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南望-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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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歌,你在自欺欺人。”符雪迟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他伸手指了指凌楠,“我以为你能见到他就已经满足了,弦歌,你的自控能力呢?“
“雀南国的人是这么没规矩吗?”凌楠慢悠悠地开口说话,慢悠悠地看了符雪迟一眼,“符雪迟你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将军,竟然对着自己国家的摄政王直呼其名,连尊称都不用?”
符雪迟没耐心道,“与你无关。”
与他无关啊?凌楠冷冷盯着他,“难道与你就有关了?你是什么身份干涉符弦歌?你以为,你是她的谁?”
符雪迟脸色霎时间转成苍白。
凌楠低低一笑,“好了,我们出发。”
弦歌骑着雷霆经过符雪迟时,犹豫片刻,压低声音,以只有他们二人可以听见的音量轻声道,“我想去,很想很想。”
极轻极轻的声音,仿佛在空中旋舞的棉絮,挥之不去。那一声轻轻的“很想很想”就这样消散在扬起的尘埃中,彻底淹没在马蹄声中。
冷立的尸体在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其实温闲在凌楠他们离开之前就知道这事,愤怒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可正如凌楠所想,他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他前脚才发现这事,凌楠他们后脚就回极东国去了,即使想有所作为也来不及。
温闲不想挑起两国争端,他能做的也只有眼睁睁看他们离开,甚至要面带微笑地送他们离去,然后对外宣布冷立暴毙而亡。唯一幸运的是,冷立已废,真让他活下来对越觅国来说是个没用的人。
旗正飘飘马正啸啸,千里断肠关山古道,烟尘滚滚。
凌楠带着弦歌一路往京城赶去,畅通无阻。在极东国里见过弦歌的人不算少,可大部分的人都在京城,一般都是京城的皇亲国戚或者权贵高官。刚进入极东国国境的时候很顺利,凌楠皇太子殿下带的人马哪有人敢盘查,甚至根本就没人知道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雀南国的摄政王符弦歌。
然而,等他们进入京城,等凌楠带着弦歌进皇宫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个问题。那些守卫的士兵或者正巧经过的官员一开始还想开口问问这女人是谁,结果,再一细看,等到看清弦歌的五官,一个个都站着石化了,说不出话,也迈不开步子。
凌楠没心没肺地不去理会,继续带着弦歌往里走,所以,也没人反应过来要进去向那位皇帝陛下通报。终于,有一位侍卫意识到这个问题,禁不住高喊了声,“皇后……”话说一半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捂住嘴巴,眼睛偷偷瞄着弦歌。
弦歌微微一笑,转头对凌楠道,“太子殿下,你没有跟你的父皇预先说过吗?”
“如果本太子说了,你觉得依那男人的脾气还会见你吗?”凌楠反驳。
弦歌叹一声,“还是派人通报一下吧。”
此话一出,侍卫们如获大恩般地向凌悠扬所在的宫殿跑去,若没弦歌这句话,恐怖的皇太子摆出那副谁都不准去的样子,哪些侍卫还真不敢轻举妄动。凌楠不悦道,“这群笨奴才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主子?”居然蠢到去听符弦歌的命令?
弦歌不语,走到这个地方,她还能表现出正常的态度和行为已经很难很难。忽然间,凌楠直接拉起她的手,飞速向里面跑去,“既然要见他就要来个措手不及,别让他有准备的时间!”
面对他的举动,弦歌受宠若惊,下意识地就紧跟在凌楠身后跑去。一路跑到宫殿门外,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开始紧张,前面的侍卫刚刚进去,凌楠后脚就拉着弦歌走进去。
弦歌目不转睛。
凌悠扬缓缓抬头,看着她,倏然起身,时间仿若静止。安静得像是一触即发,安静得像是久候千年。他眯了眯眼,勾了勾唇,勾唇的角度还不足以形成笑容,“稀客啊。”
弦歌目不转睛,微笑,“多次来访贵国,始终无缘得见陛下,所以,应贵国太子之邀,索性登门拜访。”
真好,又听见他的声音了。
凌悠扬黑眸之中满是讥诮,平静的面部表情下死命压抑住所有的激动,“符弦歌,摄政王,不知您有何贵干?”
弦歌微笑,“只是想来做客人。”
真好,又听见他嘴里念出自己的名字了。
凌悠扬嗤笑,“客人?你可是连皇后都不稀罕的,还稀罕当客人?”顿了顿,他又坐回原位,眼底一片冰凉,“你来了,朕也不好赶你出去,不过作为礼节,你是不是应该先通报一声?也好让朕做做准备。”说话间,他眼角的余光狠狠瞪了凌楠一样。凌楠厚着脸皮视若无睹。
弦歌垂首,勾唇,“本王铭记于心,下次一定注意。”
真好,又可以看到他了。
下次?还有下次?凌悠扬微微一僵,长吁一口气,“符弦歌,你路途劳累,先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谈。朕还有国事要忙,就不招待了。”
弦歌颔首,优雅地告退。走出那扇门,她的腿都在发颤,无法控制。弦歌拼命地走,拼命地离开,她想哭,可是,她更想笑。
真好,真好,真的很好。
凌悠扬和凌楠两人单独待在空旷的宫殿里,所有的下人都被撤走了,凌悠扬盯住凌楠,凌楠笑得没心没肺的。凌悠扬眯眼,继续盯住他,一言不发,想等这小子自己主动开口说话。
凌楠越笑越欢,啧啧,父皇的表情真精彩,好久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了。“父皇,倘若没事,儿臣先行告退。”
“你还有胆子告退?”凌悠扬骤然提高声音,忍耐怒气,“你说说,你干的什么好事?”
凌楠脸上毫无惧色,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儿臣有做错什么吗?父皇何以发怒至此?”无辜的不能再无辜的表情。
凌悠扬简直想一巴掌劈过去,“凌楠,你别在朕面前装摸做样,你是朕的儿子,你身上流着朕的骨血,你究竟想干什么?如果你不说,朕也会亲自调查出来。”
“父皇,您的冷静呢?”凌楠总算收起欠扁的笑容,“一见到符弦歌,您引以为傲的冷静就飞到天边去了?儿臣想干什么?儿臣什么都不想,儿臣只想给您一次机会。”
“机会?”凌悠扬挑眉。
“父皇,您根本没有忘记这个女人,把符弦歌放在您身边,你才有机会报复她折磨她。”看见凌悠扬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凌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当然,您可以选择报复她,也可以选择挽回她。”
凌悠扬审视他的神情,闭目沉默片刻,“凌楠,你是朕一手养大的,你的性子朕还不了解?说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凌楠看他一眼,低头,再看他一眼,立刻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父皇,儿臣从小就没有母爱,如今只想得到一点补偿……”
“放屁!”凌悠扬终于忍不下去,这小子睁眼说瞎话,“凌楠,在极东国你也一向霸道惯了,朕知道你把符弦歌引来有自己的目的,朕不会干涉,不过,你也该知道朕的底线。”
凌楠含蓄微笑,低头垂目,“父皇尽管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凌悠扬叹一口气,目光深邃,仿佛注视着不知名的远方,凌楠也没有打搅他难得的沉思。殿中的气氛诡异中压抑着莫名的期许,淡淡的,淡淡的,酝酿在凌悠扬微微勾起的嘴角里。
凌悠扬为弦歌举办的夜宴并不大型,只邀请了皇亲国戚,还有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官员。这些人大都是认识弦歌,甚至还很熟悉。在这种宴场上,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昔日的皇后成为今日的摄政王,相比热情,尴尬的感觉更多一些。
美人如玉发如墨,腰肢如蛇身一般勾人,满殿春色关不住,氤氲朦胧,姹紫嫣红。载歌载舞,佳酿飘香,钟鸣鼎食。
凌悠扬坐在皇位上,衣衫随意,黑发扎在脑后,懒散地斜靠在椅背上,他左边靠着一个美人,右边搂着一个美人,神色轻佻媚惑,微微低下头,就可以喝到美人递来的酒,姿态亲昵。美人巧笑嫣然,美目流转。
弦歌坐在她的位子上,视若无睹,偶尔对上凌悠扬的目光,也只是礼节性地微微一笑,然后继续看歌舞品美酒。
两位当事人脸皮厚如城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反倒是周遭的大臣们看不下去,坐蓐针毡,纷纷没话找话,笑得极其不自然。
宴场中气氛很热,可凌尹宣偏偏觉得彻骨冰凉,他不自觉地瞄了凌悠扬一眼,看他没有热络的表示,只有站起对弦歌敬酒,“符弦歌,恭喜你当上摄政王,这迟了十一年的祝福还请别介意,这么久了,今日相逢,你风采依旧。”
“多谢。”弦歌回敬。
凌悠扬总算有所意识,对弦歌笑道,“符弦歌,不用客气,尽管吃尽管喝,这算是为你洗尘,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弦歌淡淡一笑,“玄昭帝如此精心准备,简直令我受宠若惊。极东国地大物博应有尽有,怎么会招待不周呢?”
“客气客气。”凌悠扬继续笑。
“呵呵,玄昭帝多礼了。”弦歌也报以微笑。
“这不算多礼。”凌悠扬笑啊笑。
“呵呵,对符弦歌来说已经足够礼遇了。”弦歌笑意不减。
他们两人在互相微笑,其他人却感到阴风阵阵,脑子里只想这宴会快点结束,他们也好快点回家快点睡觉,尽快忘记这个场景。在场在大臣们欲哭无泪,接到邀请的时候就知道不该来,这对男女的事情从以前开始就没人插得进去,可皇帝的命令谁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准时赴约。这画面太诡异了,这气氛太恐怖了,这两人千万不要波及旁人啊。
当年还是孩子的凌英怀已经长大成人,在凌英怀以前的印象里只知道凌悠扬和符弦歌是非常恩爱的夫妻,他本身也迟钝得没有意识到气氛的不对劲,真心赞道,“即使到了今日,皇上和符大人的感情也如此之好,实为美谈一桩。”
谅是符弦歌和凌悠扬听他这话,也愣了一愣,笑容顿时一僵。
这厢边,凌楠扑哧一笑,大大地啃了一口苹果,鲜脆多汁。他这位皇叔太有意思了。
凌英怀听到凌楠的笑声,以为他也颇为赞同自己的观点,又道,“太子殿下,符弦歌是您的亲生母亲,您不应该多亲近亲近,坐她身边才对吗?”
凌楠的动作瞬间一滞,努力吧嘴巴里的那块苹果给咽下去。他的余光瞟到凌悠扬好整以暇的目光,于是站起神来,对凌英怀笑笑,“皇叔说的极是。”说罢,竟真走到弦歌身旁坐下。
凌英怀对自己刚才的建议非常有成就感,越笑越开心,问道,“皇上,臣弟一直有事非常疑惑,如果可以,还请您解惑。”
凌悠扬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勉强点头,“说吧。”
“以皇上和符弦歌的感情,皇上当年何苦休妻?”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那语调如述家常,可愣是炸起一地惊雷。所有聪明的大臣都面色一变,低下头,唯恐遭到波及。凌楠不知节制地哈哈大笑,又啃下一口苹果,一边咀嚼一边对凌悠扬说话,“对呀,父皇,儿臣对此事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儿臣从小失去母后?”
定力好如弦歌,也禁不住这个问题。她看凌悠扬一眼,凌悠扬也看她一眼,淡淡道,“这是朕和她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足为外人道。”
凌尹宣擦擦头上的汗,急忙圆场,“哈哈,这种扫兴的问题也没什么好问的,大家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