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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黑洞-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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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振汉结巴了:“这……这……”
聂大海脸沉了下来:“我已经安排你去党校学习了。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仍然是我的儿子,而不是我的敌人!”他说罢大步走向海堤。
暮色渐浓,海浪声如泣如诉,在寂静空旷的海天之间回荡飘旋刘振汉呆呆地看着聂大海的背影渐渐远去,眼前一片迷蒙……
第二十二章

刘振汉默默地坐在办公室里抽烟,脑门皱成了疙瘩。聂大海的话不停地在他耳边轰鸣。是退还是进?这个让他无法回避的问题,异常冷峻地摆在了他面前。聂大海最后的一句话,无异于向他发出了最后的通牒,何去何从,他必须作出选择。从感情上讲,他也的确不想亲手把聂明宇送上审判台,从与聂家关系特殊提出回避确是个最理想的脱身之法,别人说不出什么,自己也不必为此背上忘恩负义的十字架。然而,从理智上他又不愿当逃兵,如果这样做了,自己不可能还有脸继续穿警服,人模狗样的去办案。最主要的是违背了自己的人生信念,那样活着,还不如一头钻进海里,永世都别浮出水面。
他长吁短叹,愁肠百结,无法下最后的决心。
王明走了出来,对他说道:“走吧,刘支队,审张峰的时间到了。”
刘振汉站起身道:“王明,跟你说个事情。你说,这人到底该怎么活着?”
“哟,你病了?”王明诧异地看着他,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刘振汉打掉他的手:“我没病。你说这个案子我继续干下去合适吗?”
王明眼睛睁得像灯泡:“你……到底怎么了?”
“我跟聂家是这种关系,是不是应该提出回避?”王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十分缓慢地点着头:“刘支队,我懂了。你是想逃避,对吗?”
“不……不是……”刘振汉吞吞吐吐。
“刘支队,你走吧,没关系,我王明会干下去!我光棍一条,无牵无挂。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呢,怕光棍一条的!我会抓住聂明宇不放,决不能让天都市的老百姓看着警察说闲话!我去看守所了,再见!“王明斩钉截铁地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刘振汉大吼一声。
王明在门口停住。
刘振汉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长叹一声道:“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是当了这穷警察!走,去看守所……”
看守所。预审室里。张峰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李冬焦急地看着门外。
刘振汉和王明快步走了进来,在审讯台后坐定。
张峰撑开眼皮,瞥了他们一眼,头依然垂着。
刘振汉问:“张峰,考虑得差不多了吧?”
张峰扭了扭软软的脖颈:“我不行了……”
王明一拍桌子:“别装熊样,医生说你根本就没病,只是精神过度紧张!”
张峰翻了翻自眼:“我需要休息。”
刘振汉道:“先给我讲讲那个黑皮本是怎么回事?讲完了就让你休息。”
“黑皮本?什么黑皮本?我不知道。”张峰慢吞吞地说。
时钟在墙上走着圈,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咔咔声审讯已很难再进行下去。刘振汉和王明交换了一下眼神,决定结束,待研究了新的审讯方案后,再与他交锋。陆伯龄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举电话筒:“聂书记,我明白了……好,太好了!”他放下话筒,神情颇为兴奋。
郭万清从门外走了进来:“陆书记,您找我?”
陆伯龄连忙起身,走到郭万清身边很亲热地让座。
郭万清坐下后道:“听说您要升任常务副市长了。是吗?”
陆伯龄矜持地摸摸脑门:“有可能吧。”
“我可是您的老部下了,以后还望老领导多多关照。”郭万清套着近乎。
“嗯!”陆伯龄晃晃脑袋,”老郭,你干政委几年了?”
“四年多了。”
“那是该动动了。”陆伯龄故作贴心的样子压低嗓门,“你有什么打算?是到市里来还是想继续在公安干?”
“我学的是公安专业,又在公安机关干了这么多年,当然还想干老本行。”
“明年老庞一退,这个局长的位置总应该是你老郭的。你知道,局长一当,离常委可就不远了。”
郭万清激动:“真的吗,陆书记?”
陆伯龄拍拍腿:“你看,我陆伯龄向来都是言必信,行必果的嘛!”
郭万清连忙点头:“对对,陆书记的脾气我知道,干任何事都是说到做到!”
“咱们都是聂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要互相帮助嘛。这个案子一结,聂书记肯定要当市长,只要有他在,咱们就会大有作为的,你说是不是?”
“是呀!好在明宇这个案子已经快要结了,要不然,咱们也真是应该替聂书记想想办法。我看他这段时间可是苍老了不少呢!”
“你有这个想法就对了,咱们都是跟着他干出来的,要知恩图报嘛!”
“我也想替他做点什么,但你知道的,他是个正派人,不需要这些呀!”
陆伯龄引导着郭万清渐渐靠向主题。
“聂书记不讲,咱们才更要主动替他分忧。现在张峰被抓了,今天你也听到了,他承认了自己所犯的罪行,下一步应该移送检察院。可刘振汉还是要逼问什么幕后主谋,这是什么意思?”
“我琢磨着也是振汉他们故弄玄虚,所以,没往心里去。也是呀,振汉按说是聂书记的干儿子,怎么还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刘振汉是被人当枪使了。简而言之吧,
这是有政治阴谋的,有人想找聂书记的碴儿,咱们可必须站稳立场!”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你说过要帮助聂书记,现在就是个大好的机会。我想,咱们必须设法给张峰通通气,让他别在里面胡说八道。这个事你能安排吗?”
“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关键是谁去?”
“明宇公司有个保安队长,可以让他去。”
“行,我跟老曹说一声,随便弄件事情,以投案自首的名义,把他送进张峰那个号房,您看怎么样?”
“那就看你的了,你是经验丰富的老公安了嘛!”
一人抚掌大笑。

清晨。红红的阳光透过铁窗的栅栏,一道道印在号房里的水泥地上。张峰软塌塌地靠坐在大通铺的角落发呆。几个同号人犯在摔纸牌。这时,伙房送早饭的“当当”直敲风窗,高声喊:“开饭了,快过来接饭!”
几个人犯扔下纸牌跑到窗前接饭。张峰跟在后边,别人接完之后,他才伸出手。
送饭的师傅瞪他一眼:“新来的吧?吃饭小心点,别硌断了狗牙!”
张峰没敢回嘴,忍气吞气接过饭碗。他缩在墙角用筷子急急
地往嘴里扒饭。吃着吃着,他突然停住,端着碗发起呆来,原来饭里有个纸团。他紧张地看看周围正吃饭的号友,忙把纸团展开,上面写着:刑讯逼供受伤大闹。
他把纸团连同米饭一起吞进肚子,然后饭碗一扔,抱着头往地上一蹲,大声嚎叫开了:“哎哟!哎哟……我的头,痛死我了!”
同号人犯围过来:“张峰,你怎么了?”
他身子一歪,躺在地上打起了滚:“头痛!头痛……我不行了!
哎哟哟……”
号友们开始拍打铁门,大声叫:“政府!政府,这儿出事了!”
看守员跑过来,打开门问:“咋回事?嚎什么嚎?”
一个人犯指着满地打滚的张峰道:“他头痛,不行了!”
看守员命令两名个子壮实的人犯:“把他架起来,送医务室!”
两名人犯架起张峰,跟着看守员拥出号房。
医务室里,张峰在床上打着滚叫。曹大良和方医生站在床前。
方医生问:“以前有过这种症状吗?”
曹大良道:“昨天就开始叫了,送市医院作了治疗。”
方医生又问:“查出什么没有?”
曹大良摇摇头:“好像没有。”
张峰边呻吟边偷偷瞧着他们,接着又一声高过一声地大叫起来。
方医生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拨开他的头发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于是对曹大良道:“我也说不好这是怎么回事,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先吃几片止痛片,看看情况再说吧。”
吃了止痛药后,张峰不好再喊痛了,于是被送回了号房。曹大良特意把他安排睡在靠门口的地方。
深夜时分,号房里的嫌疑人犯都已经沉沉入睡了。张峰也迷迷糊糊正要进人梦乡。突然,门“咣当”一声打开了。看守员喊道:“都动动,往里动动,来新人了!”
张峰睁开眼睛,心中陡然一惊:是肖云柱晃着走了进来!他强压住狂喜,慢慢坐起。
其他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向肖云柱打着招呼:“这不是黑哥吗?
怎么又回来了?”
肖云柱笑笑:“回来看看。”他走到张峰身边坐下,早己经有人把位置让了出来。看得出,他在看守所里还是很有威望的。
张峰低声问:“董事长让你来的?”
肖云柱点点头:“还不是为了救你!”
“谢谢黑弟!”
“聂董让你写份东西。”
“写什么?”
肖云柱在张峰耳边嘀咕了几句。张峰面露激动:“行,我今天晚上就干!”
突然门口传来值班看守的喝斥:“不许说话,躺下!躺下!”
张峰和肖云柱连忙歪倒在铺上。
号房外,望塔上的碘钨灯发出炽白的光,哨兵的枪刺一闪一闪,远处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号房里,张峰用被子盖着头,偷偷地奋笔疾书。肖云柱在旁边冷冷地看着。
张峰终于写完了。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看了看肖云柱。肖云柱忙假装已睡着,紧紧闭上了眼睛。张峰把纸揣进怀里,倒头便睡。他的确累极了,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此时,外面电闪雷鸣,大雨滂沱,风声呼啸。张峰被一阵窒息憋醒了。他睁开眼一瞧,顿时懵了,自己嘴里不知何时被塞进了一团脏布,手和脚被布条捆得结结实实。旁边的肖云柱正对着他笑。
他马上便明白了,不由得魂飞魄散,拚命扭动着身子,看着肖云柱的目光里有迷惘有愤怒也有乞求,而更多的则是后悔。肖云柱倏地敛起笑容站起来,眼睛里露出凶光,抬起脚朝着他的腹部猛踩。哗哗的雨声风声和不时隆隆滚过的雷鸣盖住了殴打声,被捆住手脚嘴里塞满破布的张峰连挣扎的能力都失去了。不一会,他嘴角流出鲜血,身体痉挛了几下,就再也不动弹了。
肖云柱用手试了试张峰的鼻息,呼出一口气,从他的贴身衬衣口袋里抽出一团纸,展开看了看,然后重又塞进他怀里,放心地掏出他嘴里的布,解开他手腕脚腕上的布条,用火点着,扔进门旁的便桶里……
晨光微露,风停雨歇。刑警支队办公室里,熬了一个通宵,和王明一起研究审讯方案的刘振汉仍在推敲着、斟酌着。王明躺在旁边的沙发上,已是鼾声如雷。
李冬突然大步冲了进来,边甩着脸上的汗水边呼呼喘着粗气对刘振汉道:“张峰死了!”
刘振汉大吃一惊,霍地站了起来:“什么?张峰死了?”
李冬肯定地点点头。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李冬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看守所的副指导员宋伟就住在我对门,刚才出门时亲口告诉我的。”
“昨天提审他时不还是好好的吗?只是说有点不舒服,怎么说死就死了?”刘振汉震惊之余大感蹊跷。
“听小宋说,他也是刚接到看守所值班人员的电话。张峰死在号房里,浑身是伤,口鼻流血,是被重殴而亡。”
“死在号房里?重殴而亡?”刘振汉双眉紧皱,喃喃自语。
突然而来的变故把他击蒙了。他竭力控制着躁乱的思维,认真梳理着:从昨天的提审看,张峰好像就有些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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