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暗香盈袖-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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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地相隔的沙海,那就是他们之间与生俱来的障碍。
本就不该相见,谁料一晌贪欢。
本以为能得清寡相助唤雨控沙,哪知眼睁睁看着此路断然再行不通,唯有那传闻中的诏德泉,还令她感到一丝希望。心中搁不下一样东西,说笑间眼神就黯淡下去。玄苍见得主上心不在焉的模样,心知玄天黑龙一事定然没有结果,也不想坏了夜游的气氛,勉强打起精神又与他们说笑了几句,早早唤了佘青青欠身行礼,四人分道而行。
莫名觉得不安,她伫立在原地,盯着远去的青白两抹身影看了许久,末了轻叹一声,不辨悲喜。回神之际才想起手还被殷肆拉着。男子凝视着她,好似在琢磨着她方才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含义,露出鲜有的迷惑神情。
她冲他笑了一下,握着他的手走到河岸边砌好的石阶上坐下。
身后喧嚣都是属于旁人的,交错搁在一旁的两根竹签似乎冥冥之中昭然着什么。殷肆的手慢慢游走上她的肩,迫使她靠近自己。她亦没有抗拒,偏过头来靠在他的胸口,曾几何时,姻姒无数次地幻想过这样与东商君亲近,可是当真如此时,心中却参杂太多沉重的念想,无论如何都无法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在想什么?”男子薄唇一动,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
最是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却撞得她心口生疼——回想这些时日历经,东商西参之间大起大落太多,纠葛至今才有尘埃落定之势,她害怕任何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就会将这份脆弱不堪的幸福彻底击碎。
有些害怕提及诏德泉三个字,只回应,在想清寡的事情。
“喔?”殷肆侧目,“是觉得她可怜吗?”
“是无法理解。”她摇摇头,道出心中疑惑,“我不明白,那样的男人,有什么值得深爱的?”
“那是因为你爱的绝不是‘那样的男人’,自然无法理解他人的想法。”高瘦男子笑了一声,收紧手臂,惆怅又言,“有些感情无法说清道理,一刻的笃定,或许就是一辈子的笃定,任它冬雷震震夏雨雪,也无法割舍,下不了心头。”
她听得很认真,只是因为太过于认真,许久才领悟到那家伙是在变着法子夸自己,不禁白了一眼,随即嗔怪道了四字:寡廉鲜耻。
殷肆干干笑了两声,忽而敛起笑颜,目光灼灼沉声又问,“如果有朝一日,你发现我也是个混蛋,会舍得杀我吗?”
她答得飞快,“当然不会。”
“哈,我就知道阿姻不舍得……”
“我又打不过你,万一被你伤了可怎么办?”
“……”
姻姒见他吃瘪,不禁绽开笑颜,轻笑数声后又低声补上一句,“不过,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一定要与你做个了断——我想我大概会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让你寻到。”
这夜深沉,河岸边凉风习习,吹得她双颊泛红,仓促换洗未施粉黛,轻纱罗衫素银簪却也足够惊艳一方。她就这么微微挑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吐出余下的一句话,“还有,你本来就是个混蛋,何来‘有朝一日’这说法?”
殷肆眸子一缩,本以为她肯与自己欢好,两人间的芥蒂定然消除干净……不想她这句话却如同当头棒喝,一下子叫他懵了过去,表情略显复杂地咂摸着她的话,他暗暗猜测着是否只是玩笑或揶揄。
姻姒挽了一下耳边碎发,支起身子,静静望着水面出神。
月光揉碎在水面上,一晃一晃,好看的很。
“说说罢,到底在想什么?”他又一次发问,随着她将目光投向水面,心下顿时就了然了三分。
西参娘娘摇摇头,示意无事。
“再逞强,你也到底只是个女子,又能强到哪里去?在我面前,还逞强做什么……”见她不语,殷肆阖眼呼了一声,微微勾起唇角,声音淡的向从水中涌上来,“你且歇息两日,我也尽快将这些天堆积的奏折全数阅完,给殷泽送去,然后我们便动身赶往诏德泉看看如何引水去浮台,这样可好?”
姻姒怔住,扭头望他,男子挺立的五官在月色下显得更加冷峻,她看了好久红唇才轻颤出声,一句话又变得语无伦次,“你……我……陪我?我们……可以去诏德泉……”
她恨自己口拙愚笨。待外人时铁齿铜牙,与理据争,尖锐地如同一柄利剑,可是当着这个男人的面,却连一句完整的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可是真的需要感激吗?约莫是不需要的罢?在她看来,得这件事本就该由殷肆出面解决。
呼吸渐稳,心绪也逐渐明朗:相识至今,他索了她如此之多;饮水思源,他叫她想着盼着念着这么多年;眼下她只向他求这独独一件事,有何不可?若不是为争诏德泉,东商西参半生的纠纠葛葛,恩恩怨怨,或许根本就不复存在。
面对整个浮台的存亡,她到底是自私的。
心下甚寒,她愈发觉得焦躁,转眸间竟是扬袖猛然勾过殷肆脖颈,重重贴过去,压上他的唇狠狠吮咬一番——便是那种在在意之人面前出了丑丢了魂之后的刻意掩饰,她此刻,害怕对上他的双眼,只是用尽了力气要他妥协。
这是她第二次主动,在人来人往的街市,全然顾不得身后还有侧目注视的行人。
“西参娘娘……当真懂得审时度势……”殷肆眯着眼,双唇被她不得章法的吻吻得发痛,抬手轻拭唇瓣,又扼上她的下巴,无礼地左右打量许久,悠然笑出声音,“先前允你的,自当统统允你;不过,阿姻允我的,往后也要统统允我……夜已深,不若我们早些回去歇息?”
“我并非是故意讨你欢心,我只是……”她语至一半,眼角却红,“……我只是忽然有些害怕再次失望而归,所以殷肆,你一定要帮我。”
或许当真如他所言,她对外再强势,再尖锐,也不过是个女人,也会害怕,也会无助,也会对未知的事务感到恐惧,她需要坚强有力的臂膀,去扶她渡过此劫。
“今夜不谈诏德泉之事。”他伸出手指封住她的唇,继而又笑,“东商君是无所不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吧,想写点琐碎的小事情,只可惜毕竟是在如此压抑的大氛围下,姻姒的表现多少有些不自然,患得患失,在恋人面前“撒娇”,希望有写出那种想笑又笑不出来,笑着笑着就想哭的惆怅……吧。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个混蛋,会舍得杀我吗?”
“大概会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让你寻到。”
没啥,只是随便贴了两句,随便贴了两句而已【请叫我剧透狂魔烟二二】
PS:下章是番外,说白驰和殷笑天的旧事,轻微又轻微的**向,与正文关系不大,谨慎购买
第53章 番外三终究不知
露珠滴落的声音;惊了沉思中的男子。
透着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动,他的声音如同自深潭而出;“帝君可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捏着一枚黑子的白皙手指顿了一顿,棋盘对面端坐的威严男子幽幽抬眼;静候下文。
气氛无端紧张。
“你的言论总是如此容易惹人发笑,呵。”这厢西参君神色严肃,指节轻轻扣着桌面,语气中隐隐含着一丝轻蔑;“……烤茄子配芝麻酱怎么可能好吃?”
未等殷笑天开口;白驰又冷笑一声;“烤茄子,当然应该配老干妈。”
扶桑勾陈帝君手中棋子应声而碎裂;一同碎裂的还有他寝殿中的一汪宁静。他想笑;却又强烈压制着,复杂的心情令整个身体都颤,末了竟是重重咳嗽起来,男子略惊,慌忙从怀中摸出娟帕,捂着唇口重重咳嗽了一声,垂眼间轻扫到丝丝血红。
他不动声色地攥紧手中娟帕,拭净唇舌上残留的鲜血后,若无其事藏于袖笼之中,平静地宛若只是擦了擦嘴边沾到的芝麻粒。
“没事吧?最近,好似一直身子不大好呢。”面貌不过三十出头的西参君微微蹙眉,琥珀色的眸子请转,“要不要请医仙过来看看?”
“无碍的。”殷笑天的声音有些喑哑,低低叹了一声,只言其它,“约莫是昨夜睡得晚了些,又有些风寒……最近东面不太平,几只魔物闹腾得很,不知差谁去收整。”
“这等小事,也需的堂堂勾陈帝君劳心劳神?我这便去替你收拾了!”
说罢,他便要起身,点缀着蓝色宝石的华贵腰带在阳光下煞是耀眼,勾陈帝君一眯眼,抬手拉住他的宽袖。直到触及白驰的手背,才觉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不成体统,眉眼一低,面颊朝座位上一偏,示意他老老实实坐下。
“你留下陪我下棋便好。”喉咙生疼,他的声音低之又低,“旁的事,不需你操心。”
周身弥漫着药香,哪怕是轻微的动作,也能觉察到骨头将要碎裂的疼痛,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矣,却迟迟不忍与争执多年的对手说明——要是就这么败下阵来,恐怕会被那个白痴狠狠耻笑的罢?
既是无妄之灾,便不想惹人担忧。
春风十里渡扶桑,他已如一潭死水,全无波澜。
“怎么,信不过我?”白驰鼻中冷冷一哼。
“哼,愚蠢之徒只会做愚蠢之事,你冒然前去,只会打草惊蛇。”手腕轻转,拾起脚边一颗圆滑石子,握于掌中施法,在展开时,一颗黑子便赫然躺于掌心之中。
只见他沉思片刻,落下黑子,原本平分秋色的局势豁然倾倒向一边,隐含锋芒,只差得两三步,就要杀得白子无力回天。
瞥一眼被颓败之势震惊不已的对家,勾陈帝君心情似是愉快,“那些魔物狡诈险恶,待我派些擅长隐匿妖族将领前去打探一番,摸清门路,再由你前往斩杀。头功,依然算你的。”
他急,“你总是这样!谁稀罕什么头功!我看你分明就是不信任我,觉得我与你抬杠多了,又急功近利做事不踏实,才不想让我……”
“很危险。”他厉声打断,忽觉自己语气太冷,转而又柔,“……我不希望你有事。”
白驰微怔,低下头心不在焉扣下一子。
棋盘上白子做垂死挣扎。
与殷笑天相争数万年,真心实意为他排忧解难,本以为早已对那厮性情了然于心。冷傲阴郁如他,孑然王座之上睥睨天下神魔,绝不会在臣下与对手面前坦言珍视之情。
隐隐觉察是发生了些什么,白驰正欲开口询问,耳边却响起殷笑天的声音,如风过沙扬,“呵,堂堂西参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有谁还敢当着勾陈帝君的面儿说他不是?这偌大扶桑,也独独只出了你这么一个日日作死的臣下,我舍不得。”
细细咂摸最后四字,白驰觉得更像是讽刺与揶揄,便没有往心里去,喃喃直言,“我觉得,帝君今日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男子发髻上的绸带飘摇,时间忽然就变得很慢。
“如果……”殷笑天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干干蹦出两个字,不成一个句子。
墨色衣袖拂过棋盘,黑子尽数显现凌厉,他终是露出笃定的笑容,将心中埋藏许久的事情全盘托出,“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殷泽扛不起勾陈帝君的重担,你便取而代之罢。”
“帝君又在说什么傻话?”白驰嗔怪着瞪了他一眼。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