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记-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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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武很快便领了大夫来。
苗族都是有苗医的,素来也爱用草药,赵兰修不过是喉咙发炎,倒是没有大碍,苗医当即就叫人去抓药熬汤,说喝上两日也就好了。
赵霖连声感谢,付了诊金送他走。
沈月华为赵兰修盖好被子:“可不能再着凉了,你先睡着。”
他扣住她手腕:“你坐这儿。”
“我还有事儿呢。”她皱眉。
“都是你害的,你能走?”赵兰修恶狠狠道,“等我好了,你,再走。”
沈月华只得坐下来。
她还能跟一个病人计较?
且不说,还是为她得了病的。
他也不放手,一直握着她手腕,好像不怕冷似的,一截手臂都露在外面。
她看了看,说道:“行了,我不走,你别再抓着我。”
他还是不放,忽然道:“太子薨了。”
沈月华一愣。
太子死了?
“我原先在办事呢,要不是听说官兵……”他呼哧了几下,斥责道,“你好好的来这旮旯角落干什么?”
他还来劲儿,说起她来了,沈月华奇道:“我来这里管你什么事?我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什么旮旯地方,这儿可美呢,怎么着,我就喜欢来。”
“下次别来这么远的地方!”他很严肃。
沈月华听出他是在埋怨她坏了他的计划,当下也有些生气,没忍住的说道:“我可没有叫你来!赵兰修,你别忘了,咱们和离了,你也别总想管我的事情,我有事没事,都是我自个儿的,你好好做好你的赵大人,您忙,我晓得,可不能再劳烦你。”
他火了,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你以为我想管?为挣几个钱来这儿,把命丢了都不知道,你就是个笨蛋!”他连着咳了十来声,“你命丢了,倒好了,你还有你娘呢,这儿就是没盗匪,也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不是没有出过人命的,你以后,再给我到处跑了试试看!”
“我就是死了也没你的事。”她冷笑了一声,“死了,你家人可高兴呢,再没人分你的神了。”
他没有再接话。
屋里一下子变得极为寂静,一点声响都没有。
沈月华才发现自己刚才不知不觉泄露了心里的怨意。
没错,她确实恼恨赵兰修的家人,若不是他们,她跟他之间的路也不会变得如此难行,令她不得不壮士断腕,果断离开了赵兰修。
做出这个决定,她不是不痛心的,可是,却又非做不可。
她转身要走。
赵兰修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你若再跟着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又岂知仍会没有孩子?他们虽然不好,可你……”他从后面握住她肩膀,声音轻的好像一根羽毛,“你到底,真的,爱不爱我?”
她身子一震。
心中涌上来的酸楚像是胀满了整个胸膛,她的喉头哽咽,如同被石头堵住了一般。
爱不爱他?
也许爱,也许不爱?也许……
她喘不过气,她张大了嘴好像一尾离开水的鱼儿,直到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如同你心里想的一般。”
他心里定然觉得自己不爱他,所以不能坚持到底,陪着他一起面对这世上所有的困难。
可是人生。
有多少是能逆转的呢?
赵兰修,你何不过的轻松一些?
他从背后抱上来。
她的耳朵能感受他的冰冷的脸颊。
他身上清淡的气味。
他柔软的发丝。
“沈月华,可我……”他轻声在她耳边道。
可我爱你。
他没有说完。
沈月华的眼睛一眨,眼泪落下来,滴入衣襟里,消失不见。
她回应:“嗯。”
她当然知道。
所以她不能再陪着他。
不能陪着他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
她真的没有勇气。
谁也不知道,山的那一面会是什么。
也许有柳暗花明的风景,也许只是一望无尽的沙漠。
谁知道呢?
风把泪痕吹干,她回头道:“你快躺床上去罢,别真的病又重了,好几日不能回京城,你衙门的事怎么办?”
她扶他去床边。
赵兰修凝视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干净的不染尘埃,好像这里的溪水一般明澈,可是,眼眶却有些淡淡的发红。
他差点跳起来:“沈月华,你是不是哭了?”
“啊?”沈月华摸了摸眼睛,摇头道,“我干什么要哭?你眼睛花了罢?”
“你就是哭了,对不对?”他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兴奋。
“你有毛病啊!”沈月华恼火了,“我在这里天天做青狮纸扎,晚上都睡不好的,眼睛红怎么了,你去看看字和,跟我一模一样的。”
赵兰修不信,还是不放弃的盯着她的眼睛看。
沈月华抽了下嘴角:“哪有你这样的,就巴望别人哭?你蛇精病啊!”
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赵兰修又有些摸不准了。
一个人真的哭的话,情绪应该会有所波动,可是她,还是如往常一般强悍!
“什么蛇精?你才是蛇精,不,狐狸精!”赵兰修抢过被子,往身上一盖,气呼呼的躺了下去。
沈月华听他学话,忍不住扑哧笑起来。
赵霖这会儿进来了:“药正在熬着,过一会儿就能喝。”
沈月华叮嘱:“点些清淡的菜,别吃荤腥了。”
“是。”赵霖点点头。
赵兰修见她要走,叫道:“说了等我好……”
你妹啊!
“你吵什么?”沈月华恼火道,“我去茅房不行?还能在你屋里解决呢?”
赵兰修顿时有些尴尬:“你,你说话别那么……赵霖还在呢。”
赵霖摸着头笑。
沈月华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第35章 完工
两日后,赵兰修的病有很大好转;不再咳嗽了。
可是;要走却走不成。
朝廷派来的官兵连打了两天败战;原本两千人,现在只剩一千三四百人,反观盗匪,不过损失几十。
双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沈月华听到这消息;叹了好一会儿的气。
照此下去;苗族的拜祭仪式恐怕是办不成了,他们也是白来一趟;没有挣到银子不说;还浪费了那么多天的时间。
赵兰修看着好笑,“不就是几十两银子么,我给你。”
“谁要你的?”沈月华横他一眼,“你到处乱花,小心哪天变成穷光蛋!”
“我只给你啊,别人求我,我也不送。”赵兰修顺手就去抱她的细腰。
她打开他的手:“别当看了你两日,咱们就好了,你注意点形象,再动手动脚,我话都不跟你讲。”
赵兰修便不敢乱动了,想了下:“要不我帮你想个法子?让你能继续做青狮,赚到钱,怎么样?”
“你能?”她很怀疑。
“当然,你亲我一口,我立马就能办到。”他指指自己的脸颊。
沈月华鄙夷道:“叫我为几十两银子就卖了自己,你当我傻啊?”
他哈哈笑起来。
“不过这要是打不完,咱们也不好回家,指不定路上就被盗匪抓了去。说起来,那些官兵也是无用,人数多,还弄个了败战,倒是有脸还待在这里,别到时候被人打了全军覆灭,盗匪顺势在这里安营,那咱们就真的完蛋了!”她连连吐槽。
“他们是太急于立功,也没有弄清楚地形就开战,才会落到如此地步。”赵兰修沉吟一声,“我去看看。”
“你要去官兵那里?”她忙问。
“是啊,那些盗匪肯定抓了苗族的人,不然不会对此地如此熟悉,还设了落石,要是没有对策,后果不堪设想。”
沈月华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那些盗匪本来就是占山为王的,允州地势复杂,易守难攻,不若为盗匪添了双翅,他们要真的打了胜战,恐怕就要在此地安家,甚至胁迫苗族为他们服务,这些都有可能发生。
他神情越发凝重,叫赵霖把天武天宝兄弟两个找来。
等到二人来了,他就带着他们去那些官兵所在的驻扎营地。
直到天黑了才回来。
沈月华也很关心此事,忙来询问。
“不出所料的话,三天即能攻破盗匪的大营。”他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天武天宝兄弟要立下大功了。”
“哦?怎么大功不是你的?”她揶揄。
赵兰修略抬下颌:“若是我提出,只怕那千户长也不会采取,不像天武天宝,乃是当地人士,原本也有义务协助,提供一些对我方有用的消息。”
这里面涉及到各方的权限,他是翰林院的人,当真去干涉卫所的事情,那些人都会不喜,尤其这千户长做事鲁莽,争强好胜之心深重,岂会甘心听他指挥?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所以他只是与那两兄弟说了自己的想法,再让他们去传达。
他做事总是沉稳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一帆风顺。
想当初,沈月华看中他的,并不全是他的皮相与才华,赵兰修,自有他不可抵挡的性格魅力。
但到底,她是怎么一点点愿意嫁给他的?
她回想起来,最为关键的应是那次,她同他抱怨赋税的问题。
当时,她才开纸扎铺不久,还没能挣钱补贴家用,全靠小舅与小姨家的几亩薄田,勉强支撑吃饭用度。
可是,那一年,乡下大量土地被富人兼并,赋税却分摊到穷苦老百姓的头上,而且本来也不是丰收年,根本没多少收入,结果光是税收就交掉了一大半的钱。
她忍不住的同他抱怨。
他理解的十分透彻,叫她不要担心,以后总有一日,这种情况会得到很大的改善。
他甚至还说到了自己所构想的新的赋税制度,与她讲的情况完全应和。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不知民间艰苦的公子哥儿,从小锦衣玉食,竟会关心此事,这让沈月华十分的惊讶。
她渐渐知道,他是一个胸怀天下与百姓,敢于追求理想的人。
这样的他,让她敬佩。
后来,自然是水到渠成。
她嫁给他之后,也尽力支持他,就算家里有什么烦心事,她也总是尽量的不去打搅他,让他专心的投入到他的事业之中。
当然,她原本也应付得来,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软柿子。
可谁想到……
沈月华微微摇头,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再想也是没有用的。
她眼里的光华一闪而过,又淡淡的看着他道:“天晚了,我先回去了。”
他亦没有挽留。
虽然不过是两日的相处,可他已经十分满足。
这两日里,他们相处的很好,没有发生任何冲突,除了不能亲近她,他觉得,与往日的差别也不是很大。
这会是个很好的开始吗?
他憧憬着,也担忧着。
自从她离开后,他就一直如此患得患失。
三日后,官兵果然大胜而归,把盗匪一举擒拿。
天武天宝两兄弟得了一百两赏金,高兴得四处请人喝酒。
此前虽然耽搁了五六日,可只要再加把力,青狮也不是不可能如期完成的,沈月华摩拳擦掌,带着众人又开始了奋斗。
赵兰修远远看着,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