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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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立断,将项氏所部改编为革命军项字标,命项志山为标统,项志仁跟项志义分别任营长,并立即起程驰援并收复岐山。按范紫东的意见,张云山以静制动坐镇乾城牵制升允,以减轻革命军在其它两路上的压力。
乾城城高池深,加上军民同仇敌忾齐心协力,致清军久久不能得逞。强攻不下,清军挖地道,诈降等种种伎俩,又被革命军及时识破而以失败告终,升允这个老狐狸不得不改弦更张了。他决定暂时放弃乾城这块久克不下,弃之又觉可惜的“鸡肋”,在留少量兵力命马安良与张云山虚与周旋后,他自己则带领重兵,连夜将近在咫尺昭陵县城团团围定。
恽升的阴谋,终于得逞了。昭陵县城可以说在一夜之间便陷落了,也可以说在两年后才陷落了。一九一二年二月十七日夜晚,是一个特殊的夜晚,这个夜晚的前半夜还是宣统三年的腊月三十除夕,而后半夜却已是民国元年的正月初一凌晨。
乾陵县城久攻不下,昭陵县城却唾手可得。其主观原因,自然是昭陵县守军忙于过年而疏于防范;其客观原因,是由于这两个县城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偌大的一个昭陵县,何以竟将县城建在了与乾城的交界上?对此,多年来竟无一人能作出更为合理的解释,于是民间便演绎出一段轶闻趣事来。
传说中两县因边界久定不下,在翻来覆去的磋商中,昭陵县的老爷出了一个看似公平,但实际上却是很损的主意。他们约定在某日三更时分,各自在对方代表的监督下从自己的衙门出发,并沿事前商定的路线相向而行,俩人在哪儿碰面,哪儿便是县界。昭陵县的老爷原以为对方肯定不会接受,没想到人家却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昭陵县的老爷心中窃喜,他自恃年轻,又欺对方的腿脚有些不便,因此根本不把乾陵县的老爷放在眼里。衙役们从二更一直叫到五更,昭陵县的老爷却还是烂醉如泥沉睡不醒。见乾陵县的老爷已经坐在了自家的大堂上,昭陵县的衙役们索性不再叫了。这一觉昭陵县的老爷直睡到晌午端,这才打着哈欠又伸着懒腰醒了过来。
“老爷,乾陵县的老爷,已经在大堂等候多时了。”昭陵县的衙役们抱怨道。
“乾陵县的老爷?等我,他等我有得何事?”昭陵县的老爷,不解地问道。他早已将昨天约好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乾陵县的老爷腿虽瘸,脑子却一点也不缺。深知处于劣势他丝毫不敢大意,虽然想到了“龟兔赛跑”的典故,也想到了“笨雀先飞”的俚语,但他却信守诺言并没有偷偷地“先飞”,而是一更起床二更用饭,然后一直坐到三更,才准时的动的身了。唯恐有负全县父老,一路上他一瘸一拐跌跤爬坡地向前赶着。一直没见到对方的影子他更加着急,等马不停蹄地赶到昭陵县的大堂时,这才知道对方还在做着美梦。
乾陵县的老爷,是一个宽宏大量的长者。为不使昭陵县的老爷过于难堪,他没有坚持按约定将县界划在昭陵县衙的大堂上,而是主动让一步划在了城外。昭陵县的老爷无地自容羞愧难当,从此跟乾陵县的老爷一样,也变得勤政爱民起来。
既得陇,又望蜀。踌躇满志,恽升坐镇昭陵县,虎视着阳都县,又垂涎着西安省。西安古时又叫长安。长安者,长治久安也。恽升以为,大清原本就不该建都北京,而应建都长安。若是建都长安,大清帝国也许就能长治而久安了。
西周就是建都长安才兴起的,后来虽有周幽王因“烽火戏诸侯”而出过乱子,但天下却还不至于因此而异姓,而东迁后不久,就分裂成春秋五霸,又继之以战国七雄直至亡国。西汉也是在长安兴起的,期间虽有外戚王莽篡权建立“新朝”,却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而东迁后却分裂为十八路诸侯,又继之以三国鼎立直至灭种。庚子年八国联军都打进了北京,但却打不到不了长安。光绪皇帝跟两宫太后一到长安,不是就没事了么?
唇亡则齿寒,作为西安门户,阳都既不能丢,却又无险可守。多亏受命于危难之际的阳都知事陈德润早有提防。在他的授意下,城防营官邓玉昆带着为数不多的队伍,已敦促着沿途的百姓们坚壁清野,凡能吃的东西,都被藏进了地窖,所有的水井中,都被底朝上地投入了背笼。百姓们扶老携幼,也被有序地撤到阳都城内与渭水南岸。
城内,东大街的城隍庙,西大街的东岳庙,北大街的关帝庙,南大街的萧何庙,西道巷的三官庙,县门巷的菩萨庙,财神庙巷的财神庙,马王庙巷的马王庙,甜水井巷的吕祖庙,仪凤街的药王庙和安国寺,以及渭水南岸东张村的金佛寺,马家寨的千佛寺,曹家寨的兴国寺,河西堡的丰盛寺,王道村的弘济院,段家堡的杨村庙,河东堡的老爷庙等,已被难民们挤得满满当当。
南河实业学堂也已改为临时医院,收治着从昭陵前线溃退下来伤病员。老神仙和戴维夫妇带着医护班的学生们,不分黑明昼夜地穿梭教室与宿舍之间,为伤员们手术、换药、包扎。。。。。。
桥头面馆已经被迫歇业。谢铁成那已关门多时的铁匠铺子里,又风箱呼呼炉火熊熊锤声叮当火星四溅,正在为前线连夜打制和修理着那些冷兵器。
木匠作坊里,老木匠带着他的两个儿子与徒弟们,正在修补着那些已经被流弹打得窟窿眼睛的船只。
千年古渡的南北码头上,更是灯火通明,大小船只往来穿梭,低沉而短促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包括七十子兄弟在内,所有的船工们,都日以继夜地给前线运送着队伍、粮草、军械和辎重。
百姓们刚撤离完毕,清军已尾随而至,并在头道原跟二道原之间安营下寨,将阳都古城从东、西、北三个方面团团围定。南河镇成了阳都古城与外界保持联系的,惟一的水上通道,也成了古城惟一的大后方。全民皆兵,男女老少总共动员,大刀、梭镖、铡刃、铁叉和顶门杠子,甚至连烧火棍也都成了武器。面对穷凶极恶的清军,所有的南河镇人,所有的阳都县人,空前地拧成了一股,团结得像一个人。
埋锅造饭时,清军这才发现不但找不到一粒粮食,就连一桶水,也打不上来。兵无粮自散,已无心恋战的清军,在佯攻了一阵后便拔寨而去。听说后升允不由大怒。第二天他亲自督战,让战马驮着粮食士兵挑着饮水,又一路卷土重来。粮食还好说,一担水连洒带漏还不到中途,水桶却早已见底。
就在升允进退两难一筹莫展的时候,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关于南北议和的消息,又传了过来。
武昌起义爆发时,宣统皇帝溥仪还是个只有六岁孩子。为了对付革命,他父亲摄政王载丰不得不重新起用两年前刚被他罢免,正赋闲在家的袁世凯,并授以内阁总理大臣的实职。袁世凯毕竟不是升允,大权在握后他拥兵自重,不但没有朝着溥仪山呼万岁,而且还重演了《白逼宫》,迫使六岁的万岁爷退出了皇位。袁世凯打着拥护共和的幌子,又以迫使清帝退位而居功自傲,以为中华民国的大总统,非他袁某人莫能属焉。
只将身一摇,袁世凯就由清朝的内阁总理大臣,变成了中华民国的第一任临时大总统。大总统前冠以“临时”二字,使袁世凯颇觉遗憾,因此不久便被他去掉了。自己总不能扇自己的嘴巴,袁世凯以清廷内阁总理和中华民国大总统的双重身份,下令命清军和革命军握手言和。这场政治交易,就是所谓的“南北议和”。
第十三章范紫东兵不厌诈 陈
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国家,竟出任了四个水火不能相容的显赫职务。除了袁世凯,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岑椿煊不学无术,张之洞有学无术,袁世凯不学有术,端方有学有术。”其他人姑且不说,而用“不学有术”四个字作为对袁世凯评价,恐怕是最贴切不过,亦最精当不过的了。
自古以和为贵。袁世凯“南北议和”主张,最初还真的赢得了新旧两派的一致的拥护。不愿再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的人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并握手言欢言归于好。
当然也有不买账的。升允就是个典型,他破口大骂袁世凯并拒不议和,还私藏主子的退位诏书,企图使这个已经化为孤魂野鬼的政权,有朝一日能奇迹般的死灰复燃,同时还梦想着在大西北为其建立一个小朝廷。
困兽犹斗。虽黔驴计穷,升允却还是利用北原上的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地负隅顽抗着。他命令士卒们缒绳下井,将背笼一一地打捞了上来,从而解决了困扰他多时的吃水问题。
像是因久旱而已经在歇晌拧绳的秋庄稼,在得到水的滋润后,升允立马变得精神抖擞起来,气焰也更加嚣张了。
为避免陕甘两省因此结怨而导致生灵涂炭,乾城方面拟派员与升允议和。副统雷恒焱慨然请行,张云山遂委以全权代表,并升旗鸣炮为其壮行。深知升允冥顽不化而又嗜杀成性,众人既恐其不成,又伤其不归,于是均以著击案而歌:
旌旗猎猎阵云横,万马萧萧仗策行。
自是河梁饯苏武,直当易水送荆卿。
果然被众人不幸言中。尽管雷恒焱晓以大义,奈何升允乃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虽说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雷恒焱却还是被升允削耳、割鼻、挖心的处以极刑,并弃尸于十八里铺的枯井之中。
革命军先锋队总队长朱长春,因与升允有旧再次前往劝其休战,亦被眨眼无情的升允,活活钉死在昭陵县的东城门上。
阳都方面亦有人对升允抱有幻想,欲再往,却被陈德润挡住了:“此贼如此无礼而不知进退,又何必意气用事与虎谋皮,而自找杀身之祸?当别图之。”遂暗中着人致书清军西路军总统领马安良。见信皮上只有“内详”二字,马安良已情知为绝密,但拆开看时,他却还是禁不住大吃了一惊。
朕钦奉隆裕太后懿旨:前因民军起事,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袁世凯遣员与民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两月以来,尚无确当办法。南北睽隔,彼此相指,商辍于途,士露于野,徒以国体一旦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中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诸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为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于是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之全国,立为共和立宪国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袁世凯前经资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当兹新旧代谢之际,宣布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共和政府,与军民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措,海宇又安,仍合汉满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钦此。
原来内缄的,竟是宣统皇帝的退位诏书。颇识时务的马安良见大势已去,又恨升允欺上瞒下,竟私藏皇帝诏书达半月之久,于是也自作主张,在与张云山互赠牛羊后,将所部撤回到泾川。乾城之围遂解。
时东路议和成功,豫陕两省,已暂时相安无事。项志山东来,张凤翙西进,张云山北下,升允已是四面楚歌又十面埋伏。
两军阵前,陈德润策马向前,指明要升允出来回话。对陈德润的为人以及学识,升允已早有耳闻并颇为敬重,却不知只一纸书信,便抽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