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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凤血(出书版)p-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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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拜,匆匆一眼只瞧见她脸色憔悴,浑然不似方才语声透出的淡定,仿佛已疲惫到极处。
 
  只听她问:〃里外可都照应好了?〃
 
  〃回禀殿下,各处都稳妥,并未惊动六宫。〃王隗顿了一顿,又压低语声道,〃禁中戍卫亦未卸甲。〃到底是随侍过怀晋太子的老心腹,又忠心耿耿侍奉少桓多年,诸般险恶境地都经历过,处变不惊,行事利落……少桓在辛夷宫里旧疾骤发,病况来得凶险,若非王隗当机立断,以药性猛烈的丹石镇住少桓咳血之症,只怕等不及御医赶来,已出了大祸。


  思及那凶险一刻,昀凰背后冷汗未干,寒意犹在。王隗称〃禁中戍卫亦未卸甲〃,显然已预备好应对最坏的结果,一旦皇上有所不测……蓦地一个寒噤,昀凰紧咬了唇,强抑心头翻涌的痛楚恐惧。此时回首看去,王隗暗锦袍服折映了灯烛微光,纱帽下鬓角银丝闪亮,宽厚肩背似一堵可以依靠的墙,令她略觉心安。
 
  〃那药虽救了急,却是饮鸩止渴,再不能多用。〃长公主唇角牵动,却笑得凄楚,王隗心中发涩,低头叹道:〃万幸天佑,皇上龙体无碍,此番算是熬过来了,往后只得靠御医的方子慢慢调养。〃长公主缓缓点头,沉声道:〃今夜的事,暂不能走漏风声。明日早朝且免,就说皇上偶感风寒。〃王隗俯身应了,却又忧道:〃北齐晋王明日起程,皇上若不能亲自相送,难免引人猜测。〃
 
  长公主沉默片刻,语声微哑:〃晋王明日不会走。〃
 
  王隗一怔,未及想透此话含义,却听长公主说:〃皇上要见沈觉,宣他即刻来辛夷宫见驾。〃
 
  〃是。〃王隗再不多言,立时躬身退下。
 
  内殿重又陷入清寂,昀凰转入屏风后头,轻悄走近床榻,在榻边静静伏下身来。
 
  薄如烟罗的鲛绡帐后,他静静闭目躺着,散着一枕乌黑头发,容颜如雪,杜若香气微弱浮动。眼前这人,差一点就永远睡了过去,再不会睁眼看她,再不会同她笑,同她说话。方才惊乱里来不及换下染血的中衣,只匆匆披上了外袍。昀凰低头看衣襟上刺目的猩红,全是他咳出的血……触摸上去,仿佛还能触着他的温度。
 
  仿佛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少桓睁开眼,定定看了看她,莞尔笑了。飞扬如鸦翅的眉,漆黑的眸,笑起来仍如以往的温柔。昀凰的泪就这么落了下来,落在不怕水的鲛绡帐上,一滴滴似鲛珠滚落。
 
  原以为他身子好了不少,近些时日已不见旧疾发作。若不是今晚这一咳,她竟不知他一直在服食药力猛烈的丹石,用近乎自残的法子强撑着病体。御医说皇上积劳过甚,病势加重,全赖丹石镇住一时,却也无异于自损寿数。


  〃朕没事,只是吓着你了。〃他语声微弱,满是不在意的轻松,到这种时候仍不肯示弱。
 
  昀凰不说话,只扶他坐了起来,端起药碗来一勺勺喂药给他。他亦顺从,像个听话的孩子,虽蹙着眉,仍一口口将药喝下。药盏见底,昀凰如释重负,取了巾子细细拭去他唇边的药渍。
 
  少桓含笑任她摆布,目光深深望着她,忽而哑声笑叹:〃真想每日都这么病着。〃
 
  昀凰手上一顿,听他又叹一声,笑得有些孩子气:〃这样你才对我好。〃
 
  这样你才对我好,终于是〃我〃,不再是〃朕〃。
 
  少桓噙着一丝笑,看昀凰怔怔执着玉色罗巾,手僵着,人也僵着,便伸手想抚她脸颊。还未抬得起腕,她却将罗巾一掷,倾身上来,软香冰凉的唇舌毫不迟疑便封住了他的唇……她不顾一切地吮吻他,不容他或拒或迎。丁香舌,柔如刃,香似毒,绝望里生出癫狂,喜悦里难禁凄凉。爱憎尽化缠绵,细细袅袅挑挑,寸寸凌迟他的唇舌。
 
  只愿此生长醉幽恨,无边欲孽,终归情浓。
 
  〃你若要死,便带着我一起。〃昀凰泪流满面,伏在他胸前,贴着她亲手刺下的那道伤痕,〃我受够这人世,无须再去北齐多受一遭罪。〃
 
  少桓喘息犹未平定,听她这样说,却淡淡笑了:〃你以为,朕怕自己活不久,便打发你去北齐?〃他吃力地抬起她脸庞,笑了,〃你又忘了,朕说过,一生一世不会放过你。朕若死了,也不会留你一个人孤单单活着,人间黄泉,红颜白骨,你都逃不出朕的手心!
 
  听得这决绝的一句,昀凰眼底亮起一簇微弱光彩,泪水滑过脸颊,映出青瓷颜色:〃说什么黄泉白骨,我好端端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她这样轻描淡写,却是从未有过的顺从……不是曲意承欢的婉转,只是顺从,一心一意对他的顺从。少桓眯着眼看她,见她眉目婉转,颦笑温柔,柔若看不见的芒刺刺痛在心,宁愿见她一如既往的冷漠,也不忍见如此笑容。
 
  见他倦容加深,昀凰以为他是累了,便轻轻替他拢好锦衾,放下鸾帐。


  〃昀凰。〃少桓低低开口,语意落寞,〃你只是不愿同将死之人计较罢了。〃
 
  他侧过脸来,容颜如雪,目光清寂,就这么望住她。
 
  昀凰手把床头一弯玉钩,想要放下鸾帐,却抑不住手上阵阵颤抖。
 
  〃朕有江山锦绣,万民俯首,可真正握在手心里的,不过是你。〃少桓看着她,语声变得很轻,几不可闻的轻微,〃昀凰,朕只有你。〃
 
  话音未落,咳嗽复又袭来,少桓猝然以袖掩口,却被昀凰阻住,不许他再遮掩。几点鲜红溅上袖口,昀凰凝眸细看,顿时欢喜无限……御医说血色转浅便是大好,表明丹石的毒性已化去。一时间喜极难言,只顾拿丝帕去拭他唇边的血丝,不料手腕一紧,被他狠命扣住。
 
  〃昀凰,朕只有你!〃他执拗地重复方才的话,目光灼灼,有迷乱,有伤心,亦有欢喜。
 
  昀凰再说不出来话来,蓦然用尽全力环住他,将他拥在自己怀抱。以纤弱身躯的温暖,容纳他的孤单,将这尘世的痛与冷,尽都融化在一个女子的柔软胸怀。
 
  〃好,你活一天,我便在一天。〃昀凰在他耳畔轻轻笑,细细说,〃再过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最后白骨化灰,也不过如此。〃
 
  寝殿里燃着宁神息痛的安息香,芬芳里带些微辛的气味。昀凰一动不动地倚坐床前,唯恐惊醒怀中沉睡的少桓。他的睡容安恬,眉头偶尔一蹙,似在忍受病痛折磨,唇角却含着一丝笑意。
 
  帘外夜色深沉,更漏声远远传来,如此良夜,静好得不真切。
 
  或许是倦了,昀凰渐渐有些恍惚,朦胧里,竟隐约瞧见那锦绣屏风后头,缠枝芙蓉帐被风吹得起伏拂动,弥留的老太妃静静安卧在那里,曾经那样美好的生命,也似销金炉上的一缕轻雾,终将飘散……沉沉的安息香,弥留的惠太妃,秋水横空的一剑,屏风上溅染猩红!
 
  〃少桓!〃念动刹那,有如惊电劈落,昀凰猛地一颤,自朦胧里惊醒过来。
 
  少桓依然安睡着,睡得这样沉。
 
  一身冷汗却渗透昀凰衣衫,惶然间,以为手中仍握着那柄长剑。


  如果不曾刺下那一剑,她和他或许就此擦身,永不会相识。
 
  如果不曾刺下那一剑,他不会留下这样的伤,将半条命送在她手里。
 
  是谁害了谁,谁又辜负谁,到如今真的还需计较吗?假如世上没有了一个叫少桓的人,那也无须再有长公主,清平公主早该在宫倾之日死去,华昀凰本已是幽魂一缕。
 
  他说他只有她,只要她……言下另有一句,他说不出口,不能出口,她却懂得。
 
  身为怀晋太子的遗孤,身负弑父之仇,夺位之恨,诸多忠臣死士为保他一条命脉,舍弃合家性命。其中便有她的外祖父,有她的母亲,甚至有苏氏满门鲜血……自幼时起,王孙胤的每一天,每一刻,无不是为夺回帝位而活,为酬忠烈之血而活。
 
  唯有他是少桓的时候,才得在辛夷宫方寸天地里,留存自己一分爱憎喜怒。宫墙之外,山河万里,与他再无关系。此时此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昀凰,伴着同样孤零零的他。直至迈出这道宫门,变回至高无上的天子,从九天之上俯瞰众生,便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影子,连同她的身影,也模糊在身后明黄暗红的宫闱间。
 
  珠帘微动,昀凰闻声回眸,见屏风外有个淡淡身影,依稀是中常侍王隗。
 
  小心将少桓扶回枕上,见他睡颜安然,昀凰这才轻悄起身,无声地转出屏风。王隗悄声禀道:〃沈相到了。〃此时未过四更,夜色还浓,沈觉却已到了,可见一路来得甚急。昀凰微微蹙眉,只觉头痛欲裂,倦累至极:〃皇上刚歇下,暂勿惊扰。〃
 
  强打精神步出内殿,一眼瞧见沈觉端立在那里,身形修伟,紫锦朝服在身,无论何时都是这般无懈可击的风仪。昀凰只身步入偏殿,沈觉忙俯身参拜,左右宫人俱都退出殿外。
 
  只见一方素色衣角映入眼中,沈觉垂手屏息,不敢抬眸。这般境地下,也省了寒暄问礼,只听那淡淡语声说:〃皇上刚歇下,似已缓和许多。〃沈觉已自王隗口中知道个大概,听长公主亲口说了,更觉松一口气,心中却仍忧戚:〃御医怎么说?〃


  〃旧疾之患,照御医的方子长久调养下去,或许仍可好转。〃长公主语声透着沙哑,〃丹石之药,却是再不能用了。那药性太过猛烈,积郁日深,已伤及经脉肺腑。〃沈觉心里黯然,不知如何回话,却听长公主语声陡转,泠然生寒:〃皇上服用丹石究竟已有多久?〃
 
  沈觉一震,仿佛整个人都僵住,顿了良久终于开口:〃已有三年。〃
 
  三年,昀凰冷冷看他,目光幽深变幻。果真是这样,临阵倒戈不过是最后一击,在此之前,他早已是少桓的心腹,整个沈家自始至终都效忠于怀晋太子。
 
  灯烛微光将她绰约的身影投映在地,随烛影摇曳。沈觉缓缓抬起眼来,忘了尊卑,目光定定地看她。每每见她,都这般绝艳,只是一次比一次憔悴。
 
  他两次求娶,一次人尽皆知,一次连她也不知。
 
  原已断绝了这份心思,触及往事纷纭却令他心神起伏,将唇紧紧抿了,不知如何开口。然而长公主眸光回转,却似若无其事地别过话头,不再追问旧事,只问他一早如何应对朝臣,内外消息是否守得严谨。
 
  沈觉松一口气,敛定心神,心中却又隐隐失落。
 
  皇上急病之事,要瞒住陈国公等内外耳目,只怕是不能了。所幸辛夷宫中尽是心腹,御医也是可信之人,有王隗与沈觉内外照应,外头即便知道皇上病发,却拿不准底细如何。朝臣政务皆好应对,唯独北齐晋王那里有些麻烦。
 
  与北齐的往来,一向是沈觉从中周旋,此次晋王出使南秦,从头至尾、事无巨细也是沈觉在打点……对着此人,昀凰不打算再绕圈子,只淡淡一笑:〃北齐求亲之意,你是早知道的。〃
 
  〃臣知道。〃沈觉亦是难得的干脆,〃皇上也是知道的。〃
 
  长公主微微一笑,憔悴容色透着青白,颔首示意他说下去。沈觉垂下目光:〃晋王此来,明为太子求亲,遮掩宗室耳目,真正想让公主下嫁的另有其人。〃
 
  长公主骇笑,却不显惊愕,似乎早已猜到其中别有乾坤:〃那又是谁?〃
 
  〃骆后所生的瑞王。〃沈觉神色平静,挺秀鼻尖却有些许微汗。


  昀凰恍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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