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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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跑一边吆喝着到了南河镇时,镇上的人一窝蜂地将他围了起来。“吓。。。。。。吓死人了,我。。。。。。我到菜。。。。。。菜房房去。。。。。。去解手,却。。。。。。却见里面有。。。。。。有个死人,好。。。。。。好像还。。。。。。还没有头。这。。。。。。这不,我。。。。。。我吓得连。。。。。。连裤子都。。。。。。都顾。。。。。。顾不上拴,就跑。。。。。。跑出来了。”老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身上还传出一股打鼻子的恶臭。细看时,人们这才发现他的稀屎,已经从裤腿里流了出来。
见老汉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众人马上想到了已经失踪了多日的麻子佘。
菜房房里,干涸的旧粪便已被踩成了粉末,而新拉的却跟刚出锅的窝窝头一样,一坨又一坨的坐落在地面上。尽管已臭不可闻,菜房房却还是被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躺在粪便上的死尸虽不见了头颅,但从衣着上看,人们的猜测已是八九离不开十。
“看,怀里似乎还塞着一张纸条。”一个胆大的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踩着粪便间的空隙,拿出了那张纸条。
查云南烟商×××阳寿未尽命不该绝,却被麻子佘于×年×月×日于南山
上推下深渊。其阴魂不散,哭诉本王,经查所述属实。为惩恶扬善并安抚冤魂,
特遣黑白无常取恶人首级,并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脱。周知!
阎王于阴曹地府
果然是麻子佘!
麻子佘虽然发财好过,但杀人的事却一直困扰着他,所做的亏心事虽已过去多年,但留心中的阴影,却说什么也挥之不去。这件伤天害理的事,他虽然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但一想起来还是免不住心惊肉跳,夜里他经常从梦中惊醒,折腾得明儿妈也睡不安生,因此除男欢女爱的需要外,她跟他经常是各睡一间屋子。
酒后,麻子佘一时得意忘形,竟吐了真言。胆小怕事的明儿妈,竟被他吓得疯疯癫癫起来,男人的亏心事,竟首先报应在老婆的身上,这也许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今天脱了裤子,明天谁知道还穿上穿不上。”每次睡觉前,麻子佘总要这样地嘟囔上一句。“妈的,净自己吓自己。”每次从噩梦中惊醒时,他又免不了要自言自语地骂上一句。
这几天,麻子佘总觉得有个影子跟在他的后面,因此心里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晚上连续两次从噩梦惊醒时,却什么也没发现。“妈的,活见鬼。”骂了一句后,麻子佘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突然脖子上一阵冰凉,并有些刺痛,情知不妙麻子佘正要叫喊,却感到那个冷冰冰的东西又紧压了一下,喉咙几乎快要被切断了,麻子佘终于还是没能喊出。一个虽然压得很低,但却非常威严而具有震慑力的声音警告他说:“姓佘的,放明白点,想要命就悄着。把手头的银子都带上,拿件衣裳跟我走。轻点,不老实立马送你上路。”
一听这不速之客要的是银子,麻子佘的心里反而塌实了些。刀就架在脖子上,他果然不敢再出声。在摸黑拿了银子后,麻子佘被挟持着来到了这间已废弃多年的菜房房。
“我只问你一句话,照实说了放下银子你走人,若有半句假话,我便连你的人头一块拿走!”麻子佘这才听出来人操的是外地口音,似乎还有些耳熟,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是谁,于是战战兢兢地说:“好汉想。。。。。。想问啥,你。。。。。。你尽管问,我一定照。。。。。。照实说。”
“我东家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你你。。。。。。你东家,你东家他。。。。。。他是谁?”
“别装蒜了。云南来的。明白了么?”
“那你。。。。。。你是。。。。。。”麻子佘只明白了一半,仍然弄不请来人究竟是谁。
“他的伙计。你这老东西只认钱。才几年不见,就把我忘了。”
“噢。。。。。。难。。。。。。难怪这。。。。。。这么耳。。。。。。耳熟,原。。。。。。原来是。。。。。。是兄弟你。多。。。。。。多年没。。。。。。没见了,你。。。。。。你东家我。。。。。。我咋会知道?”麻子佘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心想这人不是已得急症死了么,怎么竟会是他?他是人还是鬼?虽不敢细问他却还想抵赖。
“是你把他送到南山的,你敢说不知道?看来,你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刀刃压得更紧了。麻子佘已经闻到了血的腥味。
“兄。。。。。。兄弟,到。。。。。。到底想。。。。。。想要啥,你。。。。。。你明说,嫌。。。。。。嫌钱少我。。。。。。我再拿。”
“我是想要些钱花,还想顺便再打听一下我东家的下落。你只要实话告诉我,我拿上钱就走人决不伤害你,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认识谁。”
麻子佘暗想,他们只不过是主仆关系,打问东家的目的,还不是想借此多敲诈点钱财?看来没实话过不了这鬼门关,于是只得照实说了。
麻子佘的算盘,也有打错的时候。他万万没想到不说实话兴许还能多活几天,一说实话,他那颗带着黑麻脸的脑袋,便立马跟他的身子拜拜,而跟着他的银子一块被提走了。
云南烟贩的谎言,完全是出自一种善意。他怕麻子佘受到惊吓后不肯再跟自己合作,却万万没有料到他为自己善意的谎言所付出的,竟是生命的代价。
在去缅甸途中,小伙计跟他的东家遭了匪劫。为了引开土匪,小伙计冒死背着银子,向一条岔道逃去。东家得救了,小伙计却因寡不敌众,在一连打倒几个劫匪后被擒住了。见小伙计颇有义气,为人又机灵而且还有些身手,匪首便有心劝其入伙。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不必废话!”小伙计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证明自己对主人家的一心不二。被小伙计严词拒绝后,匪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对他更加器重。虽绿林为寇,匪首却也不乏义气,对小伙计,他更是千般的优待又万般的照顾。见盛情难却,小伙计只得答应他入伙,并提出了三个条件。
1.只以化名入伙2.大小头领不当3.不亲手杀人放火
三个条件,匪首都痛快地答应了。于是在山寨中小伙计只出谋划策,他的原则是:
只取不义之才,不夺无辜之命。
按小伙计的运筹,匪徒们每次出门“干活”既不失手,又少有伤亡,更不会伤及无辜。在山寨中,小伙计的口碑极好,名义上虽只是个喽罗,实际上大家却都尊他为“师爷”,并称之为“小诸葛”。
原来的小伙计,眼下已经是个二十四五的大小伙子了。得知东家失踪的消息后,他立即要求山去寻找东家,以尽主仆之义。见他如此重感情讲义气,匪首哪有不允之理,于是当下拿出了三百两银子,并挑选了两个精明的弟兄要他带上。小伙计却说:“目下只是打听东家的下落,人多了反而不便。五十两银子足够了,需要时我会向大哥开口的。”于是只拿了五十两散碎银子,便只身下山而去。
下山后小伙计直奔南河镇,并仍然下榻于原先的饭庄。饭庄的伙计跟掌柜见是老客,于是都格外的热情:“几年不见,到哪儿发财去了?咋就你一个人,东家呢?”小伙计却撒谎说:“这几年那边风声紧货不好弄。现在好不容易弄了点,却又不知麻子佘这儿好不好出手,因此东家要我先来摸一下情况再说。”不想不提到麻子佘则已,一提到麻子佘,掌柜跟伙计便不由自主地纷纷议论了开来。
“咳!这家伙运气不错,好像是把金山给撞翻了。”
“上次送你东家回来,他就谋划着自己开烟馆哩。”
“如今人家可是佘记烟馆的大拿,财大气粗哟!”
一切都再明白不过,东家是被麻子佘,给暗算了。在轻轻给脸上抹了一层锅煤后,小伙计摸黑进了佘记烟馆,躺在靠墙的炕上,他悠闲地过完了烟瘾,借故解手,他又到后院里察看了一番。交钱、找钱、拿烟、过瘾、解手,整个过程中他一声没吭。
第二天佘记烟馆照常开门营业,一切正常如昨,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几天明儿妈好了点,在给麻子佘叠被子时,她还嘟囔了几句:“这个老东西,球又发疯了。一大早就去找婊子,连被子都来不及叠。”
一星期后见麻子佘仍然没有照面,佘家这才感到有些不大对劲。在安排人暗中寻找了几天后,见没有结果,佘有志只得不了了之了。不知道麻子佘背有人命,自然也就掂不来事情的轻重,麻子佘被杀都得到证实,除明儿妈外,佘家上下还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麻子佘的头颅,被小伙计埋进了山脚下的一堆石灰,按麻子佘供出的地点,他在沟底下一连搜寻了三天,这才在没人高的蒿草中,找到了一架白骨。凭戴在手骨上的一枚戒指,小伙计断定这就是他东家的遗骸。遗骸被用白布仔细地层层包裹后,与麻子佘那已经干瘪的麻脸头颅一起,被小伙计背回了云南。
云南烟贩的家人,一直认定是小伙计暗中通匪,并设圈套抢了他家的银两,甚至还怀疑家人的失踪,是小伙计杀人灭口所为。小伙计在为主人报仇雪恨的同时,也洗清了自己。受害者终于入土为安,银子也失而复得,沉冤得到了昭雪,多年的积怨也烟消云散。
子亮与明儿的婚事,被推迟到第二年正月初九,说是隔年,实际上只晚了三个多月。在三个多月里中,木匠家办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喜事,另一件还是喜事。在三个多月中,佘家也办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喜事,另一件却是丧事。
第五章麻子佘恶有恶报 刘小
几个月来,木匠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男女老少都沉浸在洋洋的喜悦之中,一时间,竟把菊儿的熬煎事忘在了脑后。乐极生悲,喜悦过去后,又是不尽的烦恼。
喜悦的时间再长,都是短暂的;烦恼的时间再短,都是漫长的。忙完后,郭福寿那张狰狞的面孔,又不时地晃动在老木匠的眼前;闲下来时,郭福寿那恶毒的语言,又不断地萦绕在老木匠的耳际。老木匠又气又惊又惊又气,为抽大烟先卖房子后卖地,再卖老婆儿和女的,在南河镇一带已屡见不鲜而算不上什么稀罕事。抽大烟的败家子什么事做不出来?有人已拿着郭福寿签过字画过押的契约,在逼着菊儿腾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儿和女儿肚子里那个还未及问世的小外孙,能不使老木匠为之担心么?
菊儿即将临盆,女儿那恓惶的样子,使木匠老两口子心如刀绞。他们有心将女儿接回家,却又怕儿子特别是儿媳妇不愿意。救急不救穷!可女儿如今却是既急且穷,一天两天倒无所谓,十天半月也许还能凑合,而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两载,恐怕就不好说了。他们试图着先说服儿子,然后再通过儿子来试探媳妇的口气。
开口告人难。几次话都撵到了嘴边,却又被老木匠咽了回去,他心疼女儿,却又不忍心眼看着儿子左右为难。即便儿子念手足之情,可儿媳妇能答应吗?人家可是外姓之人。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话说出来搁不住自己伤脸儿子作难不说,内窝子要是咬起来,那又如何得了?
一条儿女一条心。一时急火攻心,老木匠竟病倒了。跟老木匠夫妇住在一起的子明和余儿首先吃了一惊,小两口忙到床前问安说:“爸,你老哪儿不舒服?要不,咱到济生堂去看看。”见老木匠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却一声不吭,而刘子明又不知所措的样子,余儿忙向丈夫使了个眼色。
刘子明出来后,余儿在背后悄悄地对他说:“咱爸的病,干伯老神仙他怕是看不了。”子明吃惊地说:“看不了?干伯都看不了谁能看?”余儿指着自己俏皮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子明闻言不满地说: