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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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以珍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拉着身边的何姨娘,已经将事情问出个大概了。原来是今天早晨罗姨娘煮了腊八粥,巴巴地去怀天梅屋里给她送去一份,怀天梅却冷淡淡地说:“我刚刚儿在我娘屋里喝过了…”
罗姨娘热乎乎的一颗心瞬间冷却下来,心中酸涩,说话的语气也粗劣起来:“她是你哪门子的娘?你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我才是你的娘!”
怀天梅将脸一仰,冷声回罗姨娘道:“你现在倒想起你是我娘来了?但凡你通点儿情理安分一些,太太会把我送出去养吗?到如今我成了府里的笑柄了!养我的人不是亲娘!自己的亲娘又成天介四处鸹噪招惹是非!索性我只认一个娘,也免得我看了你揪心!”
罗姨娘一听,火爆脾气登时发作,将那碗腊八粥直接飞扣到窗户上,指着怀天梅骂道:“没良心的小蹄子!敢这样跟你娘说话!我怎么不安分了?我又哪里让你揪心了?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姓谷的那个小贱人平日教你的!我这就找她去…”
于是便出现了乐以珍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乐以珍想象着怀天梅将鼻孔朝向罗姨娘,从嘴巴里冷冰冰地吐出那些伤人的话语,她就对罗姨娘充满了同情。可是眼下显然不是同情人的合适时机,因为罗姨娘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吓倒了孙姨娘后,再度举剑逼向欲趁机逃脱的谷姨娘和怀天梅:“都给我站住!今儿一个也别想逃!不给我个说法,我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乐以珍见孙姨娘被丫头扶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吓得,浑身发着抖。再看谷姨娘与三小姐怀天梅,被罗金英的剑指着,僵硬在那里不敢动。
乐以珍刚想叫身边的小丫头去禀老太太和怀远驹,突然想起来这些主子们都去了祠堂,就算去找,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她本来不爱掺和群芳院的事情,可此时主事的孙姨娘显然已经被吓得没主意了,其他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不想被罗姨娘的剑指到的漠然态度。
于是她扯过身边的一个婆子,快速吩咐道:“快去找马教头,让他带几个护院家丁过来!”她之所以要叫护院教头,是因为想着罗金英打家劫舍出身,有功夫底子,内院的这些婆子们根本制服不了她,反而有可能被她所伤。
谁知那婆子一愣:“啊?乐姨娘…这可是内院…”
乐以珍急了,把眼睛一瞪:“让你去你就去!老太太怪罪下来我担着!眼下人命最重要,还讲究那些做什么?快去!”
那婆子被吼得一缩脖子,赶紧应着跑出去了。
乐以珍又拉过一个丫头来,在她耳朵边上轻语几句,那丫头会了意,转身守在了院门口。乐以珍吩咐下这两件事,举步往院中央走去,一边解自己的狐裘大氅一边笑着说道:“四姐,这么冷的天儿出来,怎么也不披件儿棉氅呢?”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与当前主题毫无关联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罗金英也愣愣地侧过头来看了一眼乐以珍,一则因为她的话莫名其妙,再则乐以珍还从来没喊过她四姐呢。
这一愣怔的功夫,乐以珍已经走到她面前了,将手中的狐裘往她肩上一披,轻快地说道:“看你冻得嘴唇都紫了,快披上暖和一下。”
那狐裘带着乐以珍的体温,往罗金英的身上一搭,她只觉得身上一暖,握剑的手不由地松了几分劲道。紧接着她听乐以珍继续笑着说道:“你瞅你把天梅给吓得!亲娘俩儿吵架我见得多了,还没见过象你这样动了武把操儿的,把天梅吓出个好歹来,你不心疼吗?”
罗金英下意识地看一眼怀天梅,见那张酷似自己的瓜子儿脸上充满了恐惧,完全不似早晨那般刁慢冷淡,心底又松了一松,转而强辩道:“我不是针对我闺女!我是气这个姓谷的小贱人,挑拨我闺女跟我生分!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说完,将剑锋偏向了谷柔琴那边。
乐以珍听她这样说,赶紧转移话题,伸手抚上那冰凉的剑身,口中啧啧赞道:“以前有人说四姐是巾帼英雄,我还道那是虚夸之语呢,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瞧着这剑银光闪亮的,竟然是真家伙呢!这是把好剑吧?借我这没见过世面的人开开眼可好?”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装作欣赏那柄剑的样子,顺着剑身就走到谷柔琴的面前,将她轻轻一推,自己挡在了她的前面,罗金英的剑尖便指到了她的脸上,吓得定儿惊呼一声:“姨娘!”
乐以珍摆手示意定儿别乱叫,口中笑道:“别怕,四姐虽然脾气火爆,但人还是很善良的,对待我这样挺着大肚子的人,她是断断不忍伤害的。”
罗金英看了一眼她的大肚皮,一时之间真就被她给将住了。咬了几下嘴唇才说道:“珍妹妹你别管这事,我今儿如果要不回我闺女,以后的日子也是揪心,不如趁此机会一起了断罢!”
乐以珍听她说得心酸,也觉得她挺可怜,自己的女儿不认娘,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吧。于是她回头对怀天梅一努嘴,然后说道:“二小姐怎么把你娘气成这样了?快过来认个错罢!”
谁知那怀天梅到底是罗金英的女儿,关键时刻心窍不通,只顾着耍自己的脾气,一跺脚说道:“丢人现眼!我哪有这样的娘?”
罗姨娘一听这话,刚刚压下的火气又蹿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骂道:“没了心肝的小蹄子!我先撕了你的嘴!”
正在火急火燎的时刻,一个凉凉地声音从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你那剑举了这么久,到底累不累呀!要杀就杀!不杀就乖乖地滚回去等着领罚!少爷我等半天了,田公子还在天通楼等着我斗蛐蛐呢!你倒是快着点呀!”
不用转头去看,众人都听出这是三少爷怀明辉的声音。卫姨娘也觉得自己的儿子此时说出这话来,显得自己失于教导,于是揪住怀明辉的耳朵骂一句:“不说话能死吗?”
罗姨娘却被他那番话激起了火气,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就要往前冲。
就在这时,刚才被乐以珍派到门口守候的小丫头一边探脖往外望,一边大声喊一句:“老爷来了!”
第三十一章 临危解困(2)
那小丫头喊一声“老爷来了”,整个院子的人都噤若寒蝉地向院门口望去。
罗姨娘眼见着就冲到谷姨娘面前了,听了这一句,脚下一顿,突然感觉自己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终于有个撑腰的人来了,于是她丢下谷姨娘,转身向门口扑去:“老爷!老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呀!”
她那一转身的功夫,乐以珍赶紧去将谷姨娘和怀天梅往屋里推。谷姨娘反应机敏,拉着怀天梅急转身,虽然在结冰的地面上踉跄了几步,最后还是飞快地冲进屋里,反栓上了门。
那罗姨娘哭喊着扑到了院门口,顺着丫头望的方向一瞧,滑溜溜的路面在阳光下泛着光,空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老爷?她有些惶惑地回过头来,赫然看到谷姨娘和怀天梅已经不在院子里了,那间正屋的门也紧紧地闭合上了。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一种被戏弄和围观的屈辱感袭上心来,如同在她本来就旺盛的怒火上泼了一桶油,令她的整个身心都燃烧了起来。
她一把薅过谎报情报的那个小丫头的衣领,拖着就往站在院当间儿的乐以珍奔过去:“你们合起伙儿来骗老娘!老娘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定儿看她冲乐以珍去了,一种护主的本能驱使她闪身挡在了乐以珍的前面,张开双臂将乐以珍遮在身后,却被已经近到身前儿的罗姨娘一巴掌扇在脸上。定儿心知如果被她抓住了乐以珍,一定会伤害到她腹中的孩子,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身子往前一扑,就抱住了罗姨娘的腰。
罗姨娘此时已经完全失控了,她挣了几下没挣开,便抓住定儿的头发,拖着她和那个小丫头一起向正屋的门走去。到了门口,她将两个丫头往地面上一丢,冲着那扇门又踢又拽:“小贱人!小荡妇!快给我滚出来!”
踹了半天,见那门也不开,回身拾起丢在地上的剑,朝着那扇门疯狂地砍下去。一院子的人惊骇地瞅着罗姨娘发疯,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去的拦阻的。
乐以珍见自己拖延时间的计划被怀天梅和怀明辉一人一句话给破坏掉了,心中暗暗着急。那门眼看就要被破开了,正在她焦急张望的功夫,院门口冲进了几个男人,为首的是怀府的护府教头马东林,他身后是清一色蓝衣打扮的怀府护院家丁。
几个男人一进了院子,都看到了正在砍门的罗金英,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冲上去。乐以珍看着那扇屋门里仰外合,就要支撑不住了,冲着马教头喊道:“快制服她!否则要出人命了!”
马教头知道情形危急。见有人发话。率先冲了上去。到了眼前儿又不敢伸手去拉罗金英。只得挥刀将她砍向屋门地剑挑开。罗金英正砍得兴起。胜利在望地时候。突然被人将剑挡开了。她也不管来人是谁。挺剑便刺。与马教头打到了一处。
几个护院家丁见头儿都动手了。也没什么可顾虑地了。纷纷拔刀上前帮忙。只是几个男人到底忌惮着罗金英姨娘地身份。不敢伤她。加上罗金英红了眼。完全是一副拼命地架势。竟然逼得马教头与几个家丁近不得她地身边。
这一会儿地功夫。刚才吓得六神无主地孙姨娘缓过神来了。气恼之下。对马教头吼道:“快拿住她!在内院动刀动枪地。这还了得?拿住她!”
家丁们当然知道孙姨娘是替沈夫人当半个家地。听了她地吩咐。纷纷转守为攻。合力将罗金英围在当间。那马林东地教头之名也不是白担地。一旦放开了手。三两招就将刀逼到了罗姨娘地胸前。见罗姨娘丝毫没有退让地意思。一生气。便将手腕一翻。刀锋从罗姨娘地胳膊上扫过。将她地袖子划开。瞬间鲜血就渗了出来。将绸袄袖子里翻出地白棉花染成了红色。
罗姨娘虽然凶悍。可是富贵生活养了十几年。也有些娇气了。见到自己胳膊上开始流血。心里也害怕起来。手下就松了劲儿。几位家丁趁她这一卸气地当口儿。一拥而上。将她扭住了。
刚刚儿体验了罗姨娘地疯泼。几位家丁都怕她再撒起野来反抗。他们倒不好办。因此下手都很重。以期瞬间制服她。
乐以珍看着罗姨娘被几个家丁摁在地上,形状非常狼狈,双手都快被拧到肩胛骨上了,觉得她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女儿,也是蛮可怜的。
她这里同情心发作,着急地喊道:“你们轻点儿。”
几位家丁正全神贯注地对付罗姨娘,也没听到她的声音,继续摁的摁,绑的绑。乐以珍急了,冲上前几步再次喊道:“别绑了!你们轻一点儿!”却不料冲得太急,脚底打滑儿,溜了几步也没站住,人腾空而起,直往地上扑去。
我的孩子!她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恐惧,就落进了一个软软的怀抱里。
是谁手脚这么麻利?她一边疑惑着一边抬起头,惊愕地发现怀远驹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就贴近在自己几寸远的地方!一旦意识到自己此时是被怀远驹抱着,乐以珍只觉得浑身象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难受无比。她手忙脚乱地挣扎着,企图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谁知道越着急脚下越是踩不住地,蹬了几下也没站起来,最后还是怀远驹抱起她,将她杵到地上去,她才算立稳了。
一院子的人见到怀远驹真来了,顿时鸦雀无声。几个家丁也松了手,那罗姨娘被半缚着,披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