阳大人这么坏!宋之徽你都不说说他!”
“欧阳哪里真会打他娘子?打是亲,骂是爱,不过是打情骂俏的闺房之趣罢了!难道我还管他们闺房的事情?”宋之徽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颇觉好笑,“妩妩,你还不是时不时地踹我!”
这时,马车已经出了宫门,宋府与皇宫皇宫离得近,这一段路途平坦,想必没一会儿功夫就能够到宋家。
马车中坐了顾妩,宋之徽不想她抛头露面,不愿她被人瞥见一只衣角,任车帘重重地垂下来,也不揭开,正是夏日正午时分,简直热得透不进风来。
车厢中,顾妩身上蔷薇清甜的香气,慢慢地浓郁起来,一阵一阵,溢入宋之徽的鼻间。
她因穿男装,头顶带了一顶朴素的藏青色士子帽,帽檐下,她茸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如蝉翼一样覆覆拢拢,只是瞪圆着眼睛。
她坐得距他极其远,隔着中间空空的间隙,挑衅而亲昵地在宋之徽腰间抓抓挠挠。
他再没有比谁更了解她,她这样异常温驯,“非奸则盗”,只是宋之徽很没有骨气地,被她撩得心痒痒,身子略靠过去,伸手揽在她的腰肢,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马车本在平坦的马路上缓缓奔驰,环绕着马车而行的侍卫一直安静不语,突然戛然而止,侍卫大声地禀报:“大人,安顺王爷要搭马车!”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断!
宋之徽恨不得抢了马鞭,把自己这一群没有眼色的下属,给抽得半死,揭开了车帘的一角,没有好气:“叫他滚!”
可是此刻,安顺王爷已经恭恭敬敬地站在马车旁,怀中抱着一只四四方方的布包盒子,仰着头,无辜又可怜地看他,语气殷切可怜:“宋大人,今天本王要去落霞道,给我娘舅祝寿!可是,我家的马车,才走到半路,就坏了,免不了要蹭坐你的马车,还请宋大人载我一程吧!”
宋之徽似笑非笑,安顺王爷一个堂堂千岁爷,怎么会坏了马车,就寸步难行,只怕摆明了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候着自己,脸上却不动声色,似是漫不经心:“哦……王爷,等久了吧?”
先帝大婚不久,即驾崩,却不曾留下一男半女,宋之徽示意,欧阳写操纵,经由几位皇室中德高望重长辈,在宗室中,挑选了安顺王爷的长子,过继给先帝做子嗣,如今由佑嘉太后抚养,正是如今八岁的当今皇上。
安顺王爷本是个没有封号的落魄皇孙,沾了儿子的光,受了“安顺”的封号,当上了名正言顺的王爷,他本是棋痴,又爱做木工,安顺王妃爱做点心,所以送礼总免不了木盒装点心。
当初,宗室中可供选择的皇室血脉极多,宋之徽一派排除众议,只扶持安顺王爷的长子,除了看重安顺王爷,与宋之徽母系同属一脉,也是考虑他个性疲懒,不可能在政事上有作为。
如今,他虽然贵为当今陛下的生父,还是和以前做清贫皇族时候一般,闲来不过下棋做木工,却与王侯将相,天下大争无缘。
“不久,不久,就等了一会儿!”安顺王爷裂着嘴憨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我没等,我没等!恰好,就看见你的马车来了!”
“进来吧!”宋之徽的语气冷冰冰,略侧身让他进来。
宋之徽并不讨厌他,这一个安顺王爷,是个轻易不惹是非的傻大个,无事是不登三宝殿的,也不知道巴巴地在这里等了好久,是为了在自己面前说什么。
只是宋之徽向来把顾妩收得严,站起,挡在她的前面,伸袖遮住她的脸,把安顺王爷挤坐到车厢角落。
安顺王爷只瞥到顾妩的一角衣衫,隐约觉得是一位极其隽秀的少年,他儿子都已经八岁,做了爹爹的人,却还是有点孩子的呆气,眼巴巴地很是好奇,就想凑头过去瞄:“宋大人,这是谁家的孩儿呀,长得似乎不赖的!”
“这是欧阳大人家里的表弟!”宋之徽谎话随口而来,一脚踹到他的腿上:“给我好好坐着,少给我东张西望!想说什么就赶紧开口,眨眼就到岳大人府上,等一会儿,我就把你扔在街口!”
岳大人,正是安顺王爷今天大寿之喜的娘舅。
安顺王爷苦着脸,埋怨:“宋大人,你怎么这样?小的时候,姑还让我抱过你呢?那个时候,你多乖巧!”委委屈屈地坐在角落,不发一语,斟酌了再斟酌,想开口。
他口中的“姑”,却是指宋之徽早逝的母亲,宋之徽就不好继续冷语以待。
车厢中多坐了一人,就分明狭窄起来。
宋之徽紧贴着顾妩而坐,两人之间,几乎密不透风,宋之徽只觉得所触之处,尽是柔软,她温热绵软的呼吸,一阵阵拂在他的耳畔,再忍不住,只是装模作样对着着安顺王爷冷脸,左手偷偷地伸到顾妩腰间轻抚,不动声色地问好:“安顺王爷如今可好?最近都在忙什么?”
“我我我……我一点都不忙,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管它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安顺王爷正襟危坐,像一位聆听教诲的乖巧学生,使劲摇头晃脑,又偷眼去瞄宋之徽的脸色,笑得贼兮兮的讨好,“欧阳大人的表弟,也要参加今年的秋闱吗?”
秋闱?
难道安顺王爷这个傻大个,也知道来为谁,做说客?
宋之徽扫了一眼顾妩,她因为穿了男装,又向来厌倦见人,不过只是歪歪地靠在他的怀中养神。
宋之徽轻哼一声:“‘他’要不要参加秋闱,干卿何事?”
安顺王爷本就不会应对伶俐,被宋之徽堵得哑口无言,似是踌躇很久,看着宋之徽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顾三公子这一次进京,宋大人你不要赶他走!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科举一生中也不过一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