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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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人。冲进她的房间,是住得离她最近的四小姐怀天蕊的丫头芳儿。她喊起来的时候,芳儿最先听到了,可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在半夜里听到那样恐怖的喊叫,自己也不敢贸然冲过来。她还算机灵,跑出去喊醒了大少奶奶安冬卉和二少奶奶郭元凤,看到有人打着灯笼往这边赶来了,她才冲进屋去。
而这个时候,那行凶之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芳儿将油灯点亮之后,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已经带着人急匆匆地进屋来了。
众人一进屋,就看到乐以珍发丝凌乱,冷汗淋漓,面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瞪着通红的双眼,大口地喘着气。而床上的梦儿早将小被子踹到了一边,挥舞着小手小脚,已经哭得快噎气了。
大少奶奶安冬卉上前抱起梦儿。。二少奶奶则一边吩咐人将乐以珍搀扶起来。一边急声问道:“姨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见了什么不好地东西?”
乐以珍被掐得喉咙生疼。。刚才拼了命地喊出几声来。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她被两个丫头架了起来。扶到床上靠着。抬手指了指自己地脖子。郭元凤从丫头手中拿过一盏灯。凑近了往她地脖子上一瞧。两道青紫地掐痕悚目惊心地印在上面。
郭元凤大吃一惊:“有人要杀你?”
乐以珍点了点头。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那人…你看清楚了吗?”
乐以珍看着郭元凤。眼睛里闪着犹疑地光。没有表示。郭元凤见她这样。心中将这件事仔细一想。觉出蹊跷来了。这东院里早几天就已经清空了。除了庵里留下侍候地小尼姑。剩下地全部是怀家住进来地人。大门外有小厮守着。院子里有值夜地小尼姑。能轻易潜进乐以珍房间里地人。一想就不会是外人。若照这样地判断。此事牵涉必定不那么简单。
于是她没有继续问下去,回头吩咐一个婆子:“快去禀老太太,就说乐姨娘房间里遭贼人闯入,受惊不小,怎么处置,请她老人家过来定夺。”
那婆子领命而去。这边安冬卉已经将梦儿哄得安静下来,郭元凤吩咐人给乐以珍喂了一些水,让她静静地缓着神儿。
当老太太被两个婆子抬进来的时候,乐以珍已经可以说话了。
随老太太一起进来的贞静师太,一个劲儿地表达着歉意:“阿弥陀佛,贫尼的罪过,安置不周,让姨娘刚来就受了惊吓…”
老太太不耐烦地冲她摆摆手,坐到乐以珍对面,仔细看过她脖子上的掐痕,问道:“到底怎么个经过?你说来听听。”
乐以珍抓着老太太的手,没有先讲事情的经过,先就开口问道:“这次出门,咱们家管后花园花树栽种的那个怀亮,可有跟来?”
老太太一听这个名字,一抿嘴唇,垂目敛眉想了一下,抬头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郭元凤。郭元凤也不知道男仆都来了哪些人,见老太太看自己,回头吩咐身边人:“快去西院问问,怀亮有没有跟来,若是跟来了,找人先将他看住。”
一个丫头领了命门去,另外两个婆子惊恐万状地冲了进来:“了不得奶…老太太?”
“有事好好说!干什么象慌脚鸡似的?一惊一乍地吓了老太太!”二少奶奶皱着眉头训斥了两个婆子。
其中一个婆子稳了稳神,回禀道:“二少奶奶刚刚儿吩咐奴才去找值夜的小师傅,奴才二人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结果在院东墙的那棵老桧树后面找到了…已经被…被人砸死了!”
屋里人俱是一惊,贞静师太一听自己的弟子死了,心痛地闭上眼睛,捻着佛珠颂着佛号。郭元凤目光闪烁,看着老太太。老太太黑着脸,下意识地拍着乐以珍的手,半晌没有说话。
众人猜不透老太太的心思,正不知所谓的时候,有人从门外进来,一边走一边吵嚷:“在家的时候就不消停,出了门还是这么闹腾,真正比主子太太还要娇贵了!大半夜也不让人睡个安稳觉,这都怎么了?”
乐以珍正琢磨。老太太的意思呢,看到怀静雪一脸像是被吵醒了觉的恼火情绪,忿忿然地走了进来,她的火气“腾”地冲上来,她直起腰身,指着怀静雪说道:“我看姑奶奶倒不用我吵,今晚也未必能睡上安稳觉…”
“珍儿…”老太太一握。乐以珍的手,截断了她的话,“我看你吓得不轻,情绪很激动,不如先稳一稳神吧。你们都先去隔壁坐一会儿,我在这里陪着珍儿,等她稳了心神,再来说今晚的事情。”
众人心里。疑惑着,纷纷往外退。怀静雪看着老太太,磨磨蹭蹭地,也跟着众人往外走,却被老太太出声叫住了:“你留下来,给我们倒个茶水。”
怀静雪一听要让她伺候乐。以珍茶水,马上就沉了脸:“娘…”
“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别。找不自在!”老太太对这个不开窍的女儿非常地火大。怀静雪不服气地冲乐以珍翻了一个白眼,留了下来。
其余人等都退了出去,连梦儿。都被安冬卉抱走了。屋里只余老太太、乐以珍、怀静雪三人。
乐以珍何等聪明的女子。?她已经隐隐猜测到老太太的用意了,她刚刚遭遇了致命的攻击,身心还处在极度惶恐的状态中,对老太太打算息事宁人的做法非常地愤懑。
两个人在床上对坐着,对即将发生的事心知肚明,又都各怀心事。只有怀静雪以为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她一边观察着乐以珍的神情,一边哼哼唧唧地说道:“真会作妖!大半夜鬼吼乱叫的,早知道这样,不如不带你来了…”
她话还没说完,老太太抄起手边的一个靠垫,用力往怀静雪头上一丢:“你个没有羞臊的小娼妇!我这张老脸都被你给丢光了!跪下!”
老太太因为气极,手下的力道就大,怀静雪被那垫子砸得歪了一下脑袋,回头委屈地喊了一声:“娘!你这是干什么呀?”
“跪下!”老太太横眉立目,气得满脸的皱纹都在跳跃。
怀静雪这才害怕了,“扑通”跪到了老太太的面前。老太太一指乐以珍,冲她吼道:“谁让你冲我跪?冲着珍儿跪!”
“娘!”怀静雪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太太,像是老太太在说全天下最滑稽的事情。
“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全天下就你聪明?你做过什么亏心事自己不清楚吗?是不是要我这条老命送在你手里,你心里就舒坦了?”老太太一边斥骂着,一边伸手去摸可以砸出去的东西,结果床上唯一比较轻巧的一个垫子已经被她扔出去了,她拽了一下枕头,没能拎起来,便从床上爬起身来:“我今儿就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下作不要脸的小娼妇,大不了我搭上这条老命!反正有你这样的浑帐女儿,我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
说完,老太太整个上身往床下扑去,够着去打怀静雪。乐以珍见老太太就要扑落到床下去了,终究不能看着不理,伸手一把拦抱住了她:“老太太别跌着了。”
老太太在乐以珍的怀里,还要够着去打怀静雪,到底手指头在怀静雪的头发上抓了一下才罢休:“还不快给珍儿跪下!”
怀静雪再鲁笨,此时也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她憋憋屈屈地转了一下膝盖,将下跪的方位冲向了乐以珍。
乐以珍看着老太太那样激烈的表现,也不知道她是真心生气,还是有意表演给她看。她心里没办法消除对怀静雪的愤恨,将脸一扭,冷冷地也不说话。
第七十三章 软硬兼施
太太见乐以珍面上冷冷的,凑过去拉着她的手,恳切地说,“珍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当着聪明人我也不说胡弄话。今晚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乐以珍将脸转过来,看着老太太,不客气地说道:“这么说…老太太是知道姑奶奶跟府里下人怀亮之间的事喽?”
老太太老脸一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静雪…她也是个可怜人,你只听说她在婆家不检点,才被休了回来,其实是她的那个小叔子再三地勾引她,又拿这件事到处说,无非是他们家里争财夺产那点破事儿。可是咱们家能说什么呢?谁让自己的女儿没慧性,伸着脖子往人家系好的套里钻,唉…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罢了。”
乐以珍头一次听到怀静雪被休事件的真实版本,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怀静雪,见她一脸要哭的样子。
“她一个女人家,年纪轻轻就被坏了名声,回娘家住了十几年,就看了十几年的白眼儿,府里人看她,连个寡妇都不如,她心里也苦着呢…所以…我这个当娘的…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过于纵着她了…”
说到最后一句。,一向伶牙利齿的老太太也有些结巴,当娘的纵容女儿找相好的,毕竟不是什么能说得出口的事。
乐以珍听到这里,打断。了老太太的话,凛着眉头说道:“老太太,这些事情本不与我相干,我也无心去探究姑奶奶的。那日不过是我带着梦儿去后花园散散心,睡在假山石洞里,无心之间撞破了姑奶奶的好事。我自来就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也不曾跟任何人提起过此事,姑奶奶从那以后对我存着戒心,没有好脸色也就罢了,今儿竟然动了杀我灭口的心思,我岂不是冤枉?”
老太太听。她这样说,回头对着怀静雪吼一句:“三十多岁的人了!做事还是这么燥莽,还不快给珍儿赔礼道歉。”
乐以珍心想,我命都差点。儿没了,赔个礼道个歉就算完了?再看怀静雪,脸上虽然挂着泪珠儿,可是梗着脖子一脸的骄矜,半个服软的字都不肯吐出口。
乐以珍这个火大呀!板起。脸来说道:“老太太也不必让姑奶奶道歉,杀人害命的事,也不是一句道歉的话就可以了的!是非曲直自有官府去断,我要见老爷,我要报官。”
一听乐以珍说要报官。怀静雪。地气焰立即矮了下去。惊慌失措地看向老太太。一直在替怀静雪搪塞遮挡地老太太。却在听到报官二字后。冷了脸子:“珍儿。自家人地事。哪至于闹到官府去?毕竟你还好好地坐在这里。让她给你服个软赔个礼也就算了。这也就是你。若是换了别人。我也懒得做这么多地解释。我一直拿你当个贴心地丫头。话说了这么多。相信你能体谅我老太太地心思。”
乐以珍吃惊地瞪看着老。太太。体味着她话语中地威胁意味。自己这一向被她宠信惯了。几乎忘记了眼前这位老太太有着怎样地一颗冷厉地心。看她此时细眉微挑。半眯地眼睛里有冷光在闪烁。嘴唇紧绷成一条线。那样子分明就在示威。
乐以珍敛了眉。在心中权衡着此事地轻重。一时之间沉吟不语。
老太太见她这样。将脸色一缓。复又握上她地手。用一种近乎凄凉地语气说道:“你进府也有一年地时间了。府里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地事。你多少也应该听说过一些…我这一辈子…唉!也就剩下这么一个连着骨血地人了。虽然不争气。可好歹天天到我眼前晃。叫我一声娘。我也算是老怀有慰。要是连她也没了…珍儿。我一向待你不薄。你就看在我这张老脸面上。给我留下这个作孽地女儿吧!”
说完。老太太抬起袖子来。拭了拭眼角。乐以珍对老太太这一通刚柔并济地表演。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先是打女儿给她解气。接下来又小话儿赔礼道赚。见自己不依又强硬威胁。怕硬碰硬碰出火儿来。最后就来装可怜。
乐以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侧目看向怀静雪。也不知这位姑奶奶是被刚才报官一说吓着了。还是被老太太一番凄苦地表白触动了。一直梗着地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