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的婚姻-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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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回答问题,不如说是自我开解。
陆枫道:“要不,我问问我爸,看看部队里有什么工作机会吗?你学历那么高,应该不难安排。”
谈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谢谢了,不用了!我其实是不甘心多些,要说找份新工作,其实不算难。已经有多家猎头和我联系了,待遇还都不错,问题是……我不想以前做的都白费。”
谈笑心里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还指望着郑律师能重出江湖,继续带着她。她要做大合伙人,找个大树做靠山是要付出代价的。公司是不能去的,必须在所里混,这样才能有出头之日。可是这一次,她也学精了,她想离所里原来的那些斗争远些,为自己将来的回归打个基础。问题是,京城才那么大,能赚钱的所也就屈指可数的几家。里面多多少少都有旧人,或旧人的朋友关系,她必须仔细的衡量一下。
陆枫不晓得谈笑心里的弯弯绕,只觉得能有份工作就好了。看谈笑胸有成竹的样子,尴尬的笑笑说:“嗯,也是,你的工作应该不难找。”
谈笑有些自豪,笑而不答。
陆枫道:“不过,如果太累就休息休息,把自己累坏了不值得。钱挣多少都不算多,身体只有一个。我……那个啥,你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他想说“我不在身边”,又觉得别扭,吞下去一半。
两人尚未圆房,说话已经是老气横秋。偏偏谈笑很喜欢这种无需承诺的谈话方式,笑滋滋的点头道:“嗯,吸取教训啦。下次不能这么干了。要是再有项目,我一定要多雇一些人来帮我,不能太吝啬了。”
陆枫不解的问:“你的项目都多大啊?有多麻烦?”
谈笑道:“IPO上市大概都以亿计的,我们按照百分数收钱。不过大头都是高级合伙人的,我只是喽啰,等我将来做了高级合伙人就可以拿大头了。”
陆枫看谈笑说起钱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忍不住嗤道:“看把你美得,笑得跟什么似的!也不看看你手上的针眼,挣的钱都扔到医院里啦!”
谈笑赶紧作势低头看针眼,还有模有样的数数,然后苦着脸说:“啊呀,我不努力挣钱的话,现在就没钱看病了!”
她本来是开玩笑,陆枫反而当了真,赶紧说:“那有什么,我这里钱虽然不多,也足够你看病了。实在不行,咱们转到部队医院去,花钱少看病还好。老头子离休有保证,用他的名字报销就行了。”
谈笑不想多占人家便宜,捡了无关紧要的打趣道:“诶,解放军同志,你可不能沾国家便宜啊!我虽然辛苦,但是光个人所得税,一年就纳了五位数。好歹也算是良民吧?你可不能带坏头儿啊1那就太伤我们这些良民的心了!”
陆枫见她一脸鬼精,知道自己又被她捉了话柄子,可又的确理亏,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谈笑哈哈大笑:“啊呀,你呀,就是太爱较真了。别当真哈!逗你玩儿呢!”说完轻轻推了一下陆枫。陆枫本能的一挡,两人的手便交错在一起。
陆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等他明白过来时已经握着人家的手了。谈笑有点吃惊的看着他,陆枫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不太敢相信自己怎么能这么做?!下意识的双手一使劲,轻轻的捏了捏。好像他们家的猫爪子,软软的,还分叉!
谈笑脸颊飞红,拽不得,送不得。
正在尴尬,韩护士进来输液:“哟,这病着也不得闲啊?我说小兵同志,能不能让你老婆休息休息,不要连人家生病也不放过!”
她的话太过明显,陆枫刷的松开手,不仅松开手,整个人从凳子上跳起来,背着手站在离床最远的地方。谈笑刚阖上的嘴又不得不张开,这个距离,他是怎么过去的,怎么竟没看清?
“我……我去买……买纸巾!”随口捏了个谎,陆枫夺路而逃。正好临床的小女孩散步回来,差点没撞上人家。谈笑来不及叫他,人就看不见了。
韩护士笑得前仰后合:“啊呀,这么害羞的人,他可怎么当你老公啊?”然后低下身子神秘的问,“你说,他晚上怎么过?”
谈笑深吸一口气,眼睛睁得大大的滴溜溜乱转,憋到快晕的时候才说:“今天扎右手行吗?”
要赶在最后一趟公车离开京城,陆枫最后打扫了一遍谈笑的病房,把车钥匙放进她的小包,掖进枕头下面说:“你的屋子已经弄干净了,煤气水电都关好了。门反锁了一圈,你回家的时候记得多转一下。嗯,实在不行就让娇娇陪你回去吧,别太要强了。对了,我刚才回去给你拿换洗衣服的时候碰见一个人。”
谈笑听他念经,昏昏欲睡,从吃完中午饭就念叨,都三个小时了,颠来倒去还没完,自己没睡熟了真是了不起。听陆枫一说,也就是意思意思的哼了一声。
陆枫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护士的话搞得他有点神经错乱,只能不停的念叨才能平息心中的杂念。其实自己说的什么,完全不知道。旁边的小女孩听到懵懵懂懂,早就沉入梦乡。反反复复的发音和相对安静的病房让陆枫渐渐平静下来,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碰见一个男的。他好像也是来找你的。还问我是谁?”
谈笑眨眨眼,想了想:“我住的地方没和同事讲过啊?每次出去,就算他们送我也都是送到办公室,我要自己开车的。知道我住这里的,没几个啊!房东?”
陆枫心想,不过这种小心眼儿的问题不是他要问的,赶紧回到正题:“不是房东。我见过房东大婶,看年纪要比她大很多。跟我爸年纪差不多,也就是稍微小些吧?”
谈笑也奇怪,“没事儿吧?警察?检察院的?法院的?我案子都结了,也没犯法,没听说谁犯事儿了?”
陆枫听谈笑列举的这些地儿都不是善茬,也有些紧张,说:“那人挺和善的,头发白的挺多的。不过身板很直,穿着灰夹克,白衬衫,好像政府机关的。”
谈笑愣了一下:“眉心正中是不是有颗黑痣?”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这个位置。”
陆枫仔细一看,谈笑的眉心有片小小的地方留着一个淡淡的印痕。好像以前曾经有过什么,但是被点掉了。点点头说:“对,还挺大的。我还想谁呀,长得这么奇怪。怎么你那里也有吗?”
谈笑丧气的躺在床上,看着一边说:“我知道是谁了。没事,他不敢惹我。”
陆枫听着奇怪,又看了看谈笑的眉心,突有所悟:“你、你那里是不是有颗痣?”
谈笑点点头:“我妈死后第三年,我考上大学离开家。用她留给我的钱交了学费后,第二件事就是点掉这颗痣。”
陆枫大概明白这个人是谁了,迟疑的问:“你不喜欢吗?”谈笑曾经提到过自己的家庭问题,但是也仅是点到为止。陆枫只知道,她的父亲移情别恋,还在她母亲死后很快把第三者娶回家。谈笑上学离开家之后再也不联系了。但是这样大的一颗痣点掉——真得有点决心。
谈笑道:“不喜欢!从我给公安局写信,说是他害死我妈那天晚上起,我就发誓这辈子跟他没联系。”
陆枫诧异的长大嘴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谈笑也不愿多说:“我毕业证上的名字不是谈笑,工作以后才改的名儿。还是所里律师托关系帮我改的。”说道这里谈笑也笑了,似乎这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
陆枫道:“是不是……什么红?”
谈笑扬眉看他,陆枫赶紧解释:“那人开始问我就是用的那个名字,我没听清,他又说就是谈笑,问是不是住这里?”
“你怎么说?”
“我问他是谁?他也不说,还问我是谁?我觉得这人不像坏人,又急着给你拿东西。就没多聊,说了房东的名字,反正这是房东的房子,我也不算撒谎!”
谈笑扑哧笑了出来,这个陆枫一定是看出来什么,拿话在这里试她,想从她嘴里肯定什么或者否定什么。不过他抬出房东来简直是太牛了,将来即使真的见到那个人,也不算冒犯。
谈笑摇摇头,又点点头,“你呀,干脆来当律师算了。我让位!”
陆枫搔搔头,看起来很憨。
陆枫终于走了,谈笑支起胳膊,从窗户望下去,来来往往的人流车阵,看不清哪个是陆枫的身影。这个人很聪明,也冷静,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虽然才两天,但是陆枫的举动让谈笑觉得有些内疚。她总以为人情终会淡,结局都很冷,所以干脆就不要让它开始。可是就像那个小女孩说的:为什么不让该开始的开始,在它该结束的时候结束呢?也许坦然的接受结局才是正确的?
不知怎么,谈笑又想起了妈妈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可惜啊……”
可惜什么?
既然可惜,为什么笑得那么满足?
猫儿看着缩回窝的小狗,想着这家伙其实也不错。懒懒的伸出四肢,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
从今往后,猫儿看狗狗,已经不再是敌人了。
(本章完)
第18章 父亲
陆枫走后,谈笑的生活恢复过去的那种平静。旁边的女孩子大多数时候在睡觉,男孩子总是下午五点以后,和周六周日的白天陪她。谈笑隐约觉得不对,但是还有一种更奇怪的“不对”让她困惑。
早晨,她会下意识的看着门口,阻止护士关门。中午,她会莫名的烦躁,还有点难受;晚上,好像经过了很长的等待,疲劳沉重的袭来。沉睡之后,第二天同样的情绪如约而至。
“想你老公了?”女孩醒来如是问她。
谈笑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想。毕竟这几天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你干嘛嫁个当兵的?看我多好,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爽啊!”女孩慢慢站起来走到窗前,懒懒的伸着懒腰。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按照规律,那个男孩五点半的时候肯定能踏进病房。
从护士的嘴里,谈笑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这个女孩是等待骨髓移植的白血病人,比如那个男孩只是一个临时被她父母招来照顾女孩的,比如这个女孩的父母很富有、很有名气,再比如他们刚刚离婚,又很快各自成立了家庭……如此等等。
“这个家伙!是不是考试不及格?其实没关系啦,考试都是安排给庸才的出路,天才不需要的。”女孩唠唠叨叨的转过身。
下午的阳光是浓浓的金色,窗外的绿树也变成金锻银造的神树,风吹过,唰拉拉的带着金属碰撞的脆生。女孩仿佛神话王国里的少女,快乐无忧的站在谈笑面前。
谈笑甚至忘了叹息,只是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你通过多少考试?”女孩好奇的问。她是真的快乐。
谈笑看看自己的手,试图数一数,最后还是摇摇头放弃了。
女孩咬咬嘴唇似乎有些尴尬,爬上自己的床,盘腿坐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有些天才也不得不参加考试,毕竟这是一个庸人社会,对吧?”小鹿般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急于弥补刚才无心的一句判断给谈笑造成的伤害。也许是太急于弥补了,在谈笑点头肯定之前,女孩又加了一句:“比如你!”
女孩皮肤细白细白,有着宽大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急切而友好的神态让谈笑想起了小区里的人养的一种名叫吉娃娃的小狗。瘦瘦小小,却又一个大大的头,宽大的脑门似乎充满智慧,大的不和逻辑的眼睛似乎要把全世界的善良表达出来。短短的尾巴几乎没有,去保留着摇动的习惯。每次摇起来,都要使劲的扭动着屁股,越发让人不忍拒绝那份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