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打人爱谁谁-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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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袁世凯就要体贴得多了,据说他曾经送过老佛爷一个精致的恭桶。上面描金画凤的精细就不必说了,内里细细地铺上了一层黄沙,其上铺有一层水银,于是出而无味,没而无声,出色地解决了两个老大难问题。这样的礼物不在贵重,亦不在稀罕,只在熨帖二字,没有怀春少女的心思、高级奴才的周全和风险投资家的胆色,就出不了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好牌。
林语堂曾经说,从四肢触地到直立行走,这一进化环节把原本的后部变成了后来的中心。但是人对中心地位的认识经历了漫长的时间。我个人觉得,一个明亮的带马桶的卫生间确实是一种对中心地位的最高承认。轻轻合上门,合页上过油,无声无息;推上锁,光滑的金属手柄握感极好,没有一点滞涩。优雅的马桶如百合绽放,圆润的曲线,温柔地迎合你的肌肤,微凉的坐圈,和你的体温逐渐中和;最初清凉的刺激,在完全放松前让肌肤毛孔小小集合。长舒一口气,调整好坐姿,做出放下一切的准备,然后就可以把自己彻底交给马桶,把龙头滴落的水声当成背景音乐,做各种形而上的思考或联想。据说李宗盛的“让我欢喜让我忧”的歌词就是在马桶上写就的,“爱到尽头,覆水难收”,在无奈的、酸楚的,执拗又颠倒的深情背后,也可以设想当时情境的配合。
一个独立的厕所充分保证了如厕者的尊严,没有私人办公室的职员和没有私人空间的家庭主妇都可以在这里模拟惟我独尊的感受。有一个古代笑话说,张生很胆小,有一天强盗打劫,他赶紧去插上大门,结果被强盗砸烂了闯进来,他又避进里屋,强盗继续持刀而往,张生只好跳后窗出去,躲进后院的茅房,强盗直奔茅房而来,张生咳嗽两声,低声说:“有人。”
像张生这样看重如厕者尊严的人让人敬重。厕所在本质上排斥恶意监督,讲求先来后到,独立完成,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众生平等。是一个简单的理想国,一个狭小的乌托邦,一处文明的示范场,一个唾手可得的微型天堂。
第五章
附录三:我爱凯利
小 猜
我周围的很多朋友都不喜欢玛丽亚·凯利,大多数的批评指责她只会炫耀嗓子,“没有灵魂”,话说到这里,已经无从辩驳了,“灵魂”这个词太抽象,在特定语境下指的是“我所喜欢的那种灵魂”。
凯利有一副天赋的好嗓子,这是无法否认的,据说这得益于她唱歌剧的母亲。不过仅有天赋还远远不够。现在很难想象,在逛遍了全纽约的唱片公司后,如果不是有一天偶然去一个派对,如果不是她把样带交给一位唱片制作人,如果这盘样带不是被SONY唱片的老总汤米·莫托拉发神经劈手夺走,并且在回家的路上放出来听了,如果不是所有的这些,凯利是不是还会成为日后的凯利。就像庸俗的好莱坞传奇那样,老王子莫托拉赶紧回去找凯利,她已经离开了。几天后,在一处简陋的屋子里,他们找到了凯利。时值寒冬腊月,屋里没有暖气,美丽的凯利像灰姑娘那样,和她心爱的几只猫拥在一起取暖。
凯利从1990年起开始了辉煌的星路,公告牌排行榜上凯利的单曲出现不再是一个新闻,人们关心的是她打算把各种神奇的成就保持多久。1993年,莫托拉抛弃了发妻,和凯利结婚。婚礼上聚集了娱乐圈熠熠生光的名字,罗伯特·德尼罗、格罗利亚·依斯特凡、米歇尔·鲍德温等等。音乐奇迹加上了童话爱情的分量,更加令人目眩神迷。接着又是“圣诞快乐”专辑大卖,数首单曲创纪录地攻陷排行榜。戏唱到这里,喜欢捧场的美国人的高音再哼不上去了。
有人评价凯利失势的原因,“她缺少某种做人的才华”。她确实是。也许是运气实在是太好,她没学会低调,没学会积谷防饥,更不知道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就像一个冲动的孩子,一旦得意,立刻不顾后果地模仿起早已向往的王后般的生活,购置豪宅,奢华婚礼。
其实在舞台上的凯利并不很张扬,更多的是站在那里显示骄人的身材和狄娃般的嗓音。比起疯狂的麦当娜,简直就像一个保守的修女。她的表情里有一种惊奇的神气,在漂亮地完成音乐的高潮部分后,她看着台下疯狂的观众,脸上有羞涩的笑容,就像说:“你看,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好!”羞涩得带有挑逗性。
当别人开始决定讨厌她的时候,她的一切都变得狼狈起来。甚至因为她是黑白混血,并且黑的成分少一些也让人诟病。她心里存不住事,哭哭啼啼地抱怨别人在给她拍片时让她摆出别扭的姿势,像个娇气的小公主。她在台上自娱自乐地完成高难度音乐部分的时候,那副投入而享受的样子也让人看不顺眼,好像台下的全是些仰望她的白痴。她的歌说实话并不需要太多的所谓灵魂,但是挑剔的人这个时候突然又看上了灵魂。当婚变传出,她的憔悴面容未经遮掩就暴露出来,面对别人恶意地发问,她没有临危不乱的本事,也没有拂袖而去的勇气,只好笨嘴笨舌地说些言不及义的话。
她不纯粹,她什么都想要,她觉得自己是可爱的,她只会站在舞台当中唱歌,然后接受潮水一样的喝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犯了众怒,结结巴巴地努力着,顶着非议尝试所有跟露脸相关的行当,在恶评如潮之际依然保持着一腔悍勇。就是因为这些,我喜欢她。她笨拙的做人给她带来无穷的麻烦,让我心疼,但是她受伤的表情和慌张的态度,就像一个被尘世侮辱的天使,有一种被撕裂的残忍的美丽。因为被撕裂了,更让我相信它在。
歌坛上已经充满了做人的天才,无论是浪母回头的麦当娜还是像女神一样舍身伺虎的惠特尼,以及铁人一样低调的席林迪翁,凯利不能跟她们任何一个人相比。不过熙来攘往的歌坛,对一个笨拙的、任性的、不会作态的孩子就这样绝不宽容吗?
还有一个很个人的原因让我喜欢她。那一段,我过得很不顺,那时候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听听她的歌,里面技巧的放纵,有少年轻狂的喜悦。有一天晚上,电台里播了她的《Hero》,我过去把声音放得大一些,然后走到阳台上去听。我面前是一片巨大的开阔地,再远一点是柔和的山坡的轮廓和平静的湖水。我听到音乐声被小心地调到更大。不用回头我也知道,老爸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我。他一直很担心我,但是长期地隔膜已经让我们找不到安慰的渠道,我有时候像个疯子一样把一切都弄糟,然后等着老爸来艰难地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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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深入内心深处,你会发现,那里有一个英雄。”
他已经伤痕累累了。对他最大的伤害是,他爱我却无法加以援手。他对自己非常愤怒,很多夜晚我能听到,他躲在阳台上嘶嘶地抽烟,一根接一根,间或有深深地吸气,然后再控制着一点一点吐出来,似乎怕人理解成叹息。
“英雄就在那儿,身怀力量,你扔掉了畏惧,然后你知道一切都可以熬过去。”
他每天都做很丰富的饭,看我冷漠地吃下去,他已经想好了几千种说辞,并为此辛苦排练,但最终没有派上用场,因为他甚至都无法张开嘴。
“真是一条漫长的路啊,当你独自面对世界,无人援手。你会在自己身上找到爱,那些加诸于身的空虚,顿时灰飞湮灭。”
我仰头看星星,越仰越高,脖子都要折断了。我知道那些不慎滴落下来的泪水,会以如何难以承受的高温灼伤他的心。
这是我爱凯利的最后一个理由。就是这样。我爱她,宽容她,感激她,任何时候,不论她在疯人院,还是在舞台上。
第五章
“漂一代”海翡翠(1)
高跟鞋在医院的水泥楼梯上敲出声响。爬上爬下,第七遍了,海翡翠停下来喘,暗骂自己愚蠢,怎么穿了一双高跟鞋呢?莫名其妙地要跟胡业堵口气,她坚持自己来,胡业蹲厕所的工夫,海翡翠拎起包,蹬蹬跑下楼梯,打了迎面开过来的出租车。坐在副驾驶位置,海翡翠检查手机,是关着的,她不准备让胡业找到自己。然而,这是一种自我欺骗式的心理安慰吧?以胡业的怠惰,不会在联系不到的情况下到医院亲自寻找的,他会接连打几次海翡翠的手机,打着打着,糊里糊涂地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中午才能醒来。
像平常一样,海翡翠穿了职业装和高跟鞋,一副办公室造型。高跟鞋是上个星期才买的,断码,打五折,样式不错,还有个精巧的扣饰,真是物有所值,只是有点儿夹脚。坐在出租车上,她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去换,转头一想,又不会来回奔波,做完了打车回来,鞋子不碍事。
海翡翠没想到药流会那么疼,听做过的人说,顶多痛经般痉挛一会儿就过去了,可坐在候诊室的塑料椅上,海翡翠疼得五内俱焚,青白的汗流下来。她紧紧抓住前排椅背,指甲在上面划出轻微的噪音。备受折磨的绝望里,海翡翠对早晨的态度有了些许悔意,无论如何,有人陪着度过无助无望的时刻总是好的,即使这个人,是胡业。就像小数点后面的数字算不得整数一样,遇到事情,胡业能站在前面抵挡吗?说来说去也是小数点后面的,海翡翠觉得他算不了个整人。
最紧迫的疼痛过去后,腹部依然难受,只不过可以忍耐了。海翡翠马上恢复了对胡业的轻蔑。为了分散注意力,海翡翠掏出准备好的小说,她一会儿看看墙上的挂钟,一会儿看看手里不知所云的闲书。几个小时过去,她中间上了几次厕所,低头检查,都没有看到堕下的成果。海翡翠着急了,她怕失败,那样又得受回罪,让冰冷的金属机械伸进自己的子宫——想象那种凉,海翡翠不由得抖了一下。选择药流时她毫不犹豫,因为她几乎体会不到其中的残忍成分——如果做杀手,海翡翠一定是个下毒的,而不是使刀的。正像她奇怪的高中成绩,化学分数很高,物理成绩虽也是名列前茅,但她自己深知物理却学起来远比化学吃力,即使今天的人工流产,她也习惯性地寻求化学的帮助而非物理。
刚才看病的医生脱了白大褂,要去食堂吃饭了。海翡翠拦住了她:“大夫,我吃药这么长时间了,孩子还没有掉下来,怎么办呢?”医生说:“你这么待着哪儿行啊?得运动啊。”海翡翠本来以为药到病除,没想到还这么多辅助项目。人来人往的医院里,运动而又不败露行迹的惟有爬楼梯一途,所以她穿着二寸高的尖头又尖跟的鞋,楼上楼下地运动起来。一边爬,一边暗骂胡业“混蛋”,海翡翠一步步好像都在践踏着胡业。
海翡翠觉得自己的身躯渐渐融化在医院病菌和消毒水同欢的空气里……只剩两个部位,一个是锐痛的脚,一个是钝痛的肚子。会过去的,海翡翠想,这一切马上就会过去。她的努力和信心没有白费,当医生做出判断,那掉下来的肉片就是胎儿,海翡翠终于松了一口气。
医生把胎儿冲洗干净,放进了一只灌满福尔马林的小药瓶里,给海翡翠带回去做纪念。海翡翠对着阳光看,随着药液晃动,胎儿上下沉浮——它在她肚子里待四十天,就被取消了暂住证。一块肉屑而已,安能辨它是雌雄?海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